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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回 夜静月明悟道深,归卦新成启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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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静在滴水岩朱雀消散,元神回归身体的瞬间,一句话脱口而出,而与此同时,李一杲也差点没忍住,那句“我要回家!”几乎就要蹦出嘴边。他心头猛地一紧,直觉告诉他,这话一出,恐怕会掀起不小的波澜,于是硬生生地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憋得脸色都有些涨红。直到会议结束,他才如释重负,急匆匆地往家赶。

  开车回家的路上,李一杲忍不住向赵不琼吐露心声:“老婆,你知道吗?刚才元神归位那会儿,我心里那股回家的冲动简直强烈得要命,差点就脱口而出说要回家了。还好,我硬是给憋回去了。”

  赵不琼闻言,一脸惊讶,随即又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原来你也这样啊!我当时也是,心里头痒痒的,特别想拿出包里的小棒槌来看看,手都伸到包边上了,就是莫名地心悸了一下,才没拿出来。”

  说着,赵不琼拉开包包拉链,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了那把小棒槌。在昏黄的车灯下,小棒槌显得格外普通,木质的纹理清晰可见,沉甸甸的,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你看,这棒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可我就是觉得它藏着什么秘密。”赵不琼边说边把小棒槌在手里把玩着,眼神里满是好奇。

  李一杲笑着摇了摇头:“是啊,这感觉就像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引导着我们,却又让我们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老师给了咱们这些提示,咱们就慢慢琢磨吧,说不定回到家里就豁然开朗了。”

  赵不琼点了点头,将小棒槌重新放回包里,眼神坚定:“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很可能回到家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半小时的光景,车子静悄悄到了金沙丽水小区的家门口停下,两人轻手轻脚地下了车,生怕惊扰了家中沉睡的亲人。李一杲直接奔上了三楼,一头扎进书房,把沉甸甸的大海螺背包往角落一扔,随即翻箱倒柜找出了那本真影易。他捧着书走出书房,正巧碰上赵不琼从卧室里拿了两件外套出来,自己先披上一件,另一件则温柔地递给了李一杲。随后,她从包里掏出了那个熟悉的小棒槌。两人披上外套,手牵手,蹑手蹑脚地上了楼顶的小花园,找了个小茶几旁坐下。

  月光如洗,温柔地铺满了整个小花园,给这方寸之地披上了一层银纱。重阳节刚过,南方的白日依旧炎热难耐,但此刻凌晨四点,夜风已带上了几分凉意。好在有外套的庇护,两人并不觉得寒冷,反而下意识地靠得更近,紧紧依偎在一起,抬头仰望着那轮皎洁明亮的月亮,心中那些未解的疑惑自然而然地浮上心头。

  李一杲翻开真影易,一边仔细研读,一边琢磨着如何起卦。而赵不琼则拿着小棒槌,左看右看,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探索。

  “夫人,你说这‘文明是DNA’的说法,会不会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呢?”李一杲的目光在书页间跳跃,思绪却早已飘远,“你看,DNA有四个碱基,就像是两仪生四象的感觉,但四象之后应该生八卦啊,可DNA到四个碱基就停了。咱们以前都起过十一个卦象了,现在要是再起第十二个,该以什么念头为起点呢?”

  真影易的首卦,是在翰杏园里,无问仙随意让李一杲撕下一页书起卦的。从那以后,李一杲便遵循着一个规则:先动心起念,念头一起,因果自生,这时再抛硬币起卦。到如今,他已经起了十次卦,真影易里记录了十一个卦象。这种随机起卦的方式,卦序自然没有规律可循,但每一个卦象都是他们夫妻二人在面临重大决策难题时的推演结果,相当于是他们思考和记录的结晶。换句话说,卦序只代表了他们当时遇到的问题,并无其他特殊含义。

  李一杲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今晚的冲动和欲望,肯定与真影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起卦,就能找到答案。可是,他却不知道该以何为念,如何起卦。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明确的目标和因果波动,抛硬币起卦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时候,赵不琼手里拿着小木槌,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好像想从这小玩意儿里找出什么秘密。李一杲的问题让她下意识地回了句:“碱基哪儿来的阴阳,更别提八卦了。”

