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洵借着身前篝火那一抹微弱的光亮,跟盖聂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有劳先生了。”
盖聂微微颔首,向韩崂山点头示意了一下,遂猛地拔剑出鞘,朝着韩崂山的咽喉就刺了过去。
“哼!”
韩崂山见状,冷哼一声,旋即脚尖点地,身形犹如一枚炮弹般向后倒射而去。
他迅速抽出背在身后那杆名为小蛮肩的枣木长矛,落地稳住身形之后,二话不说便向盖聂发起了一波如疾风骤雨般的抢攻。
轰!!!
两股巨大的气流在半空碰撞,激起漫天尘土,如同世界末日般恐怖。
韩崂山身上忽然爆出一蓬耀目的金色光芒,宛如金甲战将,威武非凡。
“喝啊!”
他双臂猛然一振,刹那间,仿佛身形都跟着陡然拔高了几寸,手中的枣木长矛化作两条长龙,呼啸而来,直指盖聂要害。
这一击,势若千钧,力大无穷。
“来得好!”
盖聂见状,顿时双目精光暴涨,口中一声轻喝,挥剑便迎了上去。
锵……
两柄武器在空中剧烈地撞在一起,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他做了一个深呼吸,以此来调整心绪,很快又变回了刚才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刘洵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心说:“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居然拥有此等心性,真是奇哉怪哉!”
想着,忽然微笑着向青年拱了拱手,道:“某观阁下气度不凡,不知出自何门何派?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青年晒然一笑,掸了掸被震落在身上的尘土,嗟叹道:“在下区区一介白身,如何担得起尊姓大名四字啊……”
白身?
刘洵借着篝火前的微弱光亮,再次打量起青年,却见他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头上随意插着一根木钗,脚上踩着一双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布鞋,这一身穿着打扮必然是庶民无疑。
但是刘洵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一股惊人的能量。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某观阁下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
青年闻言,淡淡一笑,没有接茬。
刘洵皱了皱眉,抬头望向默默守在庙门口的燕云儿等人,道;“你们也都别闲着,动手,无需留活口。”
“诺!”
十八人齐声应诺,纷纷抽刀杀向与韩崂山一同前来的一众离阳高手,而燕云儿则是默默的退到了刘洵的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青年。
虽然青年的脸上始终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但他的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身临险境却仍旧掩盖不住他那一身贵不可言的气质,追兵就在眼前,而他的脸上却毫无惧色,身旁又跟着一众江湖高手。
青年已经猜出了刘洵的身份。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
青年伸手从篝火前捡起一根树枝,弯腰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殿下如今是潜龙在渊……”
青年说话时故意放缓了语速,轻声细语,也是担心会吓到刘洵等人。
然而当他甫一开口,身后顿时便响起了抽刀出鞘的声音。
刘洵闻言,却是一反常态的长舒一口气,回头看向燕云儿,伸出右手两指,将被抽出半截的弯刀给按回了刀鞘,遂向其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
他笑吟吟的看向青年,伸手做请道:“先生慧眼如炬,还请不吝赐教一二,洵愿洗耳恭听。”
青年仍旧没有接茬,仍旧弯腰低着头在地上比比划划着什么。
良久之后。
他才抬头看向刘洵,道:“殿下请看。”
刘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却见转瞬之间,青年已经在地上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图。
青年用树枝在地图上点了点,道:“徐骁用兵主打的就是一个‘快’字,他极擅长以骑兵来打破僵局,然后乘破竹之势攻城略地……”
刘洵皱眉想了想,遂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
青年继续说道:“太原城破已逾半月,以徐骁的性格,他定不会留守于此……”
说着,将树枝往下划去,最终在北汉二字的右下方,大魏二字上重重的点了几下,道:“若我所料不错,徐骁的骑兵部队应该已经南下了,他们此行的目标便是攻伐大魏。”
说着,忽然抬头看向正在与盖聂展开激战的韩崂山,道:“此人应该就是被徐骁留在北汉的后手,一来可以凭借其深不可测的武功来震慑北汉旧臣,二来亦可以由他牵头,率领一众离阳高手继续搜寻殿下的下落。”
“只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任凭徐骁千般算计,终究还是棋差一着啊。”
就在此时,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传来,韩崂山手中的枣木长矛竟然应声而断。
“不好!”
韩崂山心中一紧,连忙收招防御,但他甫一收手,便感受到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汹涌袭来。
盖聂挥剑前指,使出了必杀之剑,号称“一刃断喉,百步飞剑”。
一道由真气凝聚而成的巨龙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然撞向了韩崂山的胸口。
韩崂山被巨龙撞得向后飞出数丈,接连撞断了身后十几颗大树,才堪堪止住身形,一张嘴,鲜血喷涌而出,血染衣襟。
一只手断了,另一只手却撑不起身体。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身经脉都被刚刚那一击给震碎了。
见状,刘洵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看向燕云儿,道:“摘了韩崂山的脑袋,将他们的首级堆在庙门前筑成京观。”
说着,俯身前倾,一脸轻蔑的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韩崂山,道:“你不老老实实的随扈在徐骁的身边,却非要跑来送死,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却非要跑来充胖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材料?”
说罢,冷着脸向燕云儿挥了挥手。
“诺!”
燕云儿躬身应道,遂纵身跃至韩崂山面前,手腕一抖,手中弯刀犹如灵蛇吐信,朝着韩崂山的脖子削去。
韩崂山面色骤变,忽然感到脖颈处凉飕飕的。
他想要侧身闪躲,但重伤的身体却难以挪动半分。
弯刀划过脖颈,溅起一片血花,鲜血喷涌而出,浸湿了韩崂山身上的长袍。
“啊!”
韩崂山发出一声闷哼,伸手捂着汩汩流血的脖颈,面露痛苦之色,挣扎片刻之后,忽然一头栽倒在地,当场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