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美国方面的迷惑策略相当成功。
关键就在于选择的火箭。
“再者说,也完全有可能是两个部分都很重要……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是没干过。”
几天之后的地球另一端,晨雾尚未散尽的戈壁滩上,常浩南蹲下身抓了把砂砾,看着冰冷而细碎的石英颗粒从指缝间簌簌滑落:
王宏让也跟着乐了出来:
“那倒也是……”
“没什么不可能的。”
搞就搞吧。
常浩南则摇了摇头,颇为认真地修正道:
“严格来说不是预防,而是迷惑……”
他刚才想具体解释一下,就听到旁边的对讲机突然响起;
“报告,R7区反射层铺设完毕,但气象台说午后可能有沙尘暴,是否维持原计划继续进行?”
冬天起沙尘暴的情况属实不算多见,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这对于他们来说反而算是好事。
“继续进行,不过记得把碳纤维网的固定桩加深半米,另外通知三号车组增派另外九组天线,按照三三制的排布方式设置成大小两组品字形……”
他果断下达着新的指令。
“是!”
常浩南放下对讲机,刚刚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吉普车后面的加密电台却又发出了滴滴声。
“怎么都赶到一起了……”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转身拉开后座车门,从里面扯出来了一个形似电话听筒的有线通讯装置。
相比用于两公里内现场沟通的对讲机,这部团级指挥电台实际上是属于王宏让的装备,只不过由于效应靶场的特殊性,以前很少有机会拿出来用到罢了。
如今正好可以用来跟几百公里外的鼎新方面联系。
“常院士,雷达信息观测到,一颗编号为US193的卫星在大约20分钟前刚刚进行了一次变轨机动,关于卫星本身的信息不全,但推测应该是一颗属于国家侦察局的合成孔径雷达卫星……”
常浩南心道一声果然,然后问道:
“能否通过新轨道的情况判断他们的观测重点?”
无线电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核算具体的数据:
“变轨幅度不大,预计会比旧轨道提前三个小时过顶陇原西部地区上空,但仍然是接近傍晚,所以不太像是真的为了侦察,更有可能是一次提前的演练……”
大部分侦察卫星会运行在太阳同步轨道上面,这一轨道允许卫星大致24小时内的周期内遍历地球上的大部分区域,也因此可以在每天的同一时间经过同一地点上空,特地进行变轨机动通常是为了调整过顶时间以保证充足的光照,对于一颗雷达侦察卫星的意义很小。
“算了,我让工作人员调整一下今天的安排……尽可能不要暴露太多信息出去。”
就一整片靶场区域而言,他们目前的动作并不算大,但美国人在情报收集领域的能耐还是得尊重一下。
王宏让并没有听到全部的通话内容,只能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一些信息:
“有新的卫星威胁?”
“啊,没错……”
常浩南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
“不过问题不大……我们很快就不用担心了。”
刚开始,王宏让还觉得自己有点没太听懂,但旋即就想起了刚才常浩南专门强调的内容:
“所以您才说是要……迷惑侦察卫星?”
常浩南露出一个“算你有点灵性”的表情:
“以后的遥感卫星数量会越来越多,光学卫星还可以靠夜晚、烟雾或者气象条件进行遮蔽,但雷达卫星几乎是随时可以保持通透的……总这么躲躲藏藏的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
对于这个判断,王宏让倒是深有感触。
第二炮兵部队日常训练中最主要的部分,就是如何对抗敌方的卫星威胁。
而随着这些年侦察卫星的密度和性能不断增加,这项训练的难度几乎呈指数级提高。
“所以……”
“所以我计划在三号靶区周围30公里内,以1.5km为间隔铺设环形反射层,再配合品字形布置的十二组相控阵干扰器,可以大致把方圆4550km的范围内变成雷达卫星的观测盲区……”
王宏让摘掉帽子,轻轻挠了挠后脖颈:
“那不就是雷达干扰?”
“当然不是……”
常浩南捂脸:
“干扰,是让卫星看不清目标,也就是对方会知道自己的行动被发现了,这样只会让他们调集更多侦察资源,给我们施加更大的压力。”
“而迷惑,则是通过假信号,让对方以为区域内一切正常……虽然不可能欺骗太长时间,但总归够你们处理掉落弹区域的主要痕迹了。”
在某个瞬间,王宏让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啊?”
干扰卫星侦察的手段当然有很多,他自己也用过其中很大一部分,但绝大多数都是被动手段。
涉及到主动的,那基本就是定向能武器致盲了,在和平时期很难这么操作。
而像是这样,能直接把一个区域从卫星视野中抹除,再换上去一个假的侦察结果,确实从未有所耳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一个有点接近的概念:
“就像是电影里面……黑进监视器后台,用预制的视频替换现场监控,然后再渗透进去的那种操作?”
常浩南点点头:
“差不多……不过我暂时管它叫‘电磁棱镜’系统。”
“所以,我们目前就是在准备……预防卫星侦察?”
他身手敏捷地爬上旁边吉普车的引擎盖,看着远处两个穿着荒漠迷彩、正在三号靶区内忙得热火朝天的技术人员。
二人正在调试某种伞状的天线装置,金属骨架在冬日的太阳下泛着琳琳寒光。
而要验证新火箭的话,则最多打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或者干脆就装个配重。
可米诺陶4的情况比较特殊。
作为一种由成熟弹道导弹改进而来的固体火箭,你说它是新型号那没错,算做成熟型号也没什么问题。
确实不好下判断。
但常浩南行事原则向来都是防患于未然。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非常重要的载荷,那么肯定会选择相对稳妥的发射方式。
远的不谈,单说用东风16测试“玄鸟”高超音速验证平台这件事,就勉强可以算作“两个部分都很重要”的典型。
作为整个效应靶场的负责人,王宏让自然而然地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的负责区域内乱搞。
但眼前这位确实不能不能以常理而论。
“所以您觉得,那颗卫星才是真正重要的部分?”
常浩南从怀中摸出一个黑皮封面的笔记本,在上面快速记下了几个坐标点:
“既然我们可以通过计算对方卫星的过顶时间来规避天基侦察,那对方也一样可以反其道而行之,通过突然变轨或者事后补察来获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就比如上个星期,美国人突然用米诺陶4火箭发射了一颗技术试验卫星,虽然表面上给出的原因是为HTV2项目验证运载火箭的可靠性,但也难保不是在转移视线。”
王宏让跟在旁边,举目眺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根子:
“那颗卫星不主动发出太多信号,只能最多确定不是一颗合成孔径雷达卫星,但具体是做什么的只能靠猜……”
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忽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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