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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开膛手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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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4日18:30,这是一个空气清新而温凉的傍晚。

  “大风车”台风并没有如天气预报里所说的那样按时到来,此刻的天空呈现着一片微蓝与昏黄交织的色彩。

  坐落于在海边的峡湾城市笼罩在夕日里,港口边上的风车正慢悠悠旋转着,海面波光粼粼,万家万户灯火通明,让人看上一眼便会以为这只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黄昏而已。

  此时,老乌古董店的地下。

  在地下酒吧内狂欢一整日,白鸦旅团的人基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现如今,诸葛晦已经带着钟无咎离开了海帆城,林醒狮又下落不明,海帆城内已经彻底没了能威胁到白鸦旅团的对手。

  即使被驱魔人协会的人发现,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风险。

  于是乎,安伦斯和罗伯特两人贴上人脸面具,换了一套没穿过的痞气花西装,肩并肩走进了当地的小赌场里。

  理所当然的,漆原理也消失了,他一如既往的行踪莫测,除了行动期间,很难看见他的身影;血裔说是想要一个人去海边散散心,看看落日,吹吹海风。

  于是这一会儿的时间里,酒吧里只剩下夏平昼、阎魔凛、绫濑折纸、安德鲁、白贪狼,黑客、流川千叶。

  夏平昼拧动门把手,从包间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酒吧内的景象。

  只见安德鲁喝得烂醉趴在吧台上,白贪狼正抱着肩膀,站在墙边低着头沉吟着,流川千叶翻看着一本解剖学书籍,绫濑折纸正一个人喝着橙汁。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角落里那一个身穿黑白JK校服的少女。

  她把刀鞘放在吧台上,自己也坐在吧台上方,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膨化饼干,一边抬头看着电视机上的动画。

  阎魔凛脸上的表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什么变化,直到发现夏平昼正盯着她,便侧过头瞟了他一眼。

  夏平昼与她对视了一眼,然后走了过去,在阎魔凛身旁的转椅上坐了下来。

  “什么事?”阎魔凛随口问,眼睛仍然一动不动盯着电视机。

  “找你聊聊心,不行么。”夏平昼回答。

  “真少见,不去找你的大小姐撒娇了?”阎魔凛讥讽道。

  夏平昼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手上戴着的黑色毛绒手套,“大小姐说,这是你帮她选的。”

  “你的生日礼物么,”阎魔凛淡淡地说,“她太笨了,在商场里一个人发呆了半天。我实在受不了,就随便给了她一点建议。”

  “那还得感谢你,不然我不知道她会挑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送给我。”

  说着,夏平昼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把手机上的小猫挂件摘了下来,放在吧台上。链子盘绕在挂件的底部,小猫呆坐在桌面。

  “有空和我聊天,不如去找她玩。”阎魔凛说,“她刚用手机和我抱怨,说你这两天一直躲着她。”

  “有么?”

  阎魔凛从校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随手向夏平昼推了过去。

  手机在吧台上滑动一圈,落入了夏平昼的掌心中,他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KamiNeko:杰克。

  地狱少女:说。

  KamiNeko: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地狱少女:你指的是?

  夏平昼沉默一会,从手机屏幕上移目。

  他问:“你是怎么从这句话里,解读出来她在聊我的事情的。”

  “不然呢?”阎魔凛说,“我们大小姐还会为什么事情起情绪波动,比起这个,你不该问一下自己为什么躲着她?”

  她顿了顿:“我们应该聊过的,你如果让她伤心,那我就砍了你。”

  夏平昼把手机放下,从桌面上推给了她。

  “你加入旅团是什么时候?”他抬头看向电视机,忽然问。

  “不要转移话题。”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

  “一年前。”阎魔凛想了想,然后说。

  “加入旅团的理由呢?”

  “需要理由么?”

  “需要。”

  “单纯感兴趣而已,当时团长给我发了一封邀请函。”阎魔凛说着,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绫濑折纸,“如果非得需要一个理由,那就是看见了她也在旅团里。”

  “她?”

  “我很小就没上学,在帮家里管一间书店。那时我在书店里见过她几面,她那时还是绫濑家的大小姐,织田泷影总会跟在她屁股后面。”阎魔凛说着,瞥了一眼远处看着俳句集的和服少女,“她总是看起来空荡荡的。我感觉她和我很像,所以当时就记住了她这个人。”

  “这样。”夏平昼说,“那你们还挺有缘的。”

  他顿了顿,抿了一口加了冰块的橙汁,许久才说:

  “其实我们也挺有缘的。”

  “我们有缘在哪?”阎魔凛问,“我可没印象以前见过你。”

  “你把我父母杀了,这算不算有缘的一种表现?”夏平昼面无表情地问。

  “你觉得这种玩笑很好玩么?”阎魔凛面无表情,“我们都知道你是孤儿,有一个白化病的妹妹,正在找她。”

  夏平昼想了想:“你杀人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么?”

