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王位 北周大军俘虏南晋皇族一千二百余人,文武百官三千余人宗亲女眷无数。上京被破,北周一支军队进入城池抢掠。
萧指挥使与其中军交战沃野,开始互有胜负,僵持不下。
同时,原先被北周夜袭夺营,烧了粮草并死了几位统领而溃不成军,最后弃甲曳逃的五军营在汝宁候赵有德以及蕲国公梁怀信收拢下,重新攻回上京,援助萧指挥使。
而神机营指挥使守护不利致使皇上被俘,面对剩余不足五百的军队,自杀谢罪,余人溃散,此时亦是听从号召,归附于五军营代总督统赵有德。
北周深入敌腹,所带粮草并不多,此时眼见事不可为,带着所夺所掠迅速退出上京,退回已经攻下的上京之北的大城东川,以逸待劳。
东川城高粮足,周围地形一马平川,汝宁候与萧指挥使几攻不下。
而此时,北周后援大军逐渐越江奔赴而来,南晋上万俘虏被押送到北国。
京畿一片痛哭之声,夜夜悲啼之声不止。
此时,其他几地总都统也带兵入京勤王,面对的却是空空如也,颓废破败,百姓流离失所的上京城。
十月底,赵永牧一身狼狈,秘密进入兴平府。
他几次遇上小股流散的北周军、不知名起兵的野军、勤王的地方军,次次九死一生。
悄无声息的带着人回到安南王府,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安南王身边的一等侍卫聂玮出现在聆水阁房屋外,毫无感情的道:“王爷有令,请世子速去相见。”
赵永牧锐利的目光扫向孙松和,孙松和膝盖一软,忙解释,“小的一句话都没说。”
聂玮冰冷的声音又响起,“请世子勿要耽搁·王爷这几日头风发作的更厉害,心情不好。”
也就是说,安南王没有耐心等人。
赵永牧从孙松和手里扯过白色的巾帕,快速的往脸上随便擦·道:“走。”
父亲不是派内院侍候的人过来招他,反而叫了外院的一等侍卫……已经很明显的表达了愤怒。他若是稍有不从,有密令的聂玮只怕不会对他这个世子客气。
聆水阁地处偏僻,靠近外院,算是赵永牧另一处读书燕息之所,平日里只有两个小厮打扫侍候,也是看准这一点·赵永牧才偷偷到聆水阁来换衣服。
而聆水阁到安南王如今养病的一步堂,途径三四个院落水榭,抄手游廊上丫鬟媳妇见到赵永牧,都愣的忘了行礼。
甚至一些丫鬟没有认出人来,还大喇喇看了赵永牧几眼。
一步堂的下人全部屏气敛息,低头束手侍候。
安南王站在一步堂的书房中,他低沉黯淡的目光在看见赵永牧之时亮了一下,但是随后·见到儿子的喜悦却化作了愤怒。
沉重的门轻轻的被关上,赵永牧下跪行礼,“父王·我回来了 安南王的声音毫无感情,“你起来。”
赵永牧起身,目光沉着的看向安南王。
安南王走到赵永牧身边,他们父子几乎等高,全部都是高大健壮的体格,只是安南王受头风痛,身体显得瘦削了点。
他抬起手,用那军旅生活锻炼出的臂力,一巴掌打在赵永牧脸上,目光愤恨之极。
若是一般人·只怕已经被打飞出去。即使是赵永牧,也被打偏了头,感到面孔上火辣辣的疼痛。
安南王强压的愤怒几乎迎面而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陷身险地……你明知道此时无论碰上哪一路人,都不会因为你安南王世子的身份礼遇你,想要权利地位的人有多少,想要你命的人就有多少!”
赵永牧心里都知道,北周人想要安南王世子人头的无数,可就是南晋,趁此大乱,想杀了安南王继承人的也不少。他目中火热湿润,咬着下跪磕头,“父王,让您担心了。”
安南王冰冷的一笑,道:“你若还念着我,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跑出去。”
他语气萧条,说得赵永牧心中一痛,忙抬头道:“父王,你头风如何,是不是又发作了?”
