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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回 疑云重重遮明月,黑手隐隐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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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纳在一个多月前就吩咐席婉玉尽快安排与赵雄的会面,按理说,以席婉玉在深圳外资投行界的地位,给赵雄打个电话,赵雄自然会迫不及待地赶来等候接见,更别提地位更高的特纳了。

  然而,席婉玉最近似乎患上了“暂时性失忆症”,前脚刚答应立刻联系赵雄,后脚拿起电话就忘了要联系谁,然后就被一堆事务缠得团团转。而特纳也是奇怪,忙起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等闲下来才猛然想起,找席婉玉质问,席婉玉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答应马上联系。

  这样的事儿反复折腾了三四回,特纳和席婉玉都觉得这事儿邪门得很。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直接采取行动,上门去找赵雄。席婉玉作为特工出身,很快就通过监控网络锁定了赵雄在点都德喝茶的位置。随后,席婉玉和特纳驱车直奔点都德,快到地方时,特纳才给赵雄打了个电话。到了点都德后,席婉玉在楼下停车等候,特纳则独自上楼去见赵雄,必要时席婉玉会通过无线耳机提供情报支持。

  三叔离开没几分钟,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到赵雄的餐桌旁。他轻轻地将两瓶未开封的红酒放在桌上,脸上堆满了笑容打招呼:“雄哥,瞧瞧这两瓶,柏图斯酒庄2000年的佳酿,红酒中的极品,罗伯特·帕克都给了满分,绝对的珍品!怎么样,兄弟我这诚意,还行吧?”

  赵雄一见是特纳,连忙站起身迎接,恭敬地给特纳拉开椅子,又忙着给他倒上热茶。但他心里却直犯嘀咕,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特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客气了?以前在各种投资高峰论坛上,特纳是台上演讲的嘉宾,赵雄则是台下的听众,哪怕面对面碰上,特纳能点点头就算是给面子了,更别说主动搭话了。现在特纳不仅亲热地叫他“雄哥”,还带了这么名贵的红酒当见面礼,难道自己一夜之间身价倍增了?不过,赵雄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时候得沉住气,再加上三叔反复叮嘱要装高调,于是他挺直了腰板,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语气不卑不亢地说:“特纳先生,我这小打小闹的基金,哪敢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啊。就是不知道,您找我到底有啥事儿?我怕我这小身板,受不起您这大恩大德啊。”

  特纳爽朗地大笑起来:“这算啥贵重礼物啊,对你雄哥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再说,你可是滴水岩公司的董事长,手指头稍微动一动,比如给个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对我们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大礼包呢!怎么样,有兴趣聊聊吗?条件你随便提。”

  特纳这话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投资意向,而且不寻求控股,也不压低估值,这对于绝大多数公司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投资人。如果赵雄是真的董事长,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对方签署投资合同,让资金尽快到位了。可惜赵雄只是个挂名的,在滴水岩公司一股股份都没有,哪怕别人出价再高,他也做不了主。但特纳都已经这么慷慨地开价了,赵雄总不能没点表示,他顿时发起愁来。

  特纳见赵雄沉默不语,又抛出了新的诱惑:“雄哥,真我余影公司年度营收不过五十多亿,净利润也就三个多亿,正常估值顶多五十亿。这样吧,我给你翻倍估算,按照投后一百亿估值,我们投二十亿,占百分之二十股份,但只要求一个董事席位,够意思了吧?放眼天下,我估计不会再有第二家投行能给出这样的条件了。”

  赵雄一听,眼睛都绿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女婿的公司,对方一开口就给出了这么高的估值,而且这还是对方开出的价格,自己还没还价呢。那岂不是真我余影公司的真正估值还远远不止这个数?可惜啊,自己竟然一股都没有,赵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涩,叹了口气,“唉……”

  特纳一直在观察赵雄的表情变化,见他刚开始眼冒精光,然后又忽然神情暗淡,心里明白这家公司内部必然问题重重,赵雄恐怕也不是一言堂能决定的。这反而激起了特纳的兴趣,他继续加码道:“雄哥,如果这事儿能搞定,我们的投票权可以跟你签署一致行动人协议,如何?”

  听特纳如此加码,刚才还失神的赵雄总算缓过神来,他苦笑摇头,“特纳先生,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的股权结构?”