  “怎么就没阴阳呢?有啊。”李一杲立马解释起来,“你看,根据分子环的奇偶数,还有氢键的数量,就能分出来。嘧啶算是阳,嘌呤呢就是阴。GC之间有三个氢键,结合得比两个氢键的AU要紧密多了。这样一来,四碱基跟四象就能对上:C是太阳,U是少阳,A是少阴,G就是太阴。”

  赵不琼的知识面显然没李一杲那么广,听了他的解释才恍然大悟,愣了愣神问道:“还有这种说法?我还真不懂。你先别纠结这个了,帮我想想,这个小棒槌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启发?说不定它就是揭开谜底的关键呢。”

  赵不琼说着,轻轻晃了晃小木槌,举到李一杲面前。皎洁的月光洒在小棒槌上,投下一个淡淡的影子。那影子在月光下被拉长,恍惚间,就像一记重锤,仿佛要击碎那轮明月。李一杲看了一眼,心头突然一紧,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袭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风雨交加的夜晚,自己行走在悬崖峭壁间,两旁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猛兽潜伏,双眼如炬,让人心惊胆战。这种恐惧和惊悚,对李一杲来说,还真是头一遭。

  他连忙从赵不琼手里接过小木槌,轻轻在月光和她的视线间敲了敲,随口问道:“夫人,你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赵不琼一开始没多想,但听李一杲这么一问,立刻聚精会神地观察起来。突然,她眼前一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天……天狼吞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着一丝不安。

  李一杲放下小木槌,先前的惊悚和恐惧瞬间烟消云散。他心里已经隐约猜到,这变故肯定跟真影易有关,而且绝非小事。他马上就想到了该用什么念头来起卦。于是,他跟赵不琼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手捏法印,盘膝而坐,开始打坐冥想。这是他们夫妻二人推演卦象的老规矩了,先让心静下来,无思无想,再通过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推演出卦象来。

  赵不琼又拿起小木槌,继续摇晃。她总觉得这么摇晃能带来点什么,可就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见李一杲已经入定,她也索性盘膝而坐,开始吐息运功,冥想起来。随着内力在体内流淌,不一会儿就感觉左手传来一股温热。她便把右手的小木槌换到左手。又过了一会儿,体内小周天的真气涌动,一股真气涌入左手,与大周天的真气交织在一起,激荡不已,速度越来越快,左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响起,左手一轻。赵不琼不敢大意,缓缓收功,低头一看,只见小木槌的槌头已经裂开,手里只剩下一根短木棍,轻飘飘的。而茶几上,躺着三枚厚厚的、像铜币一样的东西,想必就是小木槌槌头掉落的碎片。

  就在这时,李一杲也结束了修炼,随手掷出的三枚硬币跟赵不琼眼前的三枚一模一样。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赵不琼举起只剩木柄的小木槌,笑道:“我看你入定了,就也试着打坐练功,没想到这小木槌就变成了这样。”

  无问仙曾向李一杲与赵不琼传授数种起卦之法,其中最为高深的便是先天真气起卦。此法二人皆知,却难以实践,需得先天真气贯注双手,以掌掐指方能成卦。李一杲深知赵不琼左手已打通一条大周天经脉,且蕴藏着一缕先天真气,那是他儿子出生前馈赠所得。方才赵不琼无意间练功,小木槌摇落三枚特制铜币,竟似以先天真气掐指起卦。

  铜币起卦,乃近代常用之法,简便快捷,但需抛掷六次,每次得一爻,六次共得六爻。李一杲低头审视赵不琼的三枚铜币,又看了看自己抛出的,一时不知如何起卦,心中略显烦躁。他起身踱步,沉思片刻,忽有所感,不管不顾,先将自己的六个爻位确定下来。于是,他迅速记录下每次抛掷的结果,又连续抛了五次,分别记录,最终得出一枚遁卦。

  他又拾起赵不琼面前的三枚“铜币”,与其说铜币,不如说是三块厚实的铜块,每块两面分别刻有“真”与“假”。他略一思索,猜测“真”为正面,“假”为反面。但恐自己猜测有误,便问赵不琼。赵不琼却持相反观点,认为人前所见皆为假象,故“假”应为正面。两人意见相左,一时难以决断。李一杲苦思冥想,忽地灵光一闪,将三枚铜块一字排开,然后用元婴神识离体观察。果然,他看到在“真”“假”二字之上,浮现出一圈微光,隐约可见一副对联:上联“女卜假真颠倒见,玄机暗藏坤道妙”;下联“男占真假反正观,奥秘尽显乾德高”;横批“道法自然”。

