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不远千里,从北境边疆地区,风尘仆仆,不辞辛劳赶回来。
第一时间去了东宫。
连太子朱标的面都没见上,又径直前往诏狱。
从诏狱出来后,竟然躲到府中,闭门不出?
所有人都被蓝玉的行动搞迷糊了。
朱紫巷。
胡惟庸、吕本同乘一辆擦拭锃光瓦亮的燕华新式马车,从城外回来,驶入朱紫巷。
马车内。
沈家姑爷顾学文,乖巧顺从的坐在角落,双手放在膝盖上。
在吕本和胡惟庸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当初,燕王朱棣履任福建建安县令时,他和侄子沈至一起随行。
当时,瞧着朱棣被福建军政双方冷落。
并且还有倭患来袭。
他就认定,燕王朱棣在福建搞不出什么名堂。
而朱棣对他们所描绘的所谓两个理念、两个主张,他也十分反感。
于是就在抵达建安的第二天,悄悄离开,北上金陵。
刚开始,在金陵也没混出什么名堂。
沈家姑爷的身份,在江浙、南方等地区,影响力是不小。
可在金陵这种地方。
沈家姑爷,什么都不算!
金陵的七品芝麻官,都没把他当回事。
很是潦倒窘迫几年,才找机会,搭上了纨绔子弟胡大虎和吕兆,慢慢进入胡惟庸和吕本的法眼。
刚开始,他帮着胡惟庸打理胡氏商行。
他虽然是个读书人。
可做沈家姑爷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营商技巧。
因此,在胡氏商行干了一段时间,表现出色很快得到胡惟庸的青睐。
地位渐渐升高。
胡惟庸到底是前宰相。
即便十几年前就被朱四郎赶出朝堂。
可人脉网络还在。
他因受胡惟庸赏识,总算在这金陵城有些地位了。
洪武二十七年。
他曾受胡惟庸指派,秘密前往福建,鼓动福建一些,被压制,无法伸张,志同道合的同仁,搞牙行。
准备搞垮朱四郎的福建模式。
原本他信誓旦旦。
认为必成。
可最终,策动起来的人,竟然被福建官方、商人、工人、农民、读书人集体抵制。
最终,狼狈至极逃回金陵。
原以为没有完成任务,会被胡相冷落。
没想到,胡相宽宏雅量,依然重用他。
随着燕华的技术被盗取盗用。
胡相和吕大人也想借助燕华技术,开办工厂。
可又不想亲自出面。
需要一个白手套角色。
于是,就相中了他。
现在,他已经是直隶境内,十分有名的工厂主了!
名下有十座工厂,依托金陵工业区廉价铁建立的手摇缝纫机工厂、燕华第一代畜力联合收割机工厂、海贸所需竹篾编织工厂、麻袋编织工厂等等。
总计雇员两千七百人!
金陵最大工厂主!
因为规模原因,还得到太子召见。
他承认,当初看走眼了。
他现在这点规模,和沈家三房,侄子沈至在燕京的工厂相比,根本什么都不是。
据周庄岳丈家传来的消息。
沈至麾下,光一个钟表工厂,就有一千五百人!
而且,人家的技术含量,他更是没法儿与之相比。
同时,他就是个白手套,明面上的十家工厂,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是胡家吕家的。
剩下还有百分之八的股份,按照胡吕两家的安排,分润给金陵城内一些权贵大人物们。
而他这个明面上,直隶最大工厂主。
其实只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罢了。
可那又如何!
沈至有他有钱吗?
那种雇工身股制的商业模式,沈至要把很大一部分利润分红给卑贱的工人。
而且还不能压榨那些卑贱工人。
恐怕,最终落在沈至手里的利润,还没有他多吧?
