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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糊涂鬼,取经人行至金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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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迅速,不觉半载馀。

  三星仙洞安宁幽静,不曾受扰。

  自红孩儿归来后,姜缘不曾使其外出,只留在府中,教其养性修真。三星仙洞素来幽静,得红孩儿归来,有些闹腾,添二三分热闹,人气,锦上添花。

  一日。

  姜缘于瑶台上,唤集重阳在班中入座,他登坛高坐,手持戒尺,外披紫袍,他问道:“重阳,我闻真见言说,你近来读书有惑,可是如此?”

  重阳拜礼道:“有所不解。”

  姜缘道:“既如此,怎不来寻我?”

  重阳道:“多感师父救我苦海中,自知师父平日喜静,不敢叨唠师父,平白扰了师父修行。”

  姜缘笑道:“你既入我门下,自当为你解惑,你平日有惑,自当寻我。”

  重阳拜道:“弟子拜谢师父。”

  姜缘道:“无须这般,你且说与我听,有何不解之处。”

  重阳道:“师父,弟子近来读至道书,此书乃师父所著,书中所述,令我欢喜,故我常常读之,怎奈学识浅薄,不明书中言说。”

  姜缘道:“我曾著书许多,道书有三卷,你言说的,是那一卷?”

  重阳道:“乃金丹一卷。”

  姜缘闻听,知了重阳所说是那一卷书,他昔年成道,曾将自身修习金丹些许感悟制书,放于藏书室中,只因此书不起眼,再者内容晦涩难懂,再者二神纷扰,使人读之即弃,弃之如履。

  未想那卷书教重阳得之以读。

  姜缘笑道:“你读此书,有何感悟?”

  重阳道:“晦涩难懂,不明真意。”

  姜缘问道:“你读此书时,可有纷扰?”

  重阳道:“有所纷扰。”

  姜缘再闻:“怎说?”

  重阳道:“师父,弟子持此书时,心中常有所乱,似有魔障作祟,不使我安宁。”

  姜缘笑道:“你如何所做?”

  重阳道:“不理不睬,只教一心读书,怎奈不明真意,只觉书中文字,使我倍感亲切,十分喜爱,读之不明,亦使我欢愉。”

  姜缘闻之,心中暗道:“这弟子曾为宝梁国太子,蒙受大难,心死道生,元神有明。今时见正道,乃元神指点,故于此书,倍感亲切,再者重阳亦有抑二神之功,方有如今,是个修行正道的。”

  他遂道:“重阳,你且将那书取来,我说与你听。”

  重阳领命而去,不消多时,取了一书来,放于姜缘身前。

  姜缘将书打开,以书中字句,结合自身所修,教导重阳。

  重阳洗耳用心,将真人所说切记,不敢有误。

  如此讲述,过去三四个时辰。

  姜缘方才讲得些许,若要讲完,须是三四日,他见重阳疲倦,知其所记颇多,须好生歇息,融会贯通,方能听讲。

  真人并不强求,遂使重阳持书回去歇息,待他日再讲与其听。

  重阳拜谢真人深恩退去。

  姜缘正要回室中静修,行至瑶台小道,忽有祖师吩咐来。

  “童儿,门外有个糊涂鬼,且去招待一二,再使其离去。”

  姜缘闻听祖师吩咐,遥拜祖师,方是往府外去,他不知祖师何说‘糊涂鬼’为何,只道出府一观。

  真人出府,将府门打开。

  但见府外有个汉子,见了真人这般仙家气象,慌了道:“神仙,弟子起手。”

  姜缘张望,见这汉子头圆顶天,足方履地,胸中有点灵光,言说间自有回声,乃是个生人,若是鬼魅那等,但有出声,绝无回声,此怎个是‘糊涂鬼’。

  他道:“你是那里来的?”

  汉子道:“神仙,神仙!我是海外来的,受帝命来,只道‘方从海外来’,故遣我远渡汪洋大海,寻仙问道,求个灵丹妙药,今游方登界,终见神仙,请神仙恕我无礼。”

  姜缘道:“既受帝令,请入府中。”

  说罢。

  真人迎汉子入府中,沿途汉子两边张望,惊叹连连,正是初入洞天福地,窥得仙家居所。

  真人在楼台设席礼待汉子,坐于席间,真人问道:“不知高姓?”

