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来的火力风暴接触着装载在舰桥的神盾系统，本就因为缺乏安全感被塑造得明亮的舰桥更是亮如白昼。
虚空盾在大范围的频闪中竭尽全力地吸收轰炸的能量。
防守方也不得不压下恐惧进行回应，部分系统根据自动威胁识别的方式锁定目标，其他的混沌工匠、黑暗机械教、恶魔宿主则手动操作了剩余的大部分，瓦什托尔为了寻求安全感而配置在舰桥各处分层区域上的炮位与装载在身边的武器阵列发起规模惊人的防御攻击。
整艘战舰都仿佛活了过来，那些经过瓦什托尔精心设计，就如同那些神尊死亡守卫一般能够稍微抵御现实影响的机械造物也在同一时间轰鸣起来。
试图撕扯，击碎战舰另一端那让所有人下意识感到恐惧的事物。
“拦住他们！奴仆们，拦住他们！”
瓦什托尔高喊道。
“你们只被允许待在自己的岗位上！”
迎面扑来一股激荡的冲击波。
负责进行供能的恶魔宿主们发出痛苦尖啸。
瓦什托尔头顶的几处虚空盾已经失效崩解，就像是脆弱窗帘一般被撕扯开来。
霎时间，敌人的火力投射而来，爆弹的扫射凿击着那些精密仪器，重型等离子武器的电浆灌入那些稍显狭窄的走廊或是豁口，留下一片熔融地块，混沌一方有人被喷射的火焰与冲击波吹向半空，一道宛如战舰光矛一般的光束横空射出，将虚空盾的涟漪彻底抹除。
瓦什托尔闪身躲过劈砍而来的黑剑。
盘踞在核心的熔炉很庞大，直径超过了两公里，瓦什托尔与大部分混沌势力的区别就是这位真懂一点空间常数，也懂不少现实科技，这让他起码能够反应过来骑士的突然跳脸。
进攻部队正从舰桥的废墟开出。
警戒天使的队列在盾墙后推进，在舰桥后方清出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将瓦什托尔与骑士之主的角斗场包绕其中，星空幻影的重火力部队在遥控无畏的保护下，嘎吱作响地碾过残留着余温的碎片。
战团的编制限制加上凡人辅助军的缺失，使得阿斯塔特再难撑起一个全面的作战单位，在万年的时光中，这些分裂开来的战团也随着时间推移愈发专精他们恪守的职责。
他们带着高昂的情绪，沉默地在心中重复自己的誓言，在骑士之主的注视下试着对同僚施加信任，并尽力展现自己。
当密集的火力将那些混沌造物驱逐，数支小队卡在了各个隘口，颇有些急躁的看着那些后退的恶魔。
也许他们应该追上去，歼灭这些敌人。
在战团长的命令下，这些精挑细选的百人小队开始原地投射火力。
不可否认，他们有那个能力，但是他们在脱离之后又该怎么办？
这片区域会被暴露出来，更多的防守压力会被分摊到留下的部队，他们倒是荣耀了，其他同僚就要骂娘了，而且——
殿下还在注视着他们。
骑士们注意到舰桥之上将瓦什托尔驱逐开的亚瑟。
殿下不会支持他们这么做，圆桌骑士们也遵守着命令。
这让他们微微迟疑，回忆起殿下的训话，并在此刻也泛起了有些贪得无厌的希望，希望听到更多。
亚瑟注意到了瓦什托尔的烦躁，他盘踞在战舰内部的部队被堵塞，同时也感受到了各个子团的犹豫。
他注意到他们的脸庞，盔甲之下的面容上满是探询之意。
“无需急躁。”
亚瑟微微沉吟，再度将瓦什托尔逼迫开来，接着朗声道：
“我们所一同经历的这一场战争或许能够轻易结束，但银河永远不缺少荣耀的战场，我是暗黑天使的领袖，我更希望见证你们在下一场，下下场战争中的凯旋。”
暗黑天使们来劲了！
‘我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垃圾吗？什么叫轻易结束？’
面对棋手的蔑视，自诩为也是棋手的瓦什托尔气急败坏，动作都急躁了几分，随后被爆燃枪一枪糊在了脸上。
亚瑟面无表情。
在他看来，原体作为一个军团在政治与军事上的核心，对阿斯塔特本身带来巨大提升以及地位保障的同时，其对军团内部还需要做到两件事。
情绪价值与思想健康。
