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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独身杀璞玉的少年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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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已然止住,但却吹来了云雾,遮住了天上的太阳。

  天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层层叠叠的山上绿景在阴暗的天色中愈发显得深沉浓郁。

  陈执安长刀入鞘,来到那仍然吐着鲜血的女子面前。

  那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眉目俊秀,眼神已然没有了杀气,反而透露着浓浓的哀求。

  陈执安再往下看去,阳燧长刀之下,这女子右腿血肉绽开,几乎已经见骨,再往上去,腹部也不断流淌着鲜血。

  猛烈的真元透过长刀侵入其中,伤及她的内脏,致使这女子不断的吐出鲜血来,鲜血中还夹杂着内脏碎片。

  哪怕是修成璞玉元关的人物,被两千锻的长刀再加上九重刀势斩中,便是再强横的体魄,再坚硬的玉骨,也根本无法硬扛。

  陈执安在这女子面前缓缓蹲下,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询问说道:“是哪一家派遣你来?”

  那女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陈执安觉得有些可惜,看来无法从这女子口中得到些什么了。

  可修士对战便是如此,倘若留手,便有大危机。

  若是不留手,想要胜过对手,往往又要倾尽全力,根本无法顾及她败落之后,能说话与否。

  “不如我来说,你来点头?他们派你前来,却致使你丧命,你心中应当也有几分余恨,你说将出来,为他们寻些麻烦,死了也就更好瞑目一些。”

  “是李家?”

  那女子毫无反应。

  “是司家?”

  同样如是。

  陈执安不由皱起眉头,忽然有些厌烦了。

  他拔出长刀,长刀刺下,刺入那女子的心脏中去,女子口中鲜血流的更多了些,随着她喉咙中发出“嗬、嗬”的血流阻滞之音,最终气绝。

  陈执安在那女子身上抹去阳燧长刀上的大片血迹,剩下点点斑驳血色,长刀中又有真元火焰一闪而过,就此烧灼干净。

  他站起身来,又仔细看了这女子一眼,转而便要下山。

  这女子前来杀他,即便她出手之前对他行礼,似乎心中有愧,可陈执安却不会因为那一句见谅便饶过她。

  他脑海中两段记忆混杂,也带来了前世的狠劲来。

  再加上前来悬天京之后许多见闻,明白当今世道当断不断,当杀不杀,只会为自己招致更多的麻烦。

  “在这悬天京中,与我有间隙之人不多,无非是司、李两家,也不需问个清楚。

  只需要尽力爬得高一些,然后如今日一般站在高处,再低头去看,便能够轻易看清楚。”

  陈执安思绪及此,迈步下山。

  可不过走去两步,却又有破空声传来。

  陈执安握住腰间刀柄,皱眉抬眼。

  却见远处两道影子游走于山林间,腾挪跳跃,速度极快。

  这两道影子还夹杂着赤色的真元,凌冽炽热颇为不凡,应当已然入了妙法的门槛。

  又过二三息,两道影子便飞奔出山林来,身形也逐渐显现。

  却见此二人一男一女,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女人看似二十七八。

  他们都身穿补服,男人穿的乃是督察院獬豸补,竟然是一位地字的督察院獬豸使,与江太平同级,只是腰间长刀却是寻常的獬豸牙,并非江太平那等归觐长刀。

  另外一位女子,则身穿飞鱼补,腰间配着一把窄刃。

  二人走出林间,那女子飞鱼卫握住腰间窄刃刀柄,警惕地看向陈执安。

  中年地字獬豸使却几步迈出,来到面具女子面前。

  “死了?”那地字獬豸使弯腰一看,见到这女子死的不能再死,不由转过身来看向陈执安。

  他上下看了一眼眼前这少年,却见这少年体内真元似在流淌,却又好像被一层朦胧细纱遮盖住,看不清楚。

  只是……这少年怎么这般年轻?

  这地字獬豸使心中疑惑。

  一旁那一位飞鱼卫却朝后退了几步,小声对獬豸使道:“柳师,我曾在督察院见过这少年的画像。”

  “什么身份?”

  “乃是一位内务府宫廷画师,近些日子又做了一词一诗,名声大噪。”

  “嗯?是陈执安?”