  “哦?”股权结构才是一家公司的关键,特纳顿时来了兴趣,“雄哥,你们的股权结构有什么难处,我都站在你这边的,不知道能不能透露一点点,看看哪方面我能帮上忙?”

  赵雄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回想着赵不琼和三叔讲述的“忘记”之事,他不禁猜测特纳是否也遭遇了同样的问题。他清楚,在工商注册登记上,女儿赵不琼才是滴水岩公司的大股东,特纳和他的团队肯定会查到这一点。那么,他们为何不找赵不琼,反而找上了自己?显然,他们“忘记”了赵不琼这个名字,却牢牢记住了自己这个董事长的身份。想到这里,赵雄心中有了计较,他给特纳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说:“特纳先生,我确实需要人帮忙,但我们公司的股权结构比较复杂,所有股东都是代持的,而且任何股权转让都可能触发毒丸计划,这确实有点难办。这样吧,我们先签个意向书,我拿给其他股东看看,尽量说服他们,您看如何?”

  特纳皱了皱眉,如果一家公司的真实股权结构都模糊不清,那意向书岂不是一纸空文?虽然意向书可以不履约,但一旦违约,对自己的名声可是不小的损害。他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赵董,我给出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但要签意向书的话,我们还得同步进行尽职调查,这样您能接受吗?当然,尽职调查报告我们会与您签署保密协议。”

  赵雄心里暗自冷笑,连公司真正的总部在哪里自己都不知道,还怎么配合尽职调查?他连忙摆手拒绝:“特纳先生,在没确定之前,我们是不能接受尽职调查的。这样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您给出的条件我记下了,我会尽快通知其他股东开会讨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您,这样您看可以吗?”

  特纳虽然心里头相当不爽,但见赵雄态度坚决,也只好先退一步:“行吧,赵董,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还请你动作快点,机会这东西,一眨眼就没了。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话说完,特纳觉得也没啥好聊的了,便起身告辞。到了楼下,见席婉玉的车已经停好候着,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席婉玉便开口问道:“Turner,你见赵雄的时候,他是独自一人还是有伴?”

  “就赵雄一个,咋了?”特纳好奇地问。

  席婉玉皱了皱眉,说:“我查了查,赵雄平时坐的那张桌子,早上郑叔安已经坐上去了,而且到现在所有监控出口都没有找到他离开的记录。”

  “哦?你是说,郑叔安在我上去那会儿躲起来了?”特纳问道。

  席婉玉点点头:“肯定没错,这个郑叔安,可是赵雄星美投资的大金主,搞不好还是滴水岩公司的幕后老板呢。”

  “这下可棘手了!”特纳感觉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他心里清楚,这个郑叔安背景不简单,跟荣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还是荣家的白手套,要是真跟他扯上关系,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在资本圈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白手套”是那些台前的光鲜明星,比如席婉玉,她作为大魔投行在深圳的招牌人物,无疑是投行界的一颗璀璨明星,典型的白手套代表。而特纳,他虽不直接插手投资决策,却有着一锤定音的力量——只要他不点头,席婉玉看中的项目也别想落地。这种拥有一票否决权的大佬,在圈里被尊称为“金手套”。

  然而,金手套之上,还有更为神秘的存在。他们既不参与决策,也无否决之权,但只需在幕后大佬耳边轻吐一句“某人不行”,无论是多大的腕儿,都会瞬间陨落,再无东山再起之日。这些隐形的主宰者,被圈内人私下里唤作“黑手套”。对于圈外人而言,金手套已是遥不可及的“幕后大佬”,至于黑手套,更是闻所未闻。

  但黑手套也非顶端,他们不过是“手指”戴上的手套,真正操控一切的是那背后的“五根手指”。不同地域,对这些“手指”的称谓各异,华夏人爱用“巽风指”、“乾金指”这种类似五行八卦名称来隐喻,西方人则倾向于以圣骑士的角色来比拟。

  至于“手指”背后的终极大佬,那是席婉玉、特纳、郑叔安这个层级的人所无法触及的秘密,对普通资本圈人士而言,更是如梦似幻。这些终极大佬虽然圈子小,彼此间也鲜有交集,但他们之间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华夏资本圈的顶层,以类似武侠小说中的门派划分,如泰山派、华山派,各领风骚;而西方资本界,则是由一个个历史悠久的家族统治,如大魔家族、大罗家族,都是资产以万亿计的庞然大物。

