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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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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官们反对吉福总督府,毕竟都到非洲南部了,海程超过了两万里,那么远,当地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明青睐的特产,跑那么远建立一个总督府,实在是有点过于激进了。

  而且投资不小,国帑内帑都没银子,朝廷还拦着陛下不肯举债,投资从哪里来,就成为了一个问题,言官们当然会严词反对。

  可是,麦哲伦海峡被封锁,吉福总督府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新日运河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而且三五十年的工期,实在太久了,通过西洋、大西洋绕道泰西,也是一条路。

  “王谦,你稍微收敛一点,有些时候,手底下松一点,别四处树敌,钱又不是你的。”王崇古说起了王谦的燕兴楼交易行事务,这个活儿,太得罪人了。

  王谦颇为郑重的说道:“我知道爹的意思,但我不会改变。”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怎么越活越像海瑞了?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事,干干净净的?”王崇古十分无奈,儿大不由娘,王谦年纪大了,王崇古真的管不住了。

  王谦深吸了口气十分坚定的回答道:“他们最好能杀了我!那姚光启为了几千斤的海带,都能拼死挨海寇一刀,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他尚且能够如此豁得出去,我也能!”

  “我去燕兴楼了。”

  王谦拒绝跟王崇古继续交流,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跟姚光启的战斗,从当初的阔少,比拼到了官场之上,不仅仅是立功,还有一些看起来有些空泛的虚无理想,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王谦抵达了燕兴楼后,召集了所有燕兴楼的吏员,在燕兴楼五层开了个小会。

  王谦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今天说几个条件,有以下几个特征符合任何一个条件的民坊,就不用往我这儿报了,我不会准的。”

  “除非你们能说动陛下,让陛下下圣旨,否则,在我这儿,就过不了。”

  “第一,熟练匠人没有身股,这些个股份,就只在东家、东家亲眷、大掌柜、掌柜亲眷手里打转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二,利润已经没有了明显增长,甚至开始下滑,多数靠东家人情维持利润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三,在入市之前,突然对主要股东进行了大规模分红,导致了账面银钱不足支撑经营,以补充流动性为由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四,民坊利润来源过于单一,利润单一来源超过了一半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五,民坊主营,是为朝廷衙门当买办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六,要对资产进行亲自调研,哪怕是他的铁矿、铜矿在绝州、在泰西,都要亲自前往探查,确定为真,含糊其辞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七,无法进行穿透,找不到真正控制人,只能找到代持经纪买办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八,不能提供完税票证,没有通过稽税院稽税,有逃税漏税记录者,不必报闻,不准。”

  “第九,直系三代以内,有钦犯者,不必报闻,不准。”

  “九不准!谁报上来,自己去北镇抚司接受缇骑审问!”

  身股制在大明已经非常普遍了,就是熟练工匠也是民坊的主人之一,虽然持有少量的股份,而且多数都是虚假的,没有决策权,只有分红权,但这已经足够了。

  身股制的分配,比雇佣关系更加可靠合理。

  身股制是鼓励生产积极性、积极改进生产工具、提高生产效率和生产力的新的生产关系,这是在自由雇佣生产关系之上的一种生产关系。

  熟练工匠没有身股,代表着这个民坊没有什么前途,没有任何生产积极性。

  第二条的人情生意,是垃圾中的垃圾。

  比如前段时间,王谦就否了一家民坊,这家民坊完全靠着自己的小舅子,在宁波远洋商行做供给,今天这小舅子在,买卖在,明天小舅子锒铛入狱,这生意立刻就没得做了,树倒猢狲散,留下一地鸡毛。