荷鲁斯在前一半做得很好，战帅善于外交与沟通，同时也不吝啬自己对某一团体的欣赏，这让很多战团都对他死心塌地，哪怕是其他原体的基因子嗣，也更愿意听从荷鲁斯的命令。
点名灰烬之爪。
但后半段就不太行，战士结社这种神奇的东西居然能出现在军队里。
可能很多人对战士结社的危害没有数。
艾瑞巴斯就是被阿巴顿通过战士结社拉到荷鲁斯的指挥团体中的。
这让战帅的每一个决策最先是暴露在混沌眼前，其次是一直监视原体并毫无顾忌使用禁忌手段的密教，最后才是马卡多的桌上。
起码以亚瑟的世界观来说，战士结社这种东西就是纯粹的毒瘤，他其实也不喜欢内环，这些年的一系列措施都是在淡化内环在军事端的影响，统一军团思想，至于秘密文化在拉美西斯的广域打击下也有了不小的扭转。
战士结社的存在让荷鲁斯之子看起来像是个匪帮，即使是作战风格都充满了黑帮的影子，大哥小弟文化盛行。
但也可以理解，不论是在帝皇身边还是在以黑帮统治著称的科索尼亚，荷鲁斯周围就没有什么思想健康的东西。
在大远征时期，原体们一个个归来，他们不靠额外的科技或是基因改造，而仅凭自身的才能与伟力便让军团的实力大涨。
起码大多数军团是这样。
他们已经在开火，爆弹、热熔、等离子轰击着瓦什托尔所珍视的仪器，烟尘之上，在逐渐破碎开来的穹顶，还挂载着暗黑天使的前任至高大导师。
“殿下？”
将一头妄图插手原体作战的钢铁恶魔顶开，卡麦尔开口提醒。
他驱逐着周围从甬道中爬出的钢铁恶魔，这些造物足以与机械教的卡斯特兰自动机兵相媲美，完整的结构与功能系统让它即使是在稳固的现实宇宙也能够保持强悍的作战效能。
“我看到了，卡麦尔。”
亚瑟低声说道，提剑斩断瓦什托尔挥舞而来的权杖。
他们的攻势直指瓦什托尔，这位罪魁祸首，反灵能部队则是攻入瘟疫之心，那里还有着大量的混沌集群，由野兽人奴隶和一些正在进行研究的黑暗机械教组成。
暗黑天使们已经开始将他们数以千计的速度击杀。
纳伯瑞斯也看到了。
他和战团旗帜捆缚在一起，看到舰桥陷入了混乱，同时也看到了那道自己一直以来，尤其是在作战失利被俘之后就再也不愿意面对的身影。
他能看到，但却模模糊糊。
有人暗搓搓的抬起武器，想要将这位前任战团长与战团旗帜一起送上天。
一发等离子飞出，熔断了锁链，端口敲打在舱壁之上，早被切断筋腱的身躯无力坠落，最后被几名警戒天使接住。
“大人？”
纳伯瑞斯勾起脑袋看向正将瓦什托尔逼迫至舰桥边缘的骑士。
作为一位战团长，在短暂的疑惑过后，萦绕在他头上的便是恐慌。
“你不会死在这里。”
亚瑟低声道。
军团拥有属于自己的法条，纳伯瑞斯这位至高大导师可以死，但不能作为烈士，更不能在混战中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不然以后犯错只管杀人得了，把人干掉就不是我的错。
这位前任大导师将会通过军团内部的审判，要让战团的所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错在哪，要让他们知道要么接受改造，要么就被新的军团彻底淘汰。
来到这个宇宙几十年了，亚瑟狠得下这个心。
“大人！”
纳伯瑞斯更加着急地说道。
亚瑟向前一拳砸在墙面上，在瓦什托尔心痛的眼神中抓住钢铁翅膀的边缘，将这头似乎有些中看不中用的巨兽拽倒在地。
他专注在自身的战斗之中，不再理会这一切。
纳伯瑞斯闭上了嘴。
一种名为痛苦的情绪在纳伯瑞斯的心中弥漫开来。
异物感涌入他的脑海，攻击着过去属于他的一切，产生一种侵蚀的撕裂痛楚，对未来的恐慌让他忍不住打颤。
“纳伯瑞斯，你不舒服吗？”
卡麦尔问道。
“没事。”
纳伯瑞斯说道，他又看向那些以百人队伍交迭在一起的子团。
他在撒谎。
那种痛苦更甚以往。
他呼吸困难，但却摆出一副平淡的样子和自己内心所期望的平静面庞。
咣当！
又一次狼狈地滚开，零件散落一地。