若说,沈至能让他羡慕的,也就只有一点。
沈至和朱四郎的关系十分好。
据说,沈至家的大小子,也被安排到燕华陆军服役,不久前,大舅哥、二舅哥写信来提及。
这小子,在攻打陈朝中,勇立战功,已经升任燕华陆军最低一级的副棚正官。
沈至明显想要他家大小子,往燕华军界发展。
可按照燕华的规定。
商人子弟,如果进入军政两界,军人在升任队官后,就必须和本家分家。
军政界的子女,如果从商,也必须和本家分家。
并且,还要在燕华新成立的纪律督查部进行登记备案。
这个新成立的纪律督查部,会时时刻刻,重点关注这些人的行为。
可以说,沈至家大小子,即便优秀,他的军旅生涯,别说和燕华那些军人后代相比,就是与普通百姓子弟相比,都要困难。
每一次升迁。
都要接受纪律督查部,用放大镜式督查审核。
分家更狠。
燕华的分家,可不像中原那些世家大族。
分大房、二房、三房……
在分家时,也会有主从关系。
燕华的分家,那是真正分!
就好似沈至家大小子。
将来如果升到管带级别,还想继续在军旅中,就必须分家。
并且,燕华纪律督察处会介入监督。
分家后,祖先祠堂都得另立。
沈至家大小子立的祖先祠堂,和沈至留在民间这一脉是平等的。
大家族,祖先祠堂,就是维系亲情最重要的纽带。
可沈家大小子,在沈至死后,都不需要,也不能回本家祭祀祖先祠堂。
总之,纪律监督处用放大镜监督,以及分家。
再配合燕华那些得到政经权力的diao民监督。
即便沈至家大小子将来在军界中出人头地,也无法予以,沈至其他后代什么帮助。
当然,即便如此。
他也羡慕。
他认为,就像燕华放开工商业主子女进入军政两界。
朝廷就应该效仿嘛!
对待燕华,应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嘛!
不过,这种事情,他没资格议论,现在焦头烂额,也没有精力去推动。
一年前,朱皇帝短暂回朝后。
一道命令下达。
福建商人,带着雄厚的资本、技术、得到燕华教授的完善工业管理技术,如同一群恶狼般,红着眼睛冲出福建。
率先在革新派主政的地盘扎根。
开办雇工身股制工厂。
廉价且质量好的各类产品,对他们这些私营工厂主,很快就造成了剧烈冲击。
早些时候,朱皇帝下达这道皇命时,说实话,他们根本不在意。
他们和福建商贾,使用的都是同一代技术。
也就是燕华第一代,落后技术!
他们通过大量分析,判断,技术相同的情况下,福建商人搞雇工身股制工厂,人工成本比他们高。
毕竟,又要给工人开薪酬。
还要分红。
生产成本肯定不小。
货品售卖价格就高。
即便质量好,也不可能与他们抢占市场。
销售上不去,利润就上不去,就无法用于再扩大生产。
可万万没想到,事实情况,与他们判断完全相反。
这些雇工身股制工厂,工人生产效率十分高。
编织一个麻袋,使用相同工具,雇工身股制工厂的工人,一天能编织五个。
而他们的工厂,一个工人,一天只能编织两个!
雇工身股制工厂的工人,生产积极性很高,并且,主动学习技能,提高自身技能的积极性也很高。
这就导致。
这些福建商人工厂内,生产效率高,质量好。
用效率压低了成本!
并且,这些王八蛋不讲武德!
经过一年培养发展了一批所谓技术标兵后,竟然扶持这些技术标兵,自己开办规模较小,五六个工人,最多不超过二十个工人的小型工厂。
也搞雇工身股制。
福建商人,在其中出资入股,占据一部分股份。
同时,负责这些麻雀型小工厂,生产产品的销路。
这些出身不高,没有人脉,不懂做生意的小型雇工身股制工厂,只需要负责认真生产货品就行了。
短短一年时间。
福建这群不讲武德的家伙,只要在一个革新派主政的地区立足后,利用这种模式,好似野猪一窝一窝下崽一样。
很快形成,以中央工厂为主,无数麻雀工厂在周围遍地开花的模式。
生产出无数的货品。
不断冲击鲸吞他们的传统市场。
他们这次出城,就是集中金陵本地所有商人、工厂主,一起商量如何应对这种局势。
商量来,商量去。
最终决定,学习部分福建工厂主的模式。
比如计件!