  相比之下,华夏的资本帮派虽多,但起步较晚,规模有限,最大的也不过千亿级别。而西方的老牌资本家族,即便是十大家族之末,其资产也远超华夏顶级帮派。不过,也有例外——那些早在清末就借鉴西方模式进入资本圈的华夏人,他们悄无声息地发展,如今已拥有惊人的实力,却鲜为人知,这便是资本圈中传说中的八大隐世家族。荣家,便是其中佼佼者,虽不及大魔家族那般庞大,但也绝非大魔可以轻易撼动。

  当席婉玉告知特纳,赵雄与郑叔安有所牵连时,特纳不禁心生忧虑,不愿与荣家正面冲突。“或许郑叔安只是以个人名义投资了赵雄的星美,并未涉足滴水岩呢?”席婉玉宽慰道,“即便他参与了,也可能只是个人行为,与荣家无关。毕竟,荣家也有自己的投资渠道,何必舍近求远?”

  “言之有理。”特纳点头赞许,“是我过虑了。不过,此事仍需谨慎,你尽快查明荣家是否涉足其中,若真有关联,我们的策略便需调整。”

  “已着手调查。”席婉玉回应,“真我余影公司招聘时,我们已成功安插了一人。是否需要召他回来汇报?”

  “好,你安排一下,在隔离室见面,确保他无法窥见我们的真面目。”特纳吩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开车往回公司的路上,席婉玉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最新的进展: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到了滴水岩公司的老窝,就是工商注册上写的那个地址,藏在广州南站边上的一个城中村创意园——大大创意园。这创意园啊,原来是个旧村工厂,因为污染问题被叫停,工厂都撤了,剩下的旧厂房就摇身一变成了创意园。虽说离地铁站不算远,但要进去还得拐过好几条窄得要命的小巷子。那些小巷子两边的住户,一个个都跟钉子户似的,死活不肯拆迁,所以要想进那个创意园,还得从旁边的小山头绕个大圈。

  说到滴水岩公司旧址的那个餐饮娱乐综合体门店,三仙洞店,店主是个名叫邹牛的年轻人。不过,手下人一查,这邹牛现在还在技工学校啃书本呢,三仙洞店其实是三个憨憨旗下的加盟店,跟滴水岩公司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啊,店员和店长都一脸茫然,说压根不认识,也不记得这里以前还有个滴水岩公司。

  席婉玉讲完这些,又兴奋地提起了些意外收获:“不过啊,这三个憨憨的三仙洞店还真有点意思,他们那儿有两个机器人,做得跟真人似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人情味。还有啊,他们竟然把超拟人数字人都用上了,跟客户互动、点餐、推荐产品,一整套流程下来,我觉得这家餐饮娱乐连锁还挺有新意的。我挺感兴趣的,你没意见吧?”

  特纳听了,淡淡地嗯了一声,“项目投资的事儿,你自个儿拿主意就行。我就关心真我余影公司,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当天下午,那个成功潜入真我余影公司的内线杨彦博就回来了。席婉玉特意安排了一名心腹干将,跟他来了一场面对面的深度交流。而特纳和席婉玉呢,就躲在隔壁房间,通过监控屏幕和单向透明玻璃,把整个过程看了个一清二楚。

  说起这个杨彦博,那可真是个奇人。真我余影公司一开招聘,席婉玉就派了不少人去应聘,结果呢,985的、海外常青藤的,全都被刷了下来,反倒是这个学历平平的杨彦博,成功上岸了。

  杨彦博原本是大魔投行第三方调研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干的就是现场调研的活儿,说白了就是观察员,整天蹲点儿数人头、看性别、猜年龄,然后整理成资料给分析员研究,算是调研圈里的“基层人员”。

  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杨彦硕,俩人长得跟复制粘贴似的,连爸妈都分不清。杨彦硕早年做了滴水岩公司的双非员工,后来还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专门给玩家拍片。真我余影公司一重启“三八线”招聘,杨彦硕也心动过,但想想自己工作室收入还不错,也就算了。