  “一开始挺开心的。就像打游戏那样,一开始你开车撞死那些NPC,你觉得很好玩,很解压,后来你渐渐会觉得很无趣。”阎魔凛抱着肩膀歪了歪头,一缕黑色的直发从耳梢倾落而下,“差不多到现在就已经完全失去兴趣了,只有和其他玩家PK的时候才感觉有点意思。”

  “玩家么?那你在你的世界里,觉得我是NPC还是玩家?”

  “你是一只玩家牵着的宠物狗。”阎魔凛想了想,不冷不热地偏过脸颊,开了个玩笑,“比起NPC,至少还有一点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你的同类?”夏平昼说,“那我是宠物狗,那你是宠物猫?”

  阎魔凛沉默了,夏平昼先她一步,握住了她放在吧台上的刀鞘。

  “能不能文明一点?”他问,“别老是动刀动枪的,不利于团员和谐。”

  握住刀鞘的那一刻,夏平昼忽然看见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黄昏,校服女孩用钥匙打开门,站在家门口,抬眼默默地看着玄关。

  有一个女人,被绳子吊在天花板上。

  “妈妈,我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好痛。”女孩说着,呆呆地走过去,晃了晃女人的脚部。

  母亲一动不动。

  “妈妈,老师和我说,只要和爸爸和妈妈好好沟通,你们就不会吵架了……”

  母亲还是一动不动。

  “老师还说,都怪我太胆小了。”

  校服女孩垂着头,低声说着,又轻轻晃了晃母亲的脚。

  “可是我好害怕,我不敢和你们说话,但是今天我突然就知道,我不说的话,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她轻轻捏住母亲的裤腿,

  “所以,你和爸爸可不可以不要吵架啦……”她说,“对我好一点,可以么?”

  这一刻,母亲脚上的室内鞋掉了下来,”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校服女孩低头看着拖鞋,愣了很久很久,眼泪夺眶而出。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大家都去死就好了……”女孩喃喃地说。

  她孤零零地坐在公园的秋千上,一只手晃着秋千绳子,另一只手忽然抬起来,做手枪状,对着夕阳扣下扳机。

  “嘭……”

  女孩轻声说,素白的嘴角挂着一抹鲜红,就好像滴在纸上的红豆。

  下一刻,她指尖的夕阳忽然碎了。

  夏平昼缓缓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这是她的记忆。

  “要我文明一点,那你最好别挑衅我。”阎魔凛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哦,那我再问你一个文明的问题。”夏平昼沉默了片刻,开口说。

  “说。”

  “半年前,在黎京经过那条巷子的时候,你看见了一群NPC在天台上看着你,所以忽然就觉得很恼火,对么?”夏平昼想了想,“你当时在想,一群NPC而已,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毫无忌惮地看着你。”

  阎魔凛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夏平昼。

  “你说的是?”

  “我们昨晚在港口不是聊过么?你半年前杀死了一个家庭,但唯独放过了一个男孩,因为血蒙住了照片,你懒得追究。”

  阎魔凛这才想起来,她说:

  “青春期就是会没理由的恼火,不喜欢被别人看着,所以他们死了。”

  夏平昼沉默着,脸上没什么表情,酒吧内人声喧嚣,电视机传来卡通小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阎魔凛又吃了一块膨化饼干。

  “那你还记得他们的脸么?”他问。

  “忘了。”阎魔凛说。

  他开口说:“那一家人的父亲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实人,每天都在愁着会不会被公司开除,但他是一个心系家庭的好男人;母亲是一个很平常的家庭主妇,每天在家里打理家务;他们的女儿才十二岁,她喜欢在本子上涂鸦,心很好,经常会帮生病的同学把作业带回家。”

  阎魔凛侧着素白的脸庞,居高临下,眼神漠然地看着夏平昼的侧脸,同时缓缓地握住了吧台上的暗红刀鞘。

  “你在说什么?”她问。

  “说到这里,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夏平昼缓缓扭头看向阎魔凛的眼睛,对上她那双如极夜一般漆黑的眸子。

