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漆黑之门内的魁星符,只有黄萱的天真灵眸能洞察的到。
欧阳戎闻言,安静片刻,突然开口:
“是儒门顶级气士的手笔。”
“应该是……”
欧阳戎又问黄萱:
“小萱,除了这个,还有其它东西吗?”
“有。”
黄萱走近一步,朝门内端详了片刻。
此刻,在欧阳戎、妙思的角度看,这扇门内是漆黑一片的视野。
不过在黄萱眼中,好像是另一幅景象在展现。
“檀郎哥哥,我看到……看到一些光团,发出五颜六色光芒,分布在洞内,得进去看,在外面看的不真切,光团罩住了它们……”
冷清小道姑呢喃了会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是脑袋有些沉重起来,她却还是聚精会神的凝视着门内,嘴里轻声说出话语。
“光团?”
欧阳戎听到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他脸上露出些恍惚之色。
黄萱的天真灵眸和寻常肉眼看到的东西应该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它能洞破虚妄,但是这并不是指它能直接穿透了门内的黑暗,看清楚门内之物的现实模样,而是说,它能通过另一种维度和视野,发现门内之物的轮廓。
所以,在她看来是光团的门内之物,在欧阳戎等正常人视野中并不存在什么光芒,若是此刻剔除了门内的黑暗,走进去看,会发现是某种实物……
简而言之,所谓的“五颜六色的光团”,是它们展现在天真灵眸中的某种形式。
就在欧阳戎悟透之际,黄萱已经缓步上前,靠近了墙上的漆黑之门。
欧阳戎反应过来,准备开口,她却回头,率先问道:
“阿兄,何不让我进去瞧一瞧?能看的清楚一些。”
欧阳戎下意识说:
“不可,此门诡异,进到里面,容易迷路,我和妙思试过了……”
说到这儿,他与黄萱的清澈眸子撞在了一起,话语渐渐顿住,
他又想到了黄萱的天真灵眸和寻常人眼不同,或许门内黑暗对它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展现呢?
他话语停顿之际,一旁的妙思,却有些急了,骑着白鲟上前,拉住了黄萱袖口:
“小萱,里面黑着呢,你先别进去,探查清楚再说,而且里面也死过人,不知道你嗅到没有,还有还有,那水滴声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反正乱七八糟的,想想就不可控,很危险……”
黄萱安静了下,轻轻拍了拍黄萱手背,似在温柔安慰,说道:
“我知道。”
然后她又偏头,朝向欧阳戎,小脸认真道:
“檀郎哥哥,我觉得我应该能找到路,沿着光团方向走,或许可以……不过门外,需要女仙大人和白鲟站着,给我指引,因为女仙大人和白鲟在我眼中,其实也是某种颜色的光团,能当作两个锚点,帮我走出来……檀郎哥哥,我觉得此法可行。”
欧阳戎眉头紧锁,偏头看了眼妙思和大白,黄萱说的意思,他隐隐能懂。
沉吟片刻,欧阳戎只是呢喃:
“等一等,等一等,容我再想想……”
有些担忧的妙思,突然举手,建议道:
“何不让大白先进去探探,反正它刀枪不入,身子骨硬的很,唔,而且它和小戎子你不也是心神相通,能够感应的吗,能互为锚点,找到对方……唔,小戎子就在门外站着,让大白进去探探。”
欧阳戎:……
黄萱:……
大白:?
妙思发现二人都不说话,只是眼睛看着她,忍不住又问:
“光看着本仙姑干啥,你们说此法怎么样,本仙姑觉得甚妙。”
顿了顿,似是感受到了来自好朋友大白的“幽怨气息”,她低头瞄了眼,握拳捂嘴,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后,表情东张西望了下,又嘀咕说:
“咳咳,其实、其实也能反过来嘛,要不这样,大白留在门外,让小戎子进去,让小戎子锚定大白,都一样都一样,咳。”
欧阳戎板着脸,一声不吭的看着女仙大人。
神色似是在说……女仙大人自己听听自己说的混账话。
从始至终,欧阳戎都不是怕死躲在后面不敢进去,而是,从见到这扇漆黑之门起,第一眼的直觉告诉他,此门蹊跷,进去之后恐怕再难出来了,否则他也不会耐心等待一个月,出去找小萱来当帮手。
若是没有这种危险的直觉,他主动进去探索也就是探索了,入套就入套吧,栽了他也认了。
但是,在明知道很危险、自己或许搞不定的情况下,还要装作猛男一样的硬闯进去,这不是傻子送死吗?