  可这事儿让杨彦博知道了,他正好接了个调研真我余影公司的活儿,佣金还挺丰厚。这不是天赐良机吗?于是他就找弟弟商量,想混进去。杨彦硕虽然已经是“老双非”了,但他知道真我余影公司招聘严格,特别是还有个“两年以上双非员工优先”的规定,他哥这希望渺茫啊。

  但杨彦博不死心,既然双非员工有优势,自己跟弟弟又长得一样,何不伪装成弟弟去应聘?杨彦硕开始不愿意,可架不住杨彦博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最后还是答应了:“哥,我们双非员工都有仙人师父的,我把手机给你,你对着屏幕,假装是我,跟我师父聊天。要是他认不出你,手机就先借你用,应聘上了记得还我,到时候就说手机丢了。”

  “太棒了!谢谢弟弟!”杨彦博乐得合不拢嘴。

  接着,杨彦硕就把跟仙人师父聊天的套路告诉了杨彦博。杨彦博记在心里,等弟弟一走,他举起手机对着自己,屏幕一亮,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就出现在眼前。老道盯着他看了半天,有点不高兴地说:“硕儿啊,又有啥事儿找我?”

  杨彦博一听老道叫他“硕儿”,心里那叫一个美,赶紧换上笑脸说:“师父,我想去真我余影公司应聘,但又舍不得工作室,您给支支招呗?”

  那仙风道骨的老道一听“杨彦硕”要去真我余影公司应聘,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硕儿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舍得放手,有舍才有得嘛。要是应聘上了,那才是铁饭碗,你这工作室的收入跟坐过山车似的,哪有进公司稳当啊。”

  老道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杨彦硕”只能傻乎乎地点头,承认自己之前想岔了,现在全听师父的。老道越说越兴奋,又给“杨彦硕”支了不少招,说只要按照他说的做,肯定能应聘成功。

  杨彦博就这样,顶着弟弟杨彦硕的名字,跑去应聘了。经过几轮激烈的筛选,他竟然真的被录取了。在应聘的过程中,仙人师父可没少给他传授秘籍,一来二去的,他跟仙人师父也混得挺熟了。等真的录取成功,要把手机还给弟弟的时候,他心里那个不舍啊,琢磨来琢磨去,想出了个理由:“弟弟,我发现个问题,要是手机还给你,我再买个新手机登录注册,那不还是得用你的账号?我听说一个账号只能绑一个手机,我这边一登录,你那边就得下线了。”

  杨彦硕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被杨彦博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心里明白过来,自家大哥这是想把手机据为己有啊。他跟仙人师父相处了好几年,当然不会轻易把手机给杨彦博了,立马追着杨彦博要手机:“哥,我已经帮到这儿了,后面的事儿你自己想办法吧。要是真被公司发现了,我就说手机落你那儿了,你捡到了现在才还我,我这样说已经够意思了。”

  杨彦博也架不住杨彦硕的软磨硬泡加威胁,最后只好把手机还给了杨彦硕。

  那这事儿该怎么办呢?杨彦博灵机一动,玩起了自残,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第二天跑回公司,跟林甜甜哭诉,说手机被贼人抢了,自己还被打了一顿。他一大早赶紧买了个新手机,可仙人师父竟然认不出他了,求林甜甜帮忙想办法。

  林甜甜狐疑地打量了杨彦博好一会儿,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召唤出了自家师父。没想到她师父一出现就给她使了个眼色,屏幕上出现了一串字。林甜甜秒懂,收起手机后,对杨彦博说:“这样吧,我给你开放新用户注册,你重新注册一个账号吧。你扫一下我这个二维码就行了。”

  说完,林甜甜把手机屏幕对着杨彦博。杨彦博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屏幕上的二维码。果然,他的手机上显示出了重新注册新用户的信息。他填好信息,在名字那一栏,他改成了“杨彦博”,而不是“杨彦硕”,其他信息都跟原来一样,甚至连身份证号码都用的杨彦硕的。最后,竟然真的新用户注册成功了。

  过了两天,杨彦博脸上消肿恢复正常后,他也重新选择和生成了自己的仙人师父。当仙人师父出现那一刻,他心里那个激动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林甜甜的算计之中。