  “半年前,那个从你手上逃过一劫的人……”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是我。”

  闻言,阎魔凛脸上的神情微妙变化。

  她的瞳孔微微扩张,眼眸里倒映出来的这张面孔,忽然变得陌生。这时,一片黑白二色的光晕便忽然从夏平昼体内涌出,化作一个圆环向外扩散。

  顷刻间,圆环便将阎魔凛和夏平昼的身影吞没。

  过了整整两三秒过后,酒吧的其他人才察觉这阵动静,纷纷扭过头来。

  可正当他们后知后觉投来视线的时候,“黑王领域”的圆环已然收缩闭合,夏平昼和阎魔凛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吧台前。

  片刻过后,黑王领域内部。

  一片荒芜而宏伟的棋盘之上,黑白二色的棋格交织着、相间着,一直蔓延向世界的尽头。

  而此时的棋盘里,有两个修长的人影隔着百米相对而立。

  夏平昼抬头看着阎魔凛。

  阎魔凛微微睁大了眼睛,对着地板出了一会儿神。

  低垂的黑色直发遮住了阎魔凛的眼睛,她缓缓从额发下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二人默默对望了片刻,才有人开了口打破棋盘上的沉寂。

  “是你……”她喃喃地说。

  “对,想问什么就说吧,我对死人很宽容。”夏平昼平静地说。

  “你这个叛徒,语气还挺不客气。”阎魔凛冷笑。

  “不然呢?”

  “所以你加入白鸦旅团,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向我复仇?”阎魔凛顿了顿,“因为……我在半年前杀死了你的家人?”

  夏平昼垂眼又抬眼,回答:“对,但也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其实向你复仇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非要给自己找一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反倒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夏平昼的父母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和你一样,他们在我眼里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NPC。”

  夏平昼说到这里,顿了顿:“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一个关卡怪物,不弄死你就会卡关,你死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阎魔凛凝视着他,声音冷了一分,“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毕竟我没必要对一个死人说谎。”

  夏平昼说完,一片黑白相间的光晕从体内流转而出,形成了莫比乌斯环状的环道。

  顷刻间,他伸出手来,从环道上拈住国王的棋影,将其布置在自己的身后,随后又把五枚士兵棋种一口气唤出。

  钻石士兵们齐齐举起盾牌,铿锵有力地半跪在地,形成了一个雄浑的盾阵。

  “呦——!”

  忽而,烈马的嘶鸣声传出,随即是一片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两枚骑士石像从盾牌阵的两端现出身形,乘着烈马向前冲锋而去。

  他们枪尖直指阎魔凛,快得几乎化作了两束黑色的流光。

  阎魔凛沉默了片刻,扯下校服的领带。

  几乎毫无保留的,她在战斗开始的一瞬间便开启了“咒怨形态”,一瞬间,妖刀的刀镡化作一个极黑的“卍”字。

  紧接着刀身的毛孔尽数打开,万千怨魂从中海潮般倾涌而出,笼罩她的全身。

  悲凄的呜咽声在空气之中躁动,呼啸,她再次抬起头时,那双极夜般的眼眸里多了一分妖冶的深红。

一瞬间,她带着刀柄向上翻跃而起,黑豹裙裾如落花般摇曳。两尊骑士石像从她的下方掠过,她拔刀出鞘,一束弯月般的弧光落下,马上的骑士尸首分离,两颗头颅落到了空中  “黑白王闪。”

  抓住阎魔凛滞空的一刹那,夏平昼下了指令。三枚士兵石像被作为祭品,化作一片黑白相间的流光注入了国王的权杖当中。

  紧接着,国王巨像举起权杖,把权杖的末端对准了阎魔凛。

  黑白二色的光点膨胀,收缩,忽然彻底爆破开来,化作一束恢宏的光柱笔直射出。

  “嘭——!”

  按理来说,在半空中阎魔凛并没有调整身位的方法。

  可下一刻,校服少女的足尖一点骑士石像的头颅,旋即她的身形又一次如隼般跃空而起,避开了那一束喷涌而来的黑白光柱,与其擦肩而过。

  她的肩膀和腰间的校服碎开,光柱的余波撕碎了她素白的肌肤,一片鲜血从中洒下,落在了妖刀的刀身之上。

  “轰——!”忽如其来的一声炮鸣从远处响起,又一次勾去了阎魔凛的注意力。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去,只见夏平昼将两具炮车石像实体化,它们把炮口对准了阎魔凛,同时开炮!