  第三条上市之前大规模分红导致流动性不足,这根本就是准备把民坊卖给燕兴楼投资者了,买这些有价票证,买着买着就能买成大东家了。

  第四条利润来源过于单一,代表着该家民坊兴衰荣辱,和这个利润来源方,高度捆绑,这里面九成九有利益输送,九成九是门槛买卖,我能别人不能,就是门槛。

  比如去年,海瑞海总宪,对南衙龙江造船厂进行了反腐抓贪,就抓到了十四家这样的民坊。

  第五条给朝廷、衙门做买办,主要是回款太慢了。

  衙门比较僵化,有的时候,给朝廷衙门干活的买办饿死了,朝廷衙门批下来的银子,还没走完流程。

  层层审计造成了极大的僵化,这类民坊暴毙的可能性,比王谦死于刺杀还要大。

  陛下这种先给钱的金主,可不多见,所以这类的工程,都是大工鼎建,是皇帝拨款,六部督办,从快从速从优的奇观,基本不会有大问题。

  能做陛下生意的那太少了。

  第六条对主要资产瞒报,不提供确切的信息,含糊其次,这根本就是来骗,来骗燕兴楼的银子来了!

  王谦就吃过这个亏,山东一家民坊,说养了几万亩的海带,结果过会后,这些海带就染病全都死绝了,次年海带又神奇的长了出来,最后王谦直接给它停了,调查清楚后,发现压根没有海带,就是硬骗。

  这一类,王谦直接举报到稽税院,让稽税院缇骑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去了。

  第七条,无法穿透,不准,和第六条一样,来骗银子的,自己实控找些代持,还不想朝廷追责,那这市场,你不能入。

  出了事是要找责任人的,谁做的孽谁收拾。

  第八条,有完税,代表着经过了稽税院对账目的严密审查,账目大抵是可以放心的,再对主要账目,审查一遍,九成九不会出问题。

  第九条,案犯就别到燕兴楼凑热闹了,在这个违法可以用银子赎罪的年代里,能留下案底,都是重罪涉及到了刑名的恶性犯。

  “九不准会不会太严了?”一个吏员颤巍巍的伸出手来,低声说道:“那明公要是托人来说,也不准吗?”

  王谦歪了歪头,看着那吏员说道:“谁派人来游说!你们告诉我,我去告诉陛下,让陛下找他们说去!”

  “咱们惹不起大臣,大臣就惹得起陛下了?扰乱人人做船东的市场稳定,就是在扰乱开海大业,就是在反对万历维新!就是在谋反!”

  王谦扣了一连串的大帽子出去,他也是个进士,也是个士大夫,贱儒会的那些,他也都会!

  要么不干,要么做绝!

  这就是王谦这个纨绔总结出来的生活经验,都撕破脸了,还想着你好我好,客客气气,那为什么还要撕破脸呢?

  “王御史,我这里有一个案子,是王次辅托人送来的。”一个吏员用十分低的声音,拿出了一份案例,递给了王谦。

  此言一出,燕兴楼西花厅内,安静到了极点,掉根针都能听到。

  你王谦不要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这眼下,你亲爹派人推荐的案子,要你行个方便,你行不行方便?

  王谦看完了案例,越看眼睛越亮,他一拍桌子,吓了所有人一跳。

  “好好好!诸位,咱们联名上奏,参他王次辅一本!这九不准,正好缺个祭旗的!来来来!人人有份!”

  吏员们面面相觑,大家都很了解王谦,知道老王家有点家门不幸,老爹给儿子挖了个举人舞弊的坑,想升转只能走幸进的路,别无他途,儿子天天气老爹,七星环首刀的京师风景线,也是闻名遐迩。

  但是,能父慈子孝到这个地步,简直是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这不仅不给行方便,还要弹劾!

  王谦这弹劾的奏疏,写的可谓是十分丝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是成竹在胸,早就有成稿了。

  “这不合适吧,怎么说,王次辅也是御史父亲,这自古亲亲相隐,这么直接弹劾,是不是不大好啊?咱们否了这个案例就行。”一个御史看王谦来真的,站出来折中了。

  御史、吏员们,就是要王谦表个态,你爹有人情,你给不给方便?如果你爹的人情都不给,那就是公平,一视同仁,那没的说,大家都没意见,九不准就九不准。

  很多的法条的败坏,都是从上而下败坏的,而不是从下而上,在修税法的时候,就已经讨论的非常明白了,既然王谦连亲爹面子都不给,只给陛下面子,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制度可以推行。

