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浩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巧,要是几个月前引雷的技术出现在视野里,或许秋老先生就不会和老板们一起去执行任务?
谁知道呢。
其实罗浩的脑海里还有一个想法——正因为秋老先生去执行任务,达到了某种“大自在”的境界,才能用他的办法让这方面的技术实现突破。
也可能是秋老先生为了自己这个宝贝徒弟以后渡劫需要呢,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小。
但不管怎样,罗浩都没继续琢磨这件事,自己不需要。
回家,和大妮子讲了一遍今天经历的事情。
生活枯燥,俩人把新鲜事儿讲一遍,冲淡了少许单调无趣。
只是罗浩把重点放在暹罗猫掉色上,对于陈勇的研究只是一笔带过。王佳妮也对陈勇渡劫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倒是对暹罗猫兴致盎然。
第二天一早,罗浩赶去医院。
还没等他换衣服,罗浩就听到护士值班室里有人哭。
这又怎么了?夜班护士受委屈了?
老孟跟在罗浩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罗教授,是隔壁的医嘱护士彭姐。”
“哦?她来咱们科哭,干啥?”罗浩一边换衣服一边询问。
孟良人微微犹豫,但还是说道,“罗教授,我觉得她是来找您的。”
“我?”
“好像是彭姐家孩子今年高考,分数不是很理想。”
呵呵,不是很理想。
罗浩知道孟良人这是含蓄的说法,怕是彭姐家的孩子连400分都够不到。
这么低的分,来找自己有什么用,难不成自己还能把她家孩子调去协和医学院?
类似的玩笑想都不能想。
王校长弄出个44的模式,最后被口诛笔伐。主要是那群去海外留学的孩子们有很多沾染了不好的习惯,想到这里,罗浩摸了摸鼻子,仿佛能闻到那种古怪的臭味。
“她这……”
“嗐,正常。”罗浩却不是很在意,毕竟有些事儿罗浩根本改变不了。
“罗教授,会不会很为难?”孟良人搓着手,已经有了为难的表情。
没等罗浩回答,彭姐就从护士值班室出来,她擦了一把眼泪,迎面走来。
“罗教授,不好意思啊。”彭姐先道歉。
“这是怎么了,彭姐,大早晨谁欺负你了?”罗浩严肃的说道。
“唉。”彭姐叹了口气,进值班室后她沮丧的说道,“我姑娘高考成绩不好……”
“多少分?”
罗浩彻底无语。
这么点分数,自己把答题卡扔地上用脚踩,分数都比这高。
“罗教授,我不是来难为您的。”彭姐见罗浩的脸色不好看,先解释,“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想个辙?”
“我……毕竟是咱医大一的老员工,咱们和医科大那面联系密切,孩子这点分数不能学医疗,只能上护理。可是我干了一辈子护理,怎么能不知道护士的难。”
彭姐开始絮叨起来。
只是她说的大多都没什么用,是用来铺垫,缓和气氛的。
护理没用?隔壁城市一家三甲医院前段时间把老护士长都撵下去养老,新上的护士长一个三十万,在某个特定的圈子里算是明码标价,说不上卖官鬻爵也差不多。
油水还是有的,但肯定比主任差就是。
而且彭姐有些话没说,罗浩心里明镜一般。
比如说312分怎么能去医科大的护理系,这都属于不可言明的事儿。
也就是现在对高考还很重视,无数人想尽各种办法想要钻空子,但缝隙虽然小却还是存在。
只是能有本科学历就是万幸了,专业却不能自己选。
“罗教授,不好意思啊。”彭姐絮叨了两分钟,看着罗浩的眼睛,“您有什么建议么?我不是麻烦您帮我什么,就是有些信息差我不知道,要是您能提供我不知道的……”
“哦,是这样啊,办法还真有一个。”罗浩道。
彭姐的眼睛一亮,双手握拢,甲床发白。
她没想到罗教授还真有办法!
本来今天来找罗浩,她是有别的想法,先出一道难题,无解的难题,最后再说自己的想法比较好。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罗浩罗教授竟然在这种事儿上都会有办法!