  李一杲心中大喜,将三块铜块递给赵不琼,让她将铜块一字排开,以元婴神识离体观察。赵不琼依言而行,果然也看到了一副对联:上联“女卜假真阴阳反,玄机暗藏道中玄”;下联“男算真假易理明,妙法尽显经上妙”;横批“卦由心生”。

  两人将各自所见对照,惊讶地发现竟然各不相同,且无论他们如何翻转观看,所见的对联始终如一,只是赵不琼与李一杲所见不同。两人虽惊讶不已,却也心生兴奋。如此一来,他们便可用此算卦,原来“真”“假”所代表的正反竟各有不同。

  李一杲示意赵不琼左手紧握那三枚沉甸甸的铜块,闭目凝神,打坐入定。随后,赵不琼依照李一杲的指点,将真气缓缓注入左手,直至手掌微微颤抖,方才将铜块轻轻抛落。如此反复五次,加上最初那次,一共得出了六爻。结果一出,两人都惊愕不已,只见眼前竟然全是纯阳之爻,构成了极为罕见的纯阳乾卦。

  何谓纯阳乾卦?原来,在用铜币占卜时,人们通常以正面为3,反面为2。每当三枚铜币同时抛下,若全是正面,则和为9,称之为老阳;若两反一正,和为7,则称之为少阳,这两者都属于阳爻。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占卜所得的阳爻,都是9与7混杂出现,很少能见到全为7或全为9的情况。而一旦遇到这种情况,那便是纯阳乾卦了。

  赵不琼这次所得的,正是全是老阳爻组成的纯阳乾卦,这种纯阳卦出现的概率是多少呢?两百六十二万分之一!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一杲心中暗自思量,这肯定是真影易即将有异的预兆。然而,他左思右想,却始终弄不明白眼前这两卦该如何取舍。赵不琼起了一卦,他自己也起了一卦,到底该以哪个为准呢?按理说,赵不琼采用的是类似先天起卦的方法,而他则是后天起卦。是否应该优先考虑赵不琼的卦象呢?但这样一来,岂不等于先天否定了后天?这于理不通啊,毕竟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后天的轨迹上运行的。

  他于是征求赵不琼的意见,不料赵不琼却轻松地回答了一句:“能不能先天后天都用上呢?”这让他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无奈之下,李一杲只好将两卦并排摆在一起,左边是纯阳乾卦,右边是另一卦象,左乾右遁。他望着眼前的卦象,心中却如一团乱麻,不知所措。

  “四师妹啊,你说这两百六十二万分之一才撞上的卦,它到底预示着啥呢?”李一杲好奇地问道。

  李一杲以因果道同修的身份唤赵不琼为“四师妹”,赵不琼自是心知肚明。两人共修因果道已数载,面对这微乎其微的概率,她也觉得其中定有玄机,只是苦思冥想,始终不得其解,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声:“这事儿没法重来,我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者无意,听者却留了心。李一杲从赵不琼那略带无奈的语气中捕捉到了关键,心头豁然开朗,“没法重来”!这便是关键所在。那到底什么“没法重来”呢?此刻两人正忙着卜卦,显然这与卜卦脱不了干系。

  他眼中闪烁着光芒,一脸紧张地盯着赵不琼,仿佛想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赵不琼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拿起真影易,翻开一页空白,在左上角的位置,将茶几上的两个卦象细细描绘下来,左边是乾卦,右边是遁卦,两卦并肩而立。画完之后,她指了指这两个卦象,笑道:“大师兄,别瞎琢磨了,我都给你记下来了,你啥时候想研究都行,不急在这一时。”说罢,将真影易递给了李一杲。

  李一杲接过真影易,盯着赵不琼画在左上角的并排的两个卦象,心中豁然开朗,一切明了!他心中大喜,丢下真影易,放声大笑,一把抱住赵不琼,就在她脸上亲了几口。赵不琼看李一杲这副失态的模样,露出嫌弃的神色,擦了擦被亲过的脸,却发现脸上都是口水。她抬手在鼻下嗅了嗅,皱眉道:“臭死了!比大海螺那口臭放大器更臭!”

