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渡口,花魁献艺。
波光粼粼的碧落河上,遍布着一座座画舫和游船,舫上的客人,一个个是摇头晃脑,意兴十足。
有奢华宴乐者边上陪着一些莺莺燕燕,也有志趣相投之辈,畅聊着花魁美艳,风流韵事。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让无数人的神情一滞。
“怎么了?”
“哪来的声音!”
“是出什么事了?”
“有人落水了!”
“快看那!是烟雨画舫!”
距离烟雨画舫比较近的几座大型画舫上,很快就有客人发现了烟雨画舫内的情形。
在烟雨画舫的顶层侧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有目力极佳之辈,甚至还能通过这个豁口看到其内的情形。
装饰奢糜,尽显华贵。
不少人不明所以,面露疑惑,显然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烟雨画舫上惹事。
“是打起来了嘛!?怎么动静这么大!”
“争风吃醋!”
“是谁啊!胆子这么大,烟雨画舫上都敢动手!”
“估计喝酒喝上头了!”
“不可能吧!那里开始烟雨画舫顶层,在的都是画舫上最顶级的贵客!”
“难不成是刺杀?”
“也不像啊!这会儿没动静了!”
周围各座画舫上客人交头接耳,纷纷扰扰,显然对此事极其好奇。
在烟雨画舫上打架,这事可没这么简单啊!
包括要远些的中小型画舫游船上的客人,一个个都面露好奇,探究着烟雨画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登台献艺的花魁虽仍在表演,但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却被烟雨画舫吸引去了大半。
“哎哎哎,你们看,那人像不像是云梦仙子!”有人惊奇得发现,看着雅间内那个被人搂在怀里的女子。
豁口之下,烟雨画舫内顶层雅间内的情景,有不少都显露在外。
他这么一说,立时引起了众人兴趣。
“哪呢!?哪呢!?让我看看!”有人好奇探头道,张望着想要再睹云梦仙子风采。
“不可能吧!云梦仙子前不久才刚刚登完台,祝谢敬酒的时间也没到,这会儿应该是在歇息吧!”也有人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顶层雅间乃是宴乐之所,这个时间点,云梦仙子应该不会出现在那里。
“老哥,你说的云梦仙子,应该不是那个被人搂在怀里的女子吧!?这么可能!?”
“是啊,云梦仙子品性高洁,洁身自好,怎会做那莺莺燕燕之事。都不用想,可能性直接排除!”
“被人搂着啊!?那应该是看错了!”
“哎,兄弟,下次别瞎说了,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在看清了雅间内的情况后,看到那女子是被人搂在怀里,不少人直接排除了云梦仙子的可能性。
云梦仙子蝉联数届百花仙子,何曾听闻有此等之事。以云梦仙子的身价,寻常便是博佳人一笑,都是难得的美事。
至于像现在娇柔地伏在男子的怀里,这等情形,想都不敢想。
“你们还真别说,还真有点像是云梦仙子!”一名年轻公子仔细观察了几眼,些许有些诧异。
“估计又是哪个云梦仙子的倾慕者,玩那脑补的戏码!”
“哈哈哈,真不是东西啊!”
“我看看!好像是有点像哎!”
“这么远你都能看出来?”
“废话!我追云梦仙子都多少年了!这还能看不出来?”
“你追云梦仙子?”有人上下打量,目光中带着审视:“没听说过啊!”
另一人干咳了两声,摆弄了一番:“怎么?不行啊!”
两人还在聊着,一旁已经有人发现了部队:“等等!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什么?”
“烟雨画舫顶层的贵客,祝谢敬酒的时候,好像是能见到云梦仙子的吧!”
“是啊!所以呢?”
“所以,就算真有替身,他带出来干嘛!不怕云梦仙子看了心生不快嘛!?”
“可能人家有这癖好,当着本人的面专门玩这一出?再者说了,可能也没那么像,隔得这么远,我们也只看到了小半。”
“说的也是。”
各座画舫上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看似时间漫长,实则人多口杂,多是同步进行。
众人正议论之际,突然响起了一道震天怒吼,
“莽刀!”
