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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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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周三吉已彻底成为乩妖!

  从他与周昌同入阴间,为了阻止周昌踏上旱船,而向俗神许愿之后,他已被横死左大将、枉死右大将盯上,生魂受享二神分发的飨气,已然‘起乩’,他距离彻底成为乩妖,已然不远。

  ‘生魂受飨’之后,成为乩妖,便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进程了。

  但这个进程,毕竟有快有慢。

  依杨瑞先前推测,假若周三吉维持在‘生魂受飨’的状态,不再从俗神那里借来力量,那么大约要半年左右,他才会进展至‘身魂受飨’的层次,彻底化为乩妖。

  然而,世事难料。

  短短数日时间里,周家一众人饱经坎坷。

  至于今时,周三吉已不得不再从横死、枉死二将那里借得力量,才能帮助周昌渡过当前的关槛。

  二神施予周三吉种种加持,周三吉自然彻底转为乩妖。

  黄脸僧色波仁青、矮个僧却吉坚赞与周三吉一样,同为乩妖,他们自然也更加清楚乩妖不好对付,尤其是这头乩妖还专门拦在了他们的前路之上,他们避退不了。

  色波仁青满面狰狞,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脖颈,阴沉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却吉坚赞:

  “外道魔侍,不生不死!

  非是神明亲自出手,不能将之灭杀!

  请出你那只‘金刚杵’吧,一击镇压住它,速战速决!

  拖延太久,怕生变故!

  “善!”

  却吉坚赞点头应声。

  下一刻,他黑红的嘴唇倏地转为纯金色泽,他张开口,嘴唇越裂越大,一条猩红的舌头卷着一道金刚杵,从裂开的黄金嘴唇中伸了出来!

  那道金刚杵为三股形制,通体漆黑,为天铁铸就,不及一个指甲盖长。

  但却吉坚赞毕恭毕敬,以拈花指法拈起那不及指甲盖长的金刚杵,一瞬间垂眉闭目,口诵‘黑财神心咒’:“唵!英乍尼!木堪!乍嘛力!梭哈!”

  “咚咚!”

  在却吉坚赞的诵念声中,他背后虚空中传出两声闷响!

  似是有神灵敲响了他身后那扇无形的‘门’

  下一个刹那,却吉坚赞眼耳口鼻之中喷出诸色飨气,一条漆黑色,仿若黑铁铸就的手臂被那诸色飨气‘洗刷’了出来!

  这条漆黑手臂根部连着却吉坚赞的眼耳口鼻,形体健硕粗壮,比却吉坚赞的整个身躯都更大了一圈!

  腕子上环绕骨珠的漆黑手臂屈指一勾,那被却吉坚赞以拈花指法供奉在身前、不及指甲盖长的三股金刚杵、一下剥脱表面片片黑皮,每一点黑皮都化作一点银星,向四下飞散!

  漫漫银星之中,金刚杵长得和却吉坚赞一般长短,金灿灿,好似黄金铸造!

  它被那漆黑手臂一把抓住,继而整个抡向了前头站立在高树林中,泥胎身躯与高树齐平的乩妖周三吉!

  “轰隆!”

  那柄金刚杵触及周三吉泥胎身的刹那,周三吉满身斑斓泥壳,便尽数化作漫漫飨气四散消失!