他眼中的担忧浓重的几乎能流露出来,安南王心中微暖,是啊,他的儿子,忠孝仁义,样样占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用起情来,也是这样一心一意。
安南王想到月前发觉岭南不对劲,派王府侍卫亲自去,没有见到本该在岭南“都管”大军的儿子,只抓了跟在儿子身边侍候的几个贴身人回来。结果盘问得到的消息让他又惊又怒,随后派人追查,却意外发现那女人就在王府中的事……
安南王长长吐出一◆气,道:“用了药,好多了。”抬手让赵永牧起来,又叫坐下 安南王不再提赵永牧冒险去蕲州之事,甚至没有一丝要惩罚他的样子,说道:“上回你去岭南之前,本来是要为你选定世子妃,如今耽搁了两月,也该定下来了。
赵永牧脸色微变,目光焦急的看着安南王,道:“父王,你既然已经知道我……”
安南王目光如电,射向赵永牧,冷冷道:“知道什么,知道一个翰林学士家的出妇让你如此着紧,抛下身家性命去冒险。”
赵永牧知道理亏,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安南王靠着太师椅,打量着他的神色,道:“你母妃娘家的表妹,卫七姑娘不错,你觉得如何?”
赵永牧心中各种念头纷杂,他知道不能硬着来,语气温淡,道:“父王,表妹就跟淑仪一般,不过是妹妹。”
安南王听到他这样的拒绝也不生气,不过嗤笑一声,道:“这姑娘不过小时候来府里几次,跟你年纪有差,也不曾一起玩过,怎么就跟妹妹一样了?”
闻言赵永牧只是笑,安南王无法,又道:“既如此,还有蕲国公的庶长女…···”
赵冰牧一挑眉,道:“父王你都说是蕲国公的庶长女了,何必还提。”
安南王会提蕲国公庶长女,是因为他知道蕲国公与汝宁候如今手握重兵,控制了京畿一地,而蕲国公在蕲州又有极大的势力。那庶长女虽然身份低些,但是如今能找到比梁家更有实力的,却难了。
不过嫡庶毕竟有别,安南王想一想,也觉得便是梁怀信再有能耐,娶个庶女让孙子血统降低,也不值得。
“曹汾之女年方二八,随其父读书,才貌双全······”
“萧都统家中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妹妹,若是中意也可。”
赵永牧摇头,“萧都统此人能在上京大乱之后如此迅速举兵勤王,不是对皇上忠心耿耿,就是野心勃勃之辈,父王敢让这种人家的女子嫁入赵家?”
安南王顿时语塞。
明明手头众多人选,可是被赵永牧这么一说,竟然没有一个合适嫁入安南王府成为世子妃的。
他抬头看过去,只见赵永牧嘴角微勾,表情又放松又暗含得意,脑中一转,顿时明白过来,大怒道:“大胆,竟然对父耍手段。”
他怒气冲冲,一时太阳穴急跳不止,道:“也不必多说,我这就让人去卫家提亲,定下他家七姑娘来。”
赵永牧大惊,出声阻止,“父王不可····`·”
安南王拿起纸镇扔了过去,他心中气恼,血涌上头,引得脑中疼痛发作,“你还要说什么鬼话哄我,我本是要你挑一个心仪中意的,可决不能叫你胡乱娶一个身份地位全然配不上你的做世子妃。你若是还知道孝顺,还记得我从小教导你为人处事的道理,就去外院好好处理政事军事,不要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那根本不值得你去多在意···…”
安豳王说的重了,赵永牧目中湿润,起身下跪不言语。
安南王喘息,看着赵永牧低垂的头,突然泄了气,身体软软的靠在了椅子上。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渺茫虚弱,“君珩,你已经二十三了,很快就是二十四岁···…我一直很放心你,文章经济,领兵杀敌,你样样都行,大家都跟我夸你是少年英才,文治武功无所不能。又是个心胸大度的,能容人,能用人,短短时日,就能服人······”他说着说着,转到了这院子的名称之上,“知道为何叫一步堂么?一步一步,当年我父王只差一步便能登天,这本该是我们赵家的天下啊!”
赵永牧看着地上光可鉴人的黑岩,道:“父王,天下承平,赵家已经享尽荣华富贵,皇上对赵家不薄……”
安南王冷笑,“没出息,我从小教你存大志,你却生了一颗忠君的心。”
赵永牧并不认同安南王的“大志”,可是却也不敢再反驳。
安南王目光中满是失望,道:“你这样子,我如何放心现在就传位与你。”
传位!
赵永牧猛的抬头,“父王,您,您怎么了?”他害怕又担忧的打量着安南王。
原先明明是打算让他慢慢接收军队,协办政事,怎么突然又要马上传位与他。
安南王沉沉的说道:“我只怕撑不了太多时间,若是有个万一,你到时候压不住下面的人······现在你继位,有我在王府坐镇,他们不敢乱来。”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