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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善财(捧珠)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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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洞庭龙女敖琼芷,本为洞庭龙王之掌上明珠,当年风姿卓绝,容颜倾世。

  被赞为:

  “洞庭烟水十分色,湖中龙女占八分。”

  其姿容绝代,有倾国倾城之貌,身段婀娜多姿,气度清雅高华,引得无数水族青年才俊倾慕不已。

  然自洞庭龙女敖琼芷流落济水龙宫之后,便如坠深渊,饱受折磨,身陷囹圄之中,形同那任人宰割之刍狗,毫无尊严可言。

  其龙珠被碎,法力尽失;霓裳被剥,尊严扫地。

  更被贬去牧羊,于济水河畔放牧多年,不得自由之身,风餐露宿,憔悴不堪,往日风采尽失。

  如今的洞庭龙女敖琼芷,风霜已满鬓,雪湿透罗裙,较之往昔,憔悴许多,令人不胜唏嘘。

  济水河畔,清风拂面。

  当束缚着敖琼芷龙法力的最后一道禁制轰然解除,她重获自由之身。

  然在这一刹那,她反而有些茫然无措,几乎站立不稳,昔日之风华,早已被无尽苦难磨去棱角,不复存在。

  直至被两名面容和善之洞庭侍女轻轻搀扶住,感受到那熟悉无比、带着洞庭湖温润水汽之灵息。

  一切恍如隔世,令人感慨万千。

  洞庭龙女敖琼芷口中喃喃自语,只反复道:

  “噩梦……终是醒了吗?”

  洞庭龙后见女儿衣衫褴褛,鬓发散乱,面上犹带风霜鞭痕,哪还有半分昔日娇贵之模样?

  她不禁悲从中来,痛声道:

  “芷儿!我的苦命孩儿啊!”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都是爹娘不好,识人不明,将你送入那豺狼之窟,害你受尽委屈折磨,悔之晚矣!”

  洞庭龙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之悲痛,扑上前紧紧抱住失而复得之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济水河畔牧羊的凄苦岁月、公婆的恶毒羞辱、济水龙王的冰冷绝情、法力被封的绝望、看着侍女变羊的无助……这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母亲……”

  敖琼芷伏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委屈、恐惧、绝望终于倾泻而出,泣不成声。

  洞庭龙王敖廷站在一旁,看着爱女憔悴至此的模样,心如刀绞,亦是老泪纵横,不断地用袖子擦拭着眼角。

  待母女俩情绪稍缓。

  他才走上前,端详着自己的爱女。

  “父王……父王!真的是您吗?”

  敖琼芷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父亲的脸颊,确认这不是绝望中的幻觉后,积蓄了太久的恐惧、委屈、痛苦瞬间决堤。

  她死死抓住父亲的衣襟,放声痛哭:

  “女儿……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这济水……济水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

  “好了,好了,芷儿不怕了!父王来了!父王接你回家!一切都过去了!”

  洞庭龙王敖廷拍着女儿的背,声音哽咽而坚定:

  “从今往后,再无人敢欺辱我的掌上明珠!我们回家,回洞庭湖!”

  古语有云:

  “养不教,父之过。”

  此句之意,乃言为人父母者,若仅止于供养子女衣食,而对子女疏于教诲引导,实乃父母之过失也。

  可叹那泾河龙王敖渊,虽心怀一片慈爱,对其子嗣怜爱有加。

  然却疏于约束,管教无方,多行溺爱之举。

  终致其子嗣不肖,各呈其态: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或骄纵任性,肆意妄为……

  或耽于龙阳之好,罔顾礼法;或为祸一方,涂炭生灵;或荒淫无度,败坏门风……

  此等行径,皆泾河龙王敖渊溺爱之果也。

  最终,各子不肖,闯下祸端。

  泾河龙王敖渊亦为其子所连累,落得个身首异处、悲惨收场之结局,实乃可悲可叹。

  敖琼芷和洞庭龙王敖廷,以及洞庭龙后、钱塘龙君相见,众人一阵哭诉,悲伤之情溢于言表,皆沉浸在这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之中。

  随后,一行人便一起返回了洞庭湖。

  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而那吕洞宾,早已在洞庭龙宫等候多时,只为践行与“白羊和洞庭龙女”之约定,不负所诺。

  再次回到洞庭湖。

  洞庭湖畔的龙柳树下。

  洞庭龙女望着那熟悉的湖光山色,不禁长叹一声,道:

  “洞庭水阔,龙柳依依,儿魂梦长牵。”

  “此番归来,恍若隔世。”

  “父王知我危难,还要多谢那只白羊为我传书。”

  “若非它,女儿恐难有今日之重逢,得以再见诸位亲人。”

  “父王,不知那为我送信之白羊,如今身在何处?”