声音巨大,压下四周喧嚣,响彻了碧落河上空。
此时的薛光宇显得极其狼狈,他的胸前一片血污,双手隐隐有些颤抖,双目熊熊怒火,但在这怒火深处隐隐蕴藏着一丝惊骇。
一招!
仅仅一招,他就这么败了!
败得毫无悬念,败得摧枯拉朽!
但败归败,他薛家儿郎,也不是任人拿捏之辈!
真气流转,薛光宇身上的水迹迅速蒸干,他眉心灵光疯狂闪烁,身形犹如惊虹掠影,瞬间飞掠至烟雨画舫。
“你欺人太甚!”
莽刀虽强,但他薛家在这里也不是毫无布置。有这些暗手布置,再加上有姐姐在侧,他们等人联手,这莽刀未必能占得了便宜!
只要拖延一点时间,薛家增援必至,届时莽刀独木难支,必将难脱重围。
薛光宇想的虽好,但他身形飞掠,还未临近陈平安,便被一道淡紫光芒拦在身前。
“姐!”薛光宇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错愕,似是没想到薛紫柔会在这个时候拦住他:“他刚刚让你喂酒,是在羞辱你啊!”
“退下!”薛紫柔发丝飘扬,裙衫轻摆,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姐!”薛光宇的声音急切,带着一丝愤懑。
“退下!光宇!”薛紫柔神色平静,美眸含威。
薛光宇一脸不甘,最终在薛紫柔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愤愤地看了一眼高坐上首,轻声安慰着怀中美人的陈平安。
薛光宇猛地一甩衣袖,身形如离弦之箭般飞掠离去,几个起落间,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莽刀!?是我听错了嘛?”
“莽刀怎么在这!?”
“刚刚那是.薛家天骄,薛光宇!?”
“所以说”
碧落河上,各座画舫游船内,议论纷纷。薛光宇的一声怒吼,让本就汹涌的浪潮,变得越发愈烈。
莽刀陈平安在这里的消息,除了烟雨画舫上的部分人,绝大部分的人并不清楚。
此前,陈平安虽是青光飞掠,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场景,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就是莽刀。
而现在,薛光宇的一声怒吼,显然揭示着莽刀陈平安,就在烟雨画舫之上!
不单单是在烟雨画舫上,而且还和薛光宇闹出了极大的不愉快,观此情形,方才将薛光宇拍落水中之人,恐怕就是莽刀陈平安!
这个消息,让不少人开始心潮澎湃起来!
一场百花宴,享乐之余,他们竟然还看到了天骄风采。
不单单是薛光宇,薛家当代扛鼎天骄,薛紫柔,同样也在烟雨画舫之上,而且看情形,几人还在同一个包厢雅间内,闹出了矛盾!
薛家天骄,薛光宇被莽刀打落水中!薛光宇心中愤怒,意图再战!薛紫柔出面调和,拦住了薛光宇,将其喝退!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疑是太过劲爆!
不用多想,今晚之事,很快便会传遍苍龙州城。至于,会有几个版本,那就全看信息的详略程度,以及切入角度了。
“北苍副镇守,莽刀陈平安!”
“莽刀!莽刀也在!”
不少成名高手有些吃惊,包括那些登舫的天骄,也同样如此。
他们的名声虽盛,但比起莽刀来,无疑是差了几个档次!
“不是说,莽刀马上就要成顾家的乘龙快婿了嘛!怎么这个节骨眼了,他还会在这!?”有天骄惊异道。
“莽刀风流,金屋藏娇之名,早有流传,今夜在此,倒也不奇怪。”
“若是寻常时候,确实一点都不奇怪。但毕竟情况特殊,他稍有妄动,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
“莽刀,薛紫柔你们说他们在同一个包厢,是在干什么!?”
“哈哈哈你有点污哦!”