  漫漫飨气冲荡之下,周三吉坍缩变回正常形容。

  老者满头白发无力地随风飘荡着。

  他闭着眼睛,仰面倒地,顷刻之间便不省人事。

  漆黑手臂一息间缩回却吉坚赞的眼耳口鼻之中。

  那只金灿灿的金刚杵,亦跟着被带到却吉坚赞面前。

  它通体依旧金光灿灿,只是变作了指甲盖大小,不复先前包裹黑色皮壳的模样。

  却吉坚赞看着这只三股金刚杵满身皮壳不再,有些肉疼地喃喃低语了一句:“不知又要在佛前供奉多久,才能再长出一层‘法衣’了”。

  他随后伸出猩红的舌头,卷起那只金刚杵,将之吞进嘴里。

  色波仁青、却吉坚赞联袂从倒地不起的周三吉身旁经过,对于倒在地上的老者,唯恐避之不及,神色间满是嫌恶。

  乩妖,生不生死不死,人不人鬼不鬼。

  自成为乩妖以后,自身所有一切皆不属于自己,而归于神明。

  乩妖,血肉为俗神飨念染污,不能供于佛前,恐被指为‘谤法辱佛’,生魂早归俗神所有,轻易不能摄拿,是以周三吉于密藏僧毫无用处,却有百害。

  他们今下自然对周三吉嫌恶万分,避之不及。

  “你看我像不像仙儿啊”

  尖细的声音远远地传进麻脸僧‘多吉旺堆’耳中。

  ‘多吉旺堆’那张满是麻子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饶有趣味的笑容。

  “有意思哩.…...”他瞪大眼睛看着远处高树梢上挂着的那只黄狐子,根本分不清这只黄狐子是真实存在,还是虚假幻相。

  “你看我像不像仙儿啊”

  这时候,又有另一个尖细声音在多吉旺堆身后响起了。

  他倏地回头,身后的荒草丛里,又站着一只半脸黑黄的黄狐子。

  “你看我像不像仙儿啊”

  一个接一个有细微不同,但都较为尖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多吉旺堆目光所过之处,一头头黄皮子遍地站立着,张着绿油油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多吉旺堆。

  “有意思哩......”

  多吉旺堆满面好奇的神色,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回,又道:

  “杀了一个,就会引来一窝。

  你这修行,披着别人的皮,叫别人替你来死,真是造业得很嘞—一”

  多吉旺堆低声言语着,到处站立的黄狐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将先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对他的言语,根本不作任何回应。

  天色黑黄黑黄的,像是一层黑狐子的毛发。

  空气里都弥漫着黄皮子特有的臊臭气。

  今下密密麻麻站立在多吉旺堆四周的这些黄皮子,既非真实,亦非虚假。

  非真实,是因这些黄皮子,皆是多吉旺堆自己招来的‘仇仙’、‘祸仙’,在他一下镇灭了杨瑞的那层‘仙身’之后,便与杨瑞那层仙身的各家亲戚结了大仇!

  杨瑞的那层仙身,根基乃是一道黄狐子的飨魂儿。

  他以此飨气根基,炼出了五弊之中的‘残仙身。

  如今,多吉旺堆打散了这道残仙身,也彻底镇杀了那道黄狐子的飨魂儿,由此招惹上了仇祸。

  这些仇仙、祸仙本质也不过是一道道羸弱不看的飨魂而已,多吉旺堆随手可杀。

  但他今下却有些踌躇。

杀掉这些拦路的飨魂儿之后,会不会再招来其他的东西  非虚假,也是因为飨魂儿虽弱,随手可杀,顷刻可以使之烟消云散,了无痕迹,但每一道飨魂儿勾连的因果,却也是密密麻麻。

  每杀一道飨魂儿,便多沾染一道因果,抹除不得!

  忽然,多吉旺堆耳朵动了动。

  他看了眼黑黄黑黄的天色,抬脚朝野树林的某个方向走去。

  仁青与坚赞都各自结束了手头上的事情,他不能再这么耽搁了。

  多吉旺堆一迈动脚步,四周围着他的那些黄狐子,也都跟着跑动起来,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他的前路上,冲他龇牙咧嘴,向他扑咬了过来!

  他连连躲闪了数次,便再不能避开五头黄狐子的啃咬,他的神色骤然变得狰狞,伸手一扫一—

  朝他迎头扑来的黄狐子,霎时被打散作一阵阵骚臭的黑黄烟气,就此飘散而去!