欧阳戎从不做这种会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的蠢事。
同样的,他自己是如此直觉,犹豫进去,也同样不舍得小萱一人莽撞进去,对于她,他也同样是慎之又慎。
此刻,有些心虚的女仙大人,眼神飘忽了会儿,不过,似是受不了这口窝囊气,过了会儿,她回过头,狠狠瞪了眼他:
“看什么看,臭小戎子,就你了,快进去。反正不准啥也不准备的就让小萱冒险进去,人家是来帮忙的,不是当耗材挡在前面的。”
他很想问一句,你们都不是耗材,那只有我是你嘴里的耗材是吧。
欧阳戎摇了摇头,收回了眸光,重新一言不发起来。
他眼睛盯着面前画壁上的黑色之门,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黄萱和妙思对视了眼。
黄萱主动伸出小手,拦住了有些急性子准备催促欧阳戎的妙思。
她朝妙思摇了摇头,像是让女仙大人别打扰欧阳戎了。
小墨精坐在白鲟的背上,两手抱胸,“哼”了一声,暂时按捺了下来,没有再打搅他了,或者说,暂且小听听跟班小戎子能拿出什么好主意来。
若还是什么不靠谱的馊主意,小墨精八成还是要不屈反抗,咬上去的。
欧阳戎走上前,将小萱护到身后,来到“漆黑之门”边,他身子前倾,仔细端详了下门的边缘,还有门内的黑暗。
黄萱所说的魁星符他确实没有看见,这种顶级儒门炼气士的阵法手笔,竟是连他这个比较精通魁星符的中品炼气士都没法发现蛛丝马迹,还得是拥有天真灵眸的黄萱提醒他……
布下此门之人,不知究竟是几品。
欧阳戎突然觉得,外面那扇血青铜大门上外显的魁星符,与之相比,只能算是小儿科了,小巫见大巫。
不过,也可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只不过外面的血青铜大门人家根本没认真,只是信手拈来而已。
想到血青铜大门,欧阳戎心里突然有个猜想。
同样是魁星符布阵,既然血青铜大门他能利用范阳卢氏嫡系子弟的血和功德紫雾开启,那么这一面漆黑之门呢?能不能用同样的手法开启它?令门洞内重现光明?
欧阳戎没有紧锁,陷入了沉思。
是倒是可以一试,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功德紫雾得足够才行。
欧阳戎刚刚在外面打开血青铜大门就已经消耗了一千五百功德,就他的功德值储备来说,已经有些伤筋动骨的肉疼了。
小萱和妙思只看到了他轻车熟路打开血青铜大门的潇洒,私底下的那份拮据却没有看见。
想到这个,趁着后方小萱和妙思耐心等待之际,欧阳戎面朝漆黑之门,伸手触摸了下门框边沿,然后又大胆的伸手,去触摸门内的黑暗。
手掌大半穿过了门,被黑暗吞噬,过了片刻,还是没发生什么。
后方,黄萱和妙思好奇的看着前方木讷青年的奇怪举措,对于他一会儿抚摸,一会儿伸手入门的“试探”,有些不解,不过,一人一精怪还是保持着安静,没有去打扰他。
与此同时,漆黑之门前,欧阳戎等待了会儿后,没有听到耳畔传来期待的福报钟的震动响声,脸色有些失望。
不过,少顷,他收回手掌,还是按部就班的闭上了眼睛,进入功德塔查看了一番。
功德塔内,心神状态的欧阳戎,径直来到了小木鱼面前。
头顶的福报钟纹丝不动,寂静悬浮,显然是没有什么福报被欧阳戎触发。
他摇了摇头,开始仔细端详起面前小木鱼上方的青金色字体。
功德:三百七十七 打开血青铜大门,他耗费了一千五百功德值,现在要打开这扇漆黑之门,欧阳戎也不确定,若是可以的话,要消耗多少功德值。
