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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理查一世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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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夫人现在在哪里?”艾蒂安伯爵突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是说安娜的养母西奥多拉夫人吗?她已经离开君士坦丁堡了,现在圣亚纳女子修道院中暂住。”

  圣亚纳修道院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纪念圣母玛利亚的母亲,但事实上人们都知道,这是塞萨尔为了自己的第一个妻子安娜而修建的,原先它是一座天主教的教堂,现在是变成了正统教会的,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将摆设与布局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教堂一般都会附属一座修道院。这座修道院多数是男子修道院,但西奥多拉拿出了一笔钱财,请求塞萨尔再建造一座女子修道院,比起真正的圣地亚拉萨路,她更喜欢留在她的女儿身边。

  ”那么说,安娜公主的棺椁也会在圣亚纳大教堂落成后迁移过来了。”

  “虽然我不想打搅她的安眠……”塞萨尔没有说下去,但同样深爱自己亡妻的艾蒂安伯爵已经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认同塞萨尔的做法,但又不由得看向了塞萨尔身边的鲍西娅。

  鲍西娅并未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事实上,塞萨尔在这样做之前,愿意和她解释和恳请——她就心满意足了。

  何况西奥多拉已经展现了自己的诚意。安娜公主已死,她依然如此尽心竭力地为塞萨尔做事,既是为了向曼努埃尔一世等人索取代价,也是为了能够让安娜公主最后的愿望得以完全,

  一个科穆宁所能发挥的力量,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也已经表露无遗,没人再敢小觑这个女人——小觑她的都已经去见了上帝。

  鲍西娅也是一个商人,她甚至敢甚至抱着女儿洛伦兹去见西奥多拉夫人,旁人都不禁为她的大胆捏了一把汗,她难道就不怕西奥多拉夫人看见了她们,心中升起了嫉恨,对她们不利吗。

  但这正是塞萨尔的妻子和洛伦兹的母亲所必须要去做的,要不然呢,平时你若是只将她看作一个无用的老妇,那么她就只会是个无用的老妇,而不是一个危险的科穆宁。

  她支持塞萨尔,是因为塞萨尔确实将她的女儿安娜视作了自己的妻子,又愿意为她报仇——但别指望这么一个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与政场上找到机会,一举杀死了拜占庭皇帝的女人会无条件的爱屋及乌,同样愿意为塞萨尔的孩子出力……

  鲍西娅并不指望只见了几面,西奥多拉夫人就会爱上洛伦兹,但她至少应该先投资,在她有所求的时候。

  就如鲍西娅的祖父教导她的那样,任何一笔买卖都是需要投入资本的,世上绝对不存在不劳而获的可能。

  艾蒂安伯爵确实有着几分惊讶。

  那时候,他们听说塞萨尔最终决定与威尼斯人联姻,还遗憾了一番。

  虽然拜占庭皇帝的侄女和罗马教皇的侄女都是私生女,而且心怀鬼胎,但无论是从身份上还是从权势上来说,她们都要胜过威尼斯总督的外甥女,而威尼斯总督对这个外甥女似乎也并不十分爱护,倒是他的祖父在威尼斯中人颇有一些威名,但威尼斯没有国王,他的祖父也不是总督,或者是议长。

  艾蒂安伯爵甚至还在想,如果塞萨尔愿意从法兰克的贵女中挑选妻子,他倒是可以设法从中撮合,为塞萨尔找一个有嫁妆的贵女,但现在看起来,这位商贾之女倒是胜过了他见过的多数贵女——并不是每个贵女都能受到教育,也不是每个贵女都能够看清真正的利益所在的,她们往往会了因为一时兴起的情感或是诱惑做事,将整件事情都搞得凌乱不堪,难以挽回。

  这时大人们的对话已经让洛伦兹感到无聊了。

  这个孩子有时候会让塞萨尔想起小时候的伊莎贝拉公主,但等她长大一些,她又不那么像伊莎贝拉了,伊莎贝拉公主实际上非常的善于察言观色,分辨个人的心性,并且区别对待他们。

  而洛伦兹却有着那股无所顾忌,横冲直撞的劲头,她要么就高声叫喊——这表示她很高兴,要么就沉默不语,沉默不语的时候,你就要注意了,保持安静往往是她蓄积怒气的一种方法。

