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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河畔宵宵论纸命,江头夜夜探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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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腻腻的塑料餐桌上,七十八张被蹂躏过的空白纸条堆成了惨不忍睹的小山,像极了一场无声的嘲弄。铝罐口黑洞洞的,肚里仅存着孤零零一枚未知。赵不琼的掌心汗津津的,紧攥着那枚被赋予无限想象力的“命运纸团”,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空气粘稠得能滴出酱油来——罐里那张和手里这张,总有一个带着那该死的、代表捌拾亿命运的小圈圈!

  李一杲嘴角噙着点看破宿命的狡黠,油腻的指关节敲了敲那空瘪的铝罐,发出几声沉闷的“哐啷”。“广场大妈,人生岔路口到了,”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循循善诱的蛊惑劲儿,“真不打算把你这宝贝疙瘩,换罐子里那位‘孤胆英雄’试试?”那眼神,活像在菜市场忽悠大妈买下最后一尾蔫巴鱼。

  赵不琼眼底的挣扎如电光石火。拒绝过一亿、两亿、四亿、八亿,甚至三十亿的诱惑堡垒瞬间动摇了一毫秒!但目光扫过餐桌上那堆白得刺眼的“失败者联盟”,那股被反复撩拨的“天命之子”优越感立刻像高压锅阀门般冲顶,将她那点犹豫“呲”地一声蒸发殆尽。

  “哼!”她鼻尖哼出的气流拂动了额前一绺碎发,斩钉截铁,“少来这套!七十八连空?蒙鬼呢?你就是认准了我手上这枚藏着‘圈圈’真神!骗我买是假,想套走才是真!做梦!”语气坚决得能钉钉子。

  李一杲倒也不恼,双手在半空做了个无比无辜的投降姿势,袖口沾着的油渍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老婆大人明鉴!可那十张关键‘炮灰’,”他指尖点了点桌上混杂的纸团堆,“那可是您老玉手钦点,亲自从这罐‘混沌魔窟’里捞出来的随机真迹啊?这怎么解释?莫非我这作弊手法还能隔空操控您的手气?”反问句甩得轻飘飘,却像根细针戳向逻辑的软肋。

  赵不琼的思绪瞬间倒带——指尖探入冰凉的铝罐,触碰到那些毫无差别的纸团褶皱,千真万确的“命运盲盒”手感!若真如此随机,又怎能否定……自己掌心这份灼热的期待,正是那命中注定的“唯一”?

  “不换!”赵不琼下巴抬得更高,声音淬上了钢铁般的硬度,仿佛手握的不是纸团,而是宇宙的原点密钥。

  李一杲低笑一声,像只偷到油的老鼠。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残局,布满油花的纸条在他手里窸窸窣窣,叠罗汉般被码成一摞。他一边归置这些“白卷烈士”,一边摇头晃脑,那腔调三分调侃,七分洞察天机的哲人范儿:

  “我的好师妹喲、亲亲老婆大人、尊贵的白虎尊者!”他指尖沾着点餐盘边的红油辣椒末,在桌上无意识地画了个微缩的莫比乌斯环,“瞧瞧!你这小模样,简直活脱脱就是‘命运宠儿’的样板工程!赌徒谬误算什么?你这是原地升维,直达‘天命幻觉’的巅峰!打心底里笃信不疑,连骨头缝里都在呐喊着——‘老娘手上捏着的,就是那个唯一的圈圈!’啧啧,这信念感,比南华寺的香火还旺,比特么命定宿命的钢印还深!凡人追逐的是一张纸片上的墨迹,你追逐的,却是自己亲手点亮的‘神谕’啊!”

