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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白日的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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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水牢内,一切如同昨夜。

  装有斋饭的八只食盒,被欧阳戎依次推入从“癸”到“丙”到八扇黑色水帘牢门中。

  还是老样子,“丙”字房动作最慢,“己”字房动作最快。

  见不着真面目的罪囚们开始用膳。

  欧阳戎在等待之际,四望一圈,观察起了这条长廊,还有头顶岩石上的幽光。

  若是他的直觉无误,昨夜,越到后半夜他离开的时候,这些黑色水帘与长廊上的光线越发暗淡漆黑。

  而今日则相反,今夜水牢内的整体光亮,相比于昨夜同一时间,是更明亮些的。

  水帘上流淌的黑色水波纹都感觉通透了不少,一种黑色褪去些的感觉。

  这种变了又变的明暗现象,让欧阳戎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规律。

  他不确定,这着明暗变化是跟随什么变动的,感觉像是实时的。

  再度置身此地,欧阳戎脑海里隐隐有一股直觉,觉得呼之欲出,但是又说不上来,就像是差了那一哆嗦一样。

  就在这时,整个甬道暗了几度。

  欧阳戎一怔。

  凝目看去。

  原本今夜有些褪色透亮的黑色水帘门,再度便的幽黑起来。

  上面的水流,变得漆黑如墨水,波纹也有些起伏不定,像是往日平静的水面,突然开始生出波涛。

  欧阳戎脸色诧异。

  他才刚进来没多久,斋饭也才刚送进各个牢房,连性子最急的“己”字号牢房的主人都还没吃完斋饭呢。

  若说昨夜是到了后半夜,他快走的时候,水牢才开始“环境”变暗的。

  那么现在,就是还处于子夜,远远还没到后半夜的时候。

  为何又变化了,不按套路来?

  难不成是有什么外部因素影响?

  欧阳戎脸色陷入了沉思。

  主要是云想衣随时可能回来,而且给他的铜令有蹊跷,欧阳戎不敢擅自接触黑色水帘门,去一探究竟,只能像现在这样,装作送斋饭的杂役,每日“公事公办”,默默观察。

  可以“一不小心”触发些什么,但是不能一直“一不小心”。

  欧阳戎眉头锁起,盯着渐渐暗淡的甬道,还有两侧的水帘牢门。

  就在这时,“咯噔”一声。

  “己”字号牢房门口,一只食盒已经穿过漆黑水门,推了出来。

  欧阳戎回过神来,视线投了过去。

  这似是开了个头,少顷,牢房内的罪囚们,开始一一推出空荡的食盒。

  欧阳戎抿嘴,走上前去,逐一收拾起它们。

  还是老样子,最后一只食盒,是由“慢吞吞”的“丙”字号牢房主人推出来的。

  欧阳戎收起最后一只食盒,转身走出了甬道,走下楼梯。

  俄顷,他重新返回云想衣常驻的屋子。

  走进门。

  屋内桌上,有一粒暖橘色的灯火亮着,给人一种安宁祥和之感。

  云想衣常翻的那本高句丽语佛经,静静合拢,摆放在桌子上面。

  屋内一切如常,只是少了某位爱翻书的白衣女君倩影。

  欧阳戎进屋第一眼,脸色稍微恍惚。

  云想衣还没回来。

  看来雪中烛却是如临大敌。

  他回过神来,绕着这张小书桌走了一圈。

  说起来,这间屋子深入地下,却是很适合清净闭关和安静读书。

  因为上面就是一条巨大瀑布,这儿的深度连瀑布声都能“屏蔽”,更别说其他动静了,能无视地面上了大多数杂音与叨扰。

  欧阳戎倒是有些理解,云想衣常驻此处,翻看佛经了,这件屋子,是一个能让人心神宁静的地方。

  虽然和实际用处是关犯人的水牢画风有些不搭。

  因为佛家讲究一个度化,云梦剑泽的这座水牢,却是只“渡”不化。

  欧阳戎至今尚未搞清楚,云想衣为何枯坐此屋,夜夜研读佛经。

  身为女君殿的摘牌女君,应该是已经决心隐名,侍奉元君来才对,对那沙门佛法有何要学的?难不成真是从当初的高句丽皇室那儿袭承下来的信仰?

