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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平趟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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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曹氏闻言,怔了半晌,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呀……哎,真是好狠的心肠。”

  宋邦彦笑了笑,又温言安慰了妻子几句,然后唤来侍女,送她回房休息。

  偌大的主厅,顿时只剩下宋邦彦一人。

  他脸上的温和之色渐渐褪去,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人工湖面上氤氲的雾气,目光幽远。

  片刻后,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墙角处,一滩原本毫不起眼的阴影,突然如同活物般诡异地蠕动起来,迅速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的漆黑人形。

  这黑影人形无声地跪伏在宋邦彦身后,没有五官,仿佛只是光线的缺失形成的剪影,散发出阴冷诡异的气息。

  宋邦彦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查得如何了?”

  地上漆黑的人形,发出非男非女怪异声音,回答道:

  “回禀主上,公子身边,前两日确实死了一个负责茶水的女佣。

  是吃了公子赏赐的葡萄时,不慎误饮了用来培育灵植的生根水,导致腹内食用的葡萄籽迅速发芽生长,最终……肚皮被撑破,脏腑碎裂而死。”

  宋邦彦面无表情:

  “然后呢?匡毅作何反应?”

  漆黑的人形继续用怪异的声音回道:

  “公子仁厚,得知此事后,当众长叹三声,面露悲戚,吩咐人将那女佣厚葬于府内的葡萄园。

  并让人给其家里人,送去了一笔相当丰厚的抚恤金,足以让其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府中上下,皆赞公子仁德。”

  宋邦彦良久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半晌,他才淡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不满:

  “做事还是不够利落,留下了手尾。

  既然已经送走了多嘴的女佣,就应该做得更干净些,送她一家人整整齐齐地下去了结,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你,去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是!”

  漆黑的人形毫无迟疑地领命,身体如同融化的蜡一般,重新坍缩,化作一滩流动的影子,滑入墙角更深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下,屋子里真的只剩下宋邦彦一人了。

  他依旧站在窗边,望着外面被精心修饰过的,毫无瑕疵的景色,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在对谁说道:

  “不要怪为父心狠……而是这世道,养儿就得如同养虎。

  不养出最凶狠、最狡诈、最懂得隐藏獠牙的‘彪’,如何能在这吃人的家族里活下去?

  如何能在未来带着三房走下去,一直走到那张椅子上…..”

  宋曹氏离开大厅后,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脚下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长子宋匡毅所居的院落。

  宋匡毅此刻正在自己的书房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出行前的最后准备。

  事实上,诸如行程规划,随行人员调配,物资保障等等琐碎事宜,都无需他过问,自然有老师以及下属替他打理的妥妥帖帖。

  他唯一需要自己打理的就是挑选需要随身携带的书籍。

  该带哪些,不该带哪些,这其中的取舍,外人根本无法代劳。

  整个三房上下都清楚,他们这位公子最为珍视的,并非什么神兵利刃或奇珍异宝,而是堆满了数个巨大书架的各类书籍。

  而且统统都不是神功秘籍,大都只是些杂书,在许多下人眼中,完全不值几个钱,但在宋匡毅眼里,它们却比任何东西都来得贵重。

  他不仅将这些书分门别类,整理得井井有条,更是轻易不许外人触碰。

  此刻,他正站在高大的书架前,目光专注地扫过一排排书脊,小心地将几本从架上取下,轻轻放入一旁打开的特制书箱内。

  书箱内衬着柔软的丝绸,以防书籍在旅途中受损。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他耳中。

  “是母亲来了。”

  他甚至无需转身,仅凭那脚步声的节奏和力度,便已做出了判断。

  他立刻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一卷古籍,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走出书房。

  果然,宋曹氏的身影出现门口,眉宇间依旧带着忧色。

  她看到儿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儿,为娘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紧要事情需要告诉你,是关乎你弟弟匡延的。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他失踪前几日,他给我打来一通电话,提及他似乎在九区意外获得了一件东西,是一张羊皮卷…..”

