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满意地点点头,摆手道:“各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众臣归位,杨广又缓缓道:“先帝多次给朕说过,要体恤老臣,朕决定把它落实,从今天开始,六十岁以上老臣都可以有座位,不用站着上朝了。”
杨广一挥手,侍卫们搬出上百张坐榻,榻上还有固定好的桌案,一部分摆在第一排,一部分摆在最后一排,每张坐榻上都有姓名,大家各自就位。
很快,高颎、杨素、宇文述、杨雄、杨达、虞庆则、薛世雄、史万岁等老臣纷纷就坐,官员还给他们桌案上摆放的文房四宝,当然,太子杨昭身份特殊,他也有座位。
杨广见还多出几张坐榻,便笑道:“齐王和楚王,你们也可以坐下,楚王去右侧,齐王在左侧!”
这样一来,萧夏的位子变了,重新安排在文官一侧中,一排数下去,他排在第八位,正好在七位相国的后面。
忙碌了小半个时辰,位子终于重新排好,杨广问道:“各位爱卿可有本奏?”
高颎刚要开口,宇文述却抢先起身道:“陛下,微臣有本奏!”
宇文述抢到了天子正式登基后的第一个大朝发言人。
“宇文爱卿请说!”
宇文述取出一本奏折呈上道:“陛下,各地总管府多如牛毛,严重影响了各地政务,微臣建议进行改革,建议只保留十个边疆总管府,其他总管府全部裁撤,各郡军府改为各郡官府负责,方便府兵耕种训练,为了区别,微臣建议内地军府改名为鹰扬府,边疆军府改名为骠骑府,长安拱卫军府改为虎贲府。”
宇文述这个奏折当然是根据天子杨广的要求提出的改革计划,它核心就是废除内地总管府,军府交给地方官府,但在边疆设都督府和大都督府。
杨广看了看奏折,点点头道:“可以交给内阁讨论,各位爱卿如果有补充的建议,也一并交给内阁。”
朝会的作用主要是集思广益,但它也要遵循朝廷规则,首先就是不能越权,比如兵部郎中有一个很好的方案,但这个想法也必须向侍郎汇报,然后侍郎再向尚书汇报,最后由尚书决定这个方案可不可能在朝会上提出,然后由谁来提出?
现在大家看到了,改革方案最后是由兵部尚书宇文述提出,他当然不会给别人机会。
这个时候,还不能做出批准这个方案的决议,必须要提交内阁政事堂讨论,由政事堂做出决议,最后由天子批准决议,朝会就提供了一个大家都参与讨论这个方案的契机。
这时,户部尚书韦冲起身道:“陛下,微臣对这个方案也有一些疑虑。”
“韦尚书请说!”
“陛下,废除总管府的改革并不是一句话废除那么简单,里面还涉及很多问题,比如给军府财政拨付以后是不是要交给郡衙,怎么给,给多少,这些都要明确,其次总管府还承担转运署的职能,一旦废除总管府,那转运署是不是要成立?还有总管府对各郡县的监察职能怎么办?是不是还要另设监察署?”
杨广点了点头,“韦尚书说得有道理,所以废除总管府并不是兵部一家能决定,高相国,你说说想法!”
高颎起身道:“启禀陛下,去年微臣就给先帝提到过设道的建议,因为先帝身体不太好,这个问题就没有深入,今天微臣想借这个机会再提一提设立道的意义,它其实是和废总管府相辅相成,这就像两汉设州一样,由十几个郡组成一个道,比如河北道、河东道、关内道、京畿道、河南道、山东道等等,还有南方和西北以及辽东,道的作用主要转运、监察和刑律复查,但没有军权。
说到军权,微臣再多提一句,把军府交给地方代管不是不可以,但兵部绝不能就此放手,相反,兵部还要加大对军府的掌控,否则一旦出现混乱,刺史要财有财,要兵有兵,就会出现无数小军阀,当然,小军阀总比大军阀容易对付,从这一点,我赞成废除总管府。”
“高相国可以总结一下吗?”杨广又道。高颎躬身道:“陛下,微臣赞成废除总管府,但要加强兵部对各地军府的掌控,也要严格控制地方官府对军府的权力,调动军府出兵剿匪之类,必须要经过兵部批准,其次关于设立道一级官署,微臣回头会有一个详细的报告提交给陛下和政事堂。”
杨广欣然道:“关于总管府的废除是一件大事,不光是兵部的事情,还涉及到财权和吏事,甚至还有物资转移和监察权,所以各部都要围绕着总管府废除提出自己看法和建议,然后交给内阁,由内阁进行讨论修改,最后拿出一个比较完善的方案,就这样吧!其他还有什么事情探讨?”
这时,一名鸿胪寺的官员跑过来,对礼部尚书苏威低语几句,苏威起身道:“陛下,突厥主使在外面求见!”
杨广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他对苏威道:“苏相国去接待他们,他们不适合在朝会上出现!”
杨广心里很清楚,突厥主使必然是想谈南阳公主之事,但他不想多谈这件事。
苏威起身去了,杨广没有了心情,便道:“今天朝会到此结束,散朝!”
他起身走了,萧夏连忙追上去,“父皇!”
杨广回头问道:“夏儿还有什么事吗?”
“儿臣有件事想和父皇谈一谈。”
“可以,等会儿你来朕的御书房。”
杨广快步走了,萧夏这才跟随众臣出殿,绕了一圈前往甘泉殿御书房。
萧夏在殿外等了片刻,一名宦官迎上来满脸堆笑道:“殿下请吧!”
萧夏跟随宦官来到了甘泉殿御史房,出乎他的意料,高颎、杨素和苏威三人都在御书房内,萧夏给父亲行一礼,又给三名相国见了礼。
杨广笑问道:“皇儿有什么事?如果是家事,可以中午再来谈!”
萧夏缓缓道:“儿臣是想和父皇说一说关于突厥太子求婚南阳公主之事。”
杨广呵呵一笑,“很巧了,我们也正在说这件事,不妨坐下说,赐坐!”
宦官搬来一只软墩,萧夏坐下,对父亲道:“儿臣和突厥太子咄吉世打过交道,此人表面看起来粗鲁,但实际上心机很深,他想迎娶南阳公主绝不是他仰慕公主,而是另有所图。”
“继续说!”杨广倒有几分兴趣了。
“突厥可汗之位继承和我们中原不太一样,他们讲究兄弟继承,一般弟继兄位,而不是儿继父位,咄吉世是启民可汗的儿子,按理可汗之位轮不到他,应该是可汗之弟叱吉设继位,但启民可汗还是想把汗位传给儿子咄吉世,这就导致咄吉世的汗位继承人的地位并不稳定,咄吉世想娶南阳公主,他真正的意图是借公主来稳定自己的汗位继承人。
其次,突厥可汗最后由谁来继承,归根到底是由实力来决定,最终不是咄吉世继承汗位,还为未可知,如果最后突厥可汗不是咄吉世,南阳公主怎么办?我们大隋的颜面怎么办?
最后一点,就算咄吉世继承了汗位,那安义公主按照突厥习俗还是要下嫁咄吉世,那岂不是咄吉世一个人娶了大隋两个姑侄公主,后世会怎么评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