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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百五十二章 经验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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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精山贫瘠不足以供党项二十余万大军点集补给,所以兵马分三路而出。

  李秉常分一路兵马令妹勒都逋攻天都山,另一路兵马由嵬名阿埋所率。

  嵬名阿埋沿着环灵大道进兵,在浦洛河歇息数日,以往李继迁多次围灵州时,多次在此伏击宋军往灵州输送的粮草。

  昔日真宗时,曾打算在此建博乐城,连接环州,清远军,灵州的通道。

  但因耗费太多而作罢。

  真宗时灵州丢失,现在宋军要费十倍的气力夺回此地。

  现在环庆路,西安州都接到党项大军的警讯,不知意图所在。

  李秉常最后率大军则从惟精山出发,这里是党项经营已久的熟地,他认为宋军不会察知他的动向,岂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宋军监视之下。

  对于宋军进筑的萧关,李秉常心底犹如一根刺,但其实并不真正在意,平夏城才是他心头的刺。

  只要宋军继续在平夏城筑城,那么他们就可以多次尝试在萧关筑城,从而抵近灵州。

  所以萧关只是虚晃一枪,他只要破了平夏城,那么平夏城以北宋军修筑的所有城寨,都将不攻自破。

  所以李秉常分出一路兵马包围了萧关。

  自己亲率大军南下。

  梁乙逋也是随军南下。

  他非常自负,也确有才干。之前宋军若迟一个月攻下凉州,他有把握让宋军在凉州城下大败而归。

  可惜宋军兵马钱粮兵马太厚,导致他功亏一篑。

  否则他真有把握力挽狂澜。

  梁乙逋控马走在军中,这条路他走得实在太多了太多了。

  当年他追随泾原道梁乙埋多次走过这条通道,与党项大军人人背着袋子来抢不同。

  他梁乙逋则看得很多,他看得是门道。

  他虽被剥夺了兵权,但还有自由。他沿着葫芦川一路南行一路观察河谷的耕田。

  以往这些番人都是刀耕火种,谷子往河边一撒,等次年了就扛着袋子去收粮食。

  就是这样一年一收。

  他算过这样一斤种子下去,能有五斤收成就是丰年了。所以这里的番人常常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每次党项点集南下,这些番人都是自愿跟随去抢。

  不过这一次他到了河边就发现完全不同了,这里的番人竟然开始懂得耕种了。

  这里的庄稼开始种在了垄上,垄高沟低,而且垄与垄间隔一段距离。

  这一幕在宋朝内部或许是司空见惯之事,但在梁乙逋看来则是不得了,这就是宋人的垄作法。

  如此耕种到了第二年,便可将垄铲平成沟,沟变成了垄,如此可以保持土地的肥力。

  但是这种办法,为什么之前番人不用?因为垄作法需要犁田,要犁田需要耕牛,最重要的是需要犁。

  梁乙逋仔细察看土地,确认这些田土都是用犁翻过的。

  只有铁制的犁才能深耕,挖土成沟,推土成垄。

  那些番人冶铁水平都很粗糙。只有汉人才可以提供犁。

  他让士卒去附近村落检查,果真发现了犁和耕牛。他还检查了耕牛上的挽具,要知道这些挽具若是挽得不好,很容易勒死牛马。

  这些汉人将自己耕作的技术,教给了当地的番人。

  难怪这一次他们党项大军前来,附近的番人都跑的没影了,全部都到山上去了。

  连一个带路问询的都没有,让党项对附近宋军军情分布完全抓瞎。

  梁乙逋走了几个村落,人都跑得没影了。

  而且他还看了几个番人部落村镇,令人异样的是以往脏乱不堪的地方,居然异常整洁。

  宋人现在自然连积肥都教给了他们,让他们将粪土收集起来进行灌溉。

  汉人这么做自是一举两得,既可以向番人收购粮食,同时也可以收服人心。

  现在党项兵马就是一群瞎子,而宋军随时可以知道他们的动向。

  没错,之前党项可以一直利用地利来击败汉人,但现在人和已是彻底到了汉人身上。

  党项兵马来得极快。

  附近的火墩都已是燃起了烽烟示警。

  为何胜羌寨中。

  一名叫张阿五的新兵抱着一捆箭矢走上了城头。他放下箭矢,旋即看到了城下那如同波涛海浪一般席卷而来的党项兵马。

  张阿五看了一眼啊地一声,失手将箭矢丢在了地上。

  一旁老卒看了张阿五一眼骂道:“不长眼的东西!”

  张阿五捂了一把裤裆,感觉冰冰凉凉的东西撒了满裤子都是。

  张阿五不由涨红了脸,老卒见此转怒为笑道:“看你这德性,我第一次上阵时也是这样。”

  张阿五颤栗地坐了下来问道:“阿爷为什么不怕?”

  老卒哼地一声:“怕,我自是怕的,但是看得多了。”

  张阿五哆嗦道:“我昨夜听说西贼这次足有百万!”

  老卒不屑一顾地道:“百万!当年打兰州时号称有八十万呢,不过嘛,百万没有,但二三十万是有的。”

  “可是咱们寨中只有五个指挥,两千人马。”张阿五垂头言道。

  老卒向城下如山如海一般的党项兵马一指道:“那又如何?”

  “我与你道,这一次时我也是这么怕,但后来我看明白了。”

  “阿爷你与我讲一讲么!我这酒匀给你喝!”

  对方掏出了酒葫芦拔开塞子递上,老卒取了咕嘟地喝了一口,还了回去道:“我也不沾你这后生便宜,我与你说来。”

  “当年在大顺城下我见过的。这些党项兵马看起来虽多,但人多而散,二三十万里精兵不多,还要留着镇压其他各部,所以不轻易出动。”

  “咱们宋军人虽少,但装备却是精良。你看这城头的八牛弩,还有弩炮等等,还有神臂弓。岂是那些全身就一片布几块烂铁的番人可比。”

  张阿五连连点头称是。

  老卒道:“还有一个,咱们是守城!居高临下,有地利之势。”

  “我与你说,党项兵马就是这般,看起来声势很大。特别是头几日时,攻得很猛守起来是有些艰难。”

  “但越打到后面就越力不从心了。兵马就散了,大家心就不齐了,这就是一盘散沙的缘故。”

  “而咱们挨过了头几日就好,后面他们越打越是无力。他们粮草不济,肯定不能围着我们小寨来打,所以肯定是走了。”

  “你看着这路人马声势虽大,八成不是冲着咱们寨子来的,吓唬一阵看我们不降就走了。”

  “当真吗?”张阿五问道。

  老卒道:“我喝了你的酒还能骗你吗?你看着,这些年我们与党项打得多了。他们开始几日攻势是很猛,但后面越来越不行,越打越是没劲。这就和咱们做人道理一般,人啊只要这心气一散,什么事都办不成。”

  “反而咱们这些年打得多,越守越赢,咱们越有信心,知道守到了哪一步下面肯定能赢,如果不行,咱们再咬牙挺一挺,多挺几次就这么挺过来。而党项人这些年都没挺过来,久了就散了。咱们都知道怎么打,你看城中那些老卒哪个怕的,哪个不是经历过这么多年与西贼厮杀的。”

  “他们有什么路数,翻不出去。咱们一清二楚,只有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才见了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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