  随着宋曹氏将所知信息娓娓道来,宋匡毅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些许震惊之色,眉头微微蹙起:

  “母亲突然提及此事,莫非是怀疑,匡延失踪,会与这份羊皮卷有关?”

  宋曹氏其实心底也并不确信,这仅仅是她基于有限信息的一个猜测:

  “或许有关,或许只是巧合。为娘也说不好。但这总归是一条线索,你此去九区,或可顺着这个方向留意一下。”

  宋匡毅沉思片刻,脸上重新露出宽慰母亲的笑容沉声道:

  “母亲且放宽心,此事儿已记下了。儿子向您保证,若弟弟的失踪当真与这羊皮卷有关,那下城九区所有与这羊皮卷有干系之人,一个都活不了。”

  宋曹氏闻言,脸上露出欣慰,而后拍拍手掌道:

  “绿奴,此行,你也一并跟着去,务必替我护得匡毅周全。”

  话音未落,宋匡毅甚至未能看清来人的动作,只觉身旁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草木清气的微风拂面而过。

  一道修长窈窕的身影,便已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后方半步的位置,正款款地向他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即便宋匡毅心中清楚地知道,此女乃是母亲带在身边的陪嫁婢女,对母亲绝对死忠,绝无可能伤害自己分毫。

  可一股源自武者本能的危机感,依旧不受控制地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后背的汗毛在这一刻根根倒竖起来。

  “七品高阶?超凡非人!”

  宋匡毅压下心头的悸动,缓缓转过身,脸上恢复温润如玉的君子笑容,目光平和地迎上了一双……如同最上等的翡翠般绿得深邃而妖异的眸子。

  带着个七品去下城九区,不说无敌,也大抵能平趟了吧?!!

  从上城去往下城,需要乘坐“天梯”。

  天梯的主体,是数个巨大的如子弹头般的银白色箱体,沿着贯穿上城底部基座直径惊人的圆柱形管道运行。

  这条管道在非启用状态时,会收缩折迭进上城基座的复杂结构内,与裸露在外的“屁股”表面融为一体。

  只有当需要通行时,才会如同绽放的机械之花,将管道缓缓张开口子,垂落至地面指定的接驳点。

  但“天倾事件”后,虽说很多具体细节都被上城议会严格封锁,可表露在外的结果却是瞒不住有心人的。

  上城的精密控制中枢系统遭到大面积破坏,位于上城底部为整个悬浮都市提供核心浮空动力与能源的装置阵列,有近三分之一被严重破坏或彻底损毁。

  毫不夸张地说,若非上城在建立之初,出于未雨绸缪的考量,秘密埋设了一套储备能源系统,并在事件发生后第一时间紧急启动,勉强接替了部分功能。

  那么就不只是某些区域功能失调的问题了,整个上城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建筑结构,将因失去足够的升力而彻底解体。

  如同被斩断根基的山峰,轰然坠落,在下城的地表制造出新的天坑。

  那将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倾”。

  可惜,啊不……是好在[命运]未能成功!

  即便如此,情况依旧绝不容乐观。

  所谓备用的能源系统,终究是三百年前上城初建时的老旧装置,技术水平早已落后于时代,每时每秒发出的嗡鸣声都带着垂死挣扎的嘶哑,根本撑不了太久。

  所以上城议会,一方面动员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日夜不休地抢修受损的核心能源装置;

  另一方面,为了最大限度地减轻系统的负担,确保上城的稳固,他们不得不大面积关停非核心的,耗能巨大的功能性建筑与设施。

  顺带一提,向下城收取空气税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上城需要卸重,而空气也是有“重量”的,不能免费赐予下城。

  当然其中还蕴藏着其他的因素,暂且不表。

  而连通上下城的天梯装置,便也属于是被关停的功能建筑。

  故而,如今上城的人若想要进入下城,天梯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他们只剩下另一个选择——走“扶梯”。