往后,他们工厂内的工人,没有固定酬劳,每做出一件成品货品,按件算钱。
做的越多挣得越多。
至于,没有照搬福建工厂的身股,以及底薪模式,自己工厂的工人会不会闹事?
这倒不必担心。
这些工人与他的工厂,签订的是身契!
类似士绅家佃农那种身契。
他们没有自由身,就算想跳槽跑去福建人开办的工厂也不行!
只要有人敢跑,他一纸告状,就能用大明官府的力量,把这些卑贱工人抓回来,打个半死,继续给他干活!
除此之外。
就是扩大生产规模。
用不断烧钱,扩大规模的方式,和福建商人打价格战,最终搞垮福建商人。
只是,他很担心。
这场烧钱扩大规模,大打价格战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这些福建土鳖,这些年与燕华紧密合作,可都积攒起了不菲身家。
最主要,这群土鳖背后,有整个燕华商界支持。
烧钱打价格战中,一旦燕华商界加入,他们这些人,能否打垮福建土鳖?
双方财力,谁更雄厚?
若是钱烧光了,没有打垮福建土鳖。
那可就真的要倾家荡产!
没想到,燕华和大明的第一仗,每发生在军政界,倒是率先发生在商界。
马车驶过蓝府。
顾学文看着蓝府紧闭的大门。
脑海灵光一闪,回神,忙追问:“胡相、吕大人,这位梁国公到底什么意思,不远千里赶回来,怎么突然闭门不出?冷眼旁观起来?”
“若是朱四郎采取报复手段,会不会引发大明和燕华的政局对峙、军事对峙?”
如果发生军政对峙。
这个时候,打价格战,就能得到官方的偏袒,就是另类的地方保护。
如此,他就有十成把握赢得这场大战。
胡惟庸、吕本沉默不语。
其实也在思考,蓝玉的行为,实在是蓝玉的行为太反常了。
胡惟庸一眼看穿顾学文的想法,摇头:“这种可能几乎不可能,太子爷花了两年时间,打掉地方保护,这种另类的地方保护,在打垮福建商人的同时,一定会形成,新的既得利益集团,未来,福建商人退缩回福建后,这些既得利益集团,将会继续坚持这种另类地方保护,这是太子绝不容许的,所以,这场烧钱商战,只能局限于商界,任何跨越红线的行为,都会招致太子的反感,甚至出击!”
太子只是没有魄力搞朱老四那套。
并不意味着,太子就昏庸!
在维护自身利益这件事情上,太子绝不会手软。
看看太子如何对待嫡亲胞弟朱四郎,便可知。
顾学文失落叹了口气。
吕本并不关注商战,他认为不可能败。
相反,他更关注蓝玉的反常举动,“胡相,你说这个蓝玉到底搞什么鬼,太奇怪了……”
“你舅姥爷还闭门不出,不见任何客人?”
东宫。
朱标书房,朱标一边批示奏折一边询问。
朱允炆站在桌案前,轻嗯一声,“除了前天,左相去造访,被舅姥爷接见后,其他客人,舅姥爷一个也没见。”
朱标书写的动作略微停顿。
低着头,摇了摇头,平静道:“算了,他不闹腾就好了。”
“父亲……”朱允炆唇角动动,又言欲止。
朱标抬头,笑问:“想说什么?”
朱允炆犹豫一下,小声道:“是不是见见舅姥爷,对陆仲亨的惩罚稍微重一点,我感觉,舅姥爷好像预料到,四叔不会善罢甘休,舅姥爷似乎想要父亲栽个跟头……”
“目前,目前为止,皇祖父也没有任何态度,和舅姥爷的态度很相似……”
父亲并不知道。
其实这次炮击土桥村,就是蓄谋制造的事件。
外公、胡相等人就是主使。
蓝玉这个便宜舅姥爷,以及皇祖父的态度。
这几天,让他感到心惊胆战。
四叔那个人,可什么都敢干!