  多吉旺堆既开了杀戒,便再不犹豫,他紧闭着嘴,一丛丛血管像是他脚下的根系一般向四周蔓延,凡是踏入他血管笼罩范围的黄狐子,尽皆化烟消散了!

  他的身形倏忽飘过百多步距离,所过之处,只余下一团团徐徐消散的黑黄烟气!

  沿路所有黄狐子,全被他杀了个干净!

  多吉旺堆阴沉着脸,继续迈步向前去。

  他脚下的血管根脉还在不断扩张,朝四面八方蔓延。

  这时候,一声悲恸的叫号突然在多吉旺堆耳畔响起:“呜.......”

  那叫号声响起之时,多吉旺堆忽然脚步一滞!

  他心有触动,拧眉看向自己的脚下一一脚下黑红的血管网络之上,忽生出了一丛丛黑黄的狐毛!

  淡淡的臊臭气味从狐毛里流淌而出。

  那些狐毛一丛连着一丛,在多吉旺堆脚下飞快滋长。

  它们寄附在多吉旺堆脚下的血管网络上,色泽也由黑黄变作暗红的血色!

血色毛发覆盖住了多吉旺堆的脚面,沿着他的脚面,淹没过脚踝、小腿一一他顿时觉得  被毛发覆盖的部位开始发紧、发痒。

  难忍的瘙痒,很快就变成了好似被老鼠啃咬脚趾的刺痛感!

  “报仇……”

  好似有个老妇人在他耳边包含厌恨的低语着。

多吉旺堆一抬眼,真正看到—一  在他前头八九步的位置,一片荒草中,还有个‘黄狐子’正抓着一根绳子,将那根绳索掷上了高树梢。

  那头‘黄狐子’将绳索打了死结,踩到高处,把黑黄的半张脸儿,伸进了绳圈中!

  它两腿一蹬——

  多吉旺堆的视野里瞬间一片血红!

  ——不知何时,多吉旺堆长满血色毛发的双手忽然伸出来,紧紧扼住了他自己的脖颈!

  多吉旺堆像是被掐得喘不过气了,大张着嘴,伸长了发紫的舌头,一股股腐臭的血液从他眼睛、鼻孔中流淌而出,那血液里,好似有张人脸若隐若现,诵持着红财神心咒:

  “嗡!藏巴拉!藏炼扎呀!达拿美迪!舍耶!梭哈!”

  密咒真言一下,多吉旺堆周身毛孔都在淌出鲜血!

  鲜血淹没过周身的血色毛发,那本也未能扎下根系的毛发,便被血液融化!

  这股血流,好似岩浆一般,在多吉旺堆脚下铺开,所过之处,血色毛发纷纷被融化殆尽!

  “呼!”

  消融一切障碍的血流,又回滚进多吉旺堆的躯壳。

  多吉旺堆张开眼目,眼中神采奕奕。

  消融浑身长满的毛发,不仅无损他体内的红财神之血’一丝一毫,甚至令那股血流又有精进!

  他抬目看向前头。

  上吊的黄狐子已不见影踪,他先前所见好似是一场幻觉。

  但前头的荒草丛里,确实有一头黄狐子站立着。

  那头‘黄狐子’背对着他。

  或许因为年纪太老,‘黄狐子’背脊上的毛发已经脱落个干净,后背两侧的毛发,此时也在迅速变得花白,并且不断脱落。

  黄狐子’感应到了迈步前来的多吉旺堆。

他缓缓转过头—一  原本笼罩住他半张脸的黑黄毛发,此下也脱落了个七七八八,显出了他本来的面容一一这个‘黄狐子’,原来就是杨瑞所化。

  杨瑞看着多吉旺堆迈步走近,眼神无喜无悲。

“招来这些子狐朋狗友,又能做成什么事情呢”多吉旺堆看着杨瑞,咧嘴笑了起来,“还不是都成了红财神的财货  你这修行,也真是不容易。

  如今也得被打回原形了啊……”

  “无所谓。”

  杨瑞摇了摇头,他背着手,满身毛发脱落殆尽:“仙身没有了,那就再修就是。

  “哦——可你没有机会了啊”多吉旺堆嘲笑地道。

  “也无所谓。”

  “反正本来的目的也达到了。”

  杨瑞侧头看向别处—一彼处的周昌等人,已然撬开了五尸的棺材,正将钉在暂尸身上的棺材钉不断拔出。

  他笑了笑,转回头来。

  多吉旺堆已经临近他身前,张口吸气:“咝随着这阵气音,杨瑞脸上的血管一根根暴凸而起——

  “哈!”