  而且看云想衣的样子,也不算是偷偷在看,似乎也不怕被身为外人的欧阳戎发现。

  当然,估计也有以为他这个普通杂役看不懂高句丽文佛经的原因在。

  但是,即便如此,云想衣的这番“正大光明”的做法,也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欧阳戎没在屋子内停留多久,没去乱动佛经和云想衣的座位,扭头便离开了水牢。

  回到上方,穿过锈剑下方的水帘洞口,欧阳戎刚走出瀑布,突然发现,身旁是磅礴大雨。

  大雨倾盆,落在水潭内,水位都涨的没过了行人的脚踝。

  欧阳戎停步在水潭上,凝目看了一圈伞外的大雨情景。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正值凌晨,下大雨的缘故,天色完全暗沉下来,本来皎洁了数夜的上弦月也多到了乌云后面。

  欧阳戎刚刚进来送斋饭的时候,还是澄澈的月光和晴朗的夜色。

  结果这场倾盆大雨说来就来,欧阳戎刚刚在水牢内送斋饭,处在幽深的地下,甚至都没有听到动静。

  此刻,虽然雾气雨幕遮挡了视线,但是“老实听话”的留守在水潭边的谌佳欣、恩婷二女,还是看见了木讷青年从瀑布走出来的身影。

  她们站在水潭边,等待欧阳戎上岸。

  欧阳戎对此有些默不作声。

  他仰头看了眼乌黑雨幕下的夜色,脸色若有所思。

  少顷,准备下值的欧阳戎,又是被谌佳欣带到了无人处。

  二人撑伞而行。

  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剑服少女,突然回过头,立即问出:

  “柳阿良,里面情况如何,你见到了什么?”

  欧阳戎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眼她有些期待神色的小脸蛋,他如实说道:

  “和昨夜一样,循规蹈矩。”

  谌佳欣听到前半句,已经有些失望起来。

  等听欧阳戎讲完今夜的所见所闻,她忍不住道:

  “就这些?”

  “嗯。”

  欧阳戎木讷点头。

  谌佳欣单手撑伞,伞沿下方,一张小脸蛋有些失望神色。

  剑服小娘像是思索片刻,语气无奈的叮嘱了句:

  “柳阿良,你今日出来的有些早,明日你可以在里面多待会儿,说不定能多一些发现,不过你现在就别回去了,照常下值吧。”

  欧阳戎看了看她的脸色,缓缓点头:

  “好。”

  就在谌佳欣准备离开之际,欧阳戎突然开口:

  “小姐。”

  她驻足:

  “何事?”

  “小人不是故意偷懒,提早出来,是想出来看一看。”

  “看一看,什么意思?”

  欧阳戎点点头,平静语气:

  “小人这两日在水牢里面,发现一处蹊跷……”

  谌佳欣眸子大了些:

  “蹊跷?”

  欧阳戎木讷道:

  “柴门后,那座水牢,时明时暗,小人每次进去,都亮度不同,甚至身处其中,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发现明暗变化,不光是黑色水帘门,还有水牢头顶的幽光都是如此,实在蹊跷。”

  “你的意思是……速速说来。”

  她有些催促语气。

  欧阳戎手指了指雨伞外黑夜中的稀疏雨水。

  相比刚刚的磅礴大雨,此刻雨水小了不少,但是头顶天空上的乌云依旧密布,遮挡月亮,夜色依旧暗沉如墨。

  “刚刚子夜时分,小人进去送饭前,记得尚无绵绵阴雨,夜空很是晴朗,弦月高挂,夜色正明,然后小人进了水牢,第一眼也见到水牢比往日亮上几分。”

  “然后呢?”

  欧阳戎摇头道:“小人离开前,某刻,水牢又突然暗下,没由来的变化,昨夜发现这种变化,还是在后半夜,结果今夜却提前到来,很是奇怪,小人心中留意,有些预想,便在送完斋饭后,提前出来了。”

  谌佳欣看见,木讷青年淡淡点头,语气出奇的笃定:

  “结果就发现外面雨水磅礴,小人在水牢里面上听不到外面动静的,但是看一看外面这夜雨夜色,恰好不正是与水牢内的明暗变化契合?

