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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5章 孤王这一次,不比嬴荣和张青阳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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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如血。

  将目力所及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浓重的、悲壮的、同时也是无可挽回的末日色采。

  焦黑的城墙上,最后一面破碎的魏字旗在晚风中无力地摇晃了几下,旋即被攀上城头的大秦赤龙旗彻底覆盖、取代。

  宁国公韩琦站在被杨继业一刀斩塌的万仞城楼废墟之上,苍老的手缓缓抚过布满刀痕箭孔的粗糙城墙,那上面凝结着无数属于魏军、也属于秦军的暗红血痂。

  远方,凌河血战幸存的老兵亲卫为他呈上装满烈酒的皮囊。

  韩琦接过,并未言说,只是将沉甸甸的酒囊高高举起,对着西方残阳的方向缓缓倾倒。

  醇冽的酒浆如同滚烫的英雄泪,洒落在饱饮鲜血的焦土上,蒸腾起一片肃穆的白雾。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大秦皇城象征着天下归一的九鼎巨钟,发出穿透云霄、连绵不绝的九声震响!

  深沉、宏大、宣告着终结,亦开启着新的纪元。

  帝国疆图上,象征东魏最后挣扎的那片灰暗色块,在钟声里无声消融,彻底融入了赤龙盘踞、愈显浩瀚无垠的雍天洲版图!

  大秦军锋,自此斩断了雍天洲内部最后一根硬骨。

  天下一统,再无成规模之敌。

  神州砥定,四海咸宁之世,就在眼前。

  北燕。

  固北城。

  血色残阳下,固北城的城墙早已残破不堪,巨大的豁口处浓烟滚滚,如同被巨兽啃噬过。

  秦军的浪潮正沿着这致命的伤口,涌入最后的燕国堡垒。

  在这片炼狱般的景象中,身穿青色袍服的慕容昭手提长剑,立于城头最高处,仰天狂笑,声嘶力竭地吼道:“大燕皇帝慕容昭在此,秦狗谁来杀我?”

  他此刻已是穷途末路,声音中混杂着绝望与癫狂。

  话音未落,一道玄黑身影如疾电般飞身而起,正是镇西侯欧阳舒才!

  欧阳舒才手持长刀,刀锋在夕阳下泛着寒光,人未至,杀气已扑面而来。

  欧阳舒才曾是慕容昭麾下最倚重的镇西侯,却因慕容昭猜忌和天妖殿的干预,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当——”

  转瞬间,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欧阳舒才一刀劈落慕容昭的长剑,强劲的罡气震得慕容昭连退数步,踉跄跌撞在城堞上,面色惨白如纸,眼中尽是慌乱与难以置信。

  当年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却颓败致辞。

  “君臣一场,让欧阳舒才来送陛下上路!”欧阳舒才声音冰冷,如金石交击,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海深仇的重量。

  他毫不留情,刀势再起,逼得慕容昭节节败退。

  秦军铁蹄如雷霆般冲破最后防线,玄甲军当先杀上城头。

  城墙上瞬间被大秦的黑色洪流淹没,残存的北燕宫卫如同麦秆般倒下。

  随着欧阳舒才的宣告,固北城在血色中彻底沦陷,北燕三百年国祚就此终结。

  城头,象征着慕容昭统治的玄青燕旗无力地垂下,被一名冲上城头的西北军悍卒猛地扯下,连同半截旗杆一同扔下燃烧的宫门。

  那旗帜砸落在地,溅起的尘埃尚未落定,就被汹涌而过的铁蹄踩入泥泞。

  宫殿前的广场上,最后顽抗的燕宫卫已被屠戮殆尽,尸骸枕藉。

  大秦五皇子嬴礼面无表情地勒住缰绳,亲卫无声地在他身后散开,让出道路。

  固北城主帅的印信已在他马鞍旁的囊中。

  马蹄声隆隆,镇西侯欧阳舒才率部策马狂奔而来,玄甲浴血,如同一柄刚出鞘的重剑。

  就在此时,主殿的巨大殿门竟从内部缓缓开启!

  一道身穿驸马服饰的身影高举着双手,踉跄地奔出,身后是几名同样惊惶的宦官扶着一位凤冠霞帔、面色惨白如纸的年轻女子。

  “父帅——!爹——!是我,明儿啊!”