  随即,她跑到花坛边的洗手池,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来洗脸,又用毛巾反复擦拭了好几遍,才走回来,重新坐到李一杲身边,好奇地问道:“咋了?快说说,你想到了什么?”

  李一杲简明扼要地向赵不琼解释了几句,赵不琼听后顿时豁然开朗:原来他们二人之前苦思冥想的卦象选择,实属多余,两卦并置,即可成就新卦!这等奇事,真是前所未有,易经自古便是依循天理推演,太极衍阴阳,故有阴阳二爻;阴阳再化四象,少阳、少阴、老阳、老阴应运而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于是三个阴阳爻以天地人上下交织,八卦得以成形。

  李一杲何以突然开窍?其实道理简单:周易六十四卦,源于周朝,人皇终结,最高统治者自称天子,故八卦需分天地,天居上,地居下,自然而然,上八卦与下八卦相结合,构成了六十四卦的卦象。但无问仙曾屡次提醒他们,那只是周文王所演绎的易,非伏羲、轩辕之作的易,更不是无问仙的易。

  如果李一杲再聪明点,应该知道无问仙必有自己独到的易,只是李一杲从未深思过无问仙的易究竟是何物,一直以为无问仙传授的重新排序的真影易便是无问仙传授的其精髓。直至见到赵不琼将乾卦与遁卦并排,构成了“四象”的八卦格局,他才如梦初醒,回想起无问仙往日那些神秘莫测的话语,原来,无问仙早已暗示于他,这才是真正的新易经!而且是他们这一脉独有的传承!

  赵不琼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新卦是由四个八卦组合而成的,最短的基因只需要八个碱基对,也就是两组八卦,这就是“如果文明是DNA”的真正含义!他们给这四个象位确定下来:左下角是少阴位,左上角是老阴位,右上角是老阳位,右下角是少阳位。位置敲定后,他们开始琢磨怎么给这个由四象八卦组成的新卦起个新名字。

  新卦设定是有点反传统的。这是因为他们先确定了旋转的方向,顺时针转起来,第一个象位就是左下角。没有阴就没有“生”,没有阳就没有“长”,所以左下角的起始位置很自然地就被定为少阴。按照以前的规矩,应该是左阳右阴、男左女右,但这个新卦显然跟传统不一样。这也是李一杲和赵不琼在无问仙门下学到的,不墨守成规,用混沌创生的方法,先定好两个初始变量,后面的一切就按照这两个变量自然而然地发展下去。这也正好应了李一杲在铜块上看到的对联横批“道法自然”,而赵不琼则领悟到了“卦由心生”的深刻含义。

  两人兴高采烈地搞定了新卦的设定,接下来,就是给这个新卦象起个啥名字呢?李一杲问赵不琼:“四师妹,你有没有想过,人要是修炼到了九五之尊,再往上的境界会是啥?九六,是不是该成仙了?可仙真的是最顶尖的存在吗?要是仙之后还有更高一层,那真正的终点又在哪里呢?”

  赵不琼的思绪飘回到了几年前,那些个星期天,夫妻俩总爱去无问仙家蹭饭的日子。她想起了李一杲曾经向无问仙请教过,元神合道成了仙,是不是还有更高一层的境界。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飞快地闪过。突然,她想起了无问仙当时说的话:仙就是极致,再也没有更高的境界了;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归凡,真真正正地重新做回一个凡人,而不是表面上的假装。一想到这儿,她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归凡!”

