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谌听闻狐狸精的话若有所思,所以说来说去都是气数,气数决定了一切。
那么气数究竟是什么?
这不单单是张谌心中的疑惑,更是所有修行者的疑惑,毕竟人类探索入精神世界,也不过才一甲子罢了。
张谌将之前看到的残魂执念说了一遍,狐狸精闻言悲悲戚戚的道:“造孽啊!那韦应物实在是该死!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就算是在妖族也不常见。”
张谌沉默不语,对于狐狸精的话不置可否,将狐狸精的魂魄收了起来,然后坐在沙盘前不语。
“念头不通达啊!”张谌幽幽一叹:“睡觉!”
张谌呼呼大睡,却不知外界县城已经大乱,伴随着时间的发酵,越来越多的贵族察觉到自家被盗后,众人纷纷来到官府,对官府施加压力。
而城中不知多少牛鬼蛇神遭受牵连,其中就有黄天道的传道士。
第二日清晨 张谌照例做完早课,和成渝一起做着劳役。
且说成渝来到自家负责擦拭的雕像前,手中拿着抹布,擦拭着供桌,忽然将抹布摔在了桌子上,骂骂咧咧的道:“越想我越生气啊!这口气若不发泄出去,我心中难以顺畅。”
说完话蹬蹬的跑了出去。
“你做什么去?”张谌看到小豆丁的动作,连忙喊了一声。
“出气!”小豆丁说完话后人已经消失。
张谌看着小豆丁的背影,略作迟疑后跟了上去,生怕小豆丁吃亏。
且说小豆丁一路上来到了那韦应物搭建的灵堂前,看着跪倒在灵堂前焚烧纸钱的韦应物,小豆丁眼睛里露出了一抹凶光,然后故作自然的靠近韦应物,韦应物听闻动静看了小豆丁一眼,然过身继续去烧纸钱,并没有对小豆丁在意。
小豆丁来到韦应物身后,一双眼睛扫过周围,见到并无第三人在场后,嘴角翘起一抹邪意的弧度,目光落在了韦应物的腿上,下一刻脚步迈出似乎是绊倒了一样,向着韦应物的腿扑了过去。
小豆丁的一扑出人预料,韦应物全无反应的时间,接着一声惨叫传来。
别误会,腿没断,纯粹是劲力入骨疼的。
她终究是个孩子,那有打断人腿的力量?就算是掌握了巧劲,也是不能。
“你要做什么?”韦应物反应过来,看向了成渝,直接将其扑倒在地,一拳砸在了小豆丁的眼眶上,将小豆丁打的晕头转向,失去了反抗之力。
“莫要打了!我要打了!只是误会!”小豆丁被韦应物压在身下,声音慌乱,开口求饶:“师兄,这都是误会啊!我就是不小心撞到师兄的!小妹以后一定要小心!”
小豆丁一边求饶,一边去摸地上的沙子!
暗中跟过来的张谌躲在树后,见此一幕心中无语:“练武?就这?练武是没有前途的,还得修仙!”
“这韦应物忒没品,就连一个孩子都打!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下一刻张谌悄然靠近其后背,韦应物尚未反应过来,张谌手掌直接拍在了其肩膀上,体内定身符化作金光,没入了韦应物体内,就见韦应物举起拳头的动作直接顿住,整个人跌在地上,好似晕厥了一样。
见此张谌嘴角翘起一丝丝冷笑,然后迅速撤离现场,免得被回过气的小豆丁发现。
大概过了几個呼吸,小豆丁缓过气来,手中沙子飞出,扑了韦应物一脸,然后从韦应物的身下钻出来,看着好似晕倒的韦应物,目光落在了其大腿上,然后小拳拳猛然砸了下去——没断!
然后成渝犹如剁大骨头一样,终于在某一刻传来‘咔嚓’的骨裂声响,韦应物整条大腿不规则的弯曲了下去,才从地上爬起身,撒丫子一样开始狂奔逃走。
见此躲在暗中的张谌收了定身符,身形也随之消失。
张谌化作蝙蝠,先小豆丁一步赶回来。且说张谌正在擦拭着雕塑,就见成渝从门外跑了进来,不过此时的成渝顶着一个乌黑的眼圈,头上发髻散乱,看起来很是狼狈。
“你怎么了?”张谌看着成渝狼狈的样子,故作不知缘由,不由得有些心疼的走上前去查看。
“我昨晚想了一宿,终究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刚刚出手将那小子的一条腿给打断了,总算是叫我出了一口恶气。”成渝的声音中满是欢快。
“你……”张谌看着成渝一只眼睛乌青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眼眶的乌青怎么回事?”张谌询问了句:“谁给你打的?”