  汉子慌忙拜礼,说道:“神仙,弟子姓个‘林’。”

  姜缘笑道:“你言说你受帝令,不知你受那位陛下的命令,来我山中?”

  林汉子说道:“不敢欺瞒,神仙,我奉帝彻令来。”

  姜缘问道:“何年何月何日来?”

  林汉子答道:“天汉三年七月二十,帝巡东海,有感身心疲倦,日渐苍老,曾闻‘海上有不死之草,生琼田中,一名养神芝,其叶似菰,生不丛,一株可活千人’,故遣我等一众一百零八位,远赴汪洋,寻仙问道,求个灵丹妙药,好教长生不老,使国昌隆。一行众人,今不知生死如何,只我有个福气见神仙,望请神仙赐长生不老药,弟子再三拜谢。”

  说罢。

  林汉子起身朝上磕头,不计其数。

  姜缘听之,问道:“你可知,此间何年?”

  林汉子道:“我自天汉三年而出,不知光阴,沿海而行,渴时摘果,饿时狩猎,料想有个十年。”

  姜缘道:“你哄我不成?”

  林汉子战战兢兢的,慌了道:“不敢哄骗神仙,望神仙明鉴。”

  姜缘指定林汉子,说道:“你自南瞻部洲来,今在西牛贺洲。然南瞻部洲处,已是贞观之年,天汉三年至今,有六七百载,今国大唐。”

  林汉子闻听,唬得一跌,几乎魂飞魄散,他颤道:“神仙,莫要胡说,莫要胡说。分明是天汉三年,出行不过十年,怎地有六七百载。若如神仙那般言说,我如何活得六七百载?”

  姜缘道:“你路中可有遇何人?吃得何物?”

  他见汉子胸中一点灵光隐现,料其有高人指点,保全性命。

  林汉子道:“路中不知行在何处,吃一红果,吃完身轻神爽,再有曾见一倒骑青牛的老道,曾传我篇经文,只道惊慌时,念来驱散。”

  姜缘道:“正是如此,你性命保全,你却是个糊涂鬼,不知年数几何,今有六七百载去,人间改朝换代,你求之灵丹妙药亦无用,早早离去,寻个安生处。”

  林汉子听了,腮边落泪,悲道负了帝恩,许久后,拜别于姜缘,离了洞府,往外而去。

  姜缘送离后,方归祖师静室,与祖师见面。

  静室之中。

  祖师盘坐在蒲团之中。

  姜缘近前拜礼。

  祖师遂使童儿落座蒲团,说道:“童儿,此间有所惑否?”

  姜缘问道:“师父,确有所惑。此糊涂之人,当是误食灵果,添多寿数,再得老君所传,不知如何,行至三星仙洞。”

  祖师道:“童儿,此乃老君有意指引其来,使你我为其解惑,此人昔日本来面目即将迷失,乃是老君下凡以渡之,怎奈这等年数而去,仍是不曾打破盘中之谜,今时行至此处,断了缘法。”

  姜缘道:“可是昔年老君带弟子去天界习全外丹道前所渡之?”

  祖师道:“正是。”

  姜缘问道:“师父,若是这般,老君之功,岂非无用?”

  祖师笑道:“童儿,缘法非一人之功,老君已渡,此人不得打破盘中之谜,缘法自是落空。一人之缘法,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得门道。”

  姜缘闻说,心有恍然,问道:“师父,此亦如天地之数,阴阳之立,万物皆入其中。”

  祖师道:“然也。”

  姜缘道:“师父,弟子或是知得‘炼丹’神通为何。”

  祖师摇头道:“你知便好,不可言说,莫教六耳听去,你知却不曾所为,安心习全外丹道,待你习全时,再谈神通。”

  姜缘遂拜服。

  祖师道:“老君过些时日,将临此处来,与我论道,那时你随我身旁听之。”

  姜缘道:“弟子多谢师父。”

  祖师道:“不必言谢,且去,且去。”

  姜缘方才离去,回归静室,养性修真。

  话表取经人一众,自号山一难后,西行路上前行,又曾经历数难,一难在那黑河中应下,一难在车迟国中遇三怪而应下,再有遇到金鱼怪一难。

  此等灾难下,有孙行者护持,虽有挫折,但却未曾伤害性命。

  此日间,取经人一众西行,正值严冬之景,朔风凛凛。

  这等寒冬动不得取经人一众西行之心。

  一众西行,路遇一高山而停,此山乃是‘金兜山’。

  唐僧骑在马上,远远眺望,但见此山险峻,怪石奇多,路窄崖高,是个难行之处。

  长老指定山中,说道:“悟空,你来。”

  行者闻言而前,问道:“师傅,怎说?”

