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丹徒小将薛平贵 丹徒城内,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大街上看不见一个采买的百姓。
刘备在吴郡攻城略地,消息却是难以遮掩,终于传到了此处。副将邓子龙得知消息后当即宣布全城戒严,以防任何骚乱发生,严阵以待刘备大军到达。而主帅朱文正此时却是不见人影,城中传言此人如今每日于县衙中笙歌燕舞不理军务,以致人心惶惶。
而在丹徒的街市上,一员身着白甲的年轻军士正带着一队人马走街串巷,巡查街市维护治安。但若是有人仔细盯查,便会发现此人每每走到各处城门内侧时,便会用眼角余光扫视守军排布和城防物资数额。
这名白甲军士不是别人,正是刘备的结义六弟薛仁贵。刘备与其作秀攻克无锡后,便让其裹挟着投诚的祖大寿带着基本上由刘备军构成的“残军”来到了丹徒。
虽祖大寿在朱元璋军中算不得什么人物,但毕竟也是军中前辈,丹徒主帅朱文正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其入城。如此一来,却是让刘备麾下几百人马在薛仁贵的带领下成功混入了城中。
说实话这种情形对薛仁贵来说十分危险,毕竟不敢保证祖大寿会不会突然翻脸告发他。若真出了这档子事,那薛仁贵深陷城中可就插翅难逃了。
不过当吴县被克的消息传来后,薛仁贵便知自己性命无忧了。毕竟这次能攻克吴县祖大寿可是立了“大功”,这等投名状,再给祖大寿几百个胆子他也没可能重投朱元璋了。
确认性命无碍后,薛仁贵却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开始在城中撺掇起来。
薛仁贵先是于丹徒守军在校场场练兵之时,化名“薛平贵”向城中第一猛将曹文诏毛遂自荐。曹文诏也是个好武的豪迈人物,见有年轻人自荐武艺,便见猎心喜与其亲手较量了一番。
谁曾想眼前这年轻人枪棒了得,步战竟与自己斗了个不相上下。这般武艺,让曹文诏一时间大喜过望,拉着“薛平贵”跑到正搂着歌姬喝酒的朱文正处举荐人才。
那朱文正听说是曹文诏都认可的高手,自然不会轻视不给面子,当场便封了薛平贵一个军司马的职位。就这样,“薛平贵”顺利地混入了丹徒的军官圈子。
副将邓子龙和女将秦良玉都是好武之人,听说曹文诏从祖大寿的残兵里寻了个武艺高超的帅小伙,都颇为稀奇地跑来看热闹。“薛平贵”自是机灵,不仅施展一身武艺入了二人法眼,更是左一个“邓叔”,右一个“秦姐姐”,再加上一个“曹大哥”,小嘴抹了蜜般跟这几人混了个亲热。
随后薛仁贵便以闲不住为由,向邓子龙请了个巡查街市的任务,在丹徒城里走街串巷,暗中观察城内兵力分布和城防举措。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让其暗暗心惊不已。这丹徒看似寻常,实际上各处都被布置得和铁桶一般。
城外护城河里插了尖头木桩。城墙之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而且明暗结合甚是隐蔽。滚木砖石早早摆放,火油和燃物都被分开放置在指定空旷地段以防起火。
城墙背后更是被推倒了三排民房,不仅收集来了砖石,更可防范投石机。那清空的空地甚至沿着墙角挖了一圈壕沟以防地道。
水门、码头、漕口、暗关,任何城防的破绽都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却不显丝毫杀机,好似一个个陷阱等着敌军上门。就连城中街道上,都提前备好了土垒和拒马。
这些布置却是看得薛仁贵暗暗心惊,心道得亏自己提早混了进来,不然若大哥不知底细直接杀来,那不知得在这城墙上白白费掉多少将士性命。
同时薛仁贵也对那个整日沉溺于温柔乡的朱文正起了警惕之心。此人看似放浪无能,实则不着痕迹便将整个丹徒打造得如同铜墙铁壁。这般能耐与沉着心性,若是不能将其留下,日后还不知道会给刘备带来多少麻烦。
暗暗将今日所见的城防痕迹记在心底,见昏暗的天色已经开始发白,已巡查一天一夜的薛仁贵知道再不换班怕是会引起怀疑,便带着兵马回了营。
可谁曾想刚刚踏入营中,一队手持白杆环尾钩镰枪的生猛士卒便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营中走出,正是秦良玉所练精锐白杆兵!