一边说着伸出手去轻轻揉着。
“那小子不是我的对手,姑奶奶我打得他溃不成军跪地求饶,我看他可怜,一时心软本想饶了他,可谁知那狗东西不知感恩,居然暗中偷袭,姑奶奶我一时不察,挨了一拳。”成渝有些不自然,口气有些虚道:“那小子毕竟身高比我高,体格比我壮实,我竟然没反应过来。不过待我反应过来后,那小子又被我打的哭爹喊娘,哭的可惨了!腿都折了!可惜你当时不在,不曾见到我威风的模样!”
张谌闻言无语,看着眼前的小豆丁吹牛皮,嘴角抽了抽,但是却没有拆穿。
“你不是化劲高手吗?那厮不过是暗劲,也能打得到伱?”张谌愣了愣。
“你是不是傻?所谓的劲,也不过是掌握的技巧罢了,他打我一拳我当然也要受到伤害啊。更何况他身高体重与我相差悬殊,我能偷袭将他的腿打断,还是我劲道掌握得精妙,否则只怕今日要栽了。”成渝一边说着,将身上的蜜饯、小包裹等物件递给张谌:
“稍后那些执法长老少不得要找我麻烦,你替我将东西收好了,千万不要被那些老家伙没收掉。我替你打断了韦应物的腿,没有了韦应物,其余几位师兄虽然练成了暗劲,但火候并不深,你只要安心习武,再配合上王八拳,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
张谌看着小豆丁,手中水汽凝结,化作了冰块,敷在了小豆丁的眼眶上。
“咦,你哪来的冰?”小豆丁看着张谌手中的冰块,眼神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张谌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你这回犯了戒律,因为一个和你毫无瓜葛的女子,把自己牵连进去,值得吗?”
“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什么值得和不值得,只有去做或者是不去做。”小豆丁声音清脆的道。
听闻这话,张谌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是道了句:“你这次动手太莽撞了!”
“怕什么!我可是道观内的天骄弟子,韦应物也配和我比?顶多是受一些皮肉之苦罢了!”小豆丁的声音中满是不在乎。
没让二人等多久,执法堂长老就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一双眼睛怒视着成渝:“成渝,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打伤同门,真是无法无天了!”
在其身后是被人架在担架上的韦应物,以及诸位长老,此时俱都是跟着走了进来。
“长老明鉴,分明是那韦应物故意戏弄我,被我骂的恼怒,恼羞成怒下想要对我动手,才被我给打断了大腿,哪里是我的错来着?”成渝闻言顿时不乐意了,立即倒打一耙,指着眼眶上的乌青道:“诸位长老你们只看到了韦应物腿断了,却不知若非我掌握化劲,只怕是这只眼睛都要被打瞎了。”
小豆丁撞天屈,声音里充斥着委屈的味道。
躺在担架上的韦应物听闻这话顿时急眼了,这才是睁眼说瞎话呢,气得直接从担架上坐起身,一双眼睛怒视着小豆丁:“你这小崽子胡说八道,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老子扒了你的皮!分明是你暗中偷袭,无缘无故砸断我的腿,怎么就我先招惹你了?”
“你也说了,我是无缘无故砸断你的腿。既然是无缘无故,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何要砸断你的腿?”成渝眨巴着眼睛,指着乌黑的眼眶道:“难道我脑子有毛病吗?”
“谁他娘的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诸位长老你们莫要听这小东西胡说八道满口胡言乱语,这分明是诬告!”韦应物此时顿时就急了,一双手指着小豆丁,气的身躯都在哆嗦。
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一时间众位长老也分辨不出真伪,也不晓得谁才是主动挑起事端之人。
“够了!都别吵了!”就在此时负责演武的长老站出来,怒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然后一双眼睛看向小豆丁:“你在撒谎!要不是你主动挑起事端,你跑去人家的灵堂作甚?”