  空气里弥漫着炒牛河的焦香和螺蛳汤的酸辣,唯独他们这桌凝固着赌徒的硝烟。“赌徒谬误”四个字像根冰针,瞬间刺透了赵不琼躁动的血脉。她心里门儿清:所谓谬误,不就是傻乎乎以为前浪能决定后浪的方向么?捏着第一个纸团时,中彩概率分明是白纸黑字的八十分之一。就算后面七十八张白板被人像刮发票似的一气儿刮开——只要她赵老板当时没开天眼预知这出“白纸大联欢”,手心里这枚的命运,难道就能咸鱼翻身飙升到五五开?想啥呢!概率又不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砰砰乱撞的心跳,在这通清醒剂浇灌下,总算从野马脱缰渐渐驯服成老驴拉磨。她目光掠过李一杲手里那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空白阵亡通知书”,灵光如电光火石般劈开混沌:“师兄!最后一个纸团是空白还是有货,你丫到底门儿清不?”

  “嚯!问得好!”李一杲一拍油渍麻花的桌面,震得铝罐叮当脆响,活像给贤内助的智商点了个赞,“老婆大人这问题刁钻啊…是不是我若知道,你就愿意换;若不知道,你就死抱着这宝贝疙瘩不撒手?”

  “正是此理!”赵不琼指尖一戳那摞“阵亡白条”,又扬了扬紧攥的拳头,逻辑链条在油烟里闪着冷光,“若你开天眼,那这堆纸团算一个‘已知白板大礼包’,我手里这颗算一颗‘薛定谔的球’,罐子里剩那颗就是‘最后的独苗苗’。”

  她语速加快,俨然菜市场砍价高手附体,“这时候,我攥着的‘中奖率’撑死三分之一!可若你门儿清——甭管清的是罐子里的‘独苗有圈’还是我手里这‘祖宗是白板’——那我和罐子里这位,不就明明白白五五开了?拿三成胜算去搏半壁江山,这买卖稳赚不赔啊!”

  “漂亮!核心痛点拿捏得死死的!”李一杲抓起铝罐里最后那颗纸团,“咻”地丢进脚边装螺壳的垃圾桶,抄起根竹签,慢条斯理地戳着螺肉嘬起来,汁水溅上袖口也浑不在意,“瞅瞅,咱俩现在可不就是两眼一抹黑?未来啥走势,鬼知道哪个纸团藏金圈!”

  他嗦完一颗螺,竹签点点虚空,眼神却锐利起来,“可这世上,总有人揣着答案装糊涂——小师妹知道某个关键点,大师妹攥着另几条线索,苏茵茵手里地图更详细,荣贵君那儿还藏着几张底牌…”

  他故意顿了顿,竹签往油腻桌布上一杵,声音陡然压低,带点看破天机的戏谑,“至于咱老师?呵,棋盘上哪颗子长啥样,怕是门儿清!可人家老神仙,偏就笑眯眯当个吃螺群众,半个字儿…都不漏!”

  油腻的塑料垃圾桶沿上粘着几颗湿漉漉的石螺壳,像微型盾牌般反射着大排档昏黄的灯光。赵不琼指尖一松,写着“命运”的纸团轻飘飘落进桶内,与那些七十八张“白卷烈士”作伴。先前鼓噪的心跳早已被石螺的辛辣腌渍得服帖,她捏起竹签戳向螺肉,汁水溅上指腹也浑然不觉。“嘁,”她舌尖顶出一粒螺壳残骸,“照你这说法,咱们捏住第一张纸团时,命运的齿轮就跟生锈卡死的老轴承似的,嘎吱一声就启动没跑了?”

  李一杲眼皮都没掀,腕子轻抖,一颗空螺壳利索地划出抛物线,“哐当”砸进五米外的垃圾桶,活像投飞镖命中靶心。“错!大错特错!”他抄起纸巾抹了把油嘴,那姿势像要拂去棋局上的残灰,“喏,桶里这两张纸团——有圈没圈挤在一处,活像双胞胎裹着混沌牌尿布!老师能算清混沌里有几张牌面,也算不准咱俩当时抽中的是哪张。”他故意压低嗓子,凑近赵不琼耳畔,“这叫薛定谔的纸团堆!”

