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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后悔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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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薇脚步不快不慢,脸上的愤怒神情已经散了,只余下几分傲气不逊来。

  行至半道,她停下步子,指着一侧游廊道:“沿着那条道走,很快就到侯夫人住的院子了。”

  徐夫人亦停下来,顺着她指尖看了眼,一时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说指路,那肯定不对,余姑娘待她失了善心,但刚刚又阴阳怪气提过一句,说不好是看笑话还是什么……

  徐夫人没有接话,看着眼前翻脸如翻书的人。

  阿薇蓄意火上浇油,岂会给徐夫人半句好话?

  她佯装才想起来一般,恍然道:“是了,夫人年节里登门是见过侯夫人的,自晓得她那住处如何走。

  既然有交情在前,怎么不继续深耕,反而来寻我的路子?

  难道是你入不了她的眼?”

  原就强忍心头火的徐夫人几乎要把掌心攥出一圈指甲印来:“我……”

  阿薇可不管她,一面往前头走,一面喃喃。

  偏她的喃喃根本不控制声音,字字如刀割徐夫人的肉。

  “同行看不上同行?”

  “别家真真正正淳厚、良善的继室夫人看不上你们这种的还有个说头,你们自己一路人怎么还有个高低?”

  “真是奇了怪了。”

  阿薇一直将人送到轿厅。

  看到自家轿子,徐夫人那喷涌的情绪和缓了些。

  她在余姑娘这里丢尽了脸,但只要出了门去、她也不会再和对方有任何牵连,这次就当……

  “夫人,”阿薇故意挑在她神色渐松时开口,“夫人是不是后悔了?后悔那日结识我,与我示好?”

  徐夫人输人不想输阵,硬顶着起一口气来:“余姑娘这话……”

  阿薇还是一贯地只让人起头、不让人说完:“船在水上行,换船岂是这么好换的?

  我听说,冯大人前头那位夫人原是太师之女,他走的是太师的门路,那头山倒无可奈何,可又怎么拜了岑太保为师?

  如此换船,难怪摇晃!

  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了,夫人同冯大人是一路人,要不然也不会精通左摇右摆。

  他拿太师之女当跳板,架在青梅竹马的夫人之中;夫人拿我当帖子,想的还是侯夫人的欢心。

  当真好办法。”

  徐夫人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住了,一张廖白脸色激出了红:“余姑娘!”

  “我夸夫人与冯大人合该当夫妻,感情深厚,夫人怎么还急上了?”阿薇反倒是笑了起来,嘴角扬着,眼中又无丝毫笑意,“夫人本就不是诚心交好,倒怪起我不与你留脸面,真有意思。你啊,后悔了就好!”

  徐夫人一口气梗在嗓子眼里。

  可惜势不如人,她能表达愤怒的方式只有转身就走,气头上,连迎面遇上回府的陆致都没有招呼一声。

  陆致前脚刚进来,隐约听见些争执之声,却没有弄清楚事情。

  身为侯府大公子,来府中拜访的客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彼此总要全个礼数。

  陆致看出她官家女眷样子,正要唤声“夫人”,就被忽略了个干净。

  他不解,只能去看阿薇。

  表姐抬着下颚,不见一丝尴尬,反而理所应当地“送客”。

  待那轿子被抬出去,陆致问:“谁家夫人?为何闹得这般不愉快?”

  阿薇哼笑了声:“礼部冯侍郎的填房夫人。”

  陆致:……

  谁家介绍人是把“填房”摁在脸上的?

  “所以,这是迁怒吗?”面对阿薇,陆致多少有些惧意,他斟酌了下用词,“我知道姑母性情,她把冯侍郎夫人骂出去一点不稀奇,但表姐你……”

  “又替我在乎上名声了?”阿薇问,在陆致跳着要反驳之前,一手按在他肩膀上,“母亲都不稀罕见她,是她诓骗我在先,我把人叫来骂一通而已。

  你说得对,我一个小辈不能去秋碧园骂,只能寻这位不知好歹的夫人了。

  指桑骂槐?一箭双雕?

  反正我骂得舒坦了。”

  陆致怕归怕,却也难忘那碗鸡汤,且他母亲说了表姐很多好话。

  既是一家人,陆致也不愿意整天吵,自认好心道:“祖母其实挺好的,表姐你才回来、了解全是听姑母说的……”

  话没说完,他就觉得肩上受了力,只好半推半就着被阿薇推着出了轿厅,一路走到院子里。

  “我不听我娘的,难道听你爹的?”阿薇撇嘴,“你爹一看就没我娘精明。”

  陆致道:“我与你讲道理,你怎么一副找架吵的样?”

  “你听着,”阿薇把陆致转过来,语气认真许多,“因为你是外祖母的亲孙子,我才会耐心、仔细地与你讲道理,换作其他人试试。”

  被阿薇这么一说,陆致心底里的害怕又冒了上来。

  害怕之余,又很不甘心。

  哪里有耐心?

  前回那样拿刀子怼脸叫耐心?

  那没有耐心是什么样子?

  直接拿刀砍吗?

  阿薇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道:“在当贤孙之前,你得先当好你娘的孝子。你敢犯浑,别忘了,外祖父还有陆勉、陆闵两个孙子。”

  陆致瞪大眼睛,道:“三弟才一岁!二弟也没有……”

  “我晓得他们年幼,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与那般稚子无关,”阿薇沉声道,“可谁叫你不争气呢?你想当你的好哥哥,那你就顶天立地,他们谁也比不上你了,才会不比了!”

  论讲道理,无论正理歪理,陆致都说不过阿薇;论动手,陆致自认公子风范、不与姑娘家动手,上次那场面他都没有拳打脚踢。

  可要他承认表姐说得对……

  他脸上臊,他不提。

  于是他干脆顾左右而言他:“你把人家夫人骂走了,真不怕冯侍郎?”

  “这时候就不记得我是定西侯府的表姑娘了?”阿薇反问,又道,“放心,她有处泻火。”

  徐夫人再能忍,被她这般指着脑门骂,也不可能完全忍下。

  要不然,她不是白骂了?

  阿薇不能在外头提起姑母与金家,除了借着“原配填房”的由头闹一番。

  要弄清楚姑母的事情,就需得冯家几人离心。

  姑母,便是那把扎向冯家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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