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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巫蛊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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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水如镜,照映出种种情形。

  一座破落屋院浮现于‘镜’中,有道人影正在院子里到处走动着,翻找着院中的各项摆设。

  周昌看到那座熟悉的屋院,神色一时恍然:“他这是跑到我家去了他想做甚么旁边的杨大爷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着那道背向他们的人影。

  那人仅从背影上来看,便让杨大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寻思良久,看了旁边的周昌一眼,顿时心中恍然。

  那人的背影之所以叫他觉得熟悉,是因为镜中映照出的那人背影,与阿昌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你在找他,他也在找你。

  杨瑞目光闪动。

  当下已经大概确定,镜中那道人影,就是葫芦里那道生漆的‘主人’。

“杨大爷,你看这人一条胳膊一直垂在  身旁,虽然露在衣袖外头的手掌看起来完好无损,但他不论做任何事,拿取搬运东西,还是翻捡各种物什,都没有运用这只手掌。

  寻常人往往双手并用,他这般动作,很不合常理。

  他那条始终垂下去的手臂,像是残疾了。

  周昌看着镜中人影,忽有此番言语。

  杨瑞听过周昌这番话,还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老者疑惑地看着周昌,就听周昌又道:“葫芦里禁锢的那道生漆,先前也曾化作手掌之形若那道生漆,其实是镜中诡仙的诡影,那这所谓诡影,可能与其自身也紧密相连。

  今下我们禁锢住他诡影的一部分,他自身可能因此而残缺。

  手掌变得不太灵便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简单推测,未必就是真实情形。

  “你这还叫简单推测窥一斑可见全豹,也大抵就是这般了。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以后还是少说话容易叫别人觉得你太聪明,继而对你生出嫉  妒,暗里坑害你。

  慧极必伤可不是一句空话。

  杨瑞赞叹了周昌几句,又告诫了他一番。

  老人转而看向镜中,目光跟随着那‘生漆主人’的背影,进入堂屋之中,看着对方在堂屋的衣箱子里翻找出了周常的几件衣服。

  周昌周常,虽只一字之差,但指向却是截然不同的。

  从前的周常,早已死去。

  他尸身所化的聻尸,而今更与周昌寄托的莲身合二为一。

  周昌看着那人拿着几件他从未穿过的周常衣裳,坐在了床边,内心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镜子中,侧坐在床沿的那个人,微微显出侧脸来。

  杨瑞又看了周昌一眼,与镜中纸人的侧脸比对一番,得出结论这俩人的面容看起来都极其相似,相似到了一种叫杨瑞心头惊诧的地步!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如此‘相似’,已不能仅用‘相似’来形容了,两人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他这是要利用这几件衣裳来行魇镇之法啊……杨瑞看着镜中人挑拣出周常的一件衣裳,将之在床上摊开来,于衣裳胸腹各个位置,写上‘心’、‘肝’、‘脾’、‘胃’等字眼。

  甚至围绕那些‘五脏六腑’画出了些许的骨骼与血管,杨瑞心头顿时了然。

  老人的神色变得紧张,同周昌说道:“从这人的手法来看,他的压胜魇镇之法,好似甚为精妙,竟能精细到指向某个人的五脏,乃至各部血肉。

  咱们不能再继续在这盘桓了,得赶紧动身去捉住他。

  免得叫他施法成功,于你不利!周昌闻言,却摇了摇头:“再看看。

  他满身孽气,连血管里都流淌着业火孽气,已是业力深重之辈。

  一般的咒诅魇镇之法,对他也起不到效用。

  更何况,对方用的是周常的衣裳,但如今周常不论是从现实上,还是从情感上,都已经完全化成了周昌本身那人魇镇周常,咒诅即便全落在孽气之上,又能奈孽气何“都这么要紧的时候了,还看什么看……杨瑞嘀咕了几句,他见周昌坚持,到底没有多言甚么,又将目光投向了水盆中呈现出来的画面之上。

  站在床边的那人,此时拿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黑罐,搁在那件被他用红笔勾画出了血肉五脏骨骼位置的周常衣裳旁。

  他随后又拿来一包油纸包着的物什,将油纸揭开以后,露出了内里一条艳红的毛巾。

  周昌仔细一看,那条毛巾分明是被某种动物的鲜血浸染成了此般艳红之色。

  ‘镜中’之人捏住湿答答的毛巾两头,用力一拧,顿时有一股血汁从毛巾之上淌出,他拧着毛巾,使得血汁围着周昌的五脏六腑淋了一圈。

  淋过血浆以后,那人就地从周昌家堂屋对门神龛上,取来一排香,拆出一炷,插在衣服的脖领子上,以火引引燃。

  做过这种种步骤,那个人便站在床沿,一动不动。

  漆黑水镜,只能显示彼方煞气勾结之人的种种情形,却无法将那边的声音动静也传递过来。

  是以当下周昌与杨瑞见到那人嘴唇翕动,却听不到那人究竟念诵了甚么咒决,只见那人将咒决念诵一番之后,周常衣裳旁的黑罐里,一只背上好似刷了朱漆、显得艳红一片的蜈蚣,张着一对毒牙,缓缓游出了黑罐!赤背蜈蚣围着那一炷香盘卷游动。