  那中年人不由转过头来看了陈执安一眼,又侧头看向身旁的已经死透的面具女子。

  “这王风梳……是陈先生杀的?”中年人开口询问。

  陈执安皱起眉头,脑海里尚且还在思索。

  可獬豸使与那飞鱼卫看到陈执安手中的长刀,看到陈执安锦衣上沾染的血迹已然有了答案。

  那二十七八岁的飞鱼不由抿了抿嘴唇。

  她记得这位流火山逃犯足有璞玉境界的修为。

  不是都说这少年画师陈执安,不过十八九的年纪?

  十八九,怎么杀璞玉修士?雏虎碑上可没有陈执安的名讳。

  她这般思索。

  那獬豸使却朝着陈执安行礼,道:“陈大人,我乃督察院獬豸柳山泽,此人乃是督察院逃犯,名为王风梳,出身流火山。”

  “此人原被督察院几位獬豸捉拿,押解回京路过秀霸山时,被她用了玄门宝物逃脱,我等屡次搜索,接连二日,都不曾寻到她的踪迹。

  不曾想她就躲在这秀霸山上,还被陈先生撞见。”

  “这人想杀我。”陈执安忽然开口:“而且她知道我的身份,专程为杀我而来。

  柳大人,此人可不像是一位仓惶的逃犯,倒像是……专程跟在我身后的杀手。”

  陈执安语出惊人,那柳山泽却皱起眉头,又低头想了想,道:“流火山如同西蓬莱一般,也是山匪聚集之所……平日里也行刺杀买卖人头的的勾当,陈先生,你可是惹了什么人物?

  这王风梳也许在这二日中得了什么消息,所以才来杀你。”

  “是李、司二家买凶杀人?”陈执安心中暗想,却又觉得……如此直白的留下手尾,似乎不像是这般大世家的做派。

  “无论如何,此人已死,陈公子便算是立了功劳,这些流寇强匪,朝廷皆有悬赏。

  五境璞玉的人物,又是逃犯,赏金只怕足有大几百两金子,等销了卷宗,我再为陈公子送来赏金。”

  柳山泽说到这里,忽然转过身去,低头在那女子身上摸索了一阵,竟然从她右手食、中二指上,摘下两个薄如蝉翼的指套。

  那指套就好像是长在她的皮肤上,极为纤薄,几乎与她手指长在一起,就连陈执安都不曾看穿。“按照道理,陈先生杀了重犯,她身上的宝物,也自该归于陈先生。”他随意一抛,那两个指套朝着陈执安飞来。

  陈执安探手接下那两个指套。

  他诧异的看了柳山泽一眼,手中指套必然是一件玄门宝物,他刚才不曾看见,这姓柳的獬豸使完全可以据为己有,竟然还要摘来给他?

  柳山泽一笑,黝黑的脸上多出些坦诚来:“督察院捉拿了王风梳,这指套本该是督察院的战利品,可却被这王风梳逃离之时,不知以何种手段拿了回去。

  押送这王风梳的乃是我同门,已然担了失职之罪,这指套的罪责却未被上报,只说在捉拿王风梳时损毁。

  如今若是平白出现在尸体上,我那同门只怕罪加一等。”

  “而我也并无胆子将这样的玄门宝物收为己有,于是索性提醒陈大人,也算做一个人情。

  只求后续若有询问,陈大人可莫要提着指套的事。”

  他说的坦然,陈执安想了想,脸上露出笑容来:“既然如此,我还忙着前去赴宴,就此谢过二位。

  往后若是督察院要问些什么,便让他们前来佛桑街上。”

  “按照规矩,自然是要问的。”柳山泽抱拳道:“只是佛桑街乃是皇城之地,獬豸出入唯恐惊扰到大人们,具体详情无非便是此人潜藏的时候,遇到了陈大人。

  陈大人以刀杀之,便只当我已然做录。”

  陈执安颔首,转头将要下山,忽然又转过身来,询问道:“柳大人,你那犯了失职之罪,放跑了王风梳的同门,却不知叫什么名字?又在哪一位天字獬豸的门中。”

  柳山泽虽然疑惑于陈执安为何要如此发问,却仍然回答:“失职的乃是何令,门内天字的獬豸乃是曹严筑曹大人。”

  陈执安认真记下这两个名字,就此下山。

  “柳师,真就是这位少年画师杀了这王风梳?”那飞鱼卫询问,眼中尚且还有些不幸。

  柳山泽低头看着女子尸首:“以我的眼力,根本看不穿这陈执安的修为……而且此人在悬天京中突然声名鹊起,甚至写诗毁了李家的声名,却依然好端端在这悬天京中,不容小觑。”

  那女子忽然道:“也许这王风梳之所以要杀陈执安,便是因为李……”

  “住口。”柳山泽冷呵一声:“口无遮拦,名门世家可不至于用这般直白的手段,便是要做,也会做的尽量好看些。”

  那飞鱼卫低下头去,却又有些不服气:“做事直白一些,往往更加快准狠,不比那些弯弯绕绕要来得更好?”

