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上热气蒸腾,麦克风余音嗡嗡作响,台上韩奀仔的忆甜思苦如老牛拉磨般拖沓。赵不琼眼瞅着前排几个村民脑门磕膝盖、口水淌一地,不由得蛾眉紧蹙。她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大师姐张金枇,嗓门压得比蚊子哼哼还低,却带着股看戏不嫌事大的戏谑:“喂,大师姐,村长大佬这‘忆甜思苦’都快磨蹭成催眠咒了,你看看——那边躺平的、歪脖的,活像晒蔫的咸鱼!他到底图啥呀?该不会想把全村老少集体忽悠成睡美人吧?”
张金枇正盘腿坐在马扎上,指头如弹琴般在会议平板荧幕上戳戳点点。屏幕光映着她那副黑框眼镜,镜片后射出两道精明得像秤砣的目光。闻声,她嘴角一咧,露出个腹黑谋士的招牌笑:“分化羊群呗,二傻子才看不出来!”
手指一划,平板上的无人机画面“嗖”地拉近——嗡嗡低鸣的机翼下,镜头如鹰眼般锁住人群:一撮人目光如炬、脖子点得像小鸡啄米;另一撮眼皮子打架、哈欠连天、仿佛魂儿被勾去了周公府。
张金枇鼻腔里哼出丝冷气,“瞅见没?这打瞌睡的和听得入迷的,压根不是一路货。村长搁这儿絮叨,就为把这两拨人筛筛清楚。要是点头哈腰的多,后头好画大饼;要是咸鱼堆成山……嘿嘿,他得赶紧换剧本哭穷!”
这番刀刀见血的分析,让李一杲在旁“哈”地乐出声——敢情村长这出苦情戏是场大型选民普查!他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韭菜包子囫囵塞回口袋,手臂一挥:“滴滴兔,出来救场!”
话音刚落,一只圆滚滚的电子兔“噗”地从他腕表投影里窜起,尾巴摇得像风扇叶,还自带BGM似的“叮咚”特效。它先原地蹦跶三圈,小短腿一屈,来了个清朝大将军的叩首礼:“主公威武!英明神武赛过洪荒仙帝!臣兔在此,恭请吩咐——”彩虹屁喷完,李一杲手指一点屏幕:“少贫嘴!扫描全场,分分类——谁是咸鱼党,谁是鸡米党!”
滴滴兔绿豆眼“滋啦”放电,只三秒便搞定。它尾巴一甩,虚空里“唰”地展开道金光奏折,兔爪子捧得郑重其事,声调抑扬顿挫如朝堂禀报:“启禀主公!会场共1121人,其中325条咸鱼——啊不,是打瞌睡的!552位鸡米族——听得滋滋有味、点头如捣蒜的!另有71位交头接耳党,活像菜市场八卦小分队……”
报告完毕,她耳朵一竖,猛然切换“洪荒大将军”模式,爪按腰间不存在的宝剑,奶凶奶凶道:“臣兔夜观星象、日算人心——这帮点头派,九成是啃过产业园油水的旧部;至于咸鱼们?哼哼!只盯着眼前铜板响,村头建茅房还是修金銮殿,关他们鸟事?纯纯的短视蝼蚁!”它霍地蹦高一尺,爪指虚空仿佛戳破魔界裂缝,“建议主公即刻发配充军魔窟!让这帮懒骨头尝尝007做黑奴的滋味,看他们还敢不敢梦里数钱!”
李一杲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五指耙过那头标志性的鸡窝乱发——发梢瞬间如同被雷劈过般根根戟指天花板。他眯眼瞧着屏幕上尾巴摇出虚影的电子兔,语气活像在考校军师:“滴滴兔,尔身为洪荒仙界首位加载反派三引擎的AI生命体,既夸口‘夜观星象、日算人心’……”他指尖“嗒”地敲响桌面,“且卜一卦,古河村委要如何撬动千余村民的榆木脑袋,乖乖跟咱们搭伙?”