  如果这期间她的怒气还在迭加……

  “哎呦!”艾蒂安伯爵叫了一声,他低头看去的时候,鲍西娅已经手忙脚乱的将洛伦兹拖了回来。

  洛伦兹还尚未满一周岁,但力气大的就像是牛犊,鲍西娅第一次抓她的时候,甚至没能抓起来,而在摆脱了母亲的手臂后,洛伦兹抓着艾蒂安伯爵的膝盖,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扑进父亲的怀里。

  而塞萨尔一手搂住了洛伦兹,一手挡住了想要教训她的鲍西娅。

  “抱歉。”这句话他是对着艾蒂安伯爵说的,刚才感到无聊的洛伦兹毫不犹豫的俯身上前,在那块距离自己最近的大腿上咬了一口。

  “上帝保佑!”受袭的艾蒂安伯爵掀起了长袍察看自己的腿。虽然在贵人面前做这个动作着实有些失礼,让他更担心的是洛伦兹的行为会伤害她自己——他在自己的大腿上看到了两个清晰的印记,距离要比他所以为的宽一些,“看看孩子的牙。”他催促道。

  塞萨尔将洛伦兹翻过来,一边捧住她的面颊,一边掰开她的嘴往里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牙齿。”一旁的若望院长忍不住喊道,确实,洛伦兹不像普通的孩子,普通的孩子一般在六个月的时候长出第一颗牙,这一颗牙多半都是门牙,而洛伦兹出的却是两侧的虎牙,很长了,看得出如同刀刃般的三角形状,难怪艾蒂安伯爵会被她咬得这样痛。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今天穿着丝绸长袍的关系。

  “她很喜欢咬人吗?”艾蒂安伯爵忍不住问道,他当然也有孩子,但就算是那些最粗野的孩子,也要等到两三岁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可以用自己的牙齿做武器。

  “她是一头小野兽。”塞萨尔笑着说道,“应该是我们之前这对话太长了,忽略了她,她不高兴了,她经常悄无声息的发起攻击,就像是潜行在阴影中的一个猎手。”

  塞萨尔检查完女儿的牙齿,把她抱起来,让她正面艾蒂安伯爵,“你要道歉,洛伦兹,我知道你听得懂。”

  “她开始学说话了吗?”

  “会模仿大人发几个音节,但具体有意义的话还说不出来。不过我听得懂她的语言,对吧?洛伦兹。”

  洛伦兹:“……啊……”

  艾蒂安伯爵笑了,带着隐藏起来的几分感叹——可惜了,是个女孩,他在心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殿下……”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很显然,接下来他可能要与塞萨尔说一些不能够被旁人知晓的事情,鲍西娅的反应很快,她从塞萨尔手中接过了不怎么想离开父亲的洛伦兹,把她抱在怀里。

  她刚站起来,若望院长也跟着向塞萨尔道别,“我看到一旁的葡萄厅格外的美,殿下,我可以去看看吗?”

  塞萨尔点点头,塞萨尔的姐姐纳提亚已经接过了向导的工作,他们一行人暂时离开了这座精致的八角亭,艾蒂安伯爵望着他们远去,确定即便是听觉敏锐的被选中者,也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了,才端正了姿势,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

  塞萨尔已接过信件,看了蜡封便神情严肃起来。

  因为这个蜡封并不是通常的朱红色或者是深紫色,而是金色的——在拜占庭有一个相当著名的名词叫做金玺诏书,它起源于拜占庭帝国,象征着诏书的尊贵与权威,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的欧洲君主也开始仿效拜占庭的皇帝使用这种金玺诏书。

  它们通常被用在颁布高级别法令或者是重要的政令时,不是可以轻易敲在任何一个信封上的。

  塞萨尔的心沉了一沉,他望了一眼艾蒂安伯爵,在艾蒂安伯爵的垂手示意下,打开了卷起来的羊皮纸,抬头第一眼便是——致我最亲爱的兄弟。

  看到这一行的时候,塞萨尔还以为自己是接到了鲍德温寄来的信,但鲍德温的信怎么会交给艾蒂安伯爵让他转交呢,而且他们之间的通信有更加便捷和隐秘的方式,那就是用信鸽。

  他本能的拉了一下那张卷起来的羊皮纸,看看最后的署名是谁?