因为放在往常,光是催动一枚魁星符,就需要消耗二十到三十不等的功德值,外面那扇血青铜大门上的魁星符数目是在六七十枚左右,所以才消耗了一千五百功德值。
而面前这一扇漆黑之门内,根据黄萱所说,不仅魁星符密布其中,还连肉眼都看不见。
功德值或许不够塞牙缝的,但是,试试总归还是要试试的。
门前,欧阳戎重新睁开眼睛。
他朝一旁伸手,隔空一握,唤来了桃花源图,手掌探入画纸中。
少顷,欧阳戎从中取出了沾有血污的小竹筒和提前准备好的符纸、毛笔。
在身后二女的疑惑目光下,欧阳戎盘膝坐地。
他手执符笔,打开竹筒,沾染鲜血,然后神色专注的开始规划起来。
很快,一张用来四两拨千斤的魁星符成形。
妙思见多了,对于欧阳戎此举,她倒是习以为常,但是一旁的黄萱,看见他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愣然。
而且最关键的是,檀郎哥哥竟然如此精通这古怪符文,能灵活绘画,像是也掌握这内在两扇门上的同源之术。
黄萱大感意外,忍不住看了又看欧阳戎。
再度想到刚刚见过的紫色雾气,她心底无比好奇檀郎哥哥到底掌握多少她不知道的炼气术。
有一个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怖的细节……那紫色雾气,在她的天真灵眸之中是无声无形的,也就是说,肉眼能看到它是紫色雾状的,但是用天真灵眸去看,却什么也看不见……这明显是很不正常的。
黄萱抿了下嘴。
话说,檀郎哥哥应该是儒门炼气士吧,和谢姐姐一样,他应该是以读书人道脉为根基去修炼的执剑人道脉吧……
符成,暗暗注入功德紫雾完毕,欧阳戎站起身来,翻手朝上,屈指一弹,魁星符“嗖”的一下射出。
魁星符落点是在漆黑之门的边沿处。
起初三息,毫无动静。
直到魁星符突然亮了下,下一刹那,“湫”的一声,符纸被猛的吸入了漆黑之门内。
也不知是何物产生的吸力,门内的漆黑空间,宛若海底一处漩涡,将欧阳戎画的魁星符吞噬了进去!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欧阳戎的心神意识中,本来一直能感应魁星符断去了所有的联系,如同大海捞针,消失的无隐无踪。
欧阳戎神色诧异。
它不确定魁星符是不是被门内的其他魁星符同化了,还是说,单纯是这扇漆黑之门的特性,任何进入其中的东西都会被断去联系,彻底的阻隔内外!
连三息都撑不到吗……欧阳戎眉头锁紧,盯着面前的漆黑之门。
三息时间根本不够他用魁星符侵入这扇黑门内的阵法,甚至刚刚那三息,他连黄萱所说看到的门内魁星符都没有丝毫感应到。
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连对方衣角都没有碰到。
眼下只剩下一种法子,那就是增加魁星符数目,并且加大功德紫雾的投入,量变产生质变,大力出奇迹。
因为现在看来,他画的魁星符确实能够被漆黑之门内的魁星符感应到,那就代表大的方向上,他这道法子是对的。
这就像武义平平之人,全力出手能够让盖世宗师微微侧目,投来一瞥,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可是眼下,欧阳戎只剩下三百余功德,这个主意显然是行不通的,至少短时间内行不通……难不成还要再等几个月,积攒够了功德值后,再来尝试不成?
此刻,欧阳戎的脸色微微变化了起来。
“檀郎哥哥。”
他身后方的突然传来了一道小娘的轻柔嗓音。
“要不让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