“瞎说什么,我可没这么意思!薛紫柔是薛家当代的扛鼎天骄!她在这里很大程度上,代表的就是薛家。莽刀与薛家交会,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薛家和顾家最近可不太对付!莽刀在这里,是有内情啊!”
“莽刀!莽刀!果然是行事无度,莽撞无比啊!都快联姻了,还和薛家的人不清不楚!”
“确实。真的是毫无顾忌。就不怕顾家多想?”
“或许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
“哈哈哈你这骂人不带脏字的!”
“别瞎说,我可没这个意思!哈哈哈.”
“没这个意思,你笑什么!?”
“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情,笑笑不行啊!”
“莽刀和薛家的人见面,但又把薛家的人打了,但薛紫柔又把薛家的人拦了。你们说说,这是个什么事,我怎么绕不清呢?”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薛紫柔在帮莽刀嘛!两人有私情!”
“瞎说什么啊,认真点!”
“哈哈哈,开个玩笑!不过,事情确实有点小复杂,按理说闹掰的话,薛紫柔应该也不会拦了吧!可要说谈的好,这薛光宇也不至于到出手的地步,看他那气愤程度,可不像是作假!”
“估计是有什么内情。”
“好了,好了,先不用想了,明天看消息就知道了。”
“哈哈,也是,也是。”
同样的一件事情,所处地位不同,认知格局不同,讨论的方向和深度,自然也是大不相同。
莽刀陈平安现身烟雨画舫,引起一片波澜,周遭议论纷纷。
有考虑内情探究深层次缘由的,也有以此关心背后的大势博弈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只关注在莽刀本人身上。除了莽刀之外,一些距离近的画舫客人,看到了更多的场景。
“莽刀陈平安!”
“那人就是莽刀!”
“美人在怀,好生享受啊!”
“等等!你们看!”
“怎么了?”
“他怀里的女子,好像就是.云梦仙子!”
“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刚刚不是说了嘛,最多就是云梦仙子的替身!”
“是啊,是啊,嗯?不对,等等!真的是云梦仙子!”
“啊!不可能吧!”
烟雨画舫内的情形,瞬间掀起一片狂潮。尤其云梦仙子依偎在莽刀怀中,这等冲击,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
心心念念的高洁仙子,如今却在别人的怀中,此等感触,何其剧烈!
他们当中很多人,宁愿云梦仙子一直是天边那虚无缥缈的一抹云彩,也不愿仙子跌落凡尘,化作他人怀中的温香软玉。
至少,前者,仙子高洁无暇,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他们还有幻想的空间!可以期待着有朝一日,仙子垂青!
但是现在 眼前的一幕让人抓狂,梦想破碎。
“莽刀?”
木辰杰也有些惊诧。
他刚刚的好奇,现在显然已经有了答案。方才那道青色掠影,正是莽刀陈平安!
“原来是他!”
莽刀声名在外,年纪轻轻便位列龙虎,入主北苍,坐镇一方,已有巨头气象。
放眼苍龙州境,乃至周边数州,那也是最顶尖的天骄人物!
他没想到今晚百花宴,还能见到这样的绝世人物。
角度关系,虽然有豁口,但他也看不到烟雨画舫顶层包厢的全貌。
“哥哥,你看那薛光宇,好狼狈啊!”木清瑶面露好奇,兴致盎然。
“之前还那么装,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有心想要换个地方一睹莽刀风采,但是看着面前的妹妹,木辰杰暂时按捺住了心中想法。
他木家归属顾家派系,莽刀与顾家联姻,那便是天然的派系同盟。
他身为木家天骄,与莽刀又是同代,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只要顾家对外宣布联姻,邀请各方共同见证,他自是能见到莽刀陈平安。
如此一想,木辰杰心中的念头倒又是淡了不少。
莽刀虽盛名在外,天骄无双,但在这苍龙州境内,终究不是新秀榜首!
新秀榜第一,是他心中魂牵梦绕之人。
这才是他真正想见的对象!
不过,莽刀既娶顾家嫡女,成顾家乘龙快婿,那后面要是有机会的话,他还是要适当交莽刀一番。
“紫柔小姐,这是薛家的意思?”
