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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康国最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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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渟意外得听话。

  搁在学校就是夫子最爱的乖宝宝。

  沈棠感慨:跟他这张脸一点不符合。

  祈善这几日精神头很不好,听到檀渟二字就有些应激,跟猫儿一般开始炸毛。

  什么不符合?

  沈棠道:说句刻板印象的话,他的长相看着就像是能掀起腥风血雨的,结果——意外得安静听话,只是偶尔有些惊人发言——

  跟祈善相比真的太乖了。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元良本尊。她很好奇真正的谭曲会是什么模样,相由心生的判断准不准确,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祈善黑着比堪比锅底灰的脸。

  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响:主上看了会失望的,而且——您能别教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吗?其他人不好说,但檀梦渊真的会学。

  祈善已经被逼得好几天到处借宿了。

  沈棠反省自我:我没教他什么啊。

  祈善蓦地露出一言难尽神色。

  有些话,他都不敢启齿。

  当年的檀渟到处野浴,好歹也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野浴,不慎窥探之人只要没恶意,檀渟也不会下狠手杀人。现在的他修为精进,似乎不太依赖这种行为,他改了!

  改成在家随意披一件薄纱单衣了!

  但要命的是,这是他祈元良的临时住所!

  檀渟作为寄人篱下的恶客,就不能有一点儿作为客人的自觉?祈善回去拿个东西,打开门就看到有人背对门口。如藻墨发松散披肩,依靠着凭几,慵懒斜靠着照镜自怜。

  仅一层的衣袍不是很厚实,隐约能看到宽袍下的轮廓,祈善当场就整个人麻木了。

  檀梦渊!你这——

  简直有伤风化!

  他需要一个比礼崩乐坏更严重的形容词!

  祈善的动静打断檀渟欣赏镜中人,他慵懒回首,道:沈君说自恋当以舒适为主,我今日觉得衣衫缚身,便穿得少了几件。这也是在屋内而非光天化日,有何不妥呢?

  祈善:你、你……

  生平头一次被气得忘了词句。

  檀渟单腿屈起,坐直身体,放开镜子,口中喃喃自语:镜中人果然值得怜爱。

  祈善:……

  这都是主上造的孽啊!

  要是檀渟脑子病得再严重一些,很难说他不会学祢衡赤裸击鼓,也学着赤条条到处跑了。祈善再一次认定朋友比仇人病得严重。

  檀渟那双盈满光彩的眸看穿祈善心思,嗤笑道:我可没有那么闲,白白招惹世俗庸人的闲言碎语。会欣赏会理解的人,看了也就看了,但让不懂的世俗庸人看了——

  他口吻添上几分杀意。

  不想要眼眶那双招子了?

  不能因为他皮囊好看便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他杀人的剑可比祈善锋利。

  祈善:……

  面对祈善一系列的控诉,沈棠自我反省。

  略有些心虚作保证:哎,我尽量。

  祈善也知道沈棠这些保证没啥用,聊胜于无:只希望他的疯劲儿早点过去吧。

  他一天不平静,祈善就被折腾一天。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秉持死道友不死贫道原则,沈棠不接这个话茬,岔开话题:檀梦渊虽是你的朋友,但也是贞国俘虏。待他闭关结束,去处也要安排好。我对他了解不多,安排太低了,恐有所怠慢,钱叔和那边也说他的言灵很独特……想来就是魏楼提过的人才,他可以弥补康国这方面的缺点。只是,他毕竟寸功未立,若是给予太好待遇也不易服众。

  这事儿不好跟人商量,祈善是最佳人选。

  但凡檀渟不是俘虏也不会为难。

  自古以来,后加入的降将降士跟嫡系元老集团都很难融洽相处,常互相看不顺眼。

  沈棠这边的苗头不多,但也要考虑进来。

  祈善道:这个不难的。

  因为檀渟性格如此。

  他认真道:主上若想要重用他,磨砺他,先从地方做起就行。若直接入王都,在京任职,去礼部、太史局这些地方也行的。户部缺人的话,也可以让他先入户部……

  吏部兵部这些地方都不提。

  沈棠蹙眉问:不能去兵部?

  兵部如今是姜胜在管理,这两年大大小小战役打得火热,兵部也挺缺人的。檀渟的家传言灵又能在阵前发挥目前独一无二的效果,绝对是兵部炙手可热的人才,以先登的脾气也不会抗拒檀渟,应该是檀渟融入康国最理想的缓冲渠道。沈棠更中意兵部一些。

  祈善道:您不知道么?

