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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突破口冯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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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德明停顿了一下,端起凉了的茶,随手倒进旁边的垃圾桶,冷酷道:

  “你不会再有机会了,相信我,在九区,他有一万种方法让你闭嘴。

  到时候,无论你手里掌握了什么样的罪证,多么确凿,只要你开不了口,就统统都没有用。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专员,哪怕你现在顶着案件负责人的名头,也一样。

  权力的游戏,不是你这么玩的。”

  郑耿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了些:

  “光靠我一个人自然不够,可这不是……还有议员您的帮助吗?

  您不需要亲自下场,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为我提供一些信息,或者……在我快要被捂住嘴巴的时候,替我撑开一丝缝隙,让我能把话说出来。”

  张德明蹙了蹙眉,他当然会“帮助”郑耿,否则刚才就不会配合他演戏。

  但他绝不会轻易松口承诺什么,尤其是在对方有求于自己的时候。

  在交易中尽可能地吃多占多,获取最大利益,属于政客会呼吸的本能。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变得飘忽起来,带着点为难:

  “可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呢?我和王新发的斗争,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是两位议员层面的博弈。

  就算要扳倒他,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和节奏,稳扎稳打。至于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郑耿,语气轻蔑:

  “你一个小小的机务处专员,又凭什么跟我谈‘交易’呢?”

  郑耿看着张德明拿腔作态,高高在上的样子,心头一股憋闷和怒火几乎要冲出来。

  这就是他一直不愿意加入任何派系,宁愿在机务处蹉跎的原因之一。

  他忍受不了活大都是自己这种冲在前面的人干了,可最终的好处和胜利果实,却基本都被头上这些精于算的大人物们给占了去。

  但他没有发作的资本,他需要这张护身符,至少现在需要。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决绝。

  下一秒,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个动作显得有些突兀,让张德明微微挑眉。

  然后,在张德明略显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郑耿双膝一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议员,是我说错话了,我没有资格与您谈交易,我是恳求您帮帮我,我一定不会令您失望的。”

  他头低垂着,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嘶哑。

  张德明明显愣住了,他确实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又臭又硬,甚至在会议上敢公然撕咬议员的疯狗,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朝自己下跪。

  他敢嘶咬自己的死对头王新发,却在这里冲我下跪,这种极致的反差简直瞬间就把情绪价值给拉满了。

  张德明顿时感觉浑身舒泰,仿佛三伏天喝下了一杯冰饮,每个毛孔都爽的要起飞了。

  他脸上迅速切换成假惺惺的的惊诧表情,朝着郑耿倾斜过身子,伸出手,作势要扶起他,长叹口气道:

  “哎呀,郑专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他手上微微用了点力,将郑耿从地上拉了起来,

  “罢了罢了,我这个人啊,就是心软,最喜欢提携有冲劲、有想法的年轻人。

  看你如此有决心,那我……就尽力护一护你吧。”

  他叹了口气,语气显得十分无奈,仿佛做出了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拍了拍郑耿的胳膊:

  “不过,咱们有话在先,我只能护你到这个案子结束。

  案子破了,特派员找到了,或者上城有了最终结论,我的庇护就到头了。未来的路……还是得靠你自己走啊。”

  郑耿感受到那毫无力量的虚扶,心中的屈辱感更甚,但他强忍着,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心底疯狂地嘶吼:

  “忍一时,只需忍过这一时,等我真正站稳脚跟,我就不再需要任何人来护着我了!”

  张德明等郑耿重新坐好,脸上又恢复和蔼的笑容,仿佛刚才下跪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便像是拉家常般随口笑问道:

  “话说回来,郑专员,我倒是有点好奇。王新发……他是以前在哪里得罪过你吗?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让你这么死咬着他不放?

  我看你今天的架势,可不像仅仅是为了破案啊。”

  郑耿摇了摇头,回答得异常直接,坦承自己的野心:

  “说出来,不怕议员您笑话。我不想继续在机务处那种清水衙门蹉跎岁月,浪费生命了。

  这次的案子,对我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想破案,立下大功,然后……换个部门,换个活法。”

  张德明挑了挑眉,追问道:

  “哦?想去哪个部门高就?”

  郑耿却毫不犹豫地,早就想好了说辞,眼神灼灼:

  “巡捕房的局长位置,不是已经空悬很久了吗?您觉得……我适合吗?”

  张德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回荡。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郑耿为何像条疯狗一样死死咬住李晌和王新发不放了。

  李晌是巡捕房局长最有力的竞争者,而王新发则是李晌背后最大的靠山。

  不扳倒他们,他是没可能去争抢那个位置的。

  至于扳倒一位实权议员,然后自己一步登天,取而代之这种事情,张德明潜意识里尚未往那方面想过。

  这太异想天开了!

  九区这么些年,错综复杂的势力格局下,真正做到过这种事情的,明面上也就只有一个王新发而已。

  那是无数机缘巧合,大势所趋加上自身狠辣才造就的奇迹。

  区区一个郑耿,毫无根基,仅凭一股疯劲儿,怎么可能?