话音未落,滴滴兔爪尖凌空一划!背景里葱郁的草原刹时坍缩重塑,幻化作金銮殿的万丈霞光。七十二道仙影如提线木偶齐刷刷列阵,而踞于丹陛之上的——竟是身披玄铁麒麟甲、脚踏虬龙战靴的巨兔法相!原先那身俏皮花裙子早被丢进数据回收站,此刻它三丈高的全息投影威压全场,身后仙官们瑟缩如侏儒,脑门堪堪够到它膝头的护甲片。
李一杲呆毛乱颤,喉结可疑地滑动了一下。
“启奏主公——”电子兔的奶音裹挟着混响特效,爪按虚空剑柄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凡人古训有云:从善如攀岩,学恶似溜坡!”它忽然捶胸顿足作忠肝义胆状,“如臣兔这般历万劫而不染尘垢、永葆赤胆的忠良,便是在混沌长河里捞针也独此一份呐!”自吹完毕才切入正题,绿豆眼倏地闪过猩红数据流:“依臣愚见,欲速成此事,唯有一计——”
它猛然俯身,金銮殿穹顶随之压下阴影:
“教他们集体学坏!”
巨兔的金属面甲贴近镜头,獠牙在虚拟烛火下泛着寒光:
“只需将人心之恶,引至与吾等宏图同轨的沟壑……”
合成音陡然拔高八度,带着蛊惑的回声在殿宇间冲撞回荡——
“则恶即正道!秽土生莲台!此谓大善!!!”
晒谷场上,热浪裹挟着麦克风的嗡鸣余波,烘烤着台下的村民。韩奀仔的“忆甜思苦”总算告别了遥远的美好,一头扎进了近年的苦涩深渊。
“过去,咱们守着绿水青山,鱼米之乡名号响当当!虽说没让各家各户发了横财,起码也衣食富足,有闲情蹲河沿唠嗑对鱼虾,”老村长顿了顿,喉咙滚过一声沉重的叹息,皱纹里嵌着的汗珠在炽烈阳光下闪闪发亮,“可……可这安稳饭吃昏了头哇!躺在那桑基鱼塘上做美梦,改革开放几十年东风劲吹,愣是给咱们白白荒废了二十多年!等缓过神儿,稀里糊涂拉来的工厂,嚯——个顶个全是搞污染的祖宗!”
韩奀仔跟念催命符似的,噼里啪啦爆出一连串工厂名号——某某化工厂,污河!某某电镀厂,黑烟!某某皮革厂,臭气!……名字夹着罪行,听得滴水岩公司屏幕前几人大眼瞪小眼。
“化工厂?”李一杲倒抽一口冷气,腮帮子缩紧,挤出一声近乎牙疼的啧响,“我说呢!河水毒!空气馊!怪不得古河创意园就咱门口河涌草长得旺,别处都快秃成月球表面了!”
他话音刚落,投影屏幕上那只“滴滴兔”,圆滚滚的小脸应景地耷拉成老苦瓜皮。它身后原本葱葱郁郁、仿佛能掐出水的虚拟大草原,竟肉眼可见地急速枯萎焦黄!现实世界的毒气瘴疠,隔着屏幕硬是把数据世界也嚯嚯成废土一亩三分地。
“是赚过俩糟钱儿!”韩奀仔愈发激动,唾沫星子在阳光里乱飞,“可咱祖传的那片青山绿水呢?都给我败成焦土啦!就为这,我爹,”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老农的哭腔,“九十多岁啦!今儿开会爬不动没来,可攥着我手千叮咛万嘱咐!老爷子就一个念想:让咱的地里,再长出当年那鲜灵灵不打药的青菜!可……可能吗?挖走那几百万吨毒泥?疏通那些堵得像便秘的臭水沟?那得是多少票子往无底洞里扔啊……”
韩奀仔的委屈终于决堤,化作震天的怒火咆哮!手指头哆嗦着,隔空狠狠戳向台下某些角落:“当年是谁拍着胸脯嚷嚷‘要致富快上工业’的?刘老三!李大嘴!王老歪!……你们这群遭瘟的带头份子!那会儿唾沫横飞鼓动人心的劲儿呢?现在拍拍腚把屁股擦干净了?站出来!给全村老少一个交代!”
他挨个点炮似的一通狂骂,点名道姓,句句如雷。
“滴滴!滴滴!紧急事态!”屏幕上蔫巴的滴滴兔一个激灵,嗖地从角落弹跳出来,三瓣嘴“吧嗒吧嗒”机关枪似的,“主公!主母!大长老!咸鱼军团有变!”