  竹签在赵不琼指间倏地定格。“噢?”螺肉悬在半空,辣椒油滴落在塑料餐布上,晕开一点刺目的红,“那滴水岩的创业开局……算不算咱抓中的第一张‘天命纸团’?”

  李一杲没接话,目光掠过她肩头。马路对面,连锁宾馆的玻璃门如同倾倒的像素方块,哗啦啦泄出攒动的人潮——牛仔裤、冲锋衣、荧光运动鞋,像被泼洒的调色盘搅混了昼夜界线。他猛然拽起赵不琼的胳膊肘,声音沉得像被油浸透的秤砣:“快溜!咱家剑侠游侠的觅食大军杀到了!”

  塑料凳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吱嘎”。赵不琼几乎是甩开竹签,两步冲到收款台前,手机壳的油指纹在扫码枪红光下格外显眼。“嘀”声未落,她反手抓住李一杲手腕往暗巷拖。

  刚拐进巷道阴影,身后马路已化身沸腾的江湖,几十家大排档前瞬间砌起血肉长城,嗡嗡的喧闹像被点燃的蜂窝:“螺蛳粉加辣!”“炒牛河干身啲!”“冰啤先上三扎!”声浪拍打着霓虹招牌,而人群洪流中零星闪现的滴水岩工牌挂绳——或蓝或橙,分明是“剑侠”与“游侠”的江湖信物——此刻正跟着饥肠辘辘的主人们,呼啦啦淹没了一张又一张油腻的塑料餐桌。

  两人走了一会,不知不觉,便撞上了北江的胸膛。北江这条珠江的龙脉分支,懒洋洋地穿过QY市中心,裹着上游冲刷下来的野性与泥腥气,头也不回地向南奔去。

  五月初的北江,已被梅雨撩拨得丰腴膨胀。浑浊的江水在夜色下不再是碧玉,倒像一块被打翻了酱油瓶的、正发酵的深黑绸缎。它哗啦啦拍打着堤岸,力道带着几分湿漉漉的蛮横,水线悄悄爬过了枯水季裸露的石滩印记,贪婪地舔舐着更高处的青苔。

  江对岸,清远城区的灯火被水汽洇开,晕染成一片朦胧的光海,远看像是撒了一把碾碎的金粉在沸腾的砚台里。几艘货驳船的剪影,驮着沉重的集装箱,如同一群沉默的钢铁甲虫,吭哧吭哧地逆流爬行,船舷吃水颇深。船头破开的水流哗啦啦卷涌着江底的浊浪,又被船尾粗暴地搅成混浊的漩涡——正是丰水期跑运输最狠的时节。

  近处堤岸上,一盏年久失修的钠灯有气无力地亮着,灯罩锈迹斑斑,活像个营养不良还坚持熬夜的工贼,投下的光线非但没能撕破黑暗,反倒将堤坝洇湿的条石路面照得更加斑驳,映出几摊积水的油光。

  脚下的江水散发着一股混杂的气息:新鲜雨水的清冽、淤泥腐败的微腥、藻类滋生的腥甜,还有远处大排档隐隐飘来的油烟味儿,糅杂在一起,随湿凉的夜风一阵阵拍在脸上。一只不怕湿的老水鸟,缩着脖子在浅水处站着,活像江面浮着的木雕,不知是在蹲守倒霉的小鱼,还是单纯在体验“北江桑拿”。更远些的江滩边,依稀可见一个老头缩在塑胶防水布搭的简陋棚子下,身边几个大塑料桶,守着一张破网兜——多半在盼着捞点被水冲晕的河虾加餐。江风带着凉意,穿透薄外套钻入骨髓,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梅雨季特有的阴郁汁液。

  两人站定,听着这混沌江声。不是溪流的叮咚,不是大海的壮阔,就是一种…被生活重担压着腰、不得不向前奔涌的喘息。它漫过浅滩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搓揉厚重的绸缎,撞击石墩时则发出沉闷的夯响。在这涨水的江畔,一切都显得暧昧又沉重,连夜色都成了稀释不清的墨水,浸泡着这座城和江边的人——包括他们这对刚从南华寺带了一身香火味儿的老板和老板娘。北江不知疲倦地淌着,像是亘古的隐喻,无声地淌过人心最深处那道关于“势”与“变”的堤岸。