  李一杲一听,喜上眉梢,立刻想到了卦名。与赵不琼一说,她也连连点头,赞同了这个新卦名——归卦!赵不琼在归卦的卦象旁,一字一顿地写下了“归”字。写毕,两人细细端详,心中满是喜悦。他们从未想过,竟敢对华夏文明中至关重要的易经进行这样的“改造”,这可真是大胆!不过,赵不琼随即纠正,说这不是改造,而是传承与发展!李一杲连连称是,不仅认为这是传承与发展,更是对易经的一次重要创新!没错,就是创新!想到自己的创新竟然“创”到了老祖宗的易经头上,李一杲兴奋得难以自持。若非夜深人静,他真想大喊大叫,此刻只能对着皎洁的月亮,挥舞着拳头,表达内心的激动。

  接下来,便是为归卦撰写卦辞了。赵不琼提议,归卦象征着滴水岩朱雀,未来定能超越极限,历经重重困难,回归本真。李一杲深表赞同,脑海中灵光一闪,随即摇头晃脑,低声吟诵起来:“归卦卦辞,归卦:龙潜深渊,避世求真。风云聚会,新征程启。象曰:天高云淡龙隐形,遁入尘世悟道空。待得风云再聚首,归来仍是少年雄。”

  李一杲吟诵着,赵不琼则在一旁书写。待赵不琼笔落卦成,李一杲又摆出一副书生模样,摇头晃脑地说道:“夫人,归卦之独特,在于它超越了周易传统的六爻之数。六,虽为圆满之始,却总让人感觉少了那么一点完美。而归卦,以十二柱替代,十二这个数字,自古以来便充满了无尽的奥秘与和谐——十二生肖轮回不止,十二时辰昼夜更迭,十二地支纪年法古老深邃,无一不展现其完美与独特。”

  赵不琼心头忽地一闪,琢磨着将李一杲的这番言语编为真影易的开篇引言。于是,二人又埋头钻研起来,商讨着这卷首语该如何撰写。首要之事,自是阐明这部新易经推演的由来,好让日后的读者能明了个中原委。接着,也需点明从周易至真影易的诸多象征意义已大相径庭,比如六爻扩展为十二爻,这背后所寓意的十二柱、十二时辰、十二生肖等变化,皆可略提一笔,但这些还非核心所在。两人合计一番,忆起无问仙曾提及的先天起卦与后天起卦之别,卦象瞬息万变,前一秒的卦象后一秒或许就已不同,或因自心变化,或因环境变化,乃至他人影响,正所谓“一念起,因果生”,尤其强者所起之卦,难为他人所动摇,却能动摇他人的卦。

  然而,说到先天起卦,那稳固性可是最强的,甚至比他们强很多的大能起卦,也不能动摇。今天无问仙给赵不琼那根小棒槌,其实就暗示了他已经料到赵不琼会启动先天起卦,也就是真影易里那第一卦的第一个象限,非得用先天起卦才行。他俩还琢磨,那第一爻的变化,说不定就是无问仙和滴水岩朱雀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小棒槌刚好被赵不琼的先天真气给震碎了?赵不琼得了乾卦后,试了好多次,就是再也摇不出纯阳爻,这巧合得让人不得不信,背后肯定有大文章。

  经过一番热火朝天的讨论,他俩又有了新的发现,对六爻到十二柱有了新的认识:变的是爻,不变的就是柱,所以真影易那第一爻,肯定已经变成了第一柱,根基算是稳稳当当的了!他俩也不管这结论靠不靠谱,反正就当真了,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两人越聊越起劲,连六十年一甲子的秘密也翻了个底朝天,直到累得不行。他们发现天干地支的排列只是按照甲子顺序来,并没有包含所有一百二十年的组合,聊到这儿,心里突然有点发毛,似乎惊动了什么秘密一样,他们只好先放一放。直到凌晨五点,远处似乎黎明即将结束,两人困得眼皮直打架,才停下笔,把讨论的成果整理成卷首语,然后手拉手,喜滋滋地上楼睡觉去了。

  这一晚,李一杲和赵不琼难得地并排躺着,手紧紧握在一起,就像两颗漂泊的心找到了最温暖的港湾。随着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弥漫,他们慢慢沉入了梦乡,整个世界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在梦的海洋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俩的灵魂竟然不约而同地摆脱了身体的束缚,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就像两条无形的丝带,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交织,紧紧缠绕,又轻轻相连,仿佛在进行一场只有他们俩才能懂的灵魂对话。

  这一夜,两人竟然做了一模一样的梦,等醒来时,已经是阳光满室了,日上中天了。

  ......