  沈棠莫名其妙反问:知道什么?

  祈善神色古怪。

  檀梦渊厌战啊,修的还是不争之道。

  让檀渟去兵部也没什么大毛病,但指望他会热爱这份工作就难了,要不是因为厌战情绪,他也没办法将家传言灵修习得这么好。

  沈棠:……

  她半晌憋出一个6字。

  沈棠挠挠头:这怎么看得出来啊?此前公西仇知道我招揽檀梦渊,他还说这人气息惹人厌恶,让他很不喜欢来着,由此可见檀梦渊确实用特殊言灵压制公西仇发挥。

  那时候可是在战场啊。

  檀渟出现在战场,然后他厌战?

  祈善道:这又不冲突。

  文心文士本来就是一个极度矛盾又能逻辑自洽的群体,檀渟不过是其中典型例子。

  沈棠:……

  祈善这么考虑也是有理由的。

  檀梦渊的心境还未彻底圆满,让他在兵部待着不是很安全,在礼部这种地方待着就行,既不影响大局,也能让他慢慢适应。

  沈棠认真考虑几分:也行。

  不过——

  她又想起来一事:礼部尚书还是公肃在兼管,你确定这俩碰上了,你有活路?

  秦礼跟祈善虽然和解了,但能给祈善落井下石的话,他是一点儿不会放过。御史台踩祈善的时候,秦礼也不轻不重补了几回刀。准确来说是祈善的仇家们仿佛心有灵犀,轮流补刀。这次秦礼,下次就是姜胜、荀贞……

  康国朝廷表面和谐有一半要归功祈善。

  他一人就拉了三四成仇恨。

  偶尔过火,沈棠都生怕他们在朝堂上拔剑干架,私下互相套麻袋,老死不相往来。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吵得再厉害也不影响休假一起出游。

  沈棠一度怀疑御史台说祈善对秦礼言辞轻浮这事儿,就是祈善的报复手段,真有种小学鸡吵架的既视感。祈善建议檀渟去礼部,这不是给公肃送反祈元良联盟队友?

  祈善顿了顿,后道:怕什么?

  沈棠无奈摇头,笑着调侃道:啧,日后康国的天要塌了,也有元良的嘴顶着。

  这绝对是康国最硬的玩意儿之一!

  祈善:……

  贞国一事终于在年前尘埃落定,沈棠几乎是踩着年尾的尾巴,率兵赶回王都凤雒。

  “呼——还以为赶不上,要在半道上过年呢。”沈棠对物质没什么追求,在哪里过年都行,但她不能不考虑朝臣的诉求。她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其他人可不是。

  紧赶慢赶,终于赶回去了。

  因为是提前抵达,沈棠特地叮嘱朝臣不要兴师动众,权当做平淡无奇的一天,安安静静入城,别惊扰了庶民生计。鉴于檀渟身份太特殊,最后他被安排在祈善家中借宿。

  祈善:“……不是,凭什么?”

  他的诉求被人无情无视。

  入城之后,沈棠做了简单安排就让大家伙儿散了,该休假的休假,该准备过年的准备过年,而她作为主君还需要一一处理此前积累的政务——尽管她安排秦礼顾池几人监国辅政,但总有一些事情是他们无法代劳的。

  其中比较要紧的,全被送到阵前让沈棠处理,还有一些不要紧的留着等之后处理。

  除了这些,沈棠还要看一眼赏赐各个官员的年礼,亲手写一些吉祥字赏赐给重臣。

  年尾要干的事情还多了去了。

  “哎,国主这个位置真不是人坐的。”

  这些事也需要礼部参与,秦礼作为监国重臣之一,还需要跟沈棠述职交代,两件事干脆一并做了。看着桌上摆满的红纸与提笔写得手腕疼的主上,道:“主上非常人。”

  沈棠道:“也是,我大概就不是个人。”

  正常牛马根本没她这样的续航能力。

  要知道她现在可不是开一个号,而是三开——不仅康国家大业大,其他两个地方也有个分公司在默默经营,这些都难不倒牛马!

  沈棠提前给秦礼打了个预防针。

  她要往礼部塞个人,要着重培养任用的。

  秦礼默默记下:“不知姓甚名谁?”