  类似于商场里的安全通道,只不过同样大出数百倍,要一层层绵延蜿蜒而下。

  就像是一条依附在擎天巨柱上的之字形坡道,宽度足以容纳大型车辆并行,但行走其上,能感受到高空凛冽的狂风以及脚下传来的,城市悬浮系统运作时产生的嗡嗡震动。

  就这,[命运]也未放过。

  在其撤离的时候同样顺手炸了一遍,中间数段关键的连接处被炸断,巨大的缺口如同巨兽狰狞的獠牙,中间吊着无数藕断丝涟的钢筋或电线。

  诚然,对于个体而言,尤其是身手不凡的武者,这些断裂带并非不可逾越的天堑。

  他们可以凭借矫健的身手,在残存的结构间纵跃穿梭,来一场危险而刺激的“跳跳乐”,一路跳下去。

  然而,对于需要携带大量物资、装备的大家族车队而言,这条路就行不通了。

  且不说车辆根本没有“弹跳”功能,关键是让尊贵的权贵们像猴子一样在断裂的通道间攀爬跳跃,也实在是有失身份,不成体统。

  因此,宋家的车队目前只能滞留在上城的出口平台,不断催促着工程队伍将断裂的“扶梯”通道重新连接。

  据估算,这大概还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吧。

  不过,宋匡毅并没有干等。

  他派遣了他的老师带着几名精选出来的心腹武者,先行一步。

  这些人轻装简从,已经开始了危险的“跳跳乐”征程,准备率先潜入九区,为后续大队人马的到来打前站,搜集情报,摸清局势。

  而比玄衣老者他们出发更早,行动也更迅速的,自然是宋家大房主脉秘密派出的的人手。

  下城九区,某条偏僻肮脏,弥漫着霉臭和腐败气味的小巷深处。

  锈迹斑斑的圆形井盖,被一只枯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挪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又像是可以随意扭曲骨骼的扁平动物,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从缝隙中悄然滑入,落在了地下井道里。

  这也是一位老者,身形比之前出现过的小玖子更加干瘪、佝偻得厉害,仿佛背上始终背负着某种看不见的巨大重物,将他的脊柱压成了惊心动魄的弧度。

  他的面皮也是恐怖的蜡黄色,僵硬的如同博物馆里风化千年的皮革,唯有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在幽暗光线下,闪烁着冰冷、锐利的光芒。

  他踏入齐踝深的污浊积水之中,诡异的是,浑浊发臭的污水,仿佛在主动避开他的脚步,他所过之处,水面自然分开,鞋面和裤脚始终保持着异常的干爽,滴污不沾。

  老者一边走一遍从怀里取出个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定位装置。

  他干枯的手指在装置侧面几个凸起上轻轻地拨动,调整着某种特殊的频率。

  很快,定位器顶端一颗米粒大小的指示灯,开始散发出幽幽的红光,明灭不定,如同是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在眨动着,窥探着周围。

  老者端着状定位器,开始沿着之前小玖子来时的路径,一步步向着管道更深的黑暗处走去。

  红光时强时弱,为他指引着明确的方向。

  行进了大约几十米,与当初小玖子停下,藏匿物品的位置几乎分毫不差,老者精准地停了下来。

  定位器上的红光也稳定地亮起,不再闪烁。

  老者收起定位器,缓缓伸出他的右手。

  只见那手干枯得如同老树的枝桠,皮肤紧贴着骨头,但指甲却异乎寻常地长而尖锐,并且泛着类似合金的金属光泽。

  他指尖放到墙上,墙上的裂缝瞬间如蜡液般融化,向四周流淌开来,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紧接着,一颗沾满了灰尘和污迹的死人眼球,从窟窿里滚落出来,掉在他早已等待的手掌心。

  紧随其后的,是一卷颜色暗沉,边缘有些破损的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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