  洞庭龙王敖廷闻言,手指一旁的吕洞宾,含笑而道:

  “这位纯阳真人吕洞宾,便是那只来送信的白羊了。”

  敖琼芷闻言,愕然不已,瞬间忆起河湾畔那只口吐人言、温言宽慰、助她写下血书之奇异白羊。

  她原以为那不过是山野精怪偶得灵性,未曾想竟是吕洞宾上仙所化。

  敖琼芷当即对吕洞宾表示感谢,慌忙起身,盈盈下拜,恭敬道:

  “原来竟是上仙显圣!琼芷愚钝,不识仙颜,失礼之处,还望上仙海涵。”

  “当日河畔绝望之际,幸得上仙化身指点,传书于父王,琼芷方得今日之生路,重见天日!”

  “此恩此德,琼芷……琼芷纵使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她语带哽咽,深深拜伏在地。

  吕洞宾闻言,微微一笑,道:

  “碧云悠悠,泾水东流。可怜美人,雨泣花愁,这实在令人心生怜惜。”

  “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此乃贫道之所愿也。”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此乃修道之人应有之态度。”

  “何须回报?不必回报。”

  洞庭龙宫。

  为酬“白羊传书”之莫大恩情,洞庭龙宫精心筹备,特设一场奢华无比之盛宴,以款待吕洞宾。

  洞庭龙王敖廷一声令下,于洞庭龙宫后苑那美轮美奂的珊瑚园中,大摆筵席。

  一时间,整个珊瑚园热闹非凡。

  但见珊瑚园内。

  青头鲈妓轻抚瑶瑟,弦音婉转,红眼马郎品玉箫,箫声悠扬。

  蚌女们身姿曼妙,手持流光溢彩之珍珠,轻盈献舞,映照得樽俎间美酒佳肴熠熠生辉。

  鲛人则击筑而歌,其声悠扬婉转,淌入人心。

  鼍奋力击鼓,鼓声如雷。鳖鼓起腮帮,吹奏着笙箫。

  巨蟹挥舞巨钳,翩翩起舞,憨态可掬,引人发笑。大鱼发出低沉之鸣,似诉千年往事。

  虾兵端鹅肝熊掌,奉上珍馐美味。

  鳜婆头顶香獐脯肉,款步而来。

  真是好一派仙家之气象,令人心醉神迷。

  席间,酒樽交错,觥筹频响。

  吕洞宾依旧洒脱不羁,谈笑间尽显仙家风流,气度非凡。

  “吕真人,请……”

  洞庭龙王亲自把盏,频频向吕洞宾敬酒,言辞恳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洞庭龙后亦在一侧,温声软语,致谢之意恳切非常。

  钱塘龙君则豪迈不羁,举杯痛饮,虽言语不多,然对吕洞宾之认同与感激,皆尽付于杯酒之中。

  敖琼芷虽身体羸弱,然亦强撑病体,更换华美服饰,略施粉黛。

  虽难掩长久折磨所留之憔悴痕迹,但那曾被苦难遮蔽之绝世风华,已悄然重现一丝光彩。

  灯火辉映之下。

  洞庭龙女敖琼芷面带倦容,眉眼间沉积之愁苦尚未完全消散,然那惊鸿一瞥之风华,历经劫难,反沉淀出一种破碎而坚韧之美,依旧令人为之倾倒、心折不已。

  她端起一杯清酿,再次离席,款步走至吕洞宾座前,盈盈下拜,深深一福,恭声道:

  “仙长大恩,琼芷无以为报,仅以此杯薄酒,敬谢仙长再造之恩。”

  吕洞宾坦然受礼,举杯一饮而尽,洒脱笑道:

  “公主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乃我辈应尽之分内之事。”

  “公主所遭之遇,令人扼腕叹息,今能沉冤昭雪,阖家团聚,亦是天理昭彰,因果使然。”

  “贫道不过顺水推舟,结一善缘罢了。”

  酒过三巡,筵间气氛渐入佳境,热络非常。

  性情刚直豪爽的钱塘龙君,乘几分醉意,环顾席间诸人,目光落定于吕洞宾,朗声道:

  “吕道友!此番若无你侠义心肠,仗义传书,我那苦命侄女琼芷,怕仍在那济水河畔饱受折磨,生死未卜!”