  他们没想到,王谦还准备弹劾王崇古,这就出现了子告父的奇景。

  不过这也没什么,张居正也被自己的学生给弹劾过,算是同病相怜了。

  这年头,天地君亲师,师生关系,这弟子是半个儿子,张居正也被弟子弹劾过,王崇古这现在被亲儿子给弹劾了。

  王谦吹干了墨迹,眼神里闪烁着兴奋,大声说道:“哈哈,你们不敢,我就自己弹劾,要是有点胆子,就签字,他王次辅,现在七星环首刀舞不动了!”

  大明朝堂不都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王崇古也免不了有抹不开面子的时候,出面游说之人,和王崇古有关系,但也没有那么大的关系,大抵就是若即若离、懂的都懂的关系。

  这事儿,就是捅到朝堂上,王崇古只要咬死了不是自己授意,言官都拿他无可奈何。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日后王崇古和张居正吵架,张居正只需要一句,你被你儿子弹劾过,王次辅根本没办法还嘴了。

  “没人签字吗?”王谦把写好的奏疏传了一圈,发现这些御史吏员,没一个写自己的名字。

  “王御史,您得罪了王次辅,顶多回家跪两天宗祠,我们得罪了王次辅,那明天恐怕会因为左脚进门,被流放椰海城了。”一个御史解释道:“您也别为难我们了。”

  “那倒也是。”王谦将奏疏递给了司务说道:“送通政司奏闻朝廷。”

  奏疏一旦递给了司务,表明弹劾流程正式开始了,代表着王谦弹劾自己亲爹的事儿,开始走行政流程了。

  按照大明既定的规则,一旦开始走流程,这件事就必须弄个明白,尤其涉及到了大臣的问题。

  王崇古见到了弹劾奏疏后,差点气晕在了文渊阁!

  但他还是得按着流程写了一本陈情疏,把问题陈述清楚,奏疏很长,意思就是对于具体情况他并不了解,但他会承担责任,请求致仕。

  毕竟御下不严,家风不正,在大明也是大臣不能齐家的表现,按照大明传统的价值体系,王崇古不适合继续担任次辅一职。

  “其实没什么,这家惠生民坊,是做米面粮油毛呢生意的,这九不准,只有这一个为朝廷买办者,不符合规矩,其他八条,都能过关。”

  “王谦这也是为了借势来了。”朱翊钧看完了这些奏疏,了解了事情的详情后,只能说王谦是真的适合做官,他自己推动九不准有些困难,就只能借自己亲爹的名声一用,获得陛下的认可。

  案子没问题,就是专门做绥远羊毛初加工起家逐渐扩大到米面粮油,九不准,只有一条不符合,那就是做朝廷买办,主业毛呢初加工的回款账期有点长。

  跟衙门做买卖,就这一点,钱可能会拿到手,但时间有多久,那就不晓得了。

  就因为这个,这家惠生民坊,被拦在了门外。

  关于燕兴楼交易行是否允许民坊筹措资金一事,大明也吵闹了很久,最终四大远洋商行成功入市,算是正式打开了大门,但是随着宁波远洋商行大案之后,燕兴楼交易行入市规范,就一直在收紧门槛。

  一个政令,总是如此,起起落落,最终才能达到大家都能接受的冲和状态。

  现在,最严格的九不准来了,但是要执行到位,又是困难重重,王谦一个人的力量有些微弱,他的名声,陛下的权威,他都要倚仗。

  朱翊钧吐了口浊气,思索了许久摇头说道:“朕起初就是想着南北不要撕裂的那么严重,给北方的势要豪右们共享这开海的红利,才在精纺毛呢,帛币的废墟上,建立了交易行。”

  “朕想着等到北方势豪们在海贸上说的上话,就把这交易行给关了,但很多事,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

  “王次辅就罚俸半年,略施小惩,王谦子告父,官降一级,以示训诫吧。”

  朱翊钧做出了一个各打五十大板的决策,这件事里,朱翊钧只能端水,既需要王崇古继续效命,也要给九不准站台。

  只能学那申时行,端水大师来端水。

  王家屏还在广州,这王崇古真的致仕了,皇帝亲自打理工党事务不成?如果不打王次辅的板子,那九不准要不要搞?让那些骗子们到燕兴楼交易行来骗钱?