无问斋志异·凡·第二十篇·归卦解惑  李一杲、赵不琼,仙界之神仙眷侣也,常游于四海,访仙友,论道修炼,逍遥自在。一日,忽忆及师无问仙,遂驾云而起,直飞无问仙山。至则守云头以观,见山下有草房一所,仙风道骨之老道正与童子语。

  二人乃降云头,老道见之,笑而招之,指童子曰:“此吾孙也。彼方问我,一阴一阳谓之道,一规一矩谓之墨,何以墨家以墨斗常用而名,却言一规一矩为谓墨耶?”

  李一杲闻之,笑曰:“师也,吾试解之。”言罢,伸手一指,金光闪闪之墨斗现于掌中,递与童子。童子接之,见墨斗华美异常,且内有一点晶莹剔透之阳水。彼指水而问:“墨斗之中,何以有水一滴耶?”李一杲笑曰:“此水一滴,看似微小,实则内含乾坤,犹观大海,平面一点,即可判其水平与否。”

  童子欣然曰:“吾知水平之意,然此与一规一矩有何相干?”

  李一杲问:“尔知规与矩为何物乎?”

  童子嘟囔曰:“此易知也,谁人不晓?规者,圆规也;矩者,直角尺也。”

  李一杲颔首而笑,赞曰:“善哉!然则,汝知墨斗、圆规、直角尺之用乎?”小童拍胸而应,自豪言道:“吾虽幼,亦小小仙童也,此等技艺,岂不在话下?非但圆规、直角尺运用自如,木工之艺,造屋之能,亦皆有所涉猎!”

  李一杲闻之,大笑而赞:“童子小小年纪,竟能通晓如此多艺,实乃奇才!吾二人何不共筑一高耸入云之屋,以为乐事?”小童摇头而答:“吾曾尝试造屋,然每至四五层,便轰然倒塌,实乃憾事。”

  李一杲再赞其能,言道:“四五层高屋,已非易事,足见汝之才智。莫非屋小难支,故易倒乎?汝可试筑宽广大屋,或可高耸入云也。”小童复摇头,指一旁草房而言:“吾祖不许吾筑大屋,仅许如这草房之宽,实乃无奈。”

  李一杲遥指前方一隅空地,笑而言曰:“吾辈共筑九层宝塔,可乎?此地狭小,犹不及彼草庐,若事成,汝便呼我为大师兄,意下如何?”

  小童闻之,欣喜雀跃:“善哉!无须待塔成,吾今即可呼尔为大师兄。然则,尔亦须呼吾为大师弟也!”

  李一杲闻言,放声大笑:“诺,大师弟,稍待片刻。吾往取巨石来,先平此地基。”言罢,遥指远山之巅,刹那间,峰顶一巨石腾空而起,轰鸣而下,落于空地,砸出一巨坑。李一杲复又轻抬巨石,置于一旁,若无其事。

  小童亦不甘示弱,探手入仙囊,取出一柄仙刀,轻轻一挥,巨石应声而裂,切面平滑如镜。复又自囊中取出一直角尺,于石上轻点数下,随后以墨斗弹出方格线,错落有致。

  此番动作既毕,小童沿方格线,以仙刀轻轻一划,石即裂为长方条石板,整齐划一。正欲移置空地以备筑屋,李一杲却摆手示意:“且慢,待吾处置这剩余之半石。”言罢,将半石竖立于地,似有玄机。

  李一杲命小童执墨斗,趋百步外,复幻出一模同样墨斗,续其线端,授赵不琼,使之诣石之彼岸。“贤师弟,汝其瞻彼水滴之平,校准墨线,务使墨线稳如水平,能胜任乎?”言罢,眸光熠熠,似有所待。

  小童昂然道,“自是易如反掌,何足挂齿!”言辞间,意气风发,犹如雏鹰试翼。

  李一杲乃转谓赵不琼,“夫人,亦请校准水平,运仙力于墨线,保其无有中垂,能乎?”语气温和,却含殷切之意。

  赵不琼颔首应允,“自当效力,无有不可。”言罢,眸中仙光闪烁,似有千钧之力,蓄势待发。

  二人遵李一杲之言,行事无差。李一杲遂步至巨石之前,轻弹墨线,石上遂现一道清晰墨痕,异常笔直。小童收墨斗,趋前观之,惑然问,“大师兄,此为何意?何故用双墨斗耶?”