  真我余影公司里,员工们的上下班时间自由得像风,工位也是随遇而安。杨彦博混了几天,跟同事们混了个脸熟,便开始四处打探,想尽快搞定那份报酬丰厚的调研报告。可奇怪的是,同事们要么对他不理不睬,要么就是一问三摇头,公司的财务数据仿佛成了谜一样的存在,谁都不知道。

  无奈之下,杨彦博只好使出了自己的老本行——现场调查员的招数。他在公司大门口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长期蹲守,还悄悄弄了几个微型窃听器和摄像机,藏在一些隐蔽处,从上班一直录到下班。自己呢,就抱着个笔记本电脑,装模作样地办公干活。这么折腾了十几天,杨彦博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只好联系他的上线,也就是委托他潜入真我余影公司做调查的那位——白婉婷。

  白婉婷,那可是他原来工作单位的副老总,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听了杨彦博的汇报,立马召他回深圳,安排在一个高层会所见面。这会所啊,表面上看是个休闲娱乐的地方,其实是大魔投行的秘密基地,里面高科技设备一应俱全,进来的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过监控的眼睛。

  白婉婷还有个隐藏身份,那就是席婉玉手下的内线,同时也是一名商业特工。她听完杨彦博的汇报,便让他把十几天来录下的东西发给她。杨彦博这家伙,心眼儿多,先问了佣金的事儿。白婉婷也爽快,直接给他转账支付了一半的佣金。杨彦博一看钱到账了,乐得屁颠屁颠的,赶紧把U盘递给白婉婷:“白总,全在这儿了,照片录像加起来得有差不多2T呢,够您看一阵子的了。”

  白婉婷接过U盘,打了个电话叫来个助理,把U盘递过去:“打开看看有没有问题。”助理接过U盘,转身离去。接着,白婉婷又问了杨彦博一堆问题,关于他这段时间的经历、感受以及所见所闻,杨彦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自己的主观判断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问完这些问题,白婉婷突然话锋一转:“你手机里的那个仙人师父是咋回事儿?能打开给我看看不?”杨彦博摇了摇头:“那可是个数字人,能识别人脸和声纹。我一竖手机,屏幕就亮,仙人师父就出现了。要是看到是我,他就跟我打招呼;要是看到不是我,他就息屏了。”

  白婉婷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那我在你背后看行不?”杨彦博还是摇头:“也不行,屏幕前只要出现另一个人的头像,除非是同事,否则还是会马上息屏的。”

  就在这时,白婉婷的微型耳机里传来低沉的声音:“没事,让他自己操作,我们这边看得见。”

  白婉婷立刻调整策略:“那我不站你背后,就这么跟你聊着,你的‘仙人师父’不会介意吧?”

  “不会,只要不直接对着屏幕,你在哪儿它都不管。”杨彦博答道,“不过,你要是问起公司的机密,它可就不客气了,直接黑屏走人。”

  白婉婷的微型耳机里,特纳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让他自个儿嘀咕嘀咕,看看那仙人师父会不会也直接黑屏消失?”

  “小杨,你平时有没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毛病啊?”白婉婷笑着提醒。

  杨彦博这家伙,也是个调查老手了,一听就懂了白婉婷的弦外之音,眼睛一亮,连忙应道:“嘿,这我还真没试过呢,不过,等会儿我可以试试看。”

  白婉婷又跟杨彦博扯了几句闲篇,然后就出了接待室。没过多久,一个服务员推门进来,把一大堆五彩斑斓的水果和各式点心往桌子上一放。服务员一走,杨彦博立马掏出手机,屏幕对准自己,仙人师父那熟悉的身影就冒了出来。杨彦博乐颠颠地对仙人师父说:“师父,您看,我这儿好吃的可多了去了,您要不要也来点儿?”