陈平安的语气平淡,静静看着薛紫柔。
此时,令无数人抓狂的一幕,云梦仙子正乖乖巧巧依偎在他的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鼻尖清香萦绕,但从面容来看,陈平安心情可没有好到哪里去。
薛紫柔面露歉意:“陈兄是我薛家诚心邀请的贵客,此事绝非是我薛家之意,请陈兄不要误会。”
方才薛光宇出手,薛紫柔就大感不妙,她虽有意拦阻,但时机仓促,终究没能拦下来。
但仅用了一掌就将薛光宇拍飞,这确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薛光宇虽然不着调,但也是新秀榜前十的天骄!一身战力虽未至绝顶,但要说正面硬撼百来回合,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平安声名赫赫,战力强横,薛光宇肯定不是对手,但也不至于说一招都撑不下来吧!?
不单单薛紫柔这么想的,薛光宇出手前也是这么想的。
而现在无疑是好好给他上了一课。
也是这么一掌,让薛紫柔真正见识到了陈平安的可怕!
莽刀陈平安,莽刀 他真正擅长的,可不是掌法啊!
这个看见,让薛紫柔对陈平安的忌惮几乎是到了极限。
陈平安此前举动,逗弄佳人,上下其手,让她感官有损,但无论如何,陈平安的战力足以让众多天骄闭嘴仰望!
“舍弟莽撞之举,还望陈兄莫要见怪。此等良辰美景,该是享乐才是,莫要因此事坏了心情。”
薛紫柔微微抬手,轻抚身上长裙,仪态端庄,向着陈平安欠身一礼:“紫柔代舍弟,向陈兄赔罪。”
两人现在在的雅间,已经不是方才那间,所以薛紫柔的举动,外界自然是不知道的。
陈平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把玩着怀中佳人的青丝:“既然紫柔小姐都亲自赔罪了,那陈某要是再拿着不放,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小气。左右不过一件小事,还不值得陈某劳心费神。此事到此作罢,不过”
陈平安的目光一转,带着几分玩味,看向一袭淡紫长裙的薛紫柔:“方才的酒,紫柔小姐,可还没敬啊!”
“是紫柔失礼。”薛紫柔声音清婉,神色平静,内心究竟如何作想,倒是看不分明。
陈平安只觉得一阵幽香袭来,薛紫柔便已走到了他的身前。薛紫柔神色柔和地为陈平安斟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陈兄,紫柔敬你!”
怀中的佳人正要端起酒杯,送至陈平安的唇边,却被陈平安轻轻拦了下来。
“紫柔小姐,是不是误会了。”陈平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薛紫柔:“陈某说的敬酒,可不是这么敬的。”
薛紫柔深深地看了陈平安一眼:“是紫柔误会了。”
“来,紫柔小姐,这边坐。”陈平安轻轻地拍了拍另一侧的席凳:“坐着也方便不是。”
雅间内的老鸨和几个侍女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此等情景,她们哪里敢看。如果不是东家的命令,她们巴不得直接出去,走的越远越好。
今日这几幕场景,对烟雨画舫的老鸨来说或许还能勉力接受,再怎么说也是见过场面的。但对边上的几个侍女来说,那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云梦仙子甘愿委身,依偎在男子的怀中,这等画面的冲击力就已经足够强了。
但怎的,就连是新秀天骄,世家贵女的东家,都要亲自下场作陪,为莽刀斟酒陪酒?
此等场景,太过匪夷所思,无疑是让她们有些恍惚。
但不管她们如何作想,薛紫柔却是已经在陈平安的一侧落座,与云梦仙子一左一右,共同陪侍着陈平安。
要说与云梦仙子不同的是,那就是前者是依偎在陈平安的怀中,紧贴着他的身躯,而薛紫柔却是刻意保持着半臂距离。
于世家贵女而言,这等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陌生男女间的界限,但此时此刻,薛紫柔却是真真切切坐在陈平安身侧。
不得不说,薛紫柔的姿容也是相当能打,再配合上她的身份,不知能让多少俊杰拜倒在她的裙下。
而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遍数苍龙州境,薛紫柔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于当代天骄之中,声名只逊色于顾倾城一人而已!