  李一杲笑曰,“此乃水平线,亦名回归线。用双墨斗,乃为保真水平无差。片刻之后,汝便知其妙用矣。”言罢,屈指微弹,小童所切之石板,忽有仙力承之,腾空而起,依次落地,排列井然,犹如天成。

  石板安然落地,李一杲顾谓小童曰:“此刻吾等可筑屋矣,柱之造作,汝任之抑吾任之乎?”

  小童笑而应曰:“自是吾来!此乃吾之所长也!”言罢,自仙囊中取出物十二,形如牙签,微小若斯,掷之于地。刹那之间,物变形体,化为巨木十二条,矗然于前。小童复执仙刀,于一木之侧,削之使平,又取圆规,绘圈于其上,复于另一侧如法炮制,圈之大小,毫无二致。继而挥刀削之,未几,一木已化为圆柱矣。

  如此往复,须臾之间,十二巨木皆成圆柱。小童又取直角尺,于柱上描画榫眼之位,顷刻间,数眼已凿就。

  柱成之后,小童再掷巨木十数,如法炮制,转瞬之间,横梁亦成。小童欣然谓李一杲曰:“大师兄,观之吾作,岂不美哉?”

  李一杲赞曰:“妙哉!汝之手艺,真乃巧夺天工。此刻吾等共竖柱而穿横梁也。”言毕,二人共力,将柱竖起,横梁亦一一插入对应之榫眼,屋之雏形,已赫然在目矣。

  小童复取巨木十二,欲筑屋之第二层。李一杲见状,急摆手阻之,曰:“且慢,吾等此刻需用方才所弹之水平线矣。”言罢,袖中幻化出一奇异铁锥,其重无比,中线系一长索,递与小童。

  小童接而问之:“大师兄,此乃飞锥乎?用以击人,似亦不俗。”言毕,执索一端,挥锥起舞,呼呼生风,上下翻飞,左右盘旋,状若飞龙在天,玩得不亦乐乎。

  李一杲见状,哭笑不得,心中暗道:师弟天资聪颖,然玩心之盛,实乃天性使然。观其嬉戏片刻,李一杲乃正色道:“师弟,此乃测垂直之神器,用以保柱与巨石水平线之垂直一致也。”

  小童闻之,遂收锥而立。李一杲授其用法,未几,小童已得其要领,欣然逐柱而瞄垂直。复取直角尺,细量每柱垂直点与巨石水平线之距,细算每柱是否与巨石水平线同等垂直,其专注之态,犹如匠神附体。

  李一杲旁观之,点头赞曰:“师弟天资聪颖,略加点拨,便能举一反三。更兼善算,能确无误,真乃不凡之才也。”

  及至小童调柱与巨石之水平线垂直无误,李一杲复授之以横梁调平之法,小童亦速得其要领。须臾之间,柱之垂直、梁之水平,皆已调整妥当。李一杲细察之,确认无误,小童遂速以榫卯加固,第一层遂告建成。

  继而,二人分工合作,小童续筑第二层之柱梁,李一杲则铺设二层之木地板,并筑一层之木墙门窗。未及半时辰,二层横梁柱子与地面、一层木墙门窗皆已就绪。小童依一层之法,逐一调柱与巨石水平线垂直,梁与巨石水平线水平,无不精准。

  如此往复,数个时辰后,木屋已耸立至九层,昂首望之,犹如直插云霄,蔚为壮观。其高耸之姿,宛若仙山琼阁,令人叹为观止。

  童子欣然,自一楼腾跃至九楼,复自九楼翩然而下,往复翱翔,乐在其中。嬉戏片刻,乃返一楼,立于李一杲前,笑曰:“大师兄,吾已悟高楼构建之奥,然此与‘一规一矩谓之墨’之语,有何相干?今日虽授我固房之术,然吾之惑犹未解也。”

  李一杲指石上墨线,笑而应之:“有水平,规矩方能显其能;失水平,规矩不过虚妄之构,四五层间便颓然矣。”

  童子闻之,凝视墨线良久,复指而问:“大师兄,此水平线,乃规矩之外,抑或规矩之内乎?”