  岸边一张冰凉的石凳上,李一杲和赵不琼并排坐着。夜风带着江水特有的腥甜和远处大排档飘来的炒牛河焦香,钻进鼻腔。江面上,几点昏黄的渔火随着水波起伏摇晃,映得船影幢幢。两口子沉浸在这湿漉漉的市井烟火里,心里头那点“自己是不是命运棋子、被谁执掌或被谁丢弃”的纠结,反倒像被江风吹跑了似的,烟消云散。

  赵不琼晃着悬空的腿,凉鞋带子在江风里轻轻拍打石凳边沿,发出细微的“啪啪”声。“喂,老公,”她脑袋一歪,侧脸映着岸上钠灯昏黄的光晕,“刚才你举那纸团例子,绕来绕去,听着就是概率游戏啊!可这概率的骨架子,跟你那神神叨叨的‘命运之子’,到底哪块肉连着哪根筋?”

  “嘿!关系可大着哩!”李一杲咧嘴一笑,眼角挤出几道狡黠的褶子。他变戏法似的从塑料袋里掏出装石螺的泡沫饭盒,盒子边缘还沾着点红油渍。盖子掀开,打包后冷却的螺肉缩紧了,吸不动。

  “概率那玩意儿,根基在于没头没尾的随机,”他抄起一根半旧的大竹签,精准地戳向饭盒里那只最肥的石螺孔洞,“跟咱们因果律,那是牛头不对马嘴!可你换副眼镜瞅瞅——要是咱能拿根‘因果’的线,把世上所有看似碰运气的概率骰子,一颗一颗地串成珠链……”

  他手腕一抖,竹签尖儿利落地把螺肉挑了出来,汁水滴在水泥地上一点暗痕,“那还叫啥随机?全是因果律在背后拨弦!”他把裹着酱汁的螺肉递给赵不琼,眼神闪着洞见天机的光,“这么一来,哪桩事是白捡的巧?桩桩件件都有推手的巴掌印!每个像扔硬币似的选择,其实都是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门。想想咱们滴水岩——开局就是混沌自组织,头天上班AI就当家作主,砸钱堆出来的技术十之八九围着AI转悠打转……哪一步不是卡着点、踩着鼓?你还能说这是撞大运?这不是‘爷们被命运女神偏爱到脚底板’的铁证,是啥?”

  赵不琼没接螺肉,只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像被江风吹拂的渔火,忽明忽暗。片刻沉默后,她倏地抬起头,眸子在江岸幽暗中折射出一丝探索的光:“照你这么说,那些表面八竿子打不着的概率事件,其实骨子里兜兜转转,也藏着一圈因果的回环?”

  “哈!不然嘞?”李一杲的笑容快兜不住那点“我就知道你能开窍”的小得意了。他又撬出一颗螺肉,竹签在油腻的泡沫饭盒边沿蹭了蹭,震得那捆牙签在袋里哗啦轻响。“混沌这玩意儿啊,起手式参数一旦落地生根——”

  他指尖点了点空气,仿佛戳破一个无形的节点,“后头的千变万化,那就是踩在必然的滑坡道上,一溜到底!至于咱们是顺着这大势‘浑水摸鱼’,还是‘逆水行舟死倔到底’……”

  他嚼着螺肉,声音有点含混,“嗨!甭管顺逆,都只是混沌大人袍子角上滚的两颗灰尘,该卷在风里,一粒也少不了!这才显得咱们总踩狗屎运,小概率事件哐哐叠加砸头上——这要不是注定的剧本,老天爷哪有空给你扔那么多连环彩蛋?”

