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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军情五处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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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一个受雇于法国大巴黎警察厅、沙俄御前办公厅第三局、德意志美因茨情报办公室或者秘密反政府组织的成员是令人兴奋的专业任务之一。

  通常,形势总是对审讯官有利,但受审者的训练、经验、耐心和毅力,会极大地削弱审讯官的优势。

  《情报法案》明确禁止军情五处及军情六处行使任何司法或警察权力。但是,反间谍机构不可避免的要对有抵抗意识的目标进行较长时间的拘留、控制。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我们需要通过暗示、诱导,或者使用心理、生理手段,培育、调整、中止人类行为的能力,这意味着确保受审者的服从。

  受审者的服从可能是自愿的,也可能是非自愿的。但是,需要强调的一点是——审讯必须在可控制的环境下进行。

  通常,我们的审讯目标是通过有敌意的秘密行动以及从参与这些行动的个人或团体中获取情报。而我们的审讯目标也是从外国情报机关、秘密机构或者地下反政府组织的成员中获取情报。

  但是,与警察的治安审讯不同的是,我们审讯的目的并不是让受审者坦白自己的罪行,然后把他们送上法庭。我们不在乎他触犯了哪条法律,脑袋上顶着哪项罪名。因为,对于情报机构而言,受审者承认自己有罪并非审讯的终结,而是获取更多情报的序曲。

  ——亚瑟·黑斯廷斯《英国秘密情报局审讯手册》

  审问赫尔岑这种刚毕业还不满一年的二愣子对亚瑟实在算不上什么具有挑战性的工作。

  不客气的说,对于亚瑟而言,哪怕是拷打埃尔德,逼问他把那些在格林威治小巷深处购买的宝贝藏在书架的哪个角落,都比审讯赫尔岑有难度。

  如果让亚瑟摸着良心公道的评价,埃尔德这小子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那家伙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就算把他的脖子拴在绞刑架上,他都不会当吭声的孬种。

  至于埃尔德的风评为何这么差,那只不过是由于他这辈子认准的事情并不多。

  不过嘛,虽然对亚瑟这种经验丰富的审讯官来说,赫尔岑并不难搞定,但是对于没有接受过系统化培训的莫斯科警察局来说,审讯确实是个难题。

  在这个年头,各国的政治保安警察普遍还停留在物理审讯的初级阶段,而他们的头目也普遍不具备亚瑟那么长远的视角。因此对于他们而言,审讯只是个体力活,无非是看谁的体罚方式更别出心裁罢了。

  但是在伦敦警务情报局里,亚瑟对审讯官的要求却远不是有把子力气那么简单。

  要想在警务情报局的审讯科任职,必须要具备四个条件。

  首先,要接受足够多的训练或拥有充足的审讯经验,可以很快发现线索。

  其次,要能够掌握至少一门外语,并对审讯使用的话术非常熟悉。

  第三,要对受审者的所属国有丰富的背景知识,并且充分了解受审对象的所属机构或团体。

  最后,亚瑟要求所有审讯官必须真诚的将受审者当作人来看待。

  正是由于这些苛刻的条件,所以审讯科一直是警务情报局乃至于整个苏格兰场平均学历、基本素质和警衔最高的单位。

  所有审讯科成员全部挂警长以上职衔,一半成员毕业于伦敦大学,另一半虽然没有念过大学,但也被派去伦敦大学进修了3到6个月。

  高投入意味着高回报,正是由于坐拥这些宝贵的人才,所以‘铁心’黑斯廷斯才总是能搞到那些别人都不知道的情报,包括但不限于:抗议集会的地点、抗议团体的花名册、隐匿的犯罪窝点,甚至于第一手的伦敦地下社会洗牌情况。

  而亚瑟管理下的审讯科在审讯时与其他外国情报机构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向来不提倡用使用对抗手段。

虽然欺骗、诱导受审者说出想要的情报是一种必要手段,但是亚瑟要求他手下的审讯官们在审讯开始前,首先问自己的问题应该是:我如何才能让他把情报告诉我  而不是:我如何才能给他设一个陷阱,骗他说出我想要的情报?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嘛……