  与此同时,夏平昼伸手拈住环道上的一系列恶魔棋种的身影。

  这些是他在东京和黎京猎杀了那么多头恶魔之后获取的棋种,此刻全盘托出。

  “黑日恶魔”除外,夏平昼并不打算在这里动用这头天灾级恶魔的棋子。

  紧接着,数十头恶魔的身影在半空中浮现而出,宛若百鬼夜行的队列一般,形成了一条虚幻的蟒蛇,蛇类把尾部环了起来,恶魔大军从四面八方向阎魔凛围剿而去。

  阎魔凛的瞳孔中映出这一幕,炮车的弹火,与魑魅魍魉的围剿,在这一刻如期而至。

  可阎魔凛仍然面无表情,眼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说时迟那时快,她将妖刀转化为了镰刀模式,身形如同残缺的月般,在半空中灵巧地翻旋一圈,镰刀随之画出了一个皎洁的新月。

  “颂——!”

  那一轮锋锐而妖异的圆月,以阎魔凛的身体为中心,一瞬往外席卷而去。

  瞬息便斩断了炮车石像的炮弹,再将恶魔们的身影一分为二,旋即火光冲天而起,漆黑的尘雾覆盖了棋盘上空的一切事物。

  阎魔凛破开黑雾,翻旋着落地,校服裙摆如鸟儿的尾羽一般急振。

  此刻她的镰刀又一次回缩为那一柄暗红色的太刀,她抬起头来,一步一步地向着夏平昼走去。

  “在玩呢?”阎魔凛说,“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你不是说过,你一直想杀我么?”夏平昼平静地说,“给你一个机会。”

  “话真多,和平时的你一点都不一样。”阎魔凛说,“如果你说这场战斗和复仇无关,是为了让我宰掉你的时候没有负罪感,那你错了。”

  她顿了顿:“我一点都不后悔杀了你的父母,现在只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把你也一起宰了。”

  “你误会了,我说这么多,只是因为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夏平昼说,“和死人说什么都无所谓。”

  “你还挺自信的,看来我们的小猫真的要翻身做主人了。”阎魔凛冷冷地说。

  一瞬,她跺地而起,身形如鬼影般向夏平昼直勾勾射去。

  “呼哧!”

  气压仿佛都被骤然压低,阎魔凛前冲着手起刀落,便将剩下的两枚士兵的盾牌斩裂,连带着砍下了他们的头颅。

  紧接着,阎魔凛踩着他们的肩膀,身形翻旋着上空。

  她把妖刀化作镰刃,幻影般挥舞一圈。

  圆弧般的刀光将炮弹斩裂,连带着横扫而出,破坏了更远处的两尊炮车巨像,掠过了被国王屏障保护着的夏平昼,直勾勾地荡向了孤立无援的国王石像。

  “暴怒恶魔。”

  夏平昼说完,第三契约恶魔“暴怒恶魔”当即化作了盾牌形态,出现在了国王石像的正前方,挡下了镰刀的辉光。

  见夏平昼保护住了国王,阎魔凛在落地之后也没有立刻对他动手,她明白那没有意义,只要国王还在,夏平昼就是绝对安全的。

  这时,夏平昼伸手拈住了环道上最为华贵,如同天鹅般高洁的棋影。

  “咔”的一声,棋影破碎开来,皇后石像应声而至。

  “复制恶魔。”

  夏平昼唤出了第二契约恶魔,一个颤抖着的小纸人出现在他肩上。

  “复制对象,暴怒恶魔。”

  命令落下的那一刻,复制恶魔从他肩膀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幻化为了暴怒恶魔的模样——一个被嵌在银色十字架上的骷髅人形。

  “复制体暴怒,剑形态。”

  夏平昼紧接着说,随即复制恶魔的身体缩回了银色的十字架中,十字架迅速收缩,紧接着尖端延伸出了一把尖锐的骨刃。

  皇后石像左手握住了“暴怒之盾”,右手持“暴怒之剑”,就这么向阎魔凛迎去。

  兼具着暴怒的“盾形态”和“剑形态”,皇后石像的防御力和进攻力都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阎魔凛微微一怔,眼底第一次闪过了讶异。

  皇后巨像快得像一束闪电,转瞬已欺身而近,骨剑撕裂空气向阎魔凛斩去,脚底的棋盘在这一剑掀起的风压之下齐齐崩裂开来。

  “嘭——!”