薛紫柔入席之间,陈平安笑口赞了一句。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但在此等情形下,未免有轻薄之意。
不过,薛紫柔竟倒是没有怒色,连带着一丝不悦神情都没能发觉。
这下子不仅仅是周边的老鸨和侍女了,连带着在陈平安怀中的云梦仙子都顿感诧异。
莫非这莽刀的魅力竟有如此之大?
“陈兄,这杯酒紫柔敬。”薛紫柔肤如凝脂,手腕纤细,带着一串紫玉手链。
此时,她白皙的玉手正持着一杯酒,递送到了陈平安的唇边。
“那陈某就却之不恭了。”陈平安神色迷醉,露出了一抹笑意。
看着陈平安饮酒时的神情,薛紫柔心中隐隐闪过一丝厌恶。
此前事迹,让她对陈平安的感官有所变化,但今日一见,陈平安的好色之举,让她的滤镜彻底破碎,感官还不及当初知晓陈平安拒绝联姻之时。
此外,令她心中更为不甘的是,陈平安即是如此好色,可当初为何要拒绝她薛家的好意。
难不成顾家还能给出更好的筹码?
若不是这样,她难道还不如一个顾家的嫡女嘛!?
可若是如此,有云梦仙子再怀,这莽刀为何又要如此作弄于她!
让她陪酒宴乐,如同一个婢女一般。
莽刀陈平安!好一个莽刀陈平安!
念及此处,薛紫柔的心绪越发复杂。
但无论心里如何作想,但此时此刻一切以家族之事为重,区区屈辱只能暂作忍耐。
“好酒!”陈平安将薛紫柔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畅快笑道。
“紫柔小姐,此酒甚妙,不如再敬陈某一杯?”陈平安转头看向身侧的薛紫柔,看着她的绝美容颜,眼底浮现出一丝戏谑。
几乎所有人都会以为薛紫柔会就此拒绝,但没曾想却薛紫柔却是应了下来。
“那紫柔便再敬陈兄一杯!”
言罢,薛紫柔便提起一旁酒壶,又是为陈平安斟了一杯酒。就在她准备送至陈平安唇边,准备“敬酒”的时候,却是被陈平安拦了下来。
“既然是敬酒,那紫柔小姐也要喝上一杯才是。”陈平安的笑容里隐隐透着一丝玩味。
“陈兄此言有理。”
薛紫柔准备放下酒杯,去拿刚才给自己斟的那杯酒时,却听见陈平安朗声一笑,悠悠开口。
“紫柔小姐,何须如此周折,就饮此杯便可!”
薛紫柔微微一怔,随即轻摇螓首:“陈兄,这杯酒乃是紫柔欲敬陈兄的,紫柔岂敢越俎代庖,坏了这敬酒之意。”
“无妨无妨。”陈平安笑着道:“能与佳人共饮此杯,陈某求之不得。”
薛紫柔神情一冷,带着几分疏离:“陈兄,莫要如此玩笑,还望自重。”
薛紫柔的声音如碎玉落盘,清冷如冰,带着一丝寒意。
场中的气氛变化,似是冰霜凝固,就在气氛即将变得凝重之际,却听到陈平安轻笑一声。
“陈某开个玩笑。紫柔小姐,莫要见怪,自便即可。”
薛紫柔看了陈平安一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紫柔小姐,痛快!”陈平安赞了一句。
薛紫柔的神情稍显柔和,放下酒杯,换成了案桌上的那一只,迟疑稍许,最终递送到了陈平安的唇边。
“紫柔敬陈兄。”
“好好好!”陈平安笑意渐浓,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薛紫柔这般举动,倒是给老鸨整不会了。
刚刚不还请自重嘛!