常茂了不起吧!
母妃的弟弟!
大哥朱雄英的舅舅!
不照样死的不明不白!
朱标看着朱允炆眼底的不安,微微皱眉,低头,继续批示奏折同时,说道:“你四叔不会也不敢在金陵城内放肆,若真如此,他也太没规矩了!”
“伱大哥呢?这几天在做什么?”
一个月后。
燕京。
朱棣书房。
门窗紧闭着。
毛骧面色阴沉站在书案前,压抑着愤怒汇报道:“少爷,刚刚派往金陵的军情司兄弟带回消息,太孙回去后,和太子发生了争执,并未说服太子。梁国公回朝后,据说先去了东宫,未见到太子,就直奔诏狱,从诏狱出来后,就闭门不出,也不见客……”
朱棣靠在圈椅中。
隐藏在墙壁投射下的阴影中,默默听着。
光线昏暗,毛骧都看不清朱棣的脸色。
某刻,朱棣平静询问:“父皇呢?”
毛骧摇头,“陛下一直在凤阳,没有表露任何态度。”
朱棣放在书案上,敲击桌案的手指停顿,手指蜷曲,慢慢握紧:“不用等了,按照你们的计划去执行吧,我的态度就是,既然陆仲亨躲在诏狱不出来,那就把陆家灭了吧,告诉兄弟们,安全第一。”
毛骧重重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人员他也早已准备好了。
都是军情司最拔尖的精锐!
吱呀!
房门打开,毛骧走出去,抬头,看着湛蓝天空的日头,脸宛若冰冻,燕京炽热的日光都无法融化。
摇头暗道:‘很快,这天就要阴云密布了,太子,这回你真的错了!’
毛骧走后。
外面的光线,从门口投射入书房内。
可朱棣书案后,墙壁投射下来的阴影,在光线中后退到书案附近后,便顽强的‘停止’了。
和光明形成了焦灼对峙。
坐在书案后,始终沉默不语的朱棣,始终笼罩在阴影中……
又一个月后。
一支十人小队的‘商人’,乘坐海商商船在金陵码头下船,带着货品,进入金陵城。
五天后。
“不好了!”
“不好了!吉安侯全家灭门!”
四更天。
朱紫巷突然响起,无比凄厉的嘶吼声。
朱紫巷内。
准备去上朝的权贵官员们瞬间被惊动。
片刻后。
蓝玉、方孝孺、胡惟庸、吕本、耿炳文一群朱紫巷内的主人,脸色沉凝,走入静悄悄,充斥着血腥味儿的陆府。
众人谁都没说话。
一路来到陆府后宅。
率先一步感到的禁军宵禁巡城队已经抵达。
一具具脖子被割断,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尸体,被巡城队士卒抬出来。
负责的千户,看到这么多大人物赶来。
脸色苍白,快步走过去,“左相,各位大人,陆府,除下人家丁,所有陆姓之人,包括吉安侯三岁的幼子,全部被杀,凶手的手法十分干净利落,都是一刀封喉,绝对是十分专业的刺客,才能做到这一点……”
胡惟庸、吕本等保守派,看着满地的尸体。
宛若坠入冰窟,浑身冰冷。
太凶残了!
太狠毒了!
怎敢!
动手之人,难道就没有一点悲天悯人之心吗!
“是朱四郎,这是朱四郎在报复!他怎敢!怎敢!他太狠毒了!他怎能如此凶残,没有一点悲悯……”
一名五品官员承受不住,突然发疯似咆哮。
“闭嘴!”
蓝玉怒叱转身,冲开人群,快步走到这名五品官员面前。
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五品官员脸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燕王所为!”
这群蠢货!
