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原从椅上站起,左顾右盼一番,复又低头,鼻尖几乎要碰上那摊开的地图,双目圆睁。
泽湖的妖魔众多,就算是剑南道的兵力和屠魔司力量之和,还是无法抵抗。
妖魔本就立于不败之地,从五条水道出来就是如同“打秋风”一般,顺流而下还能肆虐在其他州府道。
据说二先生之后,几代泽湖之主蹉跎百年,让手下妖魔移山为屏,铸造起铜墙铁壁。
现在的泽湖可是牢不可破,尤其是二百年来又出了一位超凡入圣的“妖师”,远超前代。
其中还是凶名昭著的大妖,端坐在龙宫九把交椅上的九位当家,势力比之百年前的泽湖更加兴盛。
张云芝则是兴致勃勃看向于你。
“如今泽湖的屠魔司麾下,校尉足足有九百之众,皆是武道中三境界的好手,更有一位上三境坐镇,以及一位元神八境的神隐。”
“如此阵容,即便相较于任何一州府屠魔司而言,亦是绰绰有余,然而面对泽湖却仍显得捉襟见肘,远远不够。”
一头大妖便可匹敌一位上三境的武夫,泽湖可不止有一位大妖。
“只是无法调度军中,他们听宣于节度使帐中。”
她的父亲在泽湖担任屠魔司的泽湖都统司长。
谢原又坐回椅上,长吁短叹道:
“难啊!这如何打,除非二先生再走一趟泽湖。”
当然这是不可能之事,如今二先生病重于床榻。
天下只有一位二先生。
也有仗剑除魔的豪侠,可是都丧命于妖魔之手,尸沉入泽湖水底。
你看着地图上面的五条水道东去,能出剑南道,陇南道两州府,眼中有思考之意。
片刻的沉思后,你终究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张云芝,歉意地道:“抱歉,思前想后,仍未想出破除妖魔之策。”
张云芝虽心中早有预感,但仍对这位足不出院就预料了西边战事的少年抱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是啊,这是泽湖,一个让剑南道数十万百姓,百年不得安宁的妖魔巢窟。
其中龙宫九位当家,都是天下闻之色变的妖魔。
父亲去了泽湖多年,原本踌躇满志想杀尽妖魔,最后面对泽湖也只化作了叹息。
父亲所在的屠魔司无论怎么辗转腾挪,似乎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而你,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又怎能解开这千头万绪呢?
是自己想当然了。
张云芝收拾心情,脸上恢复如初。
你微微一笑,道:“其实,芝小姐,你所求的,并非大破泽湖妖魔吧?”
谢原也转过头来,他深知表姐的父亲,亦即自己的姑父,正是泽湖屠魔司的都统。
张云芝亦不再隐瞒,她本就无意在此事上对谢观有所保留。
她所求不过是,让父亲回到汴京,与母亲团聚。
至于父亲心中那份踏平泽湖、杀尽妖魔的壮志,她宁愿父亲不要冒这个险。
谢原听着四表姐的讲述,不禁发出一声叹息,姑父真是不容易,已经有四五年未能与家人共度一次大饭了。
父亲张光祖,因为一直主张平定国内的妖魔之乱,解决十三州府的天灾瘟疫,先安国内百姓,而后再议大隋与大齐之战,却因此与苏相意见相左,饱受朝中排挤,被调任泽湖屠魔司都统司长。
你心中已有计较,面对此事,你决定……
1.不提出任何建议。(提示:对未来可能会有不利影响。)
2.建议张光祖在泽湖外伏击妖魔。(提示:未来可能会损失贵人。)
3.建议张光祖只带一名亲信,进入泽湖。(提示:对未来可能会有产生助力。)
4.建议张光祖不作任何部署。(提示:未来可能会失去一位贵人。)
5.亲自参与。(0/3)
大鼎的气息越发的古朴厚重,幽蓝色的文字缓缓定格。
俞客看着上面三个选项,微微沉思。
从提示来看,其实没有纠结所在。
只有选项3,提示会对未来可能产生助力。
其余的选项都是“不利”和“失去一位贵人”,可以直接排除掉。
俞客奇异的地方是。
这一世他所处的世界,与天人转生前的第一世有着显著的差异。
武道九境中,上三境的武者竟然能够与“大妖”搏斗,这大妖究竟是何等存在 元神修炼更是神奇,在下三境之时便能够元神出窍,这在他所在的世界中也是极为罕见的神异。
俞客所处的天地,和夫子一般“七百岁”的大寿者,唯有达到“大真人”之境者,方能企及。
俞家世代更迭,也只有初祖步入了这个境界。
要知道!
在大周神朝,那些拥有两尊活着的大真人的家族,如王云汐所在的琅琊王氏,已然是神朝之中赫赫有名的大族。
唯有祖上出现过大真人的家族,方能被神霄宗外门弟子视为“寒门世家”。
回想起第一世的“陆沉”,他修行武道,天人境界便已是人间顶点。
陆沉的天人境界,在俞客看来,其实就相当于此界第二天梯圆满。
陆沉在飞升之时,或许已经窥探到了第三天梯。
陆沉所创造的《炼天劫手》,就是俞客第二天梯圆满之后,所选择的筑基之法。
《炼天劫手》也会成为他的第一个“道术”。
可与之相比!
“谢观”在这一世所追求的武道与元神之道,显然更为深远。
俞客这么想来,世界还是原本的世界,只是灵气复苏之后,修行的版本更迭。
那么,这一世谢观所能到达的境界将会远超陆沉。
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一尊散发着苍茫古韵的大鼎。
“阿鼎,又进化了”
“现在鲲虚界2.0,启动!”