  沈棠道:“他叫檀渟,檀……”

  秦礼这边顺势接道:“檀梦渊?”

  沈棠提笔一顿,墨汁险些坏了她这幅福字,继续落笔:“公肃,你认识檀梦渊?”

  秦礼摇摇头:“不认识,但听过。”

  檀渟祖籍在中部大陆,跟秦礼的祖籍差着老远呢,再加上檀渟很多年离群索居,在文心文士圈子没太大的名声,即便加入了众神会,跟秦礼也没啥交集:“何时听过?”

  问是这么问,心里却有答案。

  秦礼道:“祈元良当年提过的。”

  沈棠面无表情,暗道:果然如此。

  她继续写下一幅字:“此人性情乍看有些特殊,但深入相处之后,也是个妙人。”

  光是檀渟跟秦礼一样跟祈善有矛盾,便足以拉近二人关系,达成统一战线联盟了。

  听沈棠对檀渟颇有赞赏,秦礼也没多问。

  即将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

  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对方为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来得这么快。

  秦礼在内廷留到月上中天才离开,有些事情要跟祈善商议——檀渟是众神会中部分社社员,又恰好是康国最缺的一块版图——

  这中间,当真没有巧合?

  倒像是打了瞌睡来了个枕头。

  他想在祈善这边探听一下口风,日后是盯着檀渟,还是彻底信任,也好心里有数。

  虽说大晚上拜访是失礼举动,但拜访对象是祈元良,秦礼毫无愧疚之心。府上管事将秦礼领到书房等候,不曾想书房已经有人。

  烛火之下,有人饶有兴趣翻阅书简。这些书简秦礼看过,它们被主人翻阅无数遍,连粗糙角落都被摩挲得圆滑顺手,上面还有不少批注心得。秦礼未刻意隐藏自身气息。

  烛下之人悄然回首。

  笑道:“这似乎是书房重地。”

  秦礼解下狐氅,管事又点了几盏灯,光线让几只趴在书柜上面小憩的猫儿不满,伸长了懒腰,嘴巴哈欠打得老大,用书柜磨磨爪子:“哪家的书房重地能让狸奴做窝?”

  祈元良会将重要东西放书房就怪了。

  秦礼每次过来都没心理负担。

  他问:“檀梦渊?”

  檀渟放下书简:“不知郎君是谁?”

  “秦礼,秦公肃,礼部尚书。”

  也是檀渟未来的上司。

  秦礼寻了个不远不近的角落坐着,不欲跟陌生人太近。檀渟倒是主动挑起话题:“听说秦尚书文士之道圆满,可否请教一二?”

  檀渟依旧不喜男子,但秦礼是个例外。

  通体气派,雅量高致。

  如松如雪如风,竟毫无寻常男子的污浊。

  秦礼蹙眉问:“听说?听谁说?”

  文士之道圆满也是能随便说的?

  呵呵,祈元良还真是狗!

  檀渟没想到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拒绝,第一反应居然是问这个,不由卡壳一瞬,笑容多了几分尴尬:“没听谁说,只是感受到了。”

  “听说”、“据说”,都是客套托词啊。

  秦礼脸色稍缓:“请教不敢当。”

  祈善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望一院子的猫猫,见它们每一只都油光水滑,心下满意,挑着最喜欢的几只喂了小鱼干,又问府上管事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府上发生的事情,处理差不多才去简单沐浴,更换新衣,准备去书房撸猫。

  “家长,秦尚书来了。”

  “秦公肃?他来做什么?”

  秦礼每次上门都没什么好事。

  推开书房,却见秦礼和檀渟对坐论道,交流言灵,听到动静也不给他一个反应……

  祈善后退一步看了一眼书房牌匾。

  不是,这似乎是他家吧?

  昨天说寡王没有感情线,是指没有个人感情线啦,君臣线/友情线/仇人线的箭头多得能将人戳成筛子。

  祈善,或者是谭曲,在祈善身故之前,他其实还有正常家庭渴望的,但从祈善去世之后,基本没可能了。

  在他内心,自己背负的就是两个人的人生,他没办法心安理得成婚生子、成家立业,达成世俗眼中的圆满。

  这本该是祈善的人生,而不是他谭曲的。

  再加上他极度渴盼信任,其他人(包括仇人朋友)根本受不了他_(:з」∠)_。他成婚?太祸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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