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邹林的名头被爆出,两名书生终于有了底气。
他们心中原本的慌乱和不安在瞬间减轻了许多,毕竟大庆当年的棋坛第一人就在眼前,他们深信有邹林在,定能化险为夷。
一个人的棋力自幼学棋,弱冠之龄是最为能打的年岁,而立之后年纪越大越是拖累。
两百年前就有一位被誉为棋圣之人,九岁入九品入神,十四岁无敌天下,甚至棋坛单为此人单开了“第十品”,一品之上。
青衣道人虽然武力高强,但在棋道这一领域,他们并不认为他能与邹林相提并论。
邹林只是谦虚地摆了摆手,道了一声“不敢当”。
他自负棋力誉享一国,年纪大了不在巅峰,大庆能胜他的其实也只有几人,不喜这种所谓“投饵”的试探安排。
然而,当涉及到女儿的生死时,他选择了默许,没有反对。
邹林并不是迂腐之人。
在棋道上,与陌生人对弈最怕的就是新招怪招。
因此,让几人率先上场,试探青衣道人的棋路。
自己胜的把握更大。
丰隆天赋异禀,棋艺已达三品 三品也叫具体,行棋攻防兼备,滴水不漏。
只是丰隆玩心较重,心思不能专一,打谱对弈的时间相对较少。
如果他能更加专注于棋艺,定能更上一层楼,进入二品。
美妇人邹舒甯天资卓越,她的棋艺已经达到了二品境界,这在大庆国已是凤毛麟角。
二品棋艺被称为“坐照”,入神者让半先,棋艺空灵,善于应变,可随手应之,不思而得。
邹林感叹一声,他知道女儿在棋道之上本有着更高的天赋和潜力,但遗憾的是,她的收官技巧相对较差。
善于开局,前几十子的可以当一位一品棋手,但是性格使然,收官摇摆不定,始终却未能更进一步,达到一品的高度。
然而,尽管如此,二品的棋力对于试探一个人的底细来说,已经足够了。
青衣道人轻轻一笑,对于几人的谈话置若罔闻。
他悠然入座,坐姿轻松。
目光聚焦于棋盘之上,那纵横十九道的线条交错,落子点三百六十一处如同繁星点点,八个星位熠熠生辉,天元则静静居于中央。
棋盘之上,每一颗落手都蕴含着无穷的变化,号称古往今来“千古无同局”。
青衣道人拿起白子的棋罐,气定神闲。
也不着急!
他轻轻在棋盘上敲击着棋子,那声音在几人耳中回荡,如同催魔一般,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瘦书生听着那敲击声,心中不免有些烦乱,但在这场合下,他也不敢开口。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由胖书生最先迎战,接着是瘦书生、丰隆和美妇人。
苏子吟虽然懂得规则,但并未深入学习,因此并未参加;而白衣女子则对棋艺一窍不通。
随着商量完毕,众人惊讶地发现美妇人的棋力竟然如此之高。
让刚刚还吹嘘自己的瘦书生感到有些害臊。
胖书生棋力最差,勉强跻身九品,说是不入流其实也差不多,只是初窥棋道,下棋漏洞百出谓之拙,修正自己的错误谓之“守”,九品“守拙”。
青衣道人执白棋,选择下饶子棋,这意味着黑子先行。
邹林微微皱眉,因为黑子先行相当于多走一步,这在棋局中是一个不小的优势。
两人对弈,谁先行往往是占便宜的,一般情况下,如果双方水平相当,会由年长者抓子决定先行权;如果水平差距过大,则强者会先抓子。
老人看青衣道人的架势,似乎明显是一直执白棋。
胖书生到是问心无愧,后面有人兜底,反倒是下的大开大合,可谓“酣畅淋漓”。
众人围拢过来,包括苏子吟和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心中曾闪过“偷袭”的念头,但很快就意识到,面对大宗师这样的高手,任何非正常的手段都将是徒劳的。
大宗师的境界,已经超越了常理的度量。
苏子吟看向一侧的你们二人,欲言又止。
若是,他们几人输了,青衣道人便是于你对弈。
他们的性命又托付在你身上,苏子吟心中到是涌起别样的情愫。
若是伱来多看几眼,说不定能“料定于先知,找到胜机。”
邹舒甯也是眼神莫名,明显这位大宗师就是为你们二人而来。他们几人卷入了这场意外的漩涡。
这位大宗师究竟是谁,你们二人又是何方神圣 邹舒甯越想越觉心烦,人总是对把握不住的事情感到害怕和烦闷。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棋盘之上,没有意外输了!
胖书生倒是没有丝毫的低迷,反倒是有一种“得胜将军”的感觉。
邹舒甯不由叹了口气,输得太快,一点作用都没有。
青衣道人笑了笑道:“输给我一颗人头。”
胖书生一听,瞬间就萎了,恨不得又要跪下求饶。
第二位瘦书生,勉强走到中盘,已经被杀的丢盔弃甲,本想再下举目无望,无奈投子认识。
青衣道人淡淡道:“又是一颗人头。”
众人脸色不好。
丰隆上场,不一会就举棋不定,沉思许久。
青衣道人也不着急,庙外又下起了暴雨。
庙内只有两幅场景,庙最中心几人聚拢观看对弈,一侧你们二人独坐。
“输了!”
俊俏少年丰隆一声长叹,他不由看向青衣道人。
此人绝对有一品水平,对他几乎是碾压姿态。
邹舒甯脸色不好,青衣道人三局走棋皆不相同,无章可寻。
邹林却看的更深一点,此人棋力恐怕比想象还要可怕。
大庆棋堂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前两盘走险走奇,后一盘步步为营。
最可怕的是!
此人落子越发的快,开始第一局正常落子,如今已是对方刚下,青衣道人已经落下第二子。
第三场邹舒甯下场,青衣道人似乎同样干脆利落。
邹舒甯最为出挑的开局没有起到作用,只是四五十手,已经感觉“四面楚歌”无从再下。
邹林要是平时遇到这种弈棋高手,多半引为幸事,如今却是心中苦涩。
他与女儿下棋对弈,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青衣道人轻松模样,多半此人已是一品境界。
“我输了。”
邹舒甯秀手紧紧握着,不敢置信,从没有人能这么赢她,先手走棋,对面却步步登先。
尤其是收官之子,便在自己开局设定的局中。
青衣道人似乎是在提醒她,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邹林拍了拍女儿的肩,示意“无事”。
但邹舒甯心中却有些绝望,她深知父亲的棋艺虽高,但多半也是无法胜过这位青衣道人的。
此时,围观的几人都已经脸色不好,神情紧张。他们原本以为邹舒甯或许能有一线生机,但如今看来,青衣道人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他们开始担心,接下来与青衣道人对弈的老人是否能够胜。
邹林入座。
青衣道人同样执白子,黑子先行。
老人不由皱眉,却没有发话,自顾自自拿起黑棋。
青衣道人倒是知道老人心中所想。
淡淡道:
“平生下棋,奉饶天下棋先。”
青衣道人看向你道:
“不过今日,我想用这八颗人头,请你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