  长老道:“此山险恶,恐有妖邪害我,徒弟你要当心,护我往灵山。”

  行者道:“师傅,你莫要忧心,有道是‘出家人无眼耳鼻舌身意’,只要师父耳不听声,鼻不嗅香,舌不尝味,身不知寒暑,意不存妄想,听老孙的,定保你无有害命之危,行至灵山,再有险恶之山,也奈不得你。”

  八戒挑担上前,道:“哥啊,你又来了,一同西行,我不见有甚长进,你言说头头是道,像个出家人哩。”

  行者扯住八戒,说道:“师傅,再者莫要听信这呆子的,不教他牵马,不听他言说。”

  八戒嚷嚷道:“哥啊,我是个信人。”

  行者笑道:“你若是个信人,世上无有非信人哩。”

  八戒心中暗骂弼马温。

  唐僧叹道:“徒弟们,莫要争吵,如今走来,料有些光阴,真不知何时方能功成。”

  行者道:“师傅莫虑,只道是你见性志诚,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

  唐僧合掌道:“受教。”

  取经人一众上山,行那崎岖山路,冒雪冲寒,不知几时,天色将黑,唐僧停下,远远张望,但见前方有楼台高耸,房舍几间。

  唐僧说道:“徒弟们,这一日行这山路,不曾歇息用斋,又寒冷难耐,那前方有楼台房舍,不若去化些斋饭,住宿一晚再走。”

  八戒道:“是啊,哥你不知,我这担子又重又滑,行山路受累哩。”

  行者闻听,使个‘望气’的功夫,睁眼去看,但见那远处,凶云隐隐,黑气环绕,绝非是个善地,有妖怪在其中。

  行者说道:“师父,那可不是个好去处,定有妖怪在其中。”

  唐僧问道:“那处有楼台房舍,灯火辉煌,怎不是好去处?”

  行者道:“妖怪最善变化。有些妖怪最喜装作摆渡的,将身子化作渡船,待你进去了,将你一口吃下。有些妖怪最喜变作楼台房舍,等师父你这般路客,有进无出。”

  唐僧唬得战战兢兢的,说道:“既如此,那便不入,然我腹中饥了,须寻个法子。”

  孙行者说道:“师父若饥,且请下马,此处尚是平整,在此处坐,我去别处摘个果子,化个斋饭与你。”

  猪八戒将担子放下,说道:“哥啊,化些斋饭与我。”

  行者道:“你莫要乱言乱语,自有你的。”

  猪八戒喜笑颜开。

  行者从包袱中取出钵盂,拉近沙僧,说道:“沙师弟,你且看好,莫要再前进,前路定要妖魔作祟,若是前进,必遭害也。”

  沙僧深深的唱了个喏。

  行者正要离去,忽见前方黑气浮动,他回身道:“师父,我知你等无甚坐性,我当离去,又恐你等前进,遭了妖魔害,这般,我近来自悟得些许神通,我与你画个圈,你等莫要出圈,凭他什么虎豹豺狼,妖魔鬼怪,绝不敢来害。我见那前方黑气有变,若你们出圈前行,必遭所害,切记,切记。”

  唐僧道:“悟空安心。”

  行者掣出金箍棒,口中念咒,围绕着唐僧三人一马,画了个圈,着八戒与沙僧执刀兵立在两边,震慑妖魔鬼怪。

  行者道:“如此,我方离去。”

  唐僧道:“悟空且去,当化斋速速归来。”

  行者转身要走,心有疑虑,本想将这呆子一块扯走,但恐少了人,沙僧护不得。

  行者心中暗道:“罢,罢,罢。若是这般不听,遭害也该。正如大师兄曾与我言说,说多反遭嫌恶,我说之无益,教他人真真切切记下方是。”

  想罢,一路云光,往外而去。

  行者却怎知山中住个‘兕大王’,此妖有个天大本事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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