  所以只能这么各打五十大板了。

  “臣遵旨。”冯保领命。

  王崇古自万历三年被削了一缕头发放在宫中后,第一次被处罚,罚俸半年看起来不多,但这种事继续发生,绝对不是罚俸那么简单了,作为次辅,威权和面子的损失,就是实际利益的损失;

  而皇帝的意思也非常明确了,骗钱别到燕兴楼交易行。

  朱翊钧的手指在桌上敲动着说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带人发财,等于衣食父母了,这王谦干的这事儿有点得罪人了,你宣旨的时候,叮嘱下王谦,注意安全。”

  “陛下圣明。”冯保领旨去王家宣旨去了,他亲自去宣旨,他要去看热闹!

  现在的老王家一定非常热闹!

  至于政令的深远影响,需要看推行效果,但今天老王家一定是家宅不宁,这各打五十大板,谁都没捞到好处,父子俩,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乐子来。

  冯保到的时候,却看到了极为平静的家宅,王崇古没有拎着环首刀要砍了王谦,王谦也没有把家里折腾的鸡飞狗跳到处跑,父子二人,反应比较平淡。

  冯保宣旨之后,才知道,这次闹大了。

  “二位二位,这父子之间还能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这王谦要搬出王家家宅了吗?不至于不至于。”冯保惊讶的问道。

  王谦被王崇古逐出家门了!

  “有孙子在,我管他死活,我苦口婆心的对他说收着点,他不听,还把亲爹给告了,我容不得他,爱去哪儿去哪!”王崇古气急败坏的说道:“张居正他学生告他,我这亲儿子告我!内阁首辅次辅,都遭了这趟罪,老脸都丢尽了!”

  “他现在也是能耐了,有钱了,自己能置办产业了,爱去哪儿去哪儿吧,把孙子留给我就行了,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王谦也不含糊,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把收拾好的行囊放上了车,带着妻子离开了王家家宅。

  “哎。”冯保看着王谦离开,叹了口气,这等同于告诉所有人,这是断绝了父子关系。

  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家里的小孙子,日后王谦闯了天大的祸,也不至于让他们老王家绝了嗣。

  王谦毅然决然的离开,是知道自己走的路,从古至今都是一条绝路,或者说,万历维新本身就是一场绝路,只不过陛下英明神武,王谦想试试,跟着陛下一起试试。

  成了最好,不成,也是尽力了。

  这就是黎牙实反反复复提起的殉道者,中国从来不缺少殉道者,无论哪个阶层,都能成为脊梁的一部分。

  “王次辅保重。”冯保甩了甩拂尘,带着小黄门回宫去了。

  王崇古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但他还是愣愣的看着街口,看了很久很久,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他在扬州杀倭寇的时候,在西北杀鞑子的时候,组建晋党的时候,也是如此毅然决然,后来,变成了奸臣佞臣。

  人年纪越大,就会越保守,完全相信自己过往的经验,就会越来越怕事,怕自己身后名,怕自己死了,孩子不能照顾好自己,越怕就会越保守,越按照既定的经验行事。

  王崇古可以理解王谦的想法,但他不支持,父子二人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知道以后会怎样?”王崇古摇了摇头,回去看孙子的学业去了。

  王谦这点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师,大家看了个热闹之后,立刻被另外一条消息给吸引了目光。

  那就是有非常明确的消息表明,在绝州,有数量很大的金矿存在!