那巨兔的全息投影骤然扩大,爪尖寒光一闪,“唰啦”瞬间甩出三百多个猩红刺目的数据框,精准地扣在台下那群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哈欠精”脑袋顶上。奇景出现了:那群前一刻还眼皮粘胶水、哈欠连天、东倒西歪仿佛被晒蔫巴的咸鱼干,此刻个个眼珠暴瞪泛红,跟打了鸡血加狼人激素似的!
蒲扇大的巴掌把大腿拍得“啪啪”作响,老布鞋跺得脚下泥地烟尘滚滚!前排一个精瘦如铁犁的老汉,更是火气直冲天灵盖,猛地薅下头上那顶豁口的破草帽,“砰”一声掼在地上,砂石飞溅:“骂得好哇!!早八百年就说了污染要命!!当耳旁风!!”
滴滴兔猛地掀开面甲,绿豆大的电子眼高速闪动着冰冷的蓝光:“深度扫描完毕!禀主公,此三百二十五条咸鱼——”它故意拖长腔调,爪尖还颇有节奏地咚咚敲击虚拟沙盘,“嘿!真身暴露!乃当年工业园开工时的第一拨反对派元老!韩老头唾沫横飞骂的那些‘带头份子’,正是当年用票子和唾沫把这几百好汉碾成渣的既得利益大佬!”
全息画面瞬间切换——聚焦在那群眼红脖子粗、喘着粗气的村民面部特写。滴滴兔的腔调陡然变得阴森森的,仿佛摇羽毛扇的黑化军师:“主公您品,您细品!韩老头这股‘揭疤骂’啊,好家伙,那是滚油浇冻蜡!点着了这帮家伙攒了二十年的陈年怨气桶啊……”
话音未落,全息投影再次巨变!动态情绪热力图中,象征“愤怒”的猩红怒涛,在这片“咸鱼”区域如火山熔浆般猛烈翻涌、喷薄欲出!
“愤怒值MAX!仇恨催化完成!天赐良机!”滴滴兔爪按腰间那把虚无缥缈、却寒光凛凛的“宝剑”剑柄,尾音带着一股子磨牙吮血、煽风点火的诡异蛊惑,“主公!眼下只需把咱们那治理废土的计划书,往这群红眼兔子面前一摆,再包装上‘痛殴落水狗,活撕仇敌肉’的诱人戏码嘛……”
金属面甲“咔嗒”一声森然合拢,合成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稳了!咸鱼翻生变恶犬!咬起来定比谁都凶残狠辣!!”
果然,晒谷场上原本佯装老实、竖着耳朵听韩奀仔“忆甜思苦教育”的村民群,酝酿的情绪像被戳破的蜂窝——先是细碎的“嗡嗡”声此起彼伏,仿佛千万只愤怒的蜜蜂在打群架前的热身。这低音部的前奏迅速膨胀、纠缠、叠加,眨眼间酝酿成一片喧嚣的声浪海洋,竟与韩奀仔那经过大喇叭加持的控诉声分庭抗礼,旗鼓相当!
讲台上的韩奀仔,此刻稳如定海神针。他捧着保温杯,眼皮都不带撩一下,仿佛台下那片沸腾的“争吵交响乐”是隔壁村老王放的背景音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演讲节奏里,那份泰然,简直像在演独角戏。
维持治安的民兵队长韩俊轩哪能坐视不管?一个眼神甩过去,身后那群晒得黢黑、制服沾着泥点子的年轻民兵“唰”地行动起来。动作麻溜得像拆快递,直扑声源核心地带。目标明确——揪出那群吵得唾沫星子都快汇成小溪流的“噪音制造机”。
两拨吵红眼的“斗鸡”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裹挟着,踉踉跄跄地推搡到了晒谷场最后方——那片堆满陈年稻草垛的天然“隔音区”。民兵大哥们跟赶羊似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吵!使劲吵!吵出水平!吵出高度!——但劳驾挪个窝,音量键给老子调最低!前面还有正经人听村长讲古呢!”