  欧阳明脸上强行挤出献媚的笑容,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扭曲。

  “我献城!我献了慕容灵犀公主!我弃暗投明!燕国已亡,我愿归降大秦,重归父亲麾下!爹——”

  他一边喊着,一边推搡着身后的女子,急切地想将这位慕容昭的女儿、他的妻子送到阵前作为投名状。

  欧阳舒才勒住了战马。

  他头盔下的双眼死死盯着跑来的儿子,那双曾充满孺慕之情的眼睛,如今只剩下谄媚求生与冰冷的算计。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漠然,如同在看一个陌生的、为求活命不择手段的小丑。

  欧阳明距离军阵已不足二十步,眼中希冀刚起,就看到父亲抬起了手。

  那是一个冰冷、决绝、不容置疑的手势。

  “放!”

  镇西侯欧阳舒才的声音嘶哑低沉,却瞬间刺穿了喧嚣。

  他身后的亲卫营中,一排排弓弩手如同听到命令的机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嗡——!”

  弦如惊雷!

  数千支闪着寒光的弩箭,汇成一片密集的死亡阴云,带着撕破空气的尖啸,瞬间将欧阳明和他身前的慕容灵犀公主以及那几个宦官彻底笼罩!

  “不——!爹!你要杀我?!你——”

  欧阳明的嚎叫戛然而止。

  万箭穿身!

  他和他献上的公主,如同被狂风撕裂的破布娃娃,被强大的动能带飞,狠狠掼在身后冰冷的宫墙上,钉成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刺猬。

  那绝望而难以置信的吼声,成了他留在这世间的最后遗言,混杂在金属穿透骨肉的闷响中,格外凄厉刺耳。

  血液瞬间在宫墙上泼洒出大片狰狞的图案,慕容灵犀公主头上的凤冠歪斜坠地,在血泊中微微弹动,华美的嫁衣转眼浸透猩红。

  欧阳舒才的拳头在战马的缰绳上捏得骨节发白,但他没有再看那方向一眼,只猛地挥手:“入殿,擒拿慕容昭!”

  宫门侧翼的城墙废墟上,激烈的厮杀已经平息。

  凤鸣郡主嬴若兰提着仍在滴血的长剑,一身赤鳞军制式轻甲染满战尘,目光如冰刃般刺向不远处城碟上一个孤立的身影。

  城碟残破,残阳的血色光芒勾勒出一个挺拔却笼罩在诡异幽暗妖气中的轮廓。

  正是欧阳舒才的长子,欧阳旭。

  他身后,数名气息深沉的天妖殿精锐,警惕地注视着凤鸣郡主和她身边杀气腾腾的秦军。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

  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绝于耳的喊杀与哀嚎。

  曾经的情愫、婚约的约定,早已被国仇家恨、天妖殿的魔化扭曲得面目全非。

  一个代表大秦的赤色锋芒,一个是深陷妖邪的黑暗之子。

  嬴若兰握剑的手更紧了一分。

  就在这时,一道几乎融于阴影、气息阴冷的灰袍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欧阳旭身侧。

  王启年。

  王启年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入欧阳旭耳中:“侯爷有令:‘拿下天妖殿,引我大秦烽火燃遍徐洲。’此乃泼天大功!”

  “徐洲重归,欧阳公子,你便能堂堂正正重回镇天司序列——”王启年微微一顿,声音压低,更添几分蛊惑,“那时,侯爷会亲自为你,向凤鸣郡主提亲!”

  这句承诺,如同最后一击,精准地刺中了欧阳旭内心那唯一未完全被魔气吞噬的柔软。

  他猩红的妖瞳深处,猛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挣扎和波动。

  提亲……光明正大地回归……回到她身边……

  他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废墟上那位曾属于他的骄阳,那位如今眼中只有死仇的郡主。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最终,他猛地收回了目光,仿佛斩断了所有犹豫。

  “走!”

  欧阳旭低喝一声,没有再看王启年,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几名心腹亲卫,迅速退入身后一处相对完好的、刻满妖异符文的祭坛入口。

  光芒闪烁,身影消失不见,留下空荡的城碟和还在回荡的承诺。

  嬴若兰看着欧阳旭消失的方向,低声轻叹。

  不远处,昭王世子嬴梁轻轻摇头。

  半日之后。

  象征北燕慕容氏的玄青龙旗,最终在固北宫最高的殿宇顶上被大火彻底吞噬。

  最后一支抵抗力量,在欧阳舒才和嬴礼的围剿下宣告覆灭。

  五皇子嬴礼策马立于已成废墟的宫门前广场中央。

  战靴下是凝结的血块,鼻端充斥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他环顾这座曾经坚不可摧、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的雄城,看着城头飘扬的、属于他麾下的军旗,再扫过那些向他行礼、满身疲惫却兴奋的将士。

  远方,昭王世子嬴梁和凤鸣郡主嬴若兰正在清点俘虏,统计战果。

  镇西侯欧阳舒才默默立于宫门台阶,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丝难言的孤寂。

  一个声音,在嬴礼心底低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渴望:“‘灭国之功’……孤王这一次,不比嬴荣和张青阳差了吧?”

