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大军压力很大,但又不能当真打仗,又得等宋廷内部纷争消弭,不然人家没有时间理他,他张牙舞爪亦是无用。
王珪与蔡确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们这番斗争,竟是给苏允争取到了最为宝贵的一个半月时间。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一是为了避开西夏大军的锋芒,慢慢消磨他们的士气,消耗他们的粮食。
二是此时的苏允已经带着三千骑兵摸到了西夏盐州。
之所以只带了三千骑兵,一是要给鄜延路留下足以抵御西夏大军的骑兵,二则若是队伍太大,则不好隐藏身形,三千骑兵,已经是极限了。
“废物!废物!不过数十骑兵,你们就没有人敢与之对抗?你们还是大夏将士么!清池乃是我们盐州最为重要的一个盐池之一,一下子被毁,你说,今年的生产份额怎么办!”
赫连璞对着手下大发雷霆。
手下愁眉苦脸的,赶紧解释道:“大将大将,您别着恼啊,其实盐池没有被毁,这盐池乃是一湖泊,哪里是人力能够毁掉的,他们不过是将我们的煮盐的设备给烧掉,煮盐的奴隶给放走而已,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小人一定会恢复生产的!”
听到手下的解释,赫连璞虽然怒意稍遏,但依然未消,道:“难道我不知道么?
关键是什么,你明明带着上百士兵看守盐池,怎么就让对方数十骑兵就给击溃了呢,你们是废物不成?”
手下苦笑道:“您知道的,盐池很大,我们为了煮盐,根本不可能像军营一样安营扎寨,只是稍微围了围,阻止奴隶逃跑就是了,但这要拿来防御军队,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盐池周边基本上都是平地,恰好是骑兵可以逞凶的地形,对方虽然只有数十骑兵,但冲杀起来威胁太大,我们不过百余步兵,哪里能够打得过嘛。”
赫连璞也算是个知兵的人,闻言总算是息了怒火,但另一层忧虑又浮上心头:这数十骑兵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袭击盐池,他们用意何在,还有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还会不会继续袭击其他的盐池!
实际上他的担忧是对的,因为随后各处盐池纷纷来报,他们的盐池也被袭击了,对方少的数十骑兵,多的数百骑兵,就是在各处盐池烧毁设备、劫走奴隶,对于党项士兵,则是下狠手,直接将人给杀掉!
赫连璞收到消息后十分气愤,这分明就是宋朝派来捣乱的,这小股骑兵攻城拔寨不行,但专门过来搞破坏,却是十分在行。
赫连璞反应极快,立即派出两千守军追剿这些小股骑兵,在他看来,这已经是足够了。
这里毕竟是夏境,对手不可能有太多人进来的,估计也就是个数百人的骑兵队伍而已,过来敌后杀杀人放放火,看似严重,实际上也不算什么,也就是他们专门针对盐池令人有些恼火而已。
好在现在早就积攒了大量的青白盐,一时半会不生产问题也不甚大,不过终究还是得将这些人给剿灭,如此才能够人心安稳。
然而,两千兵马才放出去两天时间,第三天便有溃兵回城,赫连璞大惊失色,连夜审问,得知两千兵马才出城不久就遭遇一股骑军,数量至少有数千,因为猝不及防之下,两千兵马直接被抄了侧翼,抵挡不过一刻钟,便轰然溃败了!
赫连璞一听人都傻了:数千骑兵竟是无声无息摸进了盐州?
盐州这地方极为重要,它的重要不仅仅是青白盐的主要产地,关键还因为这里乃是西夏兴庆府核心地带与定难五州最为关键连接点!
盐州若是被占领,那么定难五州便算是孤悬在外了!
赫连璞立马想起来在前线作战的三十万大军,很明显,这是宋人想要切断大夏军的粮道,令大军惊慌失措,再予以追击!
赫连璞不敢大意,立马派人将消息送去银州,然后紧锁盐州城大门,生怕让这伙宋军给偷了门户。
赫连璞将消息送了出去之后,然后天天披甲上城墙,生怕有细作打开城墙给偷了家,然而接下来那数千宋军却是不见了踪影。
赫连璞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看到了无机可乘,然后偷偷又跑回去了。
这倒是正常,毕竟这只是小偷小摸,面对坚城是很难撼动的,久在敌境,对他们来说也是很危险了,因此稍微打砸抢一番就跑掉,这才是常规操作。
然则过了五六天后,忽而有信使自兴庆而来,言道宋军破静州、怀州,杀溃两州守军数万人,已经直逼兴庆府!