  张德明笑了几声,脸色逐渐一肃,身体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将话题拉回了现实:

  “想法很不错,年轻人敢想敢做是好事。

  不过,王新发可不好对付,李晌现在肯定会被他像眼珠子一样死死护住,更是不好动。所以,接下来,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郑耿其实极不愿意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计划细节,那会让他感到被动和不安。

  但他明白想要获得张德明一定程度上的支持,而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庇护”,他就必须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以及……某种程度上的“可控”。

  他需要让对方相信,自己是一把能伤敌、且暂时不会伤己的刀子。

  他思索片刻,回答道:

  “议员您说的是,王新发议员或李晌已经有所警觉,暂时不好动。

  所以我准备采取迂回策略,先从外围不起眼的地方,一点点地查找罪证,最后再将这些证据编织起来,一圈圈锁死他俩。”

  他一边说掏出手机,手指快速滑动,翻开了最近收到的一条来自下属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行字——[专员,二监冯睦与李晌队长私交甚密,或许存在重大嫌疑,值得关注。]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张德明,指着那条信息,认真道:

  “我觉得可以从此人入手。

  区区一个第二监狱的狱警,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既不起眼,也不打紧,易于操作,是个非常适合撕开的第一道口子。

  您觉得呢?”

  郑耿的眼神冰冷而专注,像一条从暗处盯住猎物的毒蛇,仿佛已经看到了如何从这个微小的缺口入手,最终撕碎整个庞然巨兽的过程。

  张德明听着郑耿描述的计划,他必须承认,眼前这个年轻专员,除了那股不要命的野心和疯狂外,确实还是有那么点脑子和手段的。

  尤其是对方选择的突破口,正合他意。

  别误会,不是说冯睦,张德明位高权重,日理万机,哪里会知道冯睦哪个?

  他是觉得二监这个突破口不错。

  尽管张德明打从内心,依旧不看好郑耿会是王新发的对手,不过就算扳不倒王新发,能帮自己把[八角笼计划]抢过来也不错。

  这笔买卖,无论如何他都不算亏。

  想到这里,他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抬起右手,用食指的关节处,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两下光滑的桌面。

  “叩、叩。”

  声音清脆。

  几乎是立刻,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秘书贾维嘉脚步轻捷地走了进来。

  他目不斜视,脸上带着到好处的恭谨,很有眼色的瞥见茶几上的空茶杯。

  他不作声地走上前,拿起一旁的紫砂壶,壶嘴微微倾斜,冒着缕缕热气的清澈茶汤精准地注入杯中,恰到好处地斟至七分满。

  做完这一切,贾维嘉便双手自然垂立,微微躬身,安静地侍立在一旁,仿佛一件无声的家具,等待着下一个指令。

  张德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幽幽道:

  “查案什么的我不太懂,不过你的想法听起来不错,唔……若是中间,郑专员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助协调,或者处理的小麻烦,维嘉啊,你就帮着处理一下。”

  贾维嘉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或疑问的神情,只是冲坐在对面的郑耿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张德明这才轻抿了口茶,感受着茶香在口中蔓延,而后笑着对郑耿示意道,语气比之前似乎随意了些许:

  “喝茶!这壶的味道总算出来了。”

  郑耿赶忙再次端起茶杯,依旧是那副豪饮的姿态,将杯中价值不菲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告辞:

  “多谢议员的茶和指点,那我就不多打扰,先告辞了。”

  张德明微笑着颔首,并未起身相送。

  贾维嘉看了眼张德明,张德明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下巴。

  贾维嘉当即心领神会,不紧不慢地跟着退出了房间,动作轻缓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门外郑耿也很懂事的在等待着,站在走廊光线稍显黯淡的一侧。

  贾维嘉没有多余的寒暄,甚至没有询问郑耿的具体需求,只是从自己熨帖的西装内袋里,熟练地掏出一个精致的名片夹。

  名片材质普通,颜色素白,上面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名字和私人通讯码,没有任何头衔和职务。

  他将名片递向郑耿,全程就只跟郑耿说了一句话,声音矜持而疏离:

  “有事要做,联系他。他做不了,再找我。”

  冯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悄然盯上了,更不知道对方盯上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跟李晌是好朋友。

  不过,就算他提前知晓了,以他的性格,可能也不会觉得太冤枉。

  毕竟,他跟李晌,确确实实是感情深厚的……好朋友啊。

  黄金打造的,“过命”的交情。

  只有我遇到麻烦,把朋友卷进来,不允许朋友遇到麻烦,把我卷进去?

  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冯睦可不是这种双标狗。

  他是个讲道理的人,在他看来,真正的好朋友之间,本就该是福祸同担,同生共死嘛。

  简而言之,朋友的麻烦,就是自己的麻烦。

  因为,唯有如此,朋友的权力才能顺理成章变成自己的权力,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分彼此。

  此刻,第二监狱,冯睦的办公室内。

  冯睦刚刚结束了一次与秦亮和白夜的谈心。

  他细致地关心了二人的近况,无论是工作上的困难,还是生活上的烦恼,无论是他们自身的状态,还是他们家人可能遇到的难处。

  冯睦都展现出了无微不至的,近乎家人般的关怀。

  他语气温和,眼神里透着真诚的关切,仿佛把他们的每一件事都记挂在自己的心上。

  谈话间隙,冯睦格外亲切地拍了拍秦亮的肩膀,笑道:

  “老秦啊,放宽心,你女儿不就相当于我女儿嘛?

  她想转学院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小事情一桩,不用发愁,来,笑一笑,愁眉苦脸的可不像你。”

  他顿了顿,仿佛忽然想起什么,用一种极其自然的语气补充道,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新的‘礼物’,已经存入老柜子里了。

  你等会儿回去记得查收一下,保证你会喜欢的。”

  若是不明就里的外人,乍听到这段对话,恐怕会误以为,这个所谓的“老柜子”是某个商场或车站的公共储物柜之类的东西。

  就像某些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把满满一袋子现金或违禁品存入某个编了号的储物柜,然后告知朋友密码,让其自行取走。

  那你可就大大地误会了冯睦和秦亮之间深厚的友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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