“我与你不同，我与你们都不同！”
当看到灰骑士们攻入了瘟疫之心，看到那颗心脏像是释怀了一般放弃了跳动，瓦什托尔有些疯癫地说道：
“我是造物者，机械神，我是瓦什托尔。”
他妄图在搏杀中战胜眼前的骑士，一次次险而又险的挣扎，让他不相信自己就一定会被按在这里。
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明明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弃，他怎么可以放弃！
和纳垢做了一系列交易换来了瘟疫之心，花费大代价哄骗了一个黑暗科技时代的ai，以万年来都从未尝试过的认真态度为四神都完成了大量的订单，以期他们能够进一步限制破晓之翼的活动，甚至条款都放开了不少。
他连卡利班的碎片都搬来了，他耗费无数时光，从现实与亚空间搜罗而来的碎片.
瓦什托尔很清楚，这次若是不成，他以后都别想再有机会。
他不接受——
他不能接受！
“我的计算推演水平数一数二，能够看到那些从未被注意到的草灰蛇线，我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所以挨打之后，也更容易破防？”
拉美西斯一边瞅着亚空间，一边把想跑路的图丘查引擎踹回网道，一边问道。
他在找瓦什托尔的本体。
现在为了防亚师傅，这帮有名有姓的恶魔人均几个复活甲，这也是瓦什托尔为什么还敢留在这里，以及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血伶人在为自己的版权哭泣啊。
“啊！！！”
瓦什托尔发出几乎撕心裂肺的嚎叫，伸手扑向前，就想要撕烂拉美西斯的嘴，然后被亚瑟一剑砍倒在地。
“动作快点。”
亚瑟提醒道。
实话实说，想要将瓦什托尔拖在现实宇宙，不把他砍死对于现在的亚瑟来说是算是一个技术活。
主要还是不能让麾下的部队承担太多风险。
“快了快了。”
拉美西斯正低头与乌斯兰以及灵族的先知团体，一起依靠灵族贡献的瓦尔护符搜罗瓦什托尔再亚空间之中的具体方位。
诸如阿格莱亚等灵能者正在学习，以第一视角观察这场通过仪式反向追踪亚空间实体的操作。
瓦什托尔和灵族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和灵族神倒是有些关系。
大陨落时期瓦什托尔也算是小舔了一手包，三神器的存在就是那时候知晓的，不然瓦什托尔也不会在几千万年的时光中毫无进展。
然后他伸腿踹了踹乌斯兰的小腿，开口道：
“动作快点！”
这是一种定位法术，是古灵族曾经对抗亚空间恶魔时研究的杀伤性法术一部分，能够通过媒介对亚空间实体进行定位。
在色孽还不存在的过去，先知们甚至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定位其他三神的大魔，将之从亚空间拽出来进行封印。
为了保证这些大魔不再作妖，古灵族通常会将这些神器封印到太空死灵的墓穴内部，即使灵族并没有太多能够毁灭恶魔的方式，这样的处理也让无数恶魔生不如死，也让那些恶魔们在尝试捕食古灵族的灵魂时投鼠忌器。
也许正因为如此，古灵族才不太在乎灵魂之海险恶的状态。
毕竟亚空间再如何险恶，对于灵族来说也照样是乐园。
亚空间对现实的影响也正是因此逐步加深的，古灵族享乐千万年，最终让被堵住的粪坑再度引爆，让灵魂之海与现实完全交迭在了一起。
而复活点被占了的灵族在新时代已经失去了对抗亚空间的能力。
“快了快了。”
乌斯兰抹了把汗，又接过一把瓦什托尔身上掉落的零件，无视了拉美西斯念叨的‘你们灵族要知耻！要知耻啊！’的pua，将灵魂完全沉入亚空间，继续推进法术。
他都一万多年没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