俞客直接选择。
3.建议张光祖只带一名亲信,进入泽湖。(提示:对未来可能会有产生助力。)
张云芝已经收起泽湖的地形图,看来给父亲的回信,怕是斟酌一番。
你笑道:“我倒是有一则故事,讲给芝小姐。”
你起身提笔在石桌上的宣纸上挥洒下三行字迹。
谢原也是走近来看,只见上面写着。
“雁木之间。”
“龙蛇之变。”
“不入龙潭,焉得其功。”
谢原不解其意,只是觉得观弟这一手行楷,这才几日不见,更加绝伦出彩了。
下午时分,天空少云,难得的阳光明媚,洒满院中。
汴京今年入冬极晚,去年这个时节已经落了几场压枝头的小雪。
半个月前院中梧桐树,叶子就已几乎落尽,只留下树梢,梧桐打扫时还特意拾起几片金黄的叶子夹在书籍中。
你一袭磊落白衣,在梧桐树前缓缓讲道:“在夫子游山篇有一则故事。”
“夫子曾携众弟子游历山川,途中偶遇一柴夫砍树,柴夫正于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椿树下休憩,而那椿树却未被砍伐。”
“夫子好奇询问缘由,柴夫回答道:‘此树纹理不佳,无甚用处。’夫子便对弟子们说:‘正因这树不成材,方能尽享天年。’”
“夫子一行人从山里出来后,借住在朋友家中。朋友很是高兴,吩咐僮仆杀鹅来款待夫子。”
“仆人问道:‘一鹅善鸣,一鹅无声,请问该杀哪只?’主人答:‘杀那不会叫的。’”
“次日,弟子向夫子求教:‘昨日山中大椿树,因不成材而得以长寿;今日主人之鹅,却因不成材而遭杀。老师将何以自处?’”
言及此处,你微微一顿,含笑望向二人。
周遭的声伎们,多习“取悦于人”之戏,或精于奇技淫巧,却鲜有真正读过书之人。
唯有谢原身旁最为宠信的谢猴儿,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谢原笑道:“观弟,我自然知道,夫子他老人家对弟子回答说,我将处于成材与不成材之间。”
“这便是雁木之间典故的由来。”
你轻轻颔首,看向张云芝却似乎像不是在和她对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人必非之。材木因无用而得以保全,大雁却因无用而遭厨刀之祸。”
“未得天时之际,便如落地之蛇,俯身草莽,与蝼蚁为伍,居于泥泞之穴,食肮脏之物,以求安身立命。”
“而当天时来临,则可上天为龙,飞腾万里,呼风唤雨,吞云吐雾,普降甘露,尽显其才华。”
“是故,君子应藏器于身处雁木之间,待时而动做龙蛇之变。”
谢猴子在一旁静静地服侍着,微微弯腰低头,虽然脸上神色如常,但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他暗自思量,出生寒微不是耻辱,能能屈能伸方为丈夫,这不正是他谢猴儿自小被卖于为伎,却从不甘于命!
而谢原则在一旁听得摇头晃脑,只觉得这番话颇为有趣。他出身豪门,自幼锦衣玉食,自然没有经历过抑郁不得志的滋味,也就无法感同身受。
“张大人已在泽湖多年,想必已经清楚,这泽湖真能是一个人能所为动的吗?”
你看向院外的天空,笑道:“天下的风云,不就在这大齐之中,在汴京之内,在这座朝堂之上吗?”
张云芝闻言,缓缓抬起了头,眼中透出一丝亮光。她明白,父亲若要完成心中之志向,便必须回到汴京。否则,一切都只是空谈。
她低头看着纸上那两行字,以及最后一行的“不入龙潭焉得其功”,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她转头看向你,问道:
“这最后一句,观公子如何解?”
“张大人,要回这汴京便要有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龙潭安得其功。”
“只需要一位亲卫陪同,光明正大进泽湖,便可赢一场回京之功。”
张云芝眉头一皱,脸色担忧道:“孤身进泽湖”
你笑了笑道:“张大人处于雁木之间,这泽湖不是同样如此。”
“泽湖在大齐和大隋的之中,两国无论是两一方,泽湖不愿得罪,也不敢得罪。泽湖既不能太弱不然无法作为棋子,也不能太强以免招惹柴刀。”
一位剑南道屠魔司司长,和整个泽湖相比,孰轻孰重。
张云芝思考此法的到底如何,心中纠结,她实在不敢让父亲冒险。
她正准备说话。
此时!
你已经望向院外,一行人站在门口,似乎有所嫌弃没有进入院中。
一道青衫小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观少爷,在吗?”
紧接着是一道惊喜的女子之声。
“玉芝姐,谢原你们怎么在这里!”
院内谢原和一众声伎下人,纷纷望去。
只见,在门口站着一女子。
女子看起来十三四岁,身着一件镶纹红装小袄,身材略显娇小,比张玉芝矮上一些。手上戴着一只开光青玉镯子,衬托的手腕五指白如美脂。
头上扎着两个辫子,五官生得貌美可爱,只是此刻眼神之中有着惊讶。
来人正是谢琦月,二院谢鸿最小的女儿。
谢原倒是奇怪,她今日怎么来这里?
谢琦月原本不欲踏入小院的,但是看见两位朋友,便兴高采烈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四五名丫鬟。
张云芝见状,好奇问道:“琦月,你怎么来了?”
谢琦月走进后道:“父亲,让我请……他”
她想到可能后面这堂哥几字实在叫不出口,就用手指指了指你。
她反正是不认谢观为堂兄的。
谢原听后则大吃一惊道:“茗山叔父要见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