  可以直接搬出亚瑟在给审讯官培训时的原话——如果我们直接以敌意对待受审者,或者在第一轮交锋中就使用强制战术,受审者就可能不再愿意透露情报。根据经验,大部分受审者更愿意在被尊重人格或者受到善意对待的情况下透露情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与他们交朋友。

  而亚瑟也以身作则的向审讯科证明了,他并不是在说说而已。

  这位全不列颠最优秀的警官将他的人生视为一场对全世界的大规模审讯,他的审讯对象既包括了法兰西的黑人文豪和共和主义皇帝,也包括了德意志、意大利的愤青与小市民。

  换句话说,他对赫尔岑的审讯过程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而是从去年莱比锡那场《图兰朵》初演就已经开始了。

  截至目前,审讯进行的非常顺利,爵士早就把他想要知道的东西掏了个一干二净,今天来警察局只是为了维护维护双方的感情,以便将来可以合作的更加顺利。

  趁着走进办公室之前的时间,亚瑟还不忘给警察署长提要求,借机强化他的专业形象:“你们这里有受审者的背景资料吗?我需要了解他的家世背景和成长经历。”

  警察署长不知道亚瑟到底在玩哪一套,不过这并不影响这位英国警察的表率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当然是有的,但我不敢保证那就是全部了。不过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您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自然是出于审讯需要。”亚瑟扣上礼帽起身道:“通常来说,我会把审讯对象分为九种类型,每一种类型对应不同的性格,而要了解一个人性格的最好办法莫过于阅读他的背景资料了。”

  警察署长听到这话,赶忙招呼着手下的警官去拿资料,除此之外,他还不忘跟在亚瑟身后临时补充了几句他自己的了解。

  “他是雅科夫列夫家的私生子,您知道莫斯科的雅科夫列夫家族吗?在俄国还叫莫斯科大公国,皇上还是姓留里克而不是姓罗曼诺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大贵族了。当年瓦西里三世能够一统罗斯大地,与雅科夫列夫家族拿出他们的全部土地和财富资助他有分不开的关系。您知道瓦西里三世吗?就是那位吞并了普斯科夫公国和梁赞公国,从立陶宛手里收复斯摩棱斯克,还让喀山汗国对俄国俯首称臣的瓦西里三世……”

  亚瑟虽然早听说赫尔岑家世显赫,但那时候,他只以为赫尔岑的祖先最多也就是个被兼并的古罗斯王公,但是现在听警察署长这么一说,亚瑟才知道原来赫尔岑的祖宗对俄国也是立有从龙之功的。

  而且从现实角度来说,赫尔岑他们家可比奥尔洛夫、戈利岑这些家族对俄国的意义重要多了。

  毕竟赫尔岑他们家的资助可是实打实的替俄国换来了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听起来有点俄国吕不韦的意思。

  这也就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如果现在俄国还是留里克王朝,像是赫尔岑这种开疆元勋家族的子弟,怎么可能会被宪兵抓起来呢?

  亚瑟听到这儿,还拐弯抹角的打听着:“身世这么显赫,你们怎么还把他抓了呢?难道他的家里长辈难道没有给当局施压吗?”

  “嗨呀。”警察署长摆手道:“他家里确实挺有势力,但是也得分情况不是?如果只是一般的罪过,有他那个挂着‘宫廷侍从’头衔、在巴黎做过外交官的父亲,以及他那个曾经做过驻瑞典公使、现在是参政院委员的二伯,我们确实不会去找他的麻烦。但是,这次不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吗?”

  亚瑟闻言讽刺道:“看来沃尔科夫将军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警察署长听到这话既不敢承认亚瑟说的对,也不敢说他说的不对,只得在一旁赔着笑:“反正是他下的命令,毕竟他才是莫斯科的宪兵司令,我们都是底下跑腿干杂活儿的。”

  亚瑟进门前特意停下了脚步:“他叫什么名字?”