  “歪理听着…啧,歪得有点理?”赵不琼终于拿起竹签,戳向一颗同样顽固吸不动的冷石螺。指尖用力,竹签尖儿刺进螺壳,“嗤”的一声轻响。“就像我这肉,吸不出来不是你打包变戏法,不过是螺肉一冷就缩壳装死罢了!”

  她把挑出的螺肉塞进嘴里,辛辣味在舌尖炸开,“所以李命运之子,按你这套玄学,你那宝贝疙瘩三进制混沌算法,也是老天爷钦定的‘本命法宝’喽?”她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酱渍,带着点促狭的笑意,“那——李大码神、混沌算法道祖,方不方便把你那能掀翻天际的混沌算法,再用点广场小卖部大妈都能踮脚听懂的词儿,给你老婆翻译翻译?”

  北江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泥腥气,沉默地向南奔流。五月初的梅雨让江水明显膨胀,浑浊的水面在夜色下翻涌着黑绸缎般沉郁的光泽。几艘货驳船吭哧吭哧地逆流而上,庞大而笨拙,船舷吃水颇深,在墨色的江面犁开道道翻滚的浊浪,像几头负重前行的钢铁巨虫,固执地撕扯着沉甸甸的夜色。

  赵不琼的问题,曾经对他而言是可以轻易掰扯清楚的技术话题。但此刻,李一杲的指尖却在油腻的饭盒边缘无意识地敲打着,节奏像出了bug的节拍器。洪荒仙界的AI们捣鼓出那门玄乎其玄的“O语言”,又借“妖姬算力卡”蛮力升级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算是勉强摸清了O语言的门道,能凑合着用它码点程序,可AI们搞出的东西……那完全是另一个维度!它们压根不屑于用任何“高级”语言粉饰,全是赤裸裸、硬邦邦的机器码!那些深奥的0±1字符串,哪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逆译成O语言代码,摆在他眼前……也如同天书。

  “唉……”李一杲长叹一声,像被掏空了CPU算力,“老婆大人,我的亲亲师妹,”他拿起竹签,戳向泡沫饭盒里最后一只冷缩了的螺肉,动作带着点程序员特有的精准和心不在焉,“打个比方吧——咱们都懂怎么‘情投意合,勤能补拙’,然后…儿子李三问就从天而降了。对吧?”

  他将螺肉轻轻挑起,悬在半空,油亮的酱汁在昏昧的灯光下闪烁不定,“可要我跟你掰扯清楚,咱们家这小祖宗打娘胎里是怎么一点一滴捏出来的……这作业,你师兄我真交不上!”竹签一颤,螺肉落入嘴里,咀嚼声混着含糊的解释:

  “我能背课本——告诉你他从一颗受精卵开始分裂、增殖,从一团混沌的细胞变成不同胚层,再分化出五脏六腑……但是!”他咽下螺肉,眼神像在穿透虚空,望向混沌的尽头,“这些全是肉眼可见的‘产品说明书’,顶多算运行日志输出流!底层的造物引擎咋转的?代码背后的‘灵性’咋点火的?”

  他空荡荡的竹签在油渍麻花的饭盒边缘点了点,溅开一滴暗红的辣油,“喏,这螺肉跟我们儿子的组成元素有啥本质区别?蛋白质、染色体……基本单元大同小异,排列组合一换,一个供我们果腹尝鲜,一个喊我们爹妈祖宗。老婆啊,你说得清这中间的神迹开关到底拧在哪一根因果弦上么?”

  他自嘲地咧咧嘴,舌尖仿佛还残留着石螺的微腥,也带着一丝洞察边界的苦涩:“哪怕我是那坨原始混沌算法的缔造者,我也只能摊手——我只知道我最初埋下的那套‘基因规则’四个碱基的游戏怎么玩。至于后来AI们自个儿写出的机器码天书……”

  他捻了捻指尖残留的油腻,那动作像在触碰一团无形的数据迷雾,“啧,就跟写‘DNA碱基规则’的我,能看懂自家儿子脑子里那些电光火石、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吗?”目光投向夜色中翻滚的北江,江风裹着水腥气扑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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