“彭姐,你知道大学生参军么。”
“啊?”彭姐一脸懵逼。
“征集对象是中央部门和地方所属全日制公办普通高等学校、民办普通高等学校和独立学院的全日制普通本专科、研究生、第二学士学位应届毕业生。
不包括往届毕业生及成人高等教育、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类学生、各类非学历教育的学生。
征集的高校应届毕业生以男性为主,女性应届毕业生征集根据军队需要确定。
高校毕业生应征入伍服义务兵役,除享有优先报名应征、优先体检政审、优先审批定兵、优先安排使用“四个优先”政策等等。”
“罗教授,您稍等,您的意思是让我姑娘去当兵?”彭姐惊讶的说道,“那可不行!”
罗浩笑笑,“现在入伍的收入很高,义务兵下来后大概能有三四十万的工资。在部队里还花不出去,这笔钱可是不少。”
“那得……”
“我要说的不是这事儿,大学生去参军当义务兵,等回来后一定范围内的专业可以自选。”
值班室里安静了下去,老孟有点懵逼,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护理可以调成临床。”罗浩道,“只不过耽误了几年时间,等规培结束进入临床工作,怕是已经三十了。”
“呃……”
彭姐一时意动。
收不收入的不说,这种选专业可是国家允许的,算是光明正大,不像312分能进医科大。
“去大熔炉里炼一下么。”
“可是当兵多苦啊。”彭姐开始心疼了起来。
“有些苦总是要吃的,早早晚晚,这时候还能相对可控。”
罗浩说了一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但在场几人都秒懂。
彭姐又和罗浩咨询了一些细节,罗浩知无不言。
“罗教授,谢谢,谢谢。”彭姐问明白后,心中感激,不住口的道谢。
罗浩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个信息差。”
“大家都知道,同样一辆事故车,在懂行人眼里和普通人眼里完全是两个价。车商收车时看的不是漆面多亮,而是看大梁校正的痕迹;不是听发动机多静,而是查ECU有没有被刷过。“
彭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罗浩继续道:“就像医院里,专家看一眼化验单就知道问题在哪,而普通人连参考值都看不懂。二手车这行,事故记录、保险理赔、维修档案。这些信息散落在不同地方,普通人根本摸不清门道。“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罗浩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有些信息不是查不到,而是被人为掩盖了。比如重大事故车,车商会把出险记录洗得干干净净,再做个全车精翻新。普通人看着锃光瓦亮,实际上属于一台破烂。“
彭姐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感觉罗浩在阴阳自己,可仔细想一想,却又没找到阴阳的确凿证据。
罗浩做了个手势,并没理会自己的话有没有被彭姐误解:“就像医生看片子,肿瘤长在哪,我们一眼就能找到。但病人自己,可能连CT和MRI都分不清。“
彭姐突然笑了:“所以你们这行,挣的就是这份眼力钱?“
“不,“罗浩摇摇头,“我们挣的是良心的钱。有人靠信息差宰客,我们靠信息差救人——让不该买的车,到不了不懂的人手里。“
话已经被罗浩聊死。
彭姐起身再次表达了感谢,离开的时候还给罗浩鞠了个躬。
“罗教授,彭姐会不会误会?”孟良人小声问道。
“呵呵。”罗浩笑了笑,“我是支持高考的,对了,说个八卦,诛十族的是谁你知道么。”
“方孝孺啊。”
“对,当年方孝孺有一项政策就是恢复举孝廉。就跟老美那面需要推荐信一样,想上学,想当官就要有人推荐。”
“就这一点,千刀万剐不算亏。”罗浩平淡的说道,“严防死守,人心还不断地侵蚀,要是直接开了口子,崩塌只在百十年间。”
孟良人明白了,罗教授刚刚的不是阴阳,就是在训彭姐。
只不过罗教授该帮忙还是帮忙,告诉彭姐一条光明正大的路。至于彭姐家的孩子能不能吃得了当兵的苦,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有些人吃不了义务兵的苦,在家里又被父母惯的不像样,死了活了非要回来。事实的后果,他们是一点都不想。
逃兵这俩字在他们看来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孟良人苦笑。
“老孟,想什么呢?”罗浩见孟良人话里有话,笑里有笑,便询问道。
“我以前见过一个退伍的义务兵,他情商高,参军后也没吃什么苦,几乎是混过来的。”
“哦?”罗浩一怔。
“他说,部队里不打馋不打懒就打不长眼,让你干啥你就去干,千万别顶嘴别犟嘴。
咱们可以干不好,但不能说不干!
