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笑脸微顿,敲了敲木板,高声问道:“隔壁的兄台,你说杨稷被杀,说的可是杨首辅长子杨稷?”
隔壁一静。
潘筠目光一扫,桌上的桂花糕、红枣糕和瓜子花生都是他们喜欢吃的,于是她掀起袍子的里侧擦手,正要用手背抹嘴巴时,妙真默默地递过来一块帕子。
潘筠身子一僵,伸手接过,擦嘴巴:“你的手帕不是用完了吗?”
妙真:“我长高了,旧衣穿不了,我就裁了做手帕,擦擦手还是可以的。”
潘筠无言的停下动作,看她。
妙真保证:“洗干净了的。”
妙和可以保证。
潘筠将帕子收起来,从空间里掏出一柄拂尘,刷的一下就搭在胳膊上就起身往隔壁去。
妙真和妙和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哎!”陶岩柏看她们出去,想跟上,却又犹豫,不由的看向红颜和小红。
她们对这个不感兴趣,正在专心吃炒瓜子。
潘筠才站到门前,门刷的一下打开,里面的一主两仆急匆匆的往外走,险些撞在潘筠身上。
潘筠凝眉看去,见被围在中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年纪不小了,但脸上情绪丰富,一眼便可见底。
潘筠掐指微微低头:“福生无量天尊,善人跑什么?”
她一步一步往前,青年受惊,一步一步后退,不一会儿就退到了包厢里。
潘筠目光扫过他们的桌面,心中哼哼:就这席面,竟然还敢说没钱,一张符也就二十两,怎么可能买不了?
一看就是心不诚。
潘筠收回目光,将青年上下打量一圈,嘴角微翘:“善人是江西吉安人氏,姓李?”
青年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不得不讨好杨稷,多半是因为跟杨稷生活在一个地方;你衣袖内侧那么大一个李字我也不想看见啊,但我就是看见了。
潘筠微笑道:“贫道乃龙虎山学宫弟子,善人的来处都在脸上写着呢。”
两个仆人不由的探头仔细打量他们公子的脸,发现还是一样的白皙干净,一看就是有钱公子哥,但从哪里能看出他的来处和姓氏?
老仆人有一点戒备心,怀疑潘筠他们是特意查过他们,来诓骗他们钱财的。
但见潘筠掐指一算后道:“我算出善人家中近期不顺,刚才你们的话我也听到了,这样,你们告诉我我想知道,我送你们一张平安符如何?”
老仆人眼睛登时一亮,抢在他们公子前面道:“免费的?”
潘筠颔首:“免费的。”
老仆人就拉了拉他们公子的衣袖。
李公子沉吟片刻道:“道长想问杨稷的事?”
潘筠颔首:“对。”
李公子:“你不是道士吗,既能算出我的来历姓名,算不出杨稷的?”
潘筠微笑:“善人可以提供杨公子的生辰八字?”
那一定是不能的,谁的生辰八字会往外说?
李公子明白了,这是人不在跟前,没有生辰八字,算不了。
李公子小心翼翼地打量潘筠:“你问杨稷的事作甚?”
潘筠见他磨磨唧唧,干脆道:“我跟他有些小仇,在隔壁听说他死了,所以想打听一下,好让我高兴高兴。”
李公子一听,立即热情起来:“没错,杨稷死了,还是被判绞刑,死得可惨了,道长的仇算报了。”
潘筠:“那杨首辅……”
“杨首辅病死了,”李公子一脸不在意的道:“初二病死,初五杨稷就被行刑了,都说他是被杨稷气死的。”
潘筠一脸恍惚,“初二?竟是我离京的第二天……”
虽早有预料,但她还是忍不住恍惚。
“是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李公子摇头:“也算是报应了。”
潘筠回神,挑眉问:“怎么说?”
“若不是他纵容,杨稷岂能在吉安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李公子抱怨道:“我家有田有铺,日子本就过得好好的,但杨稷霸道不已,每年若不给他送节礼寿礼,他就记仇,像我家小本买卖,根本就做不下去。”
“今日,不过是反噬罢了,偏又连累了我家,”李公子重重地叹息一声,“晦气,实在是晦气。”
老仆见潘筠脸上没有高兴的神色,连忙岔开话题:“道长,您刚才说送符……”
潘筠回神,掏出一张符给他们:“对,送你们一张平安符。”
看到只有巴掌那么大的简单符纸,主仆三个有些不高兴了:“怎么是这样的符?”
潘筠眨眨眼:“那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符?”
老仆就掏出一张道:“看,四十两一张的平安符,道长这符,不会是随便画来糊弄我们的吧?道观里百多文钱也能求一张的。”
他掏出来的符有两个巴掌那么长,两个巴掌那么宽,符边撒着金粉,让符纸看起来金光粼粼……
潘筠凝眉去看符文,嗯,符文的确蕴含元力,将天地灵气锁在其中,是一枚二品平安符,和她的符不相上下。
潘筠看了眼自己手中显得有点寒碜的符,正色道:“虽然我这符纸比不上,但我的符文可不差,效果和它一样的。”
主仆三人都沉默,最后还是老仆勉为其难的收下。
算了,都是免费的,他们要啥宝马良驹呢?
潘筠从隔壁回自己的包厢,陶岩柏抬头:“小师叔过去不是要顺便卖符吗?怎么回来了?”
潘筠:“他们心中不信,罢了,再找商机吧。”
潘筠摸着下巴道:“没想到只是一个春节没回龙虎山,竟出了新的符纸,还流传开来了,要做生意,就得与时俱进啊。”
伙计领着人将菜端上来。
潘筠立即拿起筷子道:“我们吃饭吧,吃完了去逛神仙楼,看看他们都出了什么好东西。”
几人几妖应下。
去年龙虎山市集上出现了几批质量极好的符箓,抢走了他们一些客源。
虽然这些客源于神仙楼来说少到不必计算,但他们依旧很有危机感,当即改进了符纸。
并对所有收上来的符箓进行了归类,重新定价。
像潘筠画出来的符,进价被压低了一两到五两左右,根据实际的品质来定;
而神仙楼本来和她同品质的符,因为换了符纸的原因,普遍往上涨了一两到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