  消息是从吕宋总督府传来,吕宋总督府专门派遣了一条献祥瑞的船,抵达了松江府,船上是发现的天然块金。

  大明的观星舰,在和土著人贸易的时候,获得了一块三十斤的天然块金,因为外型酷似雄鸡,所以也叫绝州金鸡。

  这一批祥瑞,超过五斤的天然块金,一共有三十多块。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把整个大明京师给点燃了,而且这些金子主要来自于绝州东南方向的宜居区域,不是西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绝地。

  黄金在大明不被作为货币使用,不是不想,实在是大明没有金山银山,供大明挥霍,只能使用铜钱。

  绝州金鸡这一大批天然块金,在万历十五年中秋节的前三天时间,在天津州塘沽港上岸,而后使用火车押送到了朝阳门站,在朝阳门站经过了严密的检查,被缇骑送到了通和宫内。

  朱翊钧看着面前摆放着二十多块的天然块金,看了半天,才说道:“还真是黄金啊。”

  纯金光泽鲜亮,但所有的天然块金并不纯,一些黑点镶嵌其中。

  绝州金鸡,表面非常光滑,没有棱角,还有些蜂窝状的小坑洞,种种迹象表明,这都不是吕宋总督府呈送御前,哄皇帝开心的假祥瑞,这是真祥瑞。

  “殷总督说:这些天然块金的集中发现,表明在绝州的东南方向,有一个大型的金矿存在,已经派了海防巡检前去探闻。”押送黄金入京的是朱翊钧名义上的女婿,殷正茂的小儿子殷宗信。

  这是工作的时候,殷宗信自然称职务。

  朱翊钧看着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婿,面色凝重的说道:“金矿对大明很重要,尤其是万历二十五年可能需要发行宝钞。”

  “朕起初以为只需要开海,让白银源源不断的流入就足够了,后来发现需要赤铜,慢慢发现,泰西稍微收紧白银,朕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现在,白银不够用了,赤铜勉强够用。”

  “朕的确是天子,可是朕要发宝钞,总要有点东西,让百姓们相信朕可以兑现。”

  “所以,不择手段,把黄金带回来。”

  “臣遵旨。”殷宗信俯首领命,吕宋总督府大张旗鼓的整这么一出,自然是为了请到皇帝的圣旨,有了皇帝的圣命,才方便行动。

  大张旗鼓,广而告之,还有一个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人不够用。

  不是力役不够用,而是主体地位的汉人不够用了,这采金矿,可不是小事,要仔细经营。

  朱翊钧起初以为,殷正茂是为了南洋人口缺口,故意弄了个南洋遍地黄金的故事,来骗大明人下南洋。

  但见到殷宗信的时候,朱翊钧非常确信,吕宋总督府来真的。

  这么大的事儿,驸马都尉押解入京,代表了背起了这个责任,没有更多的黄金流入大明,是要背负欺君的罪名。

  “需要什么?”朱翊钧询问吕宋总督府的困难。

  殷宗信也没客气,俯首说道:“陛下,需要更多的观星舰、地师、舟师,需要水师驻军,需要水师保证采冶安全、保证航线安全,需要更多的火器对付跳兔和土著。”

  “没有这些,单单是吕宋总督府,是吃不下这么多金矿的,而且吕宋也不需要那么多的黄金。”

  卧马岗是发现了一块天然块金,有了一个大矿区。

  而这一次,发现了数十块天然块金,这个矿区从寻矿、采冶、修路、安全海运到大明,都需要大明本土的鼎力支持,光靠吕宋总督府,几辈子都不可能成功。

  “坐下说,张伴伴,给宗信泡杯好茶。”朱翊钧伸了伸手,对着冯保说道:“你现在去皇庄,把这批天然块金送到皇庄去,怎么显眼怎么来,让大明人都知道,朕得了个宝贝,在绝洲发现了大金矿。”

  冯保俯首领命,带着小黄门去了皇庄,在门外搭了个展示柜,安排了数名番子看守,展览这一大批天然块金。

  天然块金很是珍贵,即便是大明宫廷收藏,也没有这么大、这么多的天然块金。

  户外展示一共三天,而后会摆放在皇庄最显眼的位置,任何人从皇庄路过,都能看到这些天然块金熠熠生辉的样子。

  为了效果,冯保还专门加了两个石灰喷灯为这批块金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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