拉练五公里的时候他就落在最后边,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就使劲按自己鼻子按出血为止,然后猛扣嗓子眼给自己扣吐了。”
罗浩秒懂,哭笑不得。
“然后他就躺地上倒气,来上两回,跟死了似的。班长都不敢逼他,只不过看不上眼而已。
后来他觉得这样不行,半夜他就开始嚎啕大哭,哭天抹泪,老班长来问他就说自己拖后腿丢人了!
然后他就找班长、指导员谈心,说自己不够优秀,抑郁了。一直给连队拖后腿,还不如跳楼死了算了。
当时指导员都吓的够呛,接下来那货天天躺着都没人管,两年一到,退伍回家!稳稳落地。”
罗浩彻底无语。
要是有这么耍赖的,还真就不好办。
部队里虽然相对比较独立,但手下士兵操练的时候练死了一个,连带责任就受不了。
只不过是个义务兵而已,何必难为人呢,罗浩瞬间就把指导员和老班长的心里捋了一遍。
跑个五公里,鼻口窜血,回去后还嚎啕大哭说是给班里、连里抹了黑……
态度也到了,不会有人往死了追究。
大概就是这样。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弧线最快,还真是。”罗浩微微感慨。
“唉,没办法啊。我认识那人,上肢力量是真强,但跑步的话就不行了,半真半假吧。”
“在传染病院,有一次急诊抢救,他跑去取药,全速去的,回来后躺在地上起不来,心肺功能被拉爆了,就不到一千米。”
罗浩明白这属于个人体质问题,没办法。
“但……罗教授,高考是不是要陷落了?”老孟问道。
“还不至于,川北医学院有个牛逼的学生,你知道么?”罗浩忽然问道。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找到抽烟的app,开始赛博抽烟。
孟良人摇头。
“川北医学院有一名大三的学生,出事儿的时候他大三。
担任多个顶级期刊审稿人,以第一作者或第一通讯作者在自然、机器学习、JAMA内科学等顶级期刊发表SCI论文7篇,个人累计影响因子149。
还获有A类国家级竞赛一等、二等奖若干,目前参与帝都大学,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协和医学院等院校合作,并获得东京齿科大学、东京大学、帝都大港大学、帝国理工学院录取内诺。”
“我艹,除了罗教授您,还有这么牛逼的人么!”孟良人惊讶,错愕莫名。
“我?和他们比,我不算什么。”罗浩微笑,嘴角上扬,带着些无奈与讥诮,“我在大三的时候,可没拿到这么多奖。”
“您是厚积薄发,厚积薄发。”
“在某一年,该同学以第一作者、共同作者、唯一通讯作者等身份参与的十余篇论文,涉及“柳叶刀”“自然”“JAMA”在内的众多学术界顶级期刊和杂志。”
孟良人已经目瞪口呆。
“其实吧,仔细查一下,这孩子还是吹牛逼的成分更大一些。”
“比如说在“JAMA”期刊官网看到,那学生发布的两篇文章,显示为“评论和回应”;在“胸部肿瘤学杂志”期刊官网中,与罗某相关的文章也被标注为“给编辑的信”;而“自然·机器学习”期刊官网显示的罗某相关文章也为“评论”,均不是直接发布的学术论文。
不过,我通过“Pubmed”官网查询发现,罗某确实以第一作者身份发表了其他3篇学术论文。”
“但论文么,查重率相当高,几乎没什么意义。我的意思是,大三就知道这么多猫腻,你说是不是背后有人指点?”
孟良人连连点头。
“家里有长辈指点,日子总归要好过一些。”罗浩笑道,“但咱们反过来想,家里有人,可以轻车熟路的指点一下,但为什么去的是川北医学院口腔专业,而不是华西口腔呢?”