  他目光投向西面,仿佛能穿透万水千山,看到那个奠定不世功勋的身影。

  张青阳……此战之后,孤王在你面前,总该能挺直腰板了!

  他坚信,这份亲手终结一个帝国的功勋,足以让他在所有皇子之中,独占鳌头。

  北燕,终是落幕于大秦的铁蹄之下。

  雍天洲,在这一刻,除大秦之外,再无国号!

  雍天洲的苍穹,仿佛也被大秦的赤龙旗染成了赭红色。

  皇城之外,数条通往承天门的官道,化作了流淌着铁与血的洪流,承载着大秦四境血战的最终辉煌,涌向那象征帝国权柄的九鼎之下。

  东海献礼,巨兽如山。

  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东海镇守大军押送的“活礼”。

  并非金银珠玉,而是数十头被庞大符阵与精金锁链禁锢的洪荒妖兽!

  其威势,引来了沿途修行者的凝重目光,与无数商贾精芒闪动的盘算。

  “嚯!好一头深渊龙鳄!”一名背负长剑的青袍修士倒吸凉气,目光紧紧锁在那头如山巨兽身上。

  龙鳄体长逾百丈,披覆着青黑色、仿佛由海底玄铁凝成的厚重鳞甲,背脊嶙峋如山脉,粗壮的四肢每一步踏下都引得地面微颤。

  “此兽传闻盘踞‘死潮海眼’,深达千丈,凶威滔天,动辄能掀翻十丈巨舰!东海的镇海卫竟能深入那等绝地,生擒此獠?!”

  他身旁的老友低语回应:“何止生擒!你看它那只被替换的晶石眼珠,还有这镇魔符罩……工部的符阵手段与东海军的悍勇配合,已臻化境。”

  “寻常洞天老祖怕都难敌其一尾扫击,如今却被束缚至此……大秦兵锋之盛,令人心惊。”

  大秦的军伍横扫仙魔,镇压四方。

  当初的传说,如今才知是真的。

  江湖也好,修行界也罢,大秦之威,越发凝重。

  不远处,几名衣着光鲜、明显是豪商巨贾的人正激动地指点议论。

  “值了!这次东海船队没白投资!”一个锦袍胖子兴奋得手舞足蹈,“瞧这龙鳄鳞甲,厚逾半尺,暗蕴玄水之力,百煅不熔!若是切割鞣制成甲,必是极品防御灵材。”

  “瑜远商行上月刚从东海军部购得一批龙鳄次鳞,在雍京拍卖行拍出了天价!这完整巨鳄,啧啧……”

  旁边一个瘦高掌柜接口道:“何止铠甲,彭胖子你看它那只眼!‘深海邪眸’,那可是炼制窥破幻境法宝的顶尖主材!”

  “听说北边丹道大宗‘玄阳谷’早已开出悬赏……九川盟的管事就在那边,怕是在估算价值了。”

  商人逐利,越是这等贵重之物,越是有利润空间。

  紧随龙鳄之后的,是熔火岩龟。

  巨大的龟壳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型火山,暗红的龟甲缝隙间流淌着熔岩般的赤色纹路,灼人的热浪让前排观众都感觉面皮发烫。

  “是在‘天火熔窟’捕获的吧?”一名须发皆白、经验丰富的老火行道修眯着眼,对身旁的弟子低语,“据说此龟生于地肺火山深处,以熔岩精金为食,龟壳蕴含一丝地火本源,坚不可摧又蕴含火行大道。”

  “要想捕获,必先引动海底寒脉奇冰,将其从熔岩湖核心逼出,趁其寒气入体、行动稍滞之时,以至少三百具刻录‘冰封镇元符’的符盾布下大阵才能短暂禁锢!看那符甲……”

  他指向牵引巨龟的数百名工部神机营士卒——

  他们身着特制隔热符甲,甲片光洁如镜,流转着淡蓝色的寒气,抵御着炽热高温。

  士卒们以数丈大小的冰晶符盘,精准引导冰煞之力,强行压制着巨龟体内暴躁的火行之力。

  龟壳边缘锋利如刀,其上凝固着几具巨大海兽的焦黑骨骸,无声地诉说着此兽过往的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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