怎么这会儿,就直接递酒了呢!?
刚刚的清冷,到哪去了!?
不单单是老鸨,连带着云梦仙子也是诧异莫名,美眸之中,浮现出些许异色。
陈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间似有一抹惬意悄然浮现,仰首便是将杯中酒水喝得点滴不剩。
酒水方尽,陈平安却是忽然低头,唇边便是触到了薛紫柔那如羊脂美玉般的纤细皓腕。
刹那间,便有一缕若有如无的幽香在陈平安鼻尖萦绕,清新淡雅,如空谷幽兰。
薛紫柔未曾预料到陈平安会有这般举动,心中一惊,急忙想要抽回手,但终究慢了半拍,皓腕被陈平安牢牢握住。
“你要干什么!”薛紫柔娇叱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和羞涩。
“紫柔小姐,玉质天成,气质高雅,今晚不如就留在此处,随陈某共度良宵如何!?”陈平安神情迷醉,目光炽热。
“荒唐!”薛紫柔柳眉倒竖,俏脸含霜,怒叱道:“休要如此放浪形骸!紫柔虽一介女流,却也知礼义廉耻。”
薛紫柔猛地抽回手,裙衫翻飞,起身欲走。
“陈大人,你是我薛家邀请而来的贵客,紫柔不愿因此等荒唐之事,闹得太过难堪,坏了彼此的情分。还请自重!”
薛紫柔走至雅间门前,回头冷冷地瞥了陈平安一眼:“我薛家向来以礼待人,紫柔先前所言,照样有效,陈大人请自便。”
说罢,薛紫柔裙裾飘扬,离开了这里。
“大人想必是醉了。”
一旁的老鸨满脸堆笑,站了出来。
“云梦啊,还不快扶大人下去休息。”
有老鸨缓和着氛围,薛紫柔虽是离去,但场面也没有太过难看。在云梦仙子轻柔搀扶下,陈平安进了雅间边上的一间卧房内。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鎏金香炉,香炉里正燃烧着熏香,青烟袅袅升起,弥漫整个房间。
才刚一进门,陈平安便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味,混合着麝香的味道,让人心神一荡。
房间的装饰奢靡,每一寸空间都述说着旖旎的味道。
鸳鸯戏水,情意缠绵。
“成功了!”薛紫柔轻咬下唇,平复着心情。
此番算计,虽有波折,但终是平稳顺利。
酒水里下了迷情秘药,清风情丝散!
清风情丝散为薛家宝库秘藏,价值不菲,乃是极其珍稀之物。
其药效,不单单是作用在肉体上的,还有精神方面的魅惑刺激。
莽刀陈平安战力强横,力压宗师,此番算计,薛家诸多筹备,丝毫不敢小视。
各方面规格配备,完全是按照一尊正式宗师,量身定制。
那迷情秘药的效力,便是玉衡中期的资深宗师,也很难说能完全抵御。
更何况是连宗师都不是的莽刀陈平安了。
秘药效力之下,再有云梦仙子为伴,她就不信这莽刀陈平安还能不就范。
任凭那莽刀陈平安战力如何高绝,今晚恐怕也难过美人关!
莽刀今夜留宿在此,与云梦仙子生米煮成熟饭,此一事在联姻之事即将宣布的关口发生,那顾家恐怕是颜面尽失。
能不能破坏联姻,倒是另说。但顾家的那些老家伙,势必会对莽刀陈平安多有不满。
还有顾家的那些小辈,对莽刀陈平安的态度,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另外,此事流传发酵,连带着顾家的声势都会有所影响。
两者生隙,打击顾家声势,便是薛家的算计。
当然,在此算计制定之前,薛家还有另外计划审议。
比如像是 借此机会,毒杀陈平安!