  阎魔凛抬起妖刀,刀尖点在了皇后左手的盾牌上,借着反冲力向后射去。以柔克刚,拉开一段距离。

  可她回过神时,皇后已然暴掠至她身后。

  她猛地回过身去,举起妖刀对上了皇后的骨剑,最为纯粹的一抹暗红与一片森冷的白激烈碰撞,擦出了浪潮般的花火,撕裂了棋盘之上单调的黑白,就连空气都为之震荡。

  仅一秒过去,两个灵敏的身影在黑白棋盘之上剧烈地交锋了十回有余。

  刀光剑影浮掠于棋盘之上。

  每一次红与白对撞,脚底的棋格都会在一瞬迸裂开来,而这一阵碎裂的轰响,直至她们第二次出现时才会交迭着响起。

  她们快过了音速。

  夏平昼虽然为皇后石像的操纵者,可他的动态视力却看不清她们交锋的过程,只能看见刀剑相接擦出的火光,以及残存在空气中的暗红与森白的涟漪。

  几番对峙之下,“咒怨形态”的阎魔凛竟处于下风。

  她知道和皇后缠战没什么实质意义,于是忽然以一个假动作,骗皇后抬盾,随即身形一点地面,与皇后擦肩而过,向国王石像暴掠而去。

  “阴影恶魔。”夏平昼说。

  话音落下,国王石像瞬间被阴影恶魔拖入了阴影当中。

  阎魔凛舞来的长刀扑了个空。她失去了目标,微微转身,妖刀斩出,砍在了皇后石像的骨刃之上。

  “颂——!”森白的光芒掠过,硬生生在妖刀上留下了一条极深的沟壑,把阎魔凛的身形打飞出了十多米,她双脚与棋盘摩擦出花火,勉强止住后退的趋势。

  皇后巨像抬起盾牌,守在了国王的面前。

  阎魔凛抬眼看着皇后,她明白,自己难以与装备了骨剑与骨盾的皇后抗衡。

  于是在这一刻,她将自身所剩的寿命全部挤压,连带着将自身的灵魂,也一起喂给了这一把贪婪的天驱。

  妖刀上的阴魂嘶吼着,阎魔凛的嘴角抹出了鲜血,瞳孔里那一抹深红无限放大,如同宇宙中的火星般吞没了眼底的黑色。

  她低低地喘着气,耳畔除了那些怨灵的嘶吼,已经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这时候那些死于她刀下的人,仿佛从她的脚底破土而出,想要把她拽入地狱当中。

  “等会就来。”阎魔凛忽然咧开了嘴角。

  下一瞬间,她如一束暗红色的闪电般射出,来到了皇后石像的正前方。

  太刀横舞而出,妖冶而狂戾的刀光像是一头扭动着身子的巨蟒,附着在刀影之后,嘶吼着碎开了空间,斩在了皇后的骨盾上。

  “轰——!!!”

  轰然巨响坠下,盾牌之上忽然蔓延出了千百道裂缝,碎裂开来。

  皇后石像反应神速,抬起骨剑抵于身前。可紧接着,骨剑也被海潮般扑面而来的暗红色刀光吞没了,整个身形倒飞出了百米之远。

  “嘭——!!!”阎魔凛借机挥舞妖刀,一把斩下了国王巨像的头颅,笼罩在夏平昼身上的那一层黑白屏障消逝了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了夏平昼,提着妖刀,一步步向他逼近而去。

  “后悔么……如果一直瞒着,而不是不自量力,你就不会死了。”

  “不后悔。”

  说完,夏平昼的掌心中忽然像魔术师一般变出了一张卡牌,卡牌的正面印着伦敦的夜景,一座金黄色的巨大钟楼坐落于城市的中心,犹如巨人高高地耸立在夜空下方。

  那是他在伦敦得到的事件卡牌,“午时已到”。

事件卡牌名称:午时已到  卡牌效果:只有在“午夜12点”才可以使用这张卡牌,扩散出一阵钟声,听见钟声的敌人所受重力将会突然放大数倍。

  持续时间:5秒。

  棋盘世界里没有时间概念可言,这里可以既是白天,也可以是黑夜。所有的时间同时存在,又不存在,因而这张卡牌可以在此生效。

  忽然,夏平昼的身后出现了伦敦大本钟的虚影,随着钟摆摇晃,一片震耳欲聋的钟声猛烈地传了出来,如同洪水般涌向四面八方。

  阎魔凛微微一怔,这一刻她的身形好像忽然沉重了千倍万倍,像是每一个关节都被上了枷锁,寸步难行。

  这一刻,皇后石像提着修长的骨剑,如凌空飞鸟一般迸射而来。

  阎魔凛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一幕,她将生命燃烧到了极点,每一寸刀身都在如饿鬼一般嘶鸣着,暗红色的光芒喷涌而出。