  这时,一股带着腥臭的昏黄气息骤自多吉旺堆身后扑了过来,多吉旺堆身上霎时生出斑斓尸毛,他的神智顿有刹那散乱!

  ———头漆黑狮子踏奔至多吉旺堆身后,此时鼻孔猛一吸气:“哼!”

  多吉旺堆身上那层斑斓毛发,陡作驳杂气流,涌向黑狮子的鼻孔!

  这个刹那,多吉旺堆回过神来,转回头见到那头黑狮子,木讷的麻子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惊喜的笑意:“赞本,竟是赞本!”

  他一眼就看穿了那张黑狮子皮下包裹的多吉、白玛等三头赞本!

  赞本,也即护身鬼,修持起来极其不容易。

  并且此类事物多有成长潜质,加以磨砺,与主人共同修持佛法,日后成为主人的护法神也未可知!

  是以眼下多吉旺堆陡见到三道赞本,立时惊喜不已。

  他原本转回头来,就要一口气吸干偷袭自己之人的满身鲜血,今下看到这三头赞本,动了将三道獒赞本掠夺在自己手中的心思,便有了片刻的犹豫——

  “轰!”

  麻脸僧犹豫之时,一团火光当先在他头顶炸开!

  又有几头太狮自斜刺里杀出,或张口吐出滚滚焰流,或卷动黑风,或抖落满身毛虫化为飞沙——各个太狮子的看门本领,一股脑地全招呼在了多吉旺堆的身上!

  同一时间,一头黑狮子抖擞狮毛,一打滚,就将杨瑞卷走了去!

  “吽!”

  多吉旺堆口中吐出一个音节,周身血光爆发如轮!

  那毒火飞沙、黑风恶煞全被他身上刹那爆发的血色轮光扫了个干净!

  他自血色轮光中踏奔而出,一脚踢在了那头裹挟着三道獒赞本的黑狮子头顶,直将那张太狮皮都踢得倒飞而出,揭开了驾驭太狮的三道獒犬虚影!

  “神狮!

  多吉旺堆目光更亮!

  密藏域之中,历有‘狮子法密续’,修成此般密续传承者,多被冠以‘某某狮子’的密号,譬如吉祥狮子,金刚狮子等等。

  而因彼地贫瘠,狮子此种猛兽,其实密藏僧多未亲眼见过。

  是以密藏僧修持‘狮子法密续’,行冥空观想之时,往往以獒犬此种动物作为观想对象。

  长此以往,密藏域的獒犬之类,往往多了几分神性,常有雪域神狮之称,其行于雪域之中,也常有神迹盛传于世。

  多吉旺堆都未有想到,此三道赞本,竟是神狮赞本!

  他手掐‘赞界寄托印’,笼向那三道呆立不动的獒犬虚影!

  “呼!”

  一阵风吹过!

  三道獒犬虚影好似被风华的雕塑一般,随风散落成三色飨念,流入虚空不见!

  唯余三点流光,飞掠回更远处周昌的骨扳指内!

  多吉旺堆一瞬间毛发力张,目眦欲裂!

  滚滚血流从他周身孔窍之中流淌而出,如飘带般漫过虚空,铺天盖地般覆向了远处的周昌等众!

  “嘭嘭嘭!

  周昌指间,一缕缕水线凝成冰丝,缠在尸身上的一根根棺材钉上!