  “如此大恩,非寻常金银所能酬报!”

  “我的侄女,性情贤淑,品质纯善,才貌双全,实乃佳人。”

  “却不幸错嫁品行不端之人,以致蒙耻受辱,此事如今总算了结。”

  言罢,钱塘龙君那蒲扇般的大手,用力一拍吕洞宾之肩膀,差点将其拍个趔趄,又道:

  “我看吕道友你也是风流倜傥之仙家真修,与我侄女琼芷甚是般配!”

  “不如就由本王做媒,将琼芷许配与你,成就一段仙凡佳话,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筵间一时静默。

  洞庭龙王夫妇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应答,目光在吕洞宾与女儿敖琼芷身上来回逡巡。

  吕洞宾闻言,放下酒杯,脸上惯有的风流笑意收敛了几分,显出少有的郑重之色。

  他目光温和地投向敖琼芷,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复杂,心中已然明了——这洞庭龙女心中实不愿也。

  此洞庭龙女敖琼芷对他虽有感激之情,但绝非爱慕之意。

  吕洞宾旋即对钱塘龙君拱手,婉言谢绝道:

  “钱塘龙君之美意,我吕洞宾心领了!”

  “我吕洞宾虽有色名,也是好色之人。”

  “此番相助,乃是见不平而鸣,行侠义之本分,从未存其他念想。”

  “钱塘龙君休要再提此事!”

  “况且……”

  言罢,他目光转向敖琼芷,带着几分真诚的关怀,续道:

  “琼芷公主方历劫难,身心俱疲,此时谈及婚嫁之事,恐非良时也。”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敖琼芷身上。

  敖琼芷听得吕洞宾此言,心中紧绷的弦悄然放松,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释然与坚定。

  她缓缓起身,对钱塘龙君盈盈下拜,柔声道:

  “叔父关爱之情,琼芷感激涕零。”

  “然正如吕上仙所言,琼芷身心俱疲,早已非当年洞庭湖无忧无虑的少女。”

  “往昔岁月,如梦如幻,如今回首,只剩满心伤痕。”

  “侄女经此磨难,人世间之情情爱爱,早已看破。”

  “这‘情爱’二字,这世间情爱,初时如春日繁花,娇艳欲滴,引得无数人沉醉其中;然终如秋日残叶,零落成泥,只留满心凄凉。”

  “这红尘间的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看似美好,实则虚幻,伤人至深,徒惹烦恼耳。”

  “正如《法华经》中所言,如是一切法,尽在自性。自性常清净,日月常明,只为云覆盖,上明下暗,不能了见日月星辰。”

  “忽遇惠风吹散,卷尽云雾,万像森罗,一时皆现。”

  “忆昔济水之畔,我牧羊之时,风霜雨雪,孤寂绝望,恰闻佛法梵音,抚慰心中伤痕,心中亦有所感。”

  “女儿……已看破红尘情爱,亦绝此念矣!”

  “此愿皈依佛门,不再嫁人,只愿青灯古佛相伴,了此残生。”

  “此志甚坚,望父王母后、叔父与恩公体谅成全。”

  言罢,她再度深深叩首,久久不起。

  却说自东华帝君反天,为如来佛祖所降伏。

  在此之后。

  如来佛祖与玉帝商议佛法东传之事,又与太上老君达成协议,可先于南赡部洲初步弘扬佛法。

  此时。

  观世音菩萨与如来佛祖之弟子“金蝉子”、大势至菩萨和弥勒佛之弟子“黄眉”,已在南赡部洲传法多年。

  他们不辞劳苦,跋山涉水,于市井繁华之处、山林幽静之庙,广宣佛法奥义。

  不少南赡部洲之人已闻佛经,知晓佛法。

  洞庭龙女敖琼芷于济水河畔放羊之时,亦曾听往来之人谈论“南海观世音菩萨”之佛法。

  一时间。

  她深入禅定,通达观世音菩萨之佛法,瞬间发起菩提心,有所顿悟,竟生几分佛性,决心追求无上菩提之法。

  “侄女经此磨难,人世间之情情爱爱,早已看破。”