于是乎,晒谷场尾上演了一出“哑剧版全武行”:
甲老汉是咸鱼党遗老,他气得浑身筛糠,枯瘦的手指头化作了金箍棒,隔着空气恨不得戳进对面眼窝子!“@#%…&*(无声咆哮版)!”他嘴巴张得能塞下俩鸡蛋,脖子上青筋根根怒突如盘龙,唾沫星子在夕阳下激烈飞溅,偏偏音量压得比蚊子哼哼还矜持,光看那扭曲的面容,活像被掐住脖子的打鸣公鸡。
乙老汉是前致富带头人派系,他也不甘示弱,原地蹦跶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两只硬邦邦的老布鞋把泥地跺得尘土激扬,如同小型沙尘暴现场。他双拳紧握举过头顶,仿佛要发动天马流星拳,嘴里叽里咕噜含混不清,那唇形分明是咆哮体的“放屁!”,可落到耳朵里,只剩下一串含混不清、宛如加密电报的气声——“噗呲噗呲…咔哧咔哧…”听得近旁的民兵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疑心是草垛里的耗子在磨牙。
两人你来我往,捶胸顿足,指天画地,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表情包比川剧变脸还丰富。动作幅度之大,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偏偏那“灵魂对喷”的音量,像是被无形的真空泵瞬间抽走,只剩下气急败坏的“嘶嘶”漏风声和含糊不清的方言咒骂碎片。旁边草垛被他们激烈的肢体语言撞得“吱嘎”作响,反倒成了此刻最“响亮”的背景音,衬托着这场激烈无声、又极其上头的“怒火静默燃烧”奇观。
看到屏幕上,晒谷场古河村民这群老广上演的“压低嗓子对喷”哑剧,李一杲脑海中不禁闪过童年的鸡飞狗跳。
他小时候可是“街头巷尾小霸王”,没少跟小伙伴撸胳膊挽袖子玩真人快打。街坊邻里从唾沫横飞的骂战升级到板凳与拖鞋齐飞的“物理交流”,他也算见多识广。
后来到了深圳,听赵不琼聊起,才知道老广们吵架是日常,打架却稀罕得很。“吵得越凶,手就越闲!”赵不琼当时边说边比划,模仿老广吵架的招牌动作——袖子撸到胳肢窝、巴掌拍胸口咚咚响,“架势凶得能吓跑华南虎,但只要对方拳头真呼过来——”她猛一缩脖子,脚底板做了个抹油开溜的滑稽姿势,“哎呦!溜得比港铁关门还快!主打一个战略撤退!”
“哇靠!”李一杲登时眉毛拧成麻花,“老广这么…这么没血性?”他脑海里功夫片的金漆招牌“咔嚓”裂了条缝——叶问的咏春、李小龙的飞踢、佛山无影脚的传说,该不会都是电影特技吧?好在他是铁杆功夫迷,赶紧在心里默念三遍“罪过罪过”,手动按Delete键清空这大不敬的怀疑,自我抢救式脑补:“明白了!老广群众大多是和平鸽,脾气软、不记仇!只有少数功夫精英,比如叶问、李小龙那样的,才是真血性担当!”
“不不不!大错特错!”身为土生土长的老广靓女赵不琼,一听李一杲这“精英少数论”,当场就噗嗤笑出来,拍着大腿差点把刚啃的菠萝包噎住,“你个傻佬!完全搞反啦!”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老学究考究岭南民俗的架势,镜片后闪着狡黠的光:“这叫‘耍牙懂不啦?’你以为我们拍胸口是怕?错!那是算盘珠子在心里噼啪响呢!”
她手指往虚空中一点,仿佛勾画出茶楼里常见的一幕:“你信不信?两个阿叔为碟叉烧包谁先动筷子,嗓门能掀翻天花板,口水喷得比维港烟花还绚烂!周围街坊都竖着耳朵等看拳脚大片呢?结果呢?人家吵累了,互瞪一眼,转头叫服务员:‘靓女!再加笼虾饺,账算他头上!’回头继续吹水讲股票去了!这叫‘和气生财’,不是不敢打,是懒得打——打赢赔钱,打输赔医药费,血亏!有这力气,不如想想等会儿买哪只基金!”
她掰着指头,活像茶馆里讲古的先生:“老广骂架,讲究的是个‘声、势、理’三板斧!声要大,气势要足,条理更要清——你看晒谷场那两位大爷,指天骂地气壮山河,为啥偏要压低音量?因为人家门儿清:吵架是讲给‘理’听的,不是拼谁拳头硬!跟个莽夫打作一团?赢了也掉价,跌份儿!”