  一刹那,她挑起太刀,毫无保留地往手腕上灌注了全身的力量,随后,斩向了皇后石像的骨剑!足以横断世界的刀光,伴随着万千怨魂的嘶吼自刀身之上涌出。

  世间再无这么妖异的刀光。

  压迫感如洪水般扑面而来,整个棋盘世界都被一瞬染成了狂戾的暗红。

  可就在这一刻,皇后石像的身体却蓦然化作了一片空无,那洪水般的刀光,以及阎魔凛的身体都从皇后身上穿透而过。

  皇后来到了阎魔凛的身后。

  紧接着,她翻过身来,一剑从背后刺穿了阎魔凛的胸口,直入心脏。她搅动骨剑,把她的五脏六腑一同碎开。

  阎魔凛默然无声。

  皇后石像拔出了骨剑。

  阎魔凛垂下了头,仍然如雕像般伫立在原地。

  从她胸口的空洞挥洒而下的鲜血,缓缓地染红了她的裙裾。

  过了一会儿,她不再抵抗施加在身上的重力,身形缓缓跪在地上。

  继而她长舒一口气,侧着身子,倒了下来。鲜血从空洞中喷泉般涌出,一瞬就把她身下的棋格化作了一片温暖的血泊。

  又过了一会儿,妖刀从她的掌心中坠下。

  刀身撞击棋格,传出了一阵清冽的响声。

  “你输了。”夏平昼说着,向她缓缓走来,“有什么遗言么?没有就算了。”

  棋盘世界里死寂一片,唯有鲜血在流淌的声音,阎魔凛的眼神也渐渐空洞。

  “你知道么?”

  一片死寂中,她忽然说。

  “什么?”

  “我很少告诉别人我的名字。”阎魔凛抬眼看着黑白世界的天空,嘴唇微微翕动。她闭上了眼睛,“你是第一个。”

  夏平昼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说:

  “我叫姬明欢。”

  话音落下,皇后石像手起刀落,手中的骨剑向阎魔凛的脖颈坠下。

  无声中,血液喷溅而出,染红了夏平昼戴着的手套,以及他的面颊。

  然后皇后默默地俯下身去,抬起右手,抓着少女的头发把她的头颅提了起来。

  同一刻,夏平昼的眼底弹出了一系列黑白相间的提示框。

  已完成二号机体的最终任务—“蛰伏在白鸦旅团当中,杀死开膛手杰克”。

  已获得任务奖励:3个属性点、3个技能点、3个分裂点。

  检测到二号机体的所有主线任务已完成,已获得“机体毕业”奖励:4个属性点、4个技能点。

  夏平昼动了动手指。

  二号机体的“力量”属性发生变化:D级→C级(↑3点)。

  二号机体的“速度”属性发生变化:S级→SS级(↑2点)(已到达机体封顶属性)

  二号机体的“精神”属性发生变化:S级→SS级(↑2点)(已到达机体封顶属性)

  在二号机体杀死了对手之后,黑王领域会在四秒内迅速收缩。于是下一刻,整个黑白棋盘世界便开始急剧收束。

  仿佛一面环形的墙壁向他们压来,所有的空气都被抽走。

  致命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夏平昼深深地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空气里满是血腥气息。他缓缓从地上的血泊抬起眼来,眼神冷若深涧。

  皇后石像抓着开膛手的头颅,与他一同消逝在棋盘之上。

  与此同时,地下酒吧内部。

  一头漆黑的乌鸦忽然飞入了酒吧里,振动双翼,缓缓停在了吧台上,化作一片黑色的羽毛散开而来。

  漆原理的身影随之在散落的鸦羽当中出现,他坐在吧台上,缓缓抬眼,环视了周围一圈。

  这一会儿,安德鲁已经从醉酒里醒了过来,他抱着狙击枪扶着额头。

  黑客则是坐在转椅上,一边抖腿一边玩着手机,血裔抱着肩膀倚在吧台上,白贪狼面无表情地和流川千叶聊着天。

  “团长,你总算回来了。”黑客松口气。

  “情况怎么样了?”漆原理问。

  “情况就是,夏平昼那小子突然跟发了疯一样,聊着聊着忽然把开膛手拉进了他的领域里。”黑客咂咂舌,“我也不知道两人是在闹着玩,还是在干嘛,反正就先把你叫过来了。”

  “他们进去了多久?”