这种事情是能宣扬的吗?
朱老四既然动手了,真以为,不敢扩大化?
还嫌事情不够大,不够严重!
蓝玉的手隐隐颤抖。
他预料到,妙云丫头差点难产出事,朱老四十分愤怒。
甚至,在陆仲亨面前,为了故意吓唬陆仲亨,也提及,陆家安危。
但他没想到,朱老四这回如此愤怒。
原以为,杀一两个陆家人也就算了。
没想到,朱老四来了个灭门!
足可见,朱老四已经在疯狂边缘。
现在还拱火?
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蓝玉的动作迅速而凌厉,打醒这名官员的同时。
也打醒了其他人。
所有人脸色苍白,身体剧烈颤抖着,却紧紧抿唇。
再不敢提及朱棣半个字。
胡惟庸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追问:“陆家其他人都在这里吗?”
千户摇头,“据幸存的管家说,陆家长子昨夜去喝花酒了,陆家次子一家在老家……”
吕本发疯催促:“快!快!快派人去保护好陆家其他人!”
陆仲亨是倒燕联盟成员。
也是受他们指使,才炮击土桥村。
如果他们连陆仲亨仅剩的血脉都保不住。
对倒燕联盟来说,将是一次巨大打击。
天色大亮。
朱标监国以来,罕见第一次没有早朝。
书房。
朱标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坐在书案后。
雄英坐在左侧首位,面色平静,端着茶杯喝茶。
蓝玉、方孝孺、胡惟庸、吕本等人,或是站着,或是坐着,分列两侧。
书房外,没资格入内的官员,更是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寂无声息。
嗒嗒嗒……
急促脚步声传来。
巡城千户,急匆匆小跑入内,面对朱标为首,数百双眼睛,齐刷刷注视,慌乱颤抖道:“太子,找……找到吉安侯家长子了,死在了桂悦坊!”
朱标脸色顿时苍白,下一秒,猛地拍案而起,失态咆哮:“他怎敢!怎敢!”
陆仲亨的长子也死了。
这分明意味着,是一件,经过缜密筹划的灭门刺杀!
他甚至怀疑,陆仲亨在老家的次子一家,恐怕也在昨夜遇难了。
太出乎他意料了。
老四他怎敢!
这可是金陵!
陆仲亨不过是炮击土桥村,就算妙云受此刺激,不也最终没事嘛。
他怎么就如此歹毒,灭了陆仲亨全家。
让陆仲亨断子绝孙!
朱标骤然转头,看向朱雄英。
看到朱雄英老神在在,抱着茶杯,低头看着茶杯,好似茶杯里有什么美景一般。
顿时更加愤怒,“看看,这就是你四叔!去!你去!给孤传令,让他马上滚回来,接受朝廷审判,不然,大明与燕华只能用战争解决问题!大明的尊严,不容挑衅,任何人都不能!”
众人这才注意到,雄英的动作神态。
雄英捧着茶杯,缓缓抬头,看着盛怒刺激,完全失态的朱标,“父亲,有证据表明是四叔做的吗?”
“就如,没有证据证明陆仲亨炮击土桥村是蓄谋,现在有证据证明,陆家满门被灭,是四叔所为吗?”
“好好好!到现在,还替你那个丧心病狂的四叔说话!你的怜悯心呢!同情心呢!”
朱标顿时更加愤怒,质问雄英同时。
抓起茶杯,狠狠砸向雄英。
这回,可不是砸向脚下。
而是径直砸向雄英的脸。
蓝玉跨列挡在雄英面前,用胸膛挡住茶杯。
雄英平静起身,在众人注视下,转身走了出去。
“孤看,你和你那个丧心病狂的四叔一样!当年就不应该让你跟他学习……”
雄英听着身后,朱标失去理智的声音。
抬头,看着天上日头。
有些刺眼。
微微眯眼。
父亲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四叔的底线……
这一天,失态的朱标喊出用战争,维护大明尊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