不等小豆丁作答,演武长老一双眼睛看向执法长老,眼神中充满了怒火:“我建议严惩成渝以儆效尤,罚其鞭刑两百,然后再劳役三年。”
执法长老闻言眉毛一簇:“他二人谁对谁错,当时没有第三人在场,谁也说不清楚。不过韦应物你一个男子汉,居然连个五岁孩子都打不过,你还有脸来告状,我要是你就直接找块豆腐撞死。”
“我……”担架上的韦应物气的面红耳赤,胸膛不断起伏,整个人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无奈啊!
分明他才是受害者?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了?
“道兄,明明是成渝挑事在先,你不去训斥成渝也就罢了,怎么如此偏袒她?”演武长老声音中充满了不满。
“她只是一个孩子啊!”执法长老看着成渝,憋了一会后忽然开口道了句。
这话叫张谌嘴角一阵抽搐,担架上的韦应物此时觉得自己的腿更疼了。
“刑罚就免了,小孩子受到惊吓,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罚你去主殿执役一年,小惩大诫!”刑罚长老不紧不慢的道。
听闻这话,演武长老还要再说,却被执法长老打断:“我心中有数,自有法度定夺,你们不必再劝了。”
“长老,弟子不服啊!”韦应物声音中满是委屈,他才是无妄之灾,好生生的被人打断一条腿,到时候怎么应付大比?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了,难道这么点胸襟也没有,还要去和孩子计较?”执法长老声音中充满了嗤笑:“你连一个孩子都打不过,还有脸来告状,真是不知廉耻。她的眼睛都差点瞎了,你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已,又不是接不上了!”
“我……”
韦应物气的身躯都在哆嗦,眼睛里冒出火来,但却无可奈何。
执法长老掌握着道观内的一切执法大权,所有刑名之事,全部都由执法长老定夺,执法长老既然开口,那自然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众人就算是再如何心有不服,但却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然后人群散去,只剩下张谌和小豆丁,此时小豆丁蹲在地上,捂着乌青的眼眶,疼的呲牙咧嘴:“该死的韦应物,我只是个孩子啊,他居然对一个如此乖巧可爱的孩子痛下杀手,这混账真是该死啊!简直罪该万死!当时下手轻了,要不是怕他醒来,就该将他两条腿都打断才是!”
“你都把人家的腿给打断了,你还要人家怎样?”张谌无语的询问了句。
“我将他的腿给打断,那是我本事高,他打我那是没有尊老爱幼之心,这混账真是该死啊!他自己本事不济,怪得了谁来着!”小豆丁气的破口大骂,声音中充满了恼怒。
张谌看着小豆丁,心中暗自呵呵道:“不愧是女人,这么小居然就学会了双标。”
“小子,你可得帮我多干点活,主殿那么多,我一个人可干不完。”小豆丁对着张谌可怜兮兮的道:“张谌,师姐平日里很疼你吧?传授你武道,一把屎一把尿……不对,是一招一式手把手的教导你,你现在也该到了回报师姐的时候了吧?”
张谌闻言无语,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小豆丁的活自然也就是他的活。
“走,干活去。”小豆丁拿着拖布,带着张谌去了主殿,开始了打扫卫生。
主殿很大,想要全都擦拭一遍,而且都擦拭干净并不容易。
二人干了一天活,累的手脚酸软,成渝躺在床上又开始骂人了:“都怪那该死的韦应物,一个大男人,被孩子给打了,居然还有脸去告状,真不知他要不要脸,也不晓得这厮是怎么想的。”
成渝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张谌闻言腼腆一笑,没有接成渝的话,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这句话放在哪个世界都是真理准则!
“我想吃肉了。”成渝躺在床上,眼睛看向了张谌。
“你要是现在就去睡觉,没准下半夜就有肉吃了。”张谌看向小豆丁。
小豆丁闻言挠了挠头,然后没好气的道:“罢了,还是算了!现在道观抓得严,咱们还是消停一会吧。”
小豆丁消停了下来,摸着咕噜噜的肚子,去上楼睡觉了。
而张谌此时坐在屋子里,将狐狸精给召唤出来,直接叫狐狸精去伙房偷肉:“你还是使用幻术遮盖一番吧,莫要用那暴力手段了。”
张谌叮嘱了狐狸精一番,狐狸精才吊儿郎当的离去,不多时搬了半扇排骨,来到了张谌的屋子里,张谌直接抽取水汽将排骨洗刷干净,开始大锅炖排骨,同时用水汽封锁住肉香味,防止被猎犬的鼻子给嗅到。
“那丫头你看出有什么古怪了吗?”张谌开口询问了句。
他问的是成渝能看到狐狸精的事情。
要知道狐狸精可是怪异,岂是肉体凡胎能看到的?