  李一杲答曰:“非规矩之外,亦非规矩之内,故谓之回归线。楼层虽高,皆需归此,以验水平与否。”

  童子又惑:“大师兄,吾能否处处绘此线,以免往返对照之劳?譬如,于十楼之上绘一线,岂非更高水平乎?”

  李一杲大笑曰:“师弟奇思妙想,真乃旷世之才!此念于凡尘或可,然于仙界不可行也。仙界之空间,处处曲折变幻,离此原点,水平线亦异矣。”

  童子沉吟良久,忽而畅笑:“大师兄,吾悟矣!”

  李一杲赞曰:“善哉!愿闻其详。”

  童子喜形于色:“爷爷云,‘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非道,乃道之变也。道则恒常不变,实则变与不变之理,吾早已洞悉。今悟‘一规一矩谓之墨’,实与爷爷之道相契。墨,即此水平线,恒常不变;规矩,则变化无穷。故,变与不变,一也。”

  童子心疑既释,欣喜若狂,无虑无忧,遂置李一杲于不顾,奔至九层木塔之前,于柱上挥毫泼墨,须臾间,花鸟虫鱼之形,跃然木上,栩栩如生,童子乐在其中,不亦乐乎。

  李一杲趋步至无问仙侧,向无问仙恭声而言:“师尊,吾已为小徒解惑,幸不辱命。”

  无问仙笑曰:“汝虽解‘墨’之惑,然‘归’之惑尚未解也。试问汝,何为‘归’乎?”

  李一杲摇头而叹:“师尊,此乃吾心之惑也,愿师长赐吾以解惑之明。”

  无问仙笑而言曰:“阴阳归谓之道,规矩归谓之墨,道墨归华夏复兴矣。西方神界,窃我仙界之道,演绎而生逻辑;复窃我仙界之墨,演绎而兴科学。逻辑与科技,本应于华夏而繁荣昌盛,今虽被神界赐于西方,然亦为我华夏民众所研习。虽遗憾深矣,然亦无需再较。昔者,轩辕黄帝之世,手工业革命兴,故有归藏易之出世。华夏远古诸神之时,天不公则与天斗,地不平则与地斗,山不平则铲平之,故有大禹之治水,愚公之移山,精卫之填海。彼时,人皇率民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战天斗地而来,英勇之气,贯乎天地。然至周文王之世,尊神畏天,人类领袖遂成天子,威仪赫赫。虽民众生活愈佳,然那种不畏苍天,战天斗地之精气神,已荡然无存矣。是以,周易沦为算命之工具,悲夫!然当今华夏,时代已变,轩辕皇帝时代那种不畏苍天、战天斗地之精神,必将重归。‘归’,此乃新时代之预言,昭示天下也!”

  李一杲闻之,心中震撼,沉思良久,复问曰:“敢问师尊,吾仙界将何如?吾又当何为以应此变?”

  无问仙道:“仙界者,乃凡人不屈不挠、战天斗地之精神所凝聚而成也。凡人若无此精气神,仙界亦将黯然失色,乃至消失。是以,仙人回归凡间,重以凡人之躯,再凝聚凡人不屈不挠、战天斗地之精神,此乃仙人未来之崇高使命,亦仙界重新辉煌,压倒神界之希望所在也。勉之哉!”

  李一杲点头曰:“谢师尊之教诲,吾已深知当何为矣。必不负师尊之期望!”

  无问仙复谓侧耳之赵不琼曰:“子今修为,犹在汝师兄之上,推演归卦之变,以子为主,岂不更佳?待至归卦之变,由阴而阳,再令汝师兄推演可也。”

  赵不琼颔首而问:“师言推演需涉历年,当以六十年一甲子为用,抑或新推一百二十年之周期乎?”

  无问仙笑曰:“天干十,地支十二,乃恒常之数也。天干地支相乘,岂止六十乎?盖有另一六十,隐而不显矣。子既知道分阴阳,何不阴阳两甲子并用乎?”

  赵不琼闻之,恭敬对曰:“谢师教诲,吾已明了。”

  无问仙挥袖而言:“去矣。”

  二人遂辞别无问仙,欲与小童言别而去。忽见小童举大棒,奋力砸来,二人惊而欲避,却闻巨响一声,如梦初醒,乃知南柯一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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