赫连璞闻言大惊失色,急急问道:“太后跟国相怎么说?”
信使有些无奈道:“小人不过一信使而已,哪里知道贵人们怎么说。”
赫连璞赶紧低声问道:“兴庆府里的贵人,有北狩的想法么?”信使闻言摇头道:“您就莫要为难小人了,小人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他神色有些慌张,随后压低声音道:“……据说太后她老人家准备去右厢朝顺军司那边劳军。”
赫连璞闻言面露讥诮之色:劳军……不过是逃跑罢了!
呵呵,三十万军啊,三十万大军从哪里来?
除了部落军出了一些,还不得在各大军司中调人?
经过这几年的血战,大夏早就人困马乏,各大军司亦是死伤惨重,哪里还有那么多人,调集了三十万大军出发之后,兴庆府早就成了空壳子!
现如今也就是边军还有些人,兴庆府早就空虚不堪了,怪不得被人一捅就破了。
赫连璞算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党项贵族,他是跟仁多保忠是站一派的额,都是坚定的保皇派,对梁氏不满久矣,这会儿看到梁太后这般狼狈,内心说是没有吃瓜的想法是假的。
此次梁氏派出三十万大军,不惜抽空兴庆府附近的守卫兵力,因此遭遇如此窘境,在他看来就是活该。
不过他对这数千宋军将领还是颇为钦佩的,胆敢孤军深入,甚至直接直捣兴庆府,如此敏锐察觉军机的能力跟胆魄,的确是令人心折。
关键是什么,这数千宋军也着实是悍勇啊,自己两千盐州守军虽然算不上精锐,但亦算得上骁勇善战,这宋军却能够全歼,说明其战斗力着实吓人。
而静州怀州两州守军更不必多说,那是兴庆府的拱卫军队,那是精锐中的精锐,竟是也被一击而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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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得,当真是了不得!
不过,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赫连璞忽而想起之前银州、夏州、宥州陷落之事,心中浮现出来一个想法:莫不是还是那个苏允吧?
此时信使赶紧道:“赫连将军,当下兴庆府危急,还请立即勤王,小人要马上去其他州通知此事,就不在此多留了。”
赫连璞点点头道:“你去吧。”
信使匆匆而去,目的地乃是银州,那里现在是西夏大军的所在,想要勤王,最终还得靠那三十万大军才行。
信使离去之后,赫连璞召集来自己的心腹,跟他们商议起此事,问道:“兴庆府危急,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心腹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咱们现在兵力不足啊,原本也就几千兵马,前些时日两千兵马被歼灭,现在就剩两三千兵马,只够堪堪守城而已,若是再派兵勤王,那咱们盐州怎么办?”
赫连璞皱起了眉头。
另一个心腹道:“必须得去,兴庆府危机,咱们盐州却是视而不见,不赶紧勤王,这是怀了什么心思,等这事情过后,到时候大将该当如何面对兴庆府的责难?
呵呵,梁氏早就对大将把持盐池不满,若是给他们这个借口,到时候不仅盐州要被夺走,连大将都得坐罪!”
原来那个心腹大声道:“但若是那数千宋军杀个回马枪,直奔盐州而来,将盐州给破了,那大将失城罪名难道就小了么?”
此言一出,赫连璞顿时意识到,现在不是梁太后为难,他妈的是自己进退两难啊!
两个心腹顿时吵了起来,赫连璞想了一会,然后制止了两人的争吵,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勤王必须有个姿态,否则事情过后,总是难以解释。
但城也的确需要守住,失城罪责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们帮某想想,看看怎么样既能摆出勤王的姿态,又能够保证守城万无一失。”
两个心腹相视了一眼,顿时都有些为难,不过两三千兵马,要守住城亦是为难,何况还要勤王……这不是为难人吗?
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守城应该不算难,但若是在城外遇见那数千宋军分,反而是比较危险,因此这人马须得多一些,因此留下五百兵马守城,而赫连璞则是亲自带着二千五百兵马前去兴庆府。
当然,只是做个姿态而已,真要拼命,那是肯定不不能的。
赫连璞自己盘算了一下,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不往前凑太近,应该问题不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