  那一炷香燃得更快,香头上飘摇而起的滚滚青烟,尽被床边站着不动的那人吸进了鼻孔里头去。

  随着那一炷香燃烧尽,那人鼻孔里喷出两道斑斓的飨念!两道飨念合为一股,被像眼镜蛇一般立起上半身的赤背蜈蚣张嘴吞吃下去!赤背蜈蚣的动作倏忽变得迅速,它沿着那衣裳上被勾画出的血管纹理、肌肉骨骼,深入‘五脏六腑’之中,在五脏六腑遍游了一圈之后,又沿着那人在衣裳上勾画出的‘谷道’里游了出去至于此时,赤背蜈蚣只剩下头颅还有实体,头颅以下的身子,变作了一道以赤红之色为主的飨气!蜈蚣头引着那股飨气,游出了昏暗的堂屋。

  偶有一刻,堂屋墙壁上猛地一亮,竟映闪出一截粗细如水缸,遍生足爪的蜈蚣影子!

  堂屋里,那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如,好似走失了魂魄!……

  “你觉得身上有没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杨瑞收回目光,有些担忧地向周昌问道。

  周昌摇了摇头,从地上站起身来,道:“大爷爷,咱们现下可以动身了。

  “这人的手段邪诡,用在你身上的这种法子,不像是魇镇,更像是降头、...本一类的手段看来他也是半路钻进那副苗女尸里头的,他极可能本来就是在借助那副苗女尸来炼法,本就是湘西人!你大爷爷我对巫蛊痋术可不怎么了解!别看你现下看起来没有事,待会儿有没有事,我也说不定的!杨瑞也跟着站起身,连连出声,向周昌发出警告。

  “有事无事,我们今下都预测不了。

  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周昌回了杨瑞几句,他还欲再言,内心忽生出一种触动。

  一缕阴冷的气息被寒风遮掩着,扑过他的身躯。

  虽然那缕气息极其纤细,近乎微不可查,但有赖于周昌魂魄强固,倒在第一时间感应到那缕气息侵入到了自己的躯壳之内。

  阴寒气息似小虫一般,在他的腹部始有浮现。

  他今下也无能内观体内情形,凭着感觉,在腹部浮显阴冷气息的瞬间,立刻鼓催起一身业力,业力孽气于血管中滚滚流淌,迸发出强烈的火烈燥性!此般孽气围着腹中那缕阴寒气息渲染弥漫,那缕阴寒气息顿时团团打转,试图倒退出周昌的躯壳!周昌心头一动他忽然稍稍将体内孽气收束了一些,故意为那缕阴寒气息留出了一缕通道。

  直感应着那缕阴寒气息顺着通道,穿过他的胸腹腔,游过他的脖颈,往眉心逼近而来。

  周昌心头一时恍然。

  “那个同命人的蛊虫,是奔着我的性魂来的。

  “他当时鼻孔中有飨念淌出,与那只蜈蚣融为一体当下看来,他应当是以自身的部分心识性魂,与蜈蚣蛊虫融合,对我的魂魄运用了这降头巫蛊之术。

  当下线索太少,周昌只能稍加推测。

  他看着水盆里的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可见对方的部分魂魄,今下或许并未守在躯壳之内。

  “大爷爷,你传我的那几道科门之中,有没有甚么护持魂魄,反伤来敌的办法周昌如今并不惧怕对方魇镇自己的肉壳,倒想现学几手本事,护持住自己的魂魄,以防意外。

  “你都炼出识神了,寻常手段能伤你魂魄杨瑞看了周昌一眼,思忖片刻,又道,“有一门小术法,唤作《胎光衣》。

  此法一可以护持魂魄,二也能反伤来敌。

  今下你已是端公了,学这门小术倒也不难。

  你跟我念咒:胎光胎光,纯阳天罡,寿元根本,性命肇始……而今受劫,百炼胎光……这《胎光衣》的小术,乃是将人身所余无多的胎光,以咒语编织起来,形成魂魄上的一道甲胄。

  周昌跟着杨瑞,将那咒语念了一遍,并未察觉到自身有甚么不同了。

  但杨瑞拿了一片铜镜,叫他照了照自己的眼睛。

  于是,周昌乍见自己双眼眼仁周围,金鳞乍现成轮,又倏忽隐匿不见。

  “这便是炼成《胎光衣》的迹象!杨瑞肯定道,“我早就发现,你的‘胎光’,至今仍然贮存于魂魄之中,声势盛烈,仿似初生婴儿!所以炼成这‘胎光衣’,也是金鳞甲的品质。

  而今有此相护,谁来伤你魂魄,定叫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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