“百年华西,金牌口腔。”孟良人喃喃的附和。
“还不是高考卡着么,在川北医学院做点手脚也就得了,拿个什么五四奖章之类的,让以后的履历光鲜一点。”
“华西就干净很多吧。”孟良人问。
“也就那么回事,比如说分数不够华西的分数线,但能考上川大。这类混子通过某种手段大一就在院内调去华西,从川大到华西。”
孟良人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手段。
只不过高考像是一座大山,山上写着“公平”二字。
哪怕只是相对公平,但却在这些小手段的背景下,公平二字灿灿发光。
“真是想不懂好多家长抱怨高考是怎么个心态。”罗浩道。
“嗯,我也这么想。”孟良人附和道。
虽然他现在属于单身无孩状态,可该附和还是要附和。
罗浩瞥了眼孟良人,“没办法,就这样吧。”
“罗教授,我真觉得高考能筛掉好多人。”老孟很认真的说道。
“独生子女政策有点意思,我给你讲件事啊。”罗浩笑呵呵的说道,“还真有那种天纵英才,牛逼的很。”
孟良人秒懂罗浩的意思。
“1928年,香江利家的利希慎被枪杀,长子利铭泽从英国回香港第一件事就是把利家所有黑产抛了。
他对外扬言,利家不再踏足澳门半步,水房所有产业交给社团叔父打理,利家只要铜锣湾的物业和地皮,等于明着告诉他们,我已经示弱求放过,澳门的钱不要了,仇也不报了。”
“利家?”
“东亚银行,美都酒店。”罗浩解释了一句。
孟良人还是没听说过。
“利家平安度过危机,等利家那些孩子长大之后,利铭泽通过联姻手段,让利家在商界、政界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在本子占领香江前,利铭泽带着一家人飞到山城。抗战胜利,本子投降,利铭泽放弃了在大陆的所有产业。”
“我去!”
孟良人惊叹。
这可是牛逼至极的人物,每一步选择都正确,丝毫不贪恋金钱。
“后来呢,越做越顺,78年后,在大陆又建医院又盖学校的,姿态表现的十足。”
“利家现在还好吧。”
“嗯,挺好的,没有李嘉诚那么风光,但人家是暗地里吃好处的那批人。”罗浩道。
“您知道这么多八卦。”
“我也是听老板说的,当时就说耕读传家。钱家不也一样,近现代多少顶级天才姓钱?”
孟良人在心里面过了一遍,各位老先生的名讳让人的腿有点软。
“所以……”
“罗浩,你来了。”
沈自在满面春风的走进来。
“主任。”
“我家一飞让我问你,训练营的事儿。”
“他还没忘?”罗浩有些惊讶。
“哈哈哈,你是不是想着高考后放我家一飞的鸽子?”
“真去协和了?”罗浩没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嗯,录取通知书到了。”
“恭喜。”
“同喜同喜。”沈自在身心愉悦,笑吟吟的说道,“小罗啊,多亏了当时你教训了一下我家一飞,要不然叛逆期的小孩子真是难处理。”
“嗐。”罗浩笑道,“我碰巧玩过一年游戏,有点共同话题。不过,我已经过时了。”
“哦?”
“是真的,现在连最古老的三角洲都出了对战游戏。也是碰巧,我当时玩过一飞玩的游戏。”
“这么说吧,汽车上曾经有个部件真是工程学上的奇迹,没有它汽油发动机几乎没法正常工作,它完美的解决了发动机不同功率、不同加减速等复杂工况下的供油状态,满足动力和排放的综合需求,并且十分可靠。
汽车原理教材上也会专门开一章来研究、介绍它,我当年学习它的时候也感慨真乃巧夺天工,它叫“化油器”。不过这样伟大的产品你在现代汽车上已经享用不到了,因为有了电喷。”
“不管什么技术,都要附和某个年代,这是一飞的运气,也是主任您的大气运!”
罗浩毫不要脸的赞了一句。
沈自在虽然知道什么大气运之类的都是扯淡,但罗浩的马屁拍的舒服至极,他哈哈大笑。
上了协和医学院,还是特么的自己考上去的,以后小罗的研究生肯定有一飞一个名额。
沈自在知道自己儿子肯定要超过自己,具体能到多高的位置,就不是自己一个极北苦寒之地的三甲医院的主任能揣摩的。
“小罗啊,最近不能出去吃饭,我想表达感谢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主任,客气了,客气了,都是一飞争气。这样,我联系个训练营,让一飞去看看热闹。”
“真的?”
“当然啊,训练营那面我还是蛮熟悉的。”
沈自在一怔,但他毕竟是医疗体系里的老炮,明白医生的人脉宽广。
自家医大一院就很牛逼了,更别提协和之类的。
人家认识的人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根本不是自己能想的。
“那行,你帮个忙。一飞这不是放假了么,我说带他出去旅游,他不干,非要完成年轻时候的梦想。你说说,一个年轻人就说什么年轻的梦想。”
沈自在虽然在训斥着沈一飞,但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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