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箱子打开……”“我这箱子装的都是贵重物件，丢了你赔得起吗？”
尖叫声、咒骂声、威胁声……，在一道枪响后都消失了。
有个鬼子大声说道：“不配合检查的，就地枪决。”
整个车厢，很快安静下来。
韩卉听到枪声被惊醒得坐了起来：“怎么回事，车上怎么会有枪声？”
黄淑芬有些慌乱，一脸忧虑说道：“小满，有许多鬼子上了车，这些鬼子正在挨个检查大家的行李。”
韩卉哦了一声后打了个哈欠：“我们就带了一些换洗衣服，要查就让她们查好了。”
黄淑芬很担心：“小满，鬼子到村里扫荡什么都要。他们要将我们的钱都搜走，咱们到上海怎么生活啊？”
出门在外，没有钱，吃喝住都成问题。至于说靠韩永璟，以前没指望过，现在就更不敢想了。
小草听到这话心也提了起来。在卖给韩家前她没吃过一顿饱饭，所以最怕的就是吃不上饭，那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韩卉拍了下脑袋：“你看我这脑子，怎么将这事给忘记了。来，咱们将钱藏起来。”
当着王川跟对面母女的面，韩卉将钱藏枕头跟被子里。至于首饰，三个人都拿了两样藏身上。
韩卉装成无意看了一眼王川，这人神色还是那么温和，面上是看出一点紧张。这心理素质，她只能说佩服了。
很快就轮到他们这节车厢了，两个二鬼子拿着枪指望她们喊道：“将行李全部打开。”
韩卉非常配合，将床底下的包裹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装零食的包裹被人抢走了，剩下这包裹是她们三个人的换洗衣裳。
贺三妹吓得不行，哆哆嗦嗦地将床上的两个包裹打开。里面除了衣服跟吃的，也没其他东西。
王川心快跳出来了，但他还是伪装镇定。在俯身将藤箱从床底拖出时，他就发现不对了，箱子比之前轻了。
看他慢吞吞的，二鬼子将三八大盖的刺刀对准他：“再磨磨蹭蹭直接送你们去见阎王。”
王川很淡定地将韩卉的包裹拿开，再将自己的藤箱放桌子上。这藤箱，根本不是自己提上彻的那只。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掉包，但现在这情形，对他来说是好事。
二鬼子看到藤箱里是衣服、书跟茶叶等物，又低头看了床底，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又命令道：“将床铺都掀起来抖两下。”
韩卉在枕头跟被褥里扫的是纸币，抖两下也不会飞出来。
二鬼子又核对了下他们的户籍跟车票，确定没问题就往下一节车厢去了。
黄淑芬长出一口气，钱跟首饰都保不住了，她们不会流落街头了。
“砰、砰、砰……”
硬座区那边传来一阵枪声，不过很快又归于平静。韩卉暗叹，估计是某些抗日志士被发现，自知逃不过就拼命了。临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也是好的。
火车重新启动，韩卉又躺回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王川靠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事。他很确定，藤箱放进床底时没问题，而从上车到现在，他只上厕所时离开一分钟左右，也就是说藤箱是在这一分钟之内给掉包的。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将藤箱掉包，只有同一节车厢的人。
最有嫌疑的是叫韩卉的姑娘。贺三妹母女一看就是质朴的乡下人；黄淑芬就是个足不出户的妇人，心思浅，什么话都往外抖；至于小草更是没什么见识。
他这些年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问不会看走眼。这些人里，只韩卉这姑娘让人看不透。
一般来说，从没出过远门的小城姑娘，突然要去上海那种大城市都会焦虑不安的。可是这姑娘没有，从见到她就一直很淡定。只是说她换了自己的藤箱也勉强，因为这小姑娘只带了包裹没带箱子。
想来想去王川也想出个头绪。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对方没有恶意，不然他现在就被抓走了。
第二天韩卉去买早饭，江川笑着让他去买：“我是大人，哪能总让你一个小姑娘跑腿。”
之前不敢走动是为了盯着箱子，现在没了这个顾虑，他也不好再让韩卉帮忙买饭菜。
“那麻烦王老师了。”韩卉说道。
她猜王川应该怀疑自己，不过她很坦荡，一是自己空间没人知道，二是她帮江川逃过了一劫。
火车早餐卖的是面包馒头跟白粥。韩卉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只要不饿肚子就行。王川买的早餐刚够给她垫肚子，等吃完她又去了餐厅。
折返回来后，她发现王川正在给大家讲故事，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母亲为了让儿子有个良好读书环境，竟先后搬三次家。
贺三妹犹豫了下说道：“王老师，读书真的能让人变聪明吗？”
王川笑着说道：“当然了。读了书不仅懂得很多道理，视野开阔，还能让人变得勇敢。你看韩姑娘，就是因为读了书才敢带了韩太太去上海投亲。若是没读书不认字，出了门都不知道往哪走。虽然可以问路，但若碰到坏心眼的就危险了。”
贺三妹想着怯弱性子的女儿，读书能让人变胆大，等到上海你就让丈夫安排女儿进学校读书识字。
黄淑芬很赞同这话：“我儿子也说读书能让人明理知事，说服了我公爹，让我家小满去私塾念书。”
韩老爷子会同意原身去私塾念书，一是当时原身才五岁多，这么点年龄不存在男女之别；二也是拗不过韩孟阳。不过等到原身十岁的时候，老爷子就不让她去了，说会写信看账就可以了。
王川之前听她提了一嘴，但没说得很详细，现在看来也是个进步青年。
韩卉打了个哈欠后，爬上床继续睡觉了。昨晚没睡好，现在得补觉。
看着她很快进入梦乡，王川打消了之前的疑虑。一是这姑娘太淡定了，二是以她的情况也不可能有同伙。只是想到丢失的电台，他很焦虑。上海的地下//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他这次过去是协助另外一位同志重建地下组织，结果还没抵达上海就碰到这意外。没了电台，暂时没法跟老家联系，重建工作也将花费更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