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带了只箱子来,盖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着满满的古籍。
绿萝给暮青见礼后道:“我们小姐说,多谢都督查到了杀死可儿的真凶,她没什么可答谢都督的,这些古籍是她近年来收集的,送与都督,望都督收下。”
“你们小姐?”暮青挑眉。
“正是。”绿萝此时待暮青的态度已不同于在汴河城,甚是恭谨,“小姐的侍女可儿被人所害,奴婢奉公子之命前来盛京,已进了玉春楼,现在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玉春楼里的小姐和侍女都是官奴,身在青楼免不了要接客,绿萝乃江湖女子,擅长用毒,想必能保全自身,亦能保护萧芳,魏卓之对萧芳倒是用心。
“你们小姐的心意我领了,书带回去吧,我无此好。”暮青只喜欢看医书,别的很少看,萧芳送来的这些书都是诗集,她不良于行,平时在玉春楼里就靠这些书打发时日,都送了人,自己的日子不是很难熬?
“我们小姐说了,如若都督瞧不上这些书,烧了便是,只是别烧箱子,这箱子是可儿的遗物,都督既然帮可儿报了仇,便留着这箱子吧。奴婢不能离开小姐太久,这便告退了,望都督见谅。”绿萝说罢,朝暮青行了个礼,便却步而退,走时将一箱子的古籍留在了花厅里。
暮青看着绿萝的背影,直到人离去了才瞥了眼箱子,对月杀道:“抬去阁楼里。”
绿萝刚才的目光别有深意,她敢断定这箱子不是可儿的遗物。玉春楼里的女子皆是官奴,在进青楼前,家中必定遭抄,哪里能带箱子进青楼?
萧芳为何要说谎,为何要拐弯抹角地提醒她箱子比书要紧?
月杀将箱子搬上阁楼后,把书搬出来后,果然发现箱子的底部不对劲,明显比正常箱子的底部高些。
有暗层?
暮青立刻便看了出来,她在军帐里用的正是这种箱子,暗层里放着她的私人物件。正因如此,她很容易便找到了打开暗层的机关,刚要去动,月杀便阻止了她,道:“退远!”
暮青依言退远,月杀显然还因前夜之事心有余悸,但她相信箱子里并无杀机,多说无益,看结果就好。
暮青站在远处,见月杀抬臂一挥,掌心下细丝飞射如电,钩住暗扣一扯,暗层砰地掀开!暮青离得远,没瞧见箱子里放着何物,只瞧见月杀往里面看了眼,随即速速退远,三两步就退到了楼梯口,一扭脸匆匆下了楼去。
暮青来到箱子跟前儿一看,顿时怔住——暗层里放着满满的月事带!
那些月事带触之柔软,与她昨夜用棉花和草纸做的月事带相同,针脚细密,棉布洁净。
暮青怎么也没想到,今儿会收到一箱子的月事带,还是萧芳送来的。这方法是她昨夜用过的,莫非是步惜欢找萧芳做的?
正想着,窗外传来了月杀的声音,“有客。”
又有客?
“何人?”
“宣武将军夫人。”
暮青怔了怔,宣武将军夫人不就是步惜晟的嫡妻高氏?
今儿是何日子,冷冷清清的都督府,怎么忽然门庭若市了?
暮青满心疑惑地去了花厅,高氏带着个婆子正在厅中奉茶,见到暮青便起身见礼,随后从桌上抱起两只盒子来。
“妾身听闻都督前夜遇刺,特带了些老参和燕窝来,望都督收下补补身子。”高氏说话时打量了暮青一眼,见她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婆子将盒子打开,见那支老参有些年头了,燕窝也是上等的血燕。自从高氏和暮青联手力挽废帝之危后,宣武将军府就和恒王府结了仇,宣武将军本就是个闲职,步惜晟死后,府上没了朝廷的俸禄,高氏只能靠着陪嫁的铺子和庄子养活儿女,加上恒王继妃宋氏时常命人来府上吵闹,高氏的日子过得实在有些艰难,府里像这样的老参和燕窝怕是不多了,今日送来都督府,日后府里人若是急需,恐怕是难找了。
“我虽遇刺,但未曾受伤,不需进补。”暮青不觉得高氏想图都督府什么,她今日虽然加封了二品,但众所周知,这荣华富贵并不长久,跟都督府走得近,日后可是要被清算的。
“这……”高氏也看出暮青没事,于是看了婆子一眼,婆子拿出几张银票来,高氏道,“这些银票是妾身的夫君生前留下的,不多,只是聊表心意。妾身听说水师里有几位将士不幸捐躯,还请都督收下这些,给将士们的家眷日后养家吧。”
“不必,朝中已发了抚恤银。”暮青言语冷淡,她惯常如此,不懂得如何面对善意,只是想着高氏送的这些都是她日后所需,不忍收下,于是便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高氏却有些尴尬,夫君服毒那晚,这少年去验尸,她其实并不喜欢他,且有些防备和敌意,最终却是他救了将军府满门。如果那晚没有他,夫君会被冠以通敌之罪,她的儿女甚至娘家都要受到牵连,因此这恩情她记在心里,本该早点来道谢,只是夫君新丧,她觉得登门拜访不吉利,昨日听说了遇刺之事,今早才赶紧来了,但所备之礼都督府一样也不收,难免有些失落。
暮青看见高氏的神情便沉默了,过了半晌,命月杀取来一只木盒,拿了一半血燕收进盒子里,道:“够了。”
说罢后,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多谢。”
高氏愣了愣,随即笑了,福身道:“理该是妾身谢过都督。”
暮青只负手点头。
高氏知道暮青的性情,也不多留,:“那妾身就告辞了,日后都督若有所需,只管派人去将军府说,虽无高权,自当尽力。”
暮青看了月杀一眼,示意他将人送出去,自己则立在花厅门口望着高氏主仆的背影,心生宽慰。Χqx八.còΜ
步惜欢的亲人里,父亲庸懦,继母跋扈,弟弟阴毒,唯独庶兄有心进取孝敬母亲,却英年早逝,好在孀妻知恩图报,这算是唯一让人欣慰的了。
今日都督府里当真门庭若市,高氏走后,又来了两拨人。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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