  他心念一挣——

  那一根根铜棺材钉便被扯下!

  尸被他压制了太久,而今哪怕周昌揭开棺盖,撕下它满身的铜钱网络,它依旧紧闭双目,瘦削若骷髅,根本没有自主吸取飨气的征象!

若暨尸只是一具死尸,那于周昌今下面临的局势又有何益  他想要響尸当下活过来!

  所以,他借来白家奶奶、白秀娥等九个女子的藕丝,缠绕在暨尸周身的棺材钉上,主动替暨尸拔除钉在周身的棺材钉,只为它能够尽快苏醒!

  “醒来!

  “醒来!”

  周昌一遍遍地呼喊着!

  他都未曾注意到,自己手腕上那根红绳,时下也悄然缠在尸身上的棺材钉上,像是在帮他拔除那根棺材钉,又似是像以往一般,为他带来其他死者的遗物。

  那缕红线,正缠在激尸胸膛中央位置钉着的那根棺材钉上。

  随着一根根棺材钉被拔除,周昌的注意力也渐渐集聚在暂尸胸膛中央的这根棺钉之上。

  这根棺钉,以他如今的魂魄层次,拼命发劲,也只是在被缓慢拔出。

  随着这根棺钉逐渐脱离尸的胸膛,尸满身的斑斓尸毛也散作燥烈气性,一缕缕一丝丝地融入那根铜棺钉中。

  铜棺钉变得通红,像是在被回火重造。

  “赫..…”

  響尸喉咙里有了声音。

  天地之间,漫卷的飨气,朝它汇集!

  它蓦然张开漆黑的双眼,看到上方露出的周昌面容,顿时满脸愤恨:“恨恨恨恨恨!”

  一股股赤红孽气从它胸膛中不断涌出,令那根逐渐脱离的棺钉红得发紫——

  “唰!”

  某个刹那,棺钉被完全拔了出来!

  它被红绳提带到周昌掌心里,周昌握着那根被孽气、尸煞炼烧得红得发紫的棺钉,却感觉到了刻骨的寒意!

  “快走!”

  周昌催促着身边人尽快逃离!

  他自己却转头看向爷爷的方向——

  彼处,不见爷爷所化的泥胎神像。

  只有马帮众人驱驰着骡马,狂奔而来!“快走快走!

  周兄弟,快走!

  你爷爷在此!”

  王铁雄拍了拍马背前头人事不省的老者,纵马从周昌身畔飞掠而过!

  其身后的毛奇一把薅住周昌的脖领子,将他带上了马,纵马狂奔而去!

  太狮、马群,竞相奔腾!

  棺材中,饱饮着飨气的尸骤然坐起身形:“都得死—一”

  烈马越过满地的尸骸,临近了一匹浑身干瘪的驴骡。

  那驴骡的浑身血液被吸了个干净。

  它身后还拉着一副排子车,排子车上,还放着一副罩着铜钱网的棺材。

  “这是......不腐......”风将周昌的声音冲刷得模糊不清。

  但他前头的毛奇还是明白了意思,定定地看了眼那具棺材,点了点头:“就是收敛不腐尸的那具棺材!”

  “拆......吧,把.......放出来!”

  周昌如是道。

  毛奇眼神犹豫:“一百个银元啊!”

  “拆!”

  周昌此时却甚是坚决,念丝牵起他手中那根紫红的棺钉,他一甩手,将棺钉扎在了那副棺材上,手掌一拧一拉一一烈马奔腾,拖着那副棺材奔了十数步,薄皮棺材就被拉散了架!

  露出了内里满身白毛、只有胸口有大片花毛的不腐尸!

  “啊啊啊啊——”

  惊恐不安的尖叫声陡自不腐尸口中传出,骇得毛奇都瞪大了眼睛!

  这具尸体,也要诈尸!

  他神色震骇,而坐在他后头的周昌,却眼神冰冷,似对当前情况早有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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