  “此愿皈依佛门,不再嫁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洞庭龙女敖琼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历经劫难后的疲惫与彻悟。

  这一段不幸的婚姻,对她伤害很大。

  经此一劫。

  她对婚姻之事,已经彻底绝望。

  哀莫大于心死。

  其话语中那份心如死灰的绝望。

  让钱塘龙君满腔的热情瞬间冷却。

  可叹洞庭龙女,正值青春大好年华,心却已如枯木。

  “哎!”

  钱塘龙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侄女那苍白而坚定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半晌,钱塘龙君说不出话来,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

  “罢!罢!是叔父失言了!”

  听到自己的女儿如此大好年华,却已经看破红尘情爱,想要出家为尼了。

  洞庭龙后更是悲从中来,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芷儿……”

  洞庭龙后走上前去,轻轻抱住敖琼芷,泣不成声,却无法再劝,唯有默默垂泪。

  话说观世音菩萨与金蝉子于南赡部洲弘扬佛法,已然历经多年岁月。

  而观世音菩萨在南赡部洲化身渔家女弘扬佛法之时,不期撞上了那潇洒不羁、游戏红尘的吕洞宾。

  吕洞宾见观世音菩萨所化身之渔家女,眉眼含情,风姿绰约,十分貌美,一时兴起,便戏弄了观世音菩萨一番。

  此等意外之举,竟令观世音菩萨心中生出一丝嗔念。

  这嗔念虽如微尘,却也让观世音菩萨暂时收敛了外出的脚步,自此便留在南海紫竹林,静心修持,以期涤除这丝嗔念。

  此时节,南海紫竹林内,一片清幽之景。

  “沙沙沙……”

  “哗咝哗……”

  竹林飒飒,潮音阵阵。

  观世音菩萨端坐于莲台之上静修,周身散发着祥和而圣洁的光芒。

  其乌云巧迭盘龙髻,着一个素罗袍,眉如弯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色,朱唇一点红润。

  真宛如出水芙蓉一般,不染纤尘。

  正是:

  “水月观音映荷花,端端正正美人姿。”

  就在敖琼芷历经磨难,豁然开朗,于心中发下宏愿,毅然道出皈依之心的刹那。

  一股纯净而强烈的菩提愿心,穿透了万顷波涛,跨越了千山万水,直抵遥远南海的紫竹林。

  远在南海普陀紫竹林的观世音菩萨,以其无上妙觉,瞬间感知到这份至诚的菩提心念。

  随后。

  观世音菩萨于清净莲座上,轻抬玉手,掐动纤纤玉指,运起那无上菩提妙算神通。

  刹那间。

  过去、现在、未来……诸多影像如浮光掠影般,在观世音菩萨的心间流淌映照……

  那洞庭龙女敖琼芷于济水河畔牧羊,历经风霜雨雪、孤寂绝望,却于偶然间听闻佛法梵音,从而心生感悟的画面,一一在观世音菩萨的眼前浮现。

  这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有感于洞庭龙女敖琼芷的悲惨遭遇,不禁微微动容,那原本宁静慈悲的心中,泛起层层怜惜。

  观世音菩萨又惊讶于洞庭龙女敖琼芷的聪慧,叹道:

  “善哉!此龙女历经情劫之苦,身遭非人之难,于绝境中得闻佛法,慧根深种,菩提心发,实乃难能可贵。”

  “而且,此龙女竟如此聪慧,闻我在南赡部洲所传授的部分《法华经》的只言片语,便对佛法有如此精深的奥义领悟,实乃罕见。”

  想到这些年在南赡部洲的传经之路。

  观世音菩萨感慨万千,道:

  “可怜我和金蝉子在南赡部洲弘扬佛法多年,已经初见成效。”

  “也算不负如来所托。”

  “这龙女能在机缘巧合下得闻佛法,正是他日因,今日果。”

  “即是闻我所传授之佛经顿悟。”

  “确实与我有一段‘师徒’之缘。”

  “此等佛门龙相,岂可任其明珠蒙尘?”

  “合该入我门来,广修善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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