  “能杀自然更好。”柳山泽冷笑:“可若是如同今日一般,人没死,那难免就要怀疑到他们身上了。”

  “便是怀疑又如何?”飞鱼卫看向山路,山路上已然没有了陈执安的身影。

  “哪怕这少年天赋鼎盛,可他横竖不过孤身一人,难道还敢去责问李家?”

  柳山泽略一思索,忽然点头:“也是,死去的少年英才,其实便不算什么英才了。”

  飞鱼卫还想说话,柳山泽却冷哼一声:“愣着干什么,去扛尸体。”

  女子神色一垮。

  这督察院可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有上下强弱之分。

  她不抬这腥臭肮脏的尸体,难道还要让獬豸去扛?

  时间已至傍晚,归云室在城外的山庄中,宾客已然尽去,只留下归云室中人。

  今日乃是归云室主人梁文君的生辰,来了不知多少客人。

  梁文君既是大虞朝中玄门主人,又是大虞见山阁大学士,甚至还有一重国子监虞奉博士的名头,足以称得上身居高位。

  正因如此,许多大府、世家都纷纷派人过来祝贺。

  再加上坐朝节将至,许多玄门已然开始有人入悬天京,便也来这庄园中祝贺。

  于是今日,光是这生辰的宴席,足足摆了一百六十余桌。

  若非梁博士早已请了五六家酒楼的厨子,只怕光是宴席都赶不上趟。

  沈好好自早晨一直忙到了晚上。

  直至到了申时,宴席才终于结束。

  她作为归云室弟子,自然不需打理山庄中的杂事,而是与其余十三四个归云室弟子,一同摆上酒席,再为自家师尊庆贺生辰。

  梁博士四十余岁的年纪,似乎已经不年轻了。

  可她不到五十的年岁,却已然是大虞前二十的玄门之主,自然在朝中地位颇为崇高。

  今日她十分开心,也饮了许多酒,如今眼见诸位弟子与她庆生,她心情也就越发好了。

  便是修行者,就算一切顺利不招灾厄,也不过只能见一百个春秋罢了。

  而在团圆之中度过的春秋,又能有几遭?

  于是哪怕是这般的强者,今日也喝的脸颊发红,平日里的清冷严格,也化作慈爱,令弟子们颇不习惯。

  沈好好不时看向窗外,不知陈执安何时会来。

  可恰在此时,许多同门的师兄师妹已然起身祝酒,又送上自己的贺礼。

  沈好好顿时胆怯起来。

  “西州鸾去纸……”

  “天山大匠纪案眉打造的镇石。”

  “咦,竟然还有养雷石,若是雕成雕塑,其上雷火流转,好看不说,还能够震慑邪物。”

  随着一位位同门奉上自己的礼物,沈好好眼神中不由有些慌张。

  这些同门中,十几位家境显赫者,便送出一些颇为珍贵的礼物。

  还有一位出生寒门的师妹,却也亲自手作缝制了一袭长衣赠送,礼虽轻,却也令梁文君喜笑颜开,想来师尊是感受到师妹的心意了。

  可唯独自己……

  沈好好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她本想突破七重神韵之后,再来好好准备师尊生辰的礼物。

  可她那一场闭关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令她来不及精心准备礼物了。

  昨天去寻找陈执安,又忽然想起陈执安那极为独特的画,这才有了主意。

  可无论怎么想……

  陈执安这位宫廷画师的画就算很独特,也值得银两,可也应当也衬不出她的心意来。

  “陈执安的画绝不算寒酸,甚至还画得极好,也极为独特……可仔细想来,陈执安乃是宫廷画师,师尊若是想要令他作画,随意与内务府说上一遭也就是了……”

  “而我作为师尊弟子,却只请他人前来作画,自己反而不曾准备,实在称不上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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