  说完,他就把摄像头转向了那满桌子的美味,屏幕上的老道一脸不屑,“这有啥稀奇的?不就是山竹、榴莲、车厘子嘛,榴莲那味儿,臭烘烘的,为师可不爱碰。”

  杨彦博把手机背后的支架一拉,手机竖在桌上,他一边跟仙人师父聊着,一边就开吃了。聊了一会儿,杨彦博又跟仙人师父念叨,想让他给安排几个简单点的任务。接着就开始抱怨自己血量低得可怜,自己又啥本事没有,干啥啥不行。说着说着,他竟是一脸愁容,自怨自艾起来,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个不停。

  一开始,仙人师父还能跟上杨彦博的节奏,回上几句。可杨彦博这话匣子一开,特别是开始自怨自艾之后,仙人师父好像脑子都不够用了,半天都没能蹦出个字来。杨彦博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堆,见仙人师父没动静,顿时就不乐意了:“师父,您倒是说句话啊!我这血量低得要命,咋整?您说说,我现在排第几了?排第一的是谁?他血量多少?他咋就能弄那么高呢……”

  “唉,徒儿,你这是心太浮躁了!”过了好一阵子,手机里才传来仙人师父的声音,“我给你整了一份任务清单,都是你能做的,你看看哪个合心意,挑一个先做吧。”

  杨彦博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果然列了一大串任务。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觉得都挺简单,也挺适合自己。可一看那血酬,脸就拉下来了:“师父,这些血酬也太低了吧,加血慢得跟蜗牛似的。”

  在隔壁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特纳与席婉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屏幕上的画面随着杨彦博那神秘莫测的仙人师父在手机屏幕上闪现而紧张地拉近,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不放过。他们身旁,一位长发披肩、身带纹身的年轻人正埋头于笔记本电脑之后,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忙着对视频数据进行深度剖析,试图揭开杨彦博与他那位“仙人师父”背后的秘密。

  “结论基本明晰,这玩意儿不过是个高精尖的人工智能产物,巧妙融合了通用大模型的广度与专用大模型的深度。”年轻人边操作边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专业自信。

  席婉玉眉头微蹙,追问:“能锁定是哪家的人工智能技术吗?”

  年轻人暂停了手中的活儿,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吐出一个缭绕的烟圈,这才慢悠悠地分析起来:“基本可以敲定,这是华夏最有名的那两家顶尖技术的结晶。语言大模型那块儿,源自合肥的那家科技巨头;逻辑大模型嘛,则是深圳那边的佼佼者。能把这两大块如此天衣无缝地揉合在一起,这在国内绝对算是顶尖应用了。说白了,他们这个仙人师父,就是用智能体模式,给每个智能体量身定制一个独一无二的身份和角色,让它们按角色设定去思考、分析。这样一来,智能体因为有了‘自我’,代入感强得离谱,但也容易陷入幻觉。换成一般的人工智能,这种幻觉肯定会被当成错误,可因为有了特定的身份设定,这些幻觉反而成了智能体‘个性’的一部分,让使用者——也就是那些徒弟们,感觉就像是真的在跟仙人师父交流似的。不得不说,这背后的架构师和产品经理,对人性的洞察简直到了骨子里,算法和技术也是顶呱呱,虽然算不上开创性的那种绝世高手,但也绝对是行业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特纳和席婉玉听完,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信服。毕竟,这位年轻人可是总部派来的顶尖分析师,技术分析的活儿,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口中说的那两家人工智能科技巨头,他们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显然真我余影公司的人工智能,也是第三方授权而来,不是自己的技术,就没有必要在浪费时间去研究他们的科技了。

  “行了,差不多了,收尾吧。”特纳干脆利落地吩咐。

  席婉玉轻轻应了声,随即联系了白婉婷。没过多久,白婉婷便出现在隔壁房间,与杨彦博简短交谈后,送他离开。紧接着,敲门声响起,席婉玉说了声“请进”,白婉婷推门而入,在席婉玉身旁坐下,开始汇报她快速浏览杨彦博提供的视频录像后得出的资料分析结果。

  “他们的组织结构基本摸清了,总裁是何立新,他下面设了四大殿主和一个直属堂口。四大殿嘛,分别是宝墨殿的林湉湉、清水殿的何珊珊,这个何珊珊还是何立新的妻子;另外两个殿是……”

  白婉婷详细地将整理好的资料一一介绍,把真我余影公司的核心员工以及殿、堂一级的负责人都介绍了个遍。然而,介绍完之后,她脸上却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家公司虽然有殿、堂、坊、斋、室的组织划分,但职能划分却模糊不清。员工们想干啥就干啥,甚至可以自己给自己派任务,自己接任务,只要任务完成了,就能拿到报酬。跟杨彦博说的完全一致,他确实没撒谎。这种管理模式,恐怕是前所未有,咱们以前从没见过。”

  听完白婉婷的介绍和确认,席婉玉也感到十分好奇。她转头看向特纳:“Turner,你该不会是因为对这家公司的管理模式感兴趣,所以才想投资他们吧?”