  “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赫尔岑。”

  “赫尔岑?”亚瑟假装吃惊道:“嗯……您口中的赫尔岑,莫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赫尔岑?在莫斯科国土衙门工作的那个年轻人?”

  警察署长也大为诧异:“您……您认识那小子?”

  亚瑟假意沉默了一下,他思索了一会嘱咐道:“待会儿这样……”

  警察署长听完了亚瑟的计划,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那就麻烦您了!”

  他将亚瑟领进了办公室,赫尔岑听到有人开门,下意识的抬起脑袋看了过去。

  但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见亚瑟向他自我介绍道:“你好,赫尔岑先生。”

  赫尔岑没想到在这地方居然能看见亚瑟,他一时之间脑袋有点懵:“你……你好。”

  他第一时间脑子里出现的念头是——我被出卖了?

  但转瞬之间,他自己就否定了这种看法。

  因为他怎么也没办法相信英国外交官会向沙俄政府出卖他,并且还在出卖他以后洋洋得意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种情况实在是不符合逻辑。

  因此,他很快接受了第二种看法。

  亚瑟要么是来探望他的,要么是来想方设法救他出去的。

  一想到这里,赫尔岑低落的情绪都有所好转了。

  亚瑟回头看了眼警察署长,按照进门前两者约定好的计划,对他吩咐道:“先生,请给我一点私人时间,我想和我的朋友简单聊两句。”

  “好吧,爵士。”警察署长假意为难,他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但是请您注意时间,最多二十分钟,待会我们局长就开完会回来了。”

  亚瑟摘下帽子向他道了谢,旋即目送着警察署长退出房门。

  赫尔岑看到警察署长离开,赶忙开口问道:“您怎么来了?”

  亚瑟当然不可能和赫尔岑说实话,因为警察署长就在隔壁听着呢。

  亚瑟将礼帽轻轻搁在橡木办公桌上,金属表链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真是令人唏嘘,我还记得前几天您还在和我感叹世事无常,你的好朋友被警察给抓走了,结果今天您自己也蹲进了警察局。”

  赫尔岑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奥加辽夫为这案子坐了三个礼拜的监牢,但是究竟是为什么,谁也搞不清楚。我为他四处奔走,现在好了,就连我自己也蹲进来了。”

  亚瑟不紧不慢的从上衣兜里摸出了小笔记本,借着躯干的掩护装作要抽烟的模样:“说实在的,我也没料想到和您的下一次见面居然是在局子里。”

  赫尔岑低下头看了眼笔记本上的字迹,立马明白了当下是怎么个情况,他随口胡诌道:“您能进来探监,那是不是我父亲和母亲他们也能过来看我?”

  亚瑟微笑着抽出镀银烟盒,递烟时让盒盖内侧的镜面反射出窗外景象。

  赫尔岑借着这个角度,瞥见走廊上警察制服的衣角——果然有人在监视。

  亚瑟叼起雪茄打着了火:“可能吧,我刚刚听他们说,带您过来好像只是为了盘问,您身上的罪责不算重,要不然也不可能放我过来探视您。他们好像主要是冲着您那位朋友去的,您如果知道些什么消息,不如主动和他们坦诚了,这样弄不好还能早点把您放出来。”

  赫尔岑当然不会信以为真,因为他刚刚已经从亚瑟的笔记本上看到了,宪兵从他的家里搜出了《十二月党人文集》和《社会契约论》等等禁书。

  如果上纲上线的话,单是凭这一条都能办他一个‘宣扬自由主义思想’的罪名。

  而至于怎么解决,亚瑟的笔记上也写的很清楚。

  您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也不知道,这就是我给您的忠告,您还年轻,血气方刚,您想讲话,这是最糟糕的。不要忘记,您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这是唯一得救的道路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是骗傻子的话,你要是当真了,活该你流放去高加索和西伯利亚。

  禁书的事情已经坐实了,那边只能想方设法去把影响降到最低。

  而赫尔岑这边要做的,就是什么话也别说,什么消息也别透露。

  没有参加什么秘密团体,更不知道什么赫尔岑奥加辽夫小组,您每天除了按时上班朝九晚五以外再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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