“不知道,看不清。难道是其心如赤子,心灵太干净了?”狐仙囡囡也百思不得其解。
张谌闻言若有所思,当然也不排除狐狸精所说的这种可能性。
炉子里炖着排骨,张谌拿着棍子,在沙盘上勾勒着符号,思索着第二枚符文的画法。
只是思索了许久后,依旧不得其法,然后停下棍子,将早就准备好的朱砂拿出来,灌注法力开始画符。
伴随着张谌挥笔,一道符咒直接画成,然后就见那黄表纸上的符咒一阵闪烁,竟然直接从黄表纸上隐去。
“三阶定身符!我自己练成了三阶金符箓后,随手画出来的符箓,也是三阶的存在。”张谌陆续画了十几张,然后方才停笔,将画好的符文摞在一起,这符文他不是自己用的,而是用来给小豆丁防身的。
直至炖肉香气浓郁到极致,张谌才放下棍子,来到炉灶前查看,就见排骨已经炖的软烂脱骨,然后将狐狸精给收起来,拿起棍子对着楼阁戳了戳。
下一刻蹬蹬的脚步声响,小豆丁满脸欢喜的跑了下来:“又有肉吃了吗?”
“当然!”张谌笑眯眯的道。
“张谌”小豆丁捧着饭碗,来到了张谌身旁:“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只管往我身上推,我现在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小豆丁开始摆烂,夹起排骨大快朵颐。
张谌看着小豆丁,然后拿出符纸,塞入了小豆丁的怀中:“这可是我亲笔画的符文,你需要好生贴身带着,日后若是遇见对付不了的敌人,直接贴到对方的身上,或许有机会反败为胜。”
“就这两张黄纸罢了,瞅你说得那么玄乎。”小豆丁听闻张谌的话,脸上露出不以为然。
“都和你说了,我已经开始修仙了,这枚符文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张谌没好气的在旁边苦口婆心相劝。
“修仙?你脑子没病吧?”小豆丁一双大眼睛看着张谌,只是看着张谌诚挚的表情,再想到自己正在啃人家炖的肉,吃人嘴软只能违心应和道:“好好好,我贴身带着得了吧!”
张谌看着小豆丁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由一阵头大,他该怎么和小豆丁解释?
“我告诉你,我真的修仙了!我比你想象中要强得多!你以后要是遇见了麻烦,可以来找我!”张谌很郑重的和小豆丁说。
吭哧吭哧 “噗”
小豆丁啃了一口骨头,将骨头渣子吐出来,看着张谌满脸认真,小豆丁也严肃了起来:“师兄你放心好了,这符箓我一定会随身携带的!我相信你真的炼气修仙,而且还修炼有所成就。”
一边说着,摆了摆满是油腻的手掌:“你将符箓放在桌子上吧。”
张谌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只是二人吃完饭后,小豆丁离去,张谌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符咒,不由得无奈摇头:“这丫头,还是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中。”
张谌也没有动那符箓,他觉得等明天忙完早课回来后,他再好好的和小豆丁讲一讲道理,到时候小豆丁一定会明白他的苦心的,到时候小豆丁一定会将符箓带在身上。
这可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宝物!
一夜过去,第二日张谌和小豆丁完成早课,正在主殿打扫卫生之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那喧哗声响不多时归于平静,下一刻就听甲胄碰撞声音响起,数百全身都包裹着甲胄的武士,腰间挎着长刀,冲入了道观内,开始驱赶道观内的道士。
张谌站在大殿中,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一愣,脑子里一道念头闪烁:“什么情况?完犊子了!难道是黄天道事发了?”
“我就知道,黄天道早晚要出大事,难道是韦应物遭受了不公,跑去告密了?我现在是不是该跑路了?”张谌小心肝在发颤,转身就去收拾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