  “小姐,小人觉得,甚至笃定,此事绝非凑巧,下面那座水牢内的明暗变化,正是跟随外面的天色情况,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如何产生联系的,但是八九不离十了,只等小人下一次进去,再度验证一下即可。”

  谌佳欣听的一愣一愣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欧阳戎,一时间没了声响。

  欧阳戎也没催促,站在原地,与她对视,默默等待着。

  “是这样吗……你小子能捕捉到这种异常,真是细心之人……”

  谌佳欣呢喃了句,似是默默消化了下,旋即,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欧阳戎,“勉为其难”的赞许了句:

  “分析的很有道理,本小姐基本赞同,行,你明夜过来再验证一次,今夜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嗯,刚刚是本小姐疏忽,有些错怪了你,望你别放心上……”

  伞沿下,她一张脸蛋有些气色红润,似是心花怒放,情绪恢复。

  “小姐。”

  欧阳戎突然打断了她。

  谌佳欣未恼,温声问:

  “何事,你说。”

  “其实这水牢的明暗之变,若是得到印证,确实如此,那就代表还存在另一件更重要之事,也是小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小姐可知是何事?”

  谌佳欣低垂眼睑,嘴里道:“唔,本小姐能猜到点,不过你先说说,和本小姐对一对。”

  欧阳戎有些无言。

  虽然很想问,谌大小姐您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但是眼下很显然,不适合让她举证,做什么“双方都写在纸上、一起打开看”的无聊费时戏码,环境条件也不支持。

  他没一再卖关子,在谌佳欣有些鼓励期盼的眼神下,嘴里吐出了两字:

  “白日。”

  谌佳欣似是以为他还要继续说,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却是二人在大眼瞪小眼。

  过了片刻。

  欧阳戎有点无奈的补充了一句:

  “等白日。”

  谌佳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咀嚼了会儿,某刻抬头,点漆般点瞳孔微微放大。

  瞪眼与他对视了会儿。

  少顷,欧阳戎点了点头,似是某种心照不宣的回应。

  “你说说……”谌佳欣下意识的多问,说到一半,又立马改口:“你准备怎么做?”

  她嘴角说压不住的笑意,有些期待雀跃。

  相比二八小娘的灵动有神,欧阳戎木讷脸庞,此刻眼睑低垂了下。

  谌佳欣听到他声音轻轻的说:

  “迟到送饭,拖到拂晓……”

  夜色清朗,月如弯钩。

  昨夜一场大雨后,放晴了一整天,哪怕现在到了夜里也说凉凉爽爽。

  欧阳戎一如往常,在大瀑布前,脱离了李若彤的送饭队伍,带着水牢斋饭,留了下来。

  谌佳欣和李若彤还是老样子,一副不太对付的塑料师姐妹情。

  谌佳欣二女仍旧留守在水潭边。

  云想衣还没回来。

  距离她的突然离开,已经过去两日有余了。

  “谌仙子,恩仙子。”

  此刻,李若彤还没走远,谌佳欣装作与欧阳戎不熟的样子,面对他的打招呼,一副冰冷淡漠模样,没有去看他,任由欧阳戎经过了身边。

  木讷青年带着食盒,孤身一人,穿过水潭,进入瀑布之中。

  今夜,他脚步有些轻快,甚至有些缓慢了,中途还停下来,抬头打量下头顶的锈剑和通道四面的岩壁。

  欧阳戎没有像往日去水牢送斋饭那样一丝不苟的自律。

  事出有因。

  他今夜过来,本就是要做某事,无需急忙。

  去往水牢的中途楼梯道上,欧阳戎略微顿步,借着黑暗,闭目沉入了功德塔中,趁着闲工夫,查看了下小木鱼上的功德。

  一行青金色数字映入眼帘:

功德:一千零一十三  距离两日前引开了云想衣时的功德存量,还少了接近五百点功德值。

  主要是这两夜,他都会例行往“惊弓之鸟”的雪白长剑中,注入功德紫雾。

  不是真要和知霜小娘鱼死网破,主要是以突然袭击之态,吓唬下她。

  借此拖住云想衣的脚步,让她在女君殿那边多待一会儿。

  除了初始那次吓唬知霜小娘子用了五百功德外,往后的这两夜,每夜维持功德紫雾投入,大概消耗三百左右功德值。

  外加两夜送斋饭的功德正回馈……综合下来,只剩这千余功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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