但相较于催情,此事难度太大,事后影响更大。
经审议后,最终被薛家排除在外。
像同等品阶的秘药,往往毒药是最容易被人察觉的。
此乃世间药理,除了那些天地奇毒外,多是遵守此等之理。
像一些毒性刚猛的毒药,可以做到毒杀宗师,但气味刺鼻,形制明显,太过容易发觉。往往还没送到宗师面前,就早早已被发现。
当然也不乏有那些无色无味的毒药,但在宗师灵性之下,这等毒药,往往也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除了毒药外,还有一些限制类的药散,还有一些偏向于功能性的秘药,像这等催情类的秘药。
相对而言,这等催情秘药,往往更不容易察觉,也更容易成功的。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实际操作过程中,薛家还准备了一些手段,比如房间内的一些催情之物,比如那阴阳酒壶.
阴阳酒壶,看似与普通酒壶一般,实则内藏乾坤,阴胆和阳胆之分。
两胆之中,可以装不同之物。
到了陈平安这等境界,感官敏锐,寻常的器物可瞒不过他。像什么机关设计,操作之时,哪怕动静再是细微,恐怕也瞒不过陈平安的耳朵。
但这阴阳酒壶完全不一样,内在驱动,纵然是宗师恐怕也难以察觉。
是为下药秘器!
不过相应的,其价值也是不菲。最核心的原理,涉及到千机袋神异。
在倒酒的时候,薛紫柔用的就是阴阳酒壶,为的便是防止陈平安起疑心,有所防备。
两人同饮一壶酒,若有毒药,两人应是一同中招。此举,可大幅度降低陈平安警惕。
可实际情形却是,薛紫柔在给自己倒酒的时候,用的是阳壶,酒水正常。在给陈平安倒的时候,用的是阴壶,含有催情秘药。
其中的相互切换,薛紫柔尝试许久,方才能掌握得毫无破绽。
在下催情秘药的时候,薛家特意减少了调配比例,以此来降低暴露的可能性。
比例下降,同等酒水中,效力也会相应下降。
为了保证效果,薛紫柔便是让陈平安喝了两杯。
此事波折不小,她第一次敬酒的时候,陈平安说让她亲手相喂,引发了薛光宇之事。
对于陈平安的要求,她自也是气氛,不过为了家族之事,她自是忍耐了下来。但薛光宇并不知道此事,自是直接发作。
最终结果,也是显而易见。
好不容易平息此事,以赔罪为由,再度向陈平安敬酒,第一杯一切顺利,但第二杯却又出了波折。
说实话,当时她还以为已经发现了。
陈平安让她喝自己那杯酒,就算是没有发现,恐怕也起了试探之心。
不过好在,在她的临场反应下,顺利度过这一关。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在喝第二杯酒的时候,陈平安竟是如此亲吻了她的手腕!
薛紫柔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想着陈平安当时的神情,心中泛起一丝恶心。
是药效提前发动了?还是.本性如此?
薛紫柔不清楚,但她也不敢赌。
毕竟,她虽战力不俗,但远不是陈平安对手。此等情形下,她自是要尽早离开,让陈平安和云梦单独相处。
刚好陈平安给了她发作的机会,她一番娇叱之下,自是顺势离开。
“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估摸着时间,薛紫柔心中暗暗道。
她早已下了命令,那房间周围不会有人打扰。
只要等到明日,那此事便是彻底落定。
诸多算计,便将迎来收获。
后续运作,薛家早已安排妥当,一切就只等明日!
就在薛紫柔准备离开之际,心念一动,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虽说基本不会有什么偏差,但此等大事,还是要去确认一遍为好。
莽刀陈平安受药力影响,对周遭的感知大幅度的下跌,她又擅长身法隐秘,同境之下,她悄然查探,对方绝无发现的可能。
如此想着,薛紫柔便是变了方向,悄然向着五层房间而去。
烟雨渡口,波光粼粼。
此前风波,在一位位花魁的登台献艺下,也是渐渐平息。
花魁娘子身着华服,身姿婀娜,翩翩起舞,眼神流转间,似有万种风情;朱唇轻启,婉转悠扬,如夜莺啼鸣,撩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美人歌舞,丝竹雅乐,几乎让所有人沉浸其中。
今夜的灯火,不知为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