  “他们已经进去有一段时间了,一分钟?”

  “一分钟么?”

  漆原理低着头沉吟了片刻,随后扭头看了一眼绫濑折纸。

  和服少女正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看书,似乎并不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绫濑折纸,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漆原理面无表情地问。

  和服少女沉默了一会儿,从俳句集上方抬眼,然后摇了摇头。

  “真有趣……”流川千叶微微一笑。

  “团长,需要我把安伦斯和罗伯特叫回来么?他们两个还在赌场那边胡闹。”黑客问。

  “不,没有那个必要。”漆原理说,“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地下酒吧内沉寂一片,过了一会儿,刹那间一个黑白二色的光点掠过空气。

  紧接着,夏平昼和皇后巨像的身影回到了酒吧内部。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他们的身上,和服少女是最后一个抬头的,她从俳句集上抬眼,看向了夏平昼的脸庞。

  此刻酒吧的霓虹灯牌一闪一灭,衬得夏平昼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抬起手背,抹掉了脸颊上沾着的鲜血。

  黑暗中,皇后石像的眼眶里正燃烧着森冷的蓝色火焰。她一手持着骨刀,另一手缓缓地把阎魔凛的头颅举过头顶,好让在场的所有团员都看清这个鲜血淋漓的脑袋。

  这一幕诡谲而森然,就好像高举着火炬的胜利女神像那样,令旅团的众人都怔在了原地,随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漆原理默然不语,只不过垂目看了一眼阎魔凛的头颅。

  白贪狼的面孔微微抽动。

  黑客呆在了原地。

  血裔缓缓地松开了抱着肩膀的双手,几乎是第一时间,她转而扭头看向了绫濑折纸。

  和服少女坐在沙发上,她抬起眼睛,空洞的瞳孔里映着皇后石像举起来的头颅。

  “杰……克?”

  漆原理沉默了片刻,从皇后手上的头颅收回目光,对夏平昼低声问:

  “理由呢?”

  夏平昼抬起头,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

  半晌,他说:“开膛手杀了我的家人。”

  “这样么……”漆原理喃喃地说,“是我大意了。”

  紧接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打破了酒吧里的寂静。

  “夏平昼,你这个……你这个畜牲。”安德鲁先是看了看那个鲜血淋漓的头颅,然后瞪大眼睛怒视着夏平昼,几乎一字一顿地嘶吼,“原来你一直都是叛徒?!”

  夏平昼并未回答他,而是低头看着那副染血的绒毛手套。

  他压低面孔,冷淡地说:“只警告一遍,我不打算在这里和你动手。但如果非要那么做,我也不是没有胜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安德鲁的手指已经摁在了扳机上。

  见状,皇后石像的身影忽然化作一片闪电般的残影,向前暴掠而出。她抬起修长的骨剑,剑尖一瞬间洞穿了安德鲁的心脏。

  快得无法预判,这是所有人心里第一瞬间的想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能看清皇后石像的动作,她快得就好像提镰而至的死神。

  防不胜防。

  漆原理微微一怔。

  假如安德鲁和漆原理靠得更近一点,或许漆原理还能救下他。

  流川千叶兴奋地笑着,嘴角几乎要咧到开裂,镜片上反射着黯淡的霓虹。

  一片死寂中,皇后从安德鲁的体内抽出了骨剑。

  “哗哗……”

  安德鲁胸口的空洞如泉瀑般往外喷涌着鲜血。

  他脸色骇然,双臂环抱住胸口,却起不到任何作用:鲜血无可遏止的喷涌着。安德鲁缓缓地跪倒在地上,把头垂在地上。

  “喂喂,认真的吗……”黑客呆呆地呢喃道,他是所有人之中最晚反应过来的,此时他低头看向阎魔凛的头颅,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血裔、白贪狼,限制住他。”漆原理说着,已然唤出天驱,周九鸦的通古罗盘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中。

  “特蕾西娅。”

  夏平昼忽然开了口,念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这一刻,地下酒吧内有一个身穿红裙的身影猛地怔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血裔缓缓抬起头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1001转告给我的,他说,这是你的名字。”夏平昼看着血裔的眼睛,“特蕾西娅,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血裔沉默了很久很久,低垂头颅,垂落的淡金色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