这支白杆兵可不简单,两军近战可结枪阵御敌,敌骑冲锋可钩割马腿,钩环相连甚至还能翻山越岭。再加上令行禁止的优良军纪,薛仁贵确定整个丹徒城最难对付的便是这支千人白杆兵。
军列一侧,一名身材高挑的红甲女将身骑骏马从薛仁贵身旁经过,正是白杆兵统帅秦良玉。看见薛仁贵后,秦良玉勒马道:
“平贵,快快归营。探子来报,那刘备已带兵行至丹徒城东二十里处了。算来等天一亮便要兵临城下,我等快做准备,切莫给敌人可乘之机。”
薛仁贵听闻心中一动,暗道大哥来得好快。好在他这几天也差不多把城防摸清楚了,便正声向秦良玉称诺,领着麾下人马紧跟着秦良玉来到东门。
此时城中守将除了盯梢水门码头的邓子龙,其余人皆来到了东门处。就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朱文正,此时也穿了一身披挂,腰悬长剑站到了城头。
迎着缓缓升起的朝阳,一支风尘仆仆步伐整齐,高举刘字大旗,无形杀气时隐时现的军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秦良玉见刘备军容肃穆,不由得赞叹道:
“不愧是不到半月便几乎夺回吴郡的强军,这般军纪,却是不输白杆兵分毫啊。”
听到这话,曹文诏却是不乐意了,反驳道:
“大妹子,你咋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他刘备兵马厉害,我等麾下人马也不差。真斗起来,还不知谁输谁赢呢。”
“哎呀曹大哥,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不能小看对方,以免有误啊。”
二人还想争两句有的没的,朱文正却是一摆手止住了二人,神色莫名地看着城下刘备军。
众人见状,也都朝城下望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连肺都要气炸。
却见城下刘备军只点了三千人马列阵于护城河前,剩下的士卒竟然就地挖土立桩,支篷搭灶,却是当着丹徒众将士的面扎起营来了!
嚣张,着实嚣张!士卒扎营之时分散,要想再聚拢却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这时若是遭敌军踏营必败无疑。
而刘备只点三千人盯着城,意思就是你们尽管上,我出三千人足够摆平你们了,其余人马照常吃饭睡觉就行。
这根本就是没把丹徒城中守将当回事啊!曹文诏怒发冲冠,跑到朱文正身前抱拳道:
“主帅,敌军欺人太甚,还望主帅赐末将两千兵马,末将定能将敌军先锋击溃,顺势踏营!”
若是蓝玉,此时怕是自个都要一起下去,但朱文正却显然不是这种人。
只见朱文正左手环于腹前托着右手手肘,右手虎口又托住下巴,食指轻轻敲打着脸庞,似笑非笑地看着城下刘备军,慢条斯理道:
“莫急,莫急。伱也不想想,能一天就把蓝玉那小子摆平的岂是什么寻常人物?怎么可能犯这等粗劣差错?若不是对野战信心十足,他们是不会做出这般架势的。
可我等既有坚城可守,何须以身犯险?这刘备诈得了蓝玉那二愣子诈不了我,老实守城便能得胜,出城去拼命做甚?
他们扎营就扎吧,大老远连夜赶过来是挺累的。你们叫人盯着便是,我先回县衙补个觉。”
说完,也不顾众将是何想法,朱文正打了个呵欠,拍着嘴便下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