  特纳是奉命而来的,目标就是要拿下这家公司。但顶头上司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拿下这家公司。以顶头上司的行事风格,能让他亲自下令的,必然是极具价值的公司,尤其是在科技领域有着重大价值的那种。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真我余影公司看上去实在普通至极,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纳摇了摇头,提议道:“大家再琢磨琢磨,从科技领域的角度来分析,这家公司有没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地方?”

  “有!而且很明显!”年轻人仰头吐了个烟圈,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华夏人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一样。他们重视实际应用,而我们则看重重大领域的突破创新。我们对价值的认知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在我们看来很有价值的东西,他们未必会花时间去搞。基础理论的研发是多条路径的,他们完全可以偷偷地把我们在基础理论方面研究出来的东西拿过来,搞出一大堆实际应用。这样不仅能赚钱,还能根据实际应用快速迭代。不知不觉间,他们反而走到了我们前面。而我们总是想着一步登天的创新,结果反而落了后手。就像AGI一样,我们现在搞出来的强人工智能确实比他们强很多,但如果把这些东西用到竞争领域,从战争到工业,估计我们会输得一塌糊涂……”

  年轻人这番近乎口出狂言般的发泄,让特纳、席婉玉和白婉婷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当下大国之间的竞争各有各的难处,他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但他们几人都只是高级打工仔罢了,这些话也只能在这里说说。出了这道门,他们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老板的决定,认为老板的决定必然是英明的。

  在特纳那帮人紧盯着屏幕,通过杨彦博与他的仙人师父的聊天来剖析滴水岩公司的秘密之时,远在数千公里外的XJ,某隐秘的地下工事内,也有一组人正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其中,李一杲的老熟人曹湘荟正端坐在那里,与面前两位青春洋溢的年轻人热烈讨论着。“班班,来,分享一下你的看法。”曹湘荟鼓励道。

  班代玉轻触屏幕,画面一转,杨彦博的身影跃然其上,他正悠闲地啃着水果,手机竖立,充电线随意垂落,与屏幕那端的仙人师父聊得火热。“这充电宝,其实就是他们的间谍小玩意,悄无声息地给杨彦博的手机种了木马。现在,手机里的信息全被这充电宝给‘吸’走了。等杨彦博一走,他们就会用这玩意儿来解码分析。咱们要不要给它来个‘数据大扫除’?”班代玉提议道。

  曹湘荟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必,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咱们得小心行事,别让他们察觉到咱们的存在。”班代玉指尖轻舞,画面再次切换,特纳与席婉玉在密室中紧盯着监控画面的场景映入眼帘,凯文正埋头于笔记本前,试图从数据中寻找线索,却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他人眼中的猎物。“看,这是大名鼎鼎的凯文!这大神还蒙在鼓里呢,连我潜入他们的系统都没察觉。这一回合,他算是栽了。嘿嘿,黑客界的头把交椅,怕是要换人坐坐咯。”班代玉笑得有些得意。

  一旁,胥若南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班代玉的后背,力度大得让班代玉差点栽了个跟头。“喂,搞清楚,那密码可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上了最新的量子计算机才搞定的!”胥若南一脸傲娇,挑衅地看着班代玉。

  班代玉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哼,你那量子计算机是厉害,可你一破解密码,人家就差点顺着网线找上门来,要不是我及时出手屏蔽了他们的反追踪,咱们现在早暴露了!”两人间的火药味渐浓,却也透着几分默契与玩笑。

  曹湘荟看着这两个活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没有介入他们的“口舌大战”,而是悄悄给赵不琼发送了一条密语:“黄河黄河,我是长江,蝴蝶已经悄悄去‘吃瓜’了。”不一会儿,赵不琼的回复如约而至:“长江长江,我是黄河,明白,那蝴蝶本就是咱们放的。”一场无声的较量,在字里行间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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