  片刻之后,她忽然笑了。

  吸血鬼少女振开了遮天蔽日的龙翼,护在了夏平昼的身前,抬起赤红色的眸子,对上了其他团员的视线。

  黑客呆呆地说,“这是什么情况啊喂……”

  漆原理也微微地皱起眉头。

  “白贪狼,你的儿子叫做菲里奥,对么?”夏平昼接着说,“当初在伦敦的时候,我见过他一面,他说自己很害怕见到你,因为他吃了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你还在找他。”

  闻言,白贪狼同样怔在了原地。

  “我知道他在哪里,也可以带你去找他……但如果在这里对我动手,那这个机会就消失了,劝你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加入旅团的目的是什么。”

  夏平昼说完,摘下了那一对染血的手套,面无表情地掠过白贪狼的身旁。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绫濑折纸。

  脚步声在寂静的酒吧内响起,嘹亮无比。

  “不要……过来。”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说。

  夏平昼没有止住脚步。

  和服少女垂着头,呆怔了很久,旋即从袖口中掀起一片纸页。锋利的纸页一瞬暴掠而出,划过了夏平昼的面孔,留下了一条狰狞的血痕。

  “不要,过来。”她又一次说,声音很轻,微微地颤抖着。

  一瞬间,层层相迭的纸页形成了一片苍白的纸障,拦在了夏平昼的面前。

  可下一秒钟,当她抬起头来,看见夏平昼脸上淌下的那一行鲜血时,纸障便碎开了。

  纸页化作无色的碎屑,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下,耷拉在地板上。

  夏平昼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摘下了手套,慢慢把两副手套重迭在一起,从手套上流出的鲜血淌红了他的五指。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来,把那对手套递向绫濑折纸。

  “你说过,这是开膛手帮你挑选的礼物。但,开膛手是杀了我父母的仇人,所以我不能接受。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说完,夏平昼见绫濑折纸久久未伸手,便松开了那对手套。

  染血的手套缓缓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耷拉在地板上。

  绫濑折纸像是断了线的纸鸢那般,瞳孔微微收缩,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瞳孔里映出从她面前缓缓坠下的手套。

  直到那副手套落在地上,绫濑折纸也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是嘴唇微微翕动,好像想说什么,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根本开不了口。

  夏平昼最后看了她两眼,然后便转过身,看向了漆原理。

  “漆原理,我们冰岛见。”

  话音落下,他便移开了目光,旋即头也不回地向着酒吧的出口走去。

  血裔和白贪狼低垂着头迟疑了一会儿,便跟了上去。

  “抱歉,团长。”白贪狼沙哑地说。

  血裔默然,她走得像是一个断了线的人偶。

  从头到尾,她的脑海里都只有那一个百年里从未有人提过的名字。

  特蕾西娅。

  这是1001给她取的名字,也是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秘密。

  酒吧内寂静无声,流川千叶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到最后他甚至抑制不住笑容之中的癫狂,摘下了眼镜摇了摇头。

  一片混乱中,黑客囔囔地说:“喂喂喂,团长,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么?”

  但漆原理并未回应他,只是佝偻着背,默默地看着地上少女的头颅,和牛仔男人被开了个口子的尸体,脸上没什么表情。

  流川千叶用眼角的余光看向绫濑折纸。

  一片沉默中,和服少女低垂着头,默默地看着地上的手套,额发的阴影遮住她的脸庞,看不清她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忽然,一行泪水静悄悄地从她的眼角流下。

  这个情感迟钝,如人偶一般空洞的女孩连伤心是什么都还不明白,此刻却流下了泪水。她的嘴唇轻轻翕动,像是故障的机器人那样,低低地自语着:

  “……不要走。”

  像是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用了所有的力气,才把这句话从唇齿间挤了出来。

  但那个人已经走了,已经没人会听见她说的话了。

  许久过后,漆原理才有了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群鸦在半空中振翼飞舞,轻快地往地面洒下了一片鸟羽。

  鸦羽盖住了阎魔凛的头颅,以及安德鲁的尸体。

  而处理完二人的尸体后,漆原理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旋即身影便化作一片散落的羽毛消失,转而出现在了老乌古董店的穹顶。

  抬眼望去,只见白贪狼已然化作兽形,展开了骨翼,载着夏平昼和血裔消失在了海平线的尽头。

  不一会儿,夕阳彻底沉向了海平线的下方,收走了洒落在这座峡湾城市上的光芒,与此同时,迟到已久的台风忽然来了。

  这一夜,整座海帆城都在呼啸的风和雨中颤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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