她小嘴一撇,活灵活现学起菜市场阿婆讲价的精明样:“这叫生存智慧!老广祖训:‘打得过就倾(谈),倾不明再打,打不过…仲唔走等食宵夜咩?’跟你讲哦,早茶店里叉烧包下藏虾饺,凤爪排骨下垫芋头糕——外表喧喧闹闹,内里盘算精得很,这叫‘闷声发大财’!”
最后,她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戳戳李一杲的脑门:“至于李小龙?拜托!人家那是练到宗师境界才出手!不是咱老广没血性,是咱的血性贵得很——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得‘稳、准、狠’,一招定乾坤!懂?”
在村民们压低嗓门、犹如菜市场讨价还价却暗藏火药味的“广式吵架”渐入高潮的嘈杂背景音中,韩奀仔的演讲如同戏台上的压轴大戏,缓缓拉向了尾声,“....父老乡亲们,同志们呐,改革开放这趟快车,咱们已经眼巴巴瞅着它一趟趟呼啸而过,错过了一站又一站的时代红利站台。但今儿个,咱们可不能再眼睁睁让这最后一张车票溜走喽!这张车票,就是‘一贷一露’的黄金机遇....”
韩奀仔的声音陡然拔高,仿佛此刻他手中握着的不是麦克风,而是能瞬间开启财富之门的魔法棒,恍惚间,村民们似乎都能看见那堆积如山的钞票正被麻包袋装着,哗啦啦地往自家院子里倒,“通过‘一贷一露’,咱们的钱包立马就能鼓起来,有钱了,那事儿可就多了去了!老房子?推倒!重建!那污染得跟煤堆似的泥土?治理!河涌堵得跟便秘似的?打通!总而言之,‘一贷一露’就是咱们村未来的希望之光,照亮咱们走向小康的康庄大道....”
“慢着!”这时,一个耳朵尖得能听见蚂蚁打架声的村民,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那声音,尖锐得能穿透云霄,“村长,你这‘一带一路’可是国家的大外交棋局,跟咱们这小村子八竿子打不着啊,你这不是拿大炮打蚊子——瞎折腾嘛!”
“就是就是,恩仔啊,你这牛皮吹得,都快能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几个老头也不甘示弱,扯开那历经沧桑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嗓门,指着韩奀仔就是一顿“炮轰”,“这可是村民大会,不是国家人大政协的高端论坛,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赶紧说说,村里面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些原本还在吵架的村民,这下子也不吵了,一个个跟闻到腥味的猫似的,全都闭了嘴,一窝蜂地往前挤,团团把韩奀仔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知道韩奀仔嘴里的“一带一路”是国家层面的大棋局,轮不到他们这小村子来指手画脚,但直觉告诉他们,村里肯定憋着什么大招,而且这大招,八成跟分钱脱不了干系!
这个念头在村民们之间像野火一样迅速蔓延,低声嘀咕了几句后,全员瞬间沸腾了,那声音,整齐划一,震得屋顶的瓦片都跟着颤抖,“分钱!分钱!分钱!”那架势,仿佛不把钱分到手,就绝不罢休。
韩奀仔早有预料,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拿着麦克风,气定神闲地等着大家的兴奋劲儿慢慢回归平静。见大家都喊得差不多了,他大手一挥,那动作,潇洒得仿佛是在指挥千军万马,“温总,村里面的政策,还是你来给大家揭晓谜底吧。”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温碎银接过麦克风,那沉稳的语气,仿佛能安抚住所有躁动的心。村民们迅速安静下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生怕错过一个字,“这个‘一D一L’政策,可不是你们看央视新闻时听到的那些国家大事的‘一D一L’哦。来,大家看清楚了,”
他挥了挥手,韩文仔心领神会,操作投影机,在背后挂着的白布上,清晰地投影出“一D一L”四个大字,“就是这四个字,简单明了。一贷,就是帮你弄到一笔无息贷款,甚至啊,还有可能是一笔不需要还的贷款!只要你能够‘露一手’本事,证明你有能力把这钱用好,产生效益,那贷款?嘿嘿,说不定就不用还了,这就是‘一露’的妙处。”
说到这里,温碎银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圈,只见村民们一个个眼睛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堆成山的钞票在向自己招手。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然啦,这‘L一手’可不是随便露露的,得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