  理查……

  紧绷的肩膀放了下来,“理查怎么会用……”

  “消息可能还没有传到你们这里——理查即位了。”艾蒂安伯爵说道:“

  他的父亲之前不愿意将继承人的位置交给理查——你知道他的兄长亨利之前不幸去世了,但他要求理查交出他母亲留给他的阿基坦,才愿意册封他为王太子。

  因为这个原因,理查就和他的父亲爆发了冲突——他与法国国王腓力二世——就是路易七世的独生子结盟,一直到今年的九月二十七日,亨利二世病逝,理查已经在伦敦正式加冕,号称理查一世。

  所以当理查听说了罗马教会的阴谋时,已经尘埃落定。

  即便如此,”艾蒂安伯爵说:“他还是叫了坎特伯雷大主教来,命令他写一封信质问教皇,问他是不是被魔鬼迷了心智,才会这样去冤屈一个真正的好人。”

  “想必被阻止了。”

  “是的,上天保佑,召唤坎特伯雷大主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他登基未久,他的母亲埃莉诺王后正在他身边,还有威廉.马歇尔以及其他一些忠心可靠的大臣。

  无论如何,他们总算是把他拦下来了,但理查还是暴跳如雷,——可真是一位年轻而又勇武的国王,”艾蒂安伯爵顿了顿,没有说理查的信使,还以口头嘱托的方式说,如果塞萨尔确实无处可去的话,理查一世欢迎他到他的宫廷来。

  英国国王不会在乎罗马教会的威胁利诱,事实上,英国的天主教会也确实与罗马关系淡漠——主要是坎特伯雷大主教多数是国王托举上位的——虽然罗马教会一直没有放弃过控制每一位君王的机会。

  但亨利二世尚且如此,就更别说一向以浪漫与固执著称的理查了。

  ‘我打仗可不是为了那些罗马的白衣、红衣亲王能够舒舒服服的躺在伎女的怀抱里养他们的小崽子。’

  这句话可是理查明明白白地在诸多臣子面前说出来的。

  一位君王所能提供的庇护必然要比一位伯爵多得多,但当理查正准备付诸于行动——他甚至派了一队骑士想要去伯利恒接回塞萨尔,他担心教会的人马会趁机暗害于他,但还没等骑士们动身,塞萨尔重新回到了塞浦路斯,并且击败了拜占庭皇帝大军的事情便已经传到了伦敦。

  听说理查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便哈哈大笑了整整一天,甚至召开了宴会,通宵达旦的庆祝塞萨尔的胜利,这甚至引起了他弟弟的不满,他的兄长都不曾为他做出过这样的庆祝。

  在信上理查也说了这件事情——他做出了什么值得我庆祝的事情吗?

  在字里行间,理查对这个弟弟的不屑一顾几乎跃然纸上。这封信让塞萨尔来来看,上半部分通篇都是在痛骂无耻的罗马教会,又抱怨他的父亲,对他的厌恶以及由此引发的战争让他无暇脱身。若不然,无论如何他也要为自己的兄弟讨个公道。

  这里理查本不该这么说——因为在君主对君主的信件中才可以以我亲爱的兄弟做开头(如果是女王,那就是我亲爱的姐妹),这个时代的君王们都是如此彼此称呼的——但若是对方并非君王,那么就只会称名号,譬如说某某殿下,某某阁下,不会直呼其名,或者是加上爵位。

  理查这样写完全就是将他看作了另外一位君主,即便罗马教会还未承认拜占庭贵族体系的尊号,这种称呼也可以说是僭越,但理查会在乎吗?

  他才不会在乎。

  他甚至写道,或许很快,他就将与塞萨尔再度见面。

  很快。

  什么意思?塞萨尔往下看去,然后看到了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当然,对于理查来说不是,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的,理查想要来亚拉萨路,但他不是来朝圣的,而是来打仗的。

  他正准备第三次东征,天晓得,他才登基不满一年,却已经厌倦了宫廷中的生活,他渴望重新回到战场,尤其是与那些异教徒的。

  至于塞萨尔,理查自然是希望能够再次和鲍德温、塞萨尔一起并肩作战的。

  至于塞萨尔现在被大绝罚的身份,理查在信中写道:没关系,我已派了使者到罗马去。

  随便那些家伙开什么价,他都会应承下来,他就不信他的金币就换不来一个解除大绝罚的旨意。

  想起艾蒂安伯爵之前劝告他的话,塞萨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希望您阻拦他是吗?”

  “确切点来说,是希望您能够阻拦他——英国的国王陛下现在正处在一种相当兴奋的状态。”伯爵委婉的说道,“要让他恢复冷静,恐怕还得由您这个当事人和受害者来劝解。”

  “我马上写。”

  塞萨尔明白艾蒂安伯爵为何要和他单独详谈了,他立刻起身,回到房间里,拿了墨水和笔,写下了一封给理查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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