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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商量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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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大张旗鼓,就是胡同里最简单朴素的婚礼。

  但该有的仪式感和形式还是有的。

  王亚梅是被帕孜勒用三台红星羚羊汽车接亲接回来的。

  这恐怕是京城第一对用红星羚羊做婚车的情侣了。

  车是俱乐部的,于丽本想着借给伏尔加M24高级轿车,但被帕孜勒拒绝了。

  如果不是怕委屈了王亚梅,他都想用自行车接亲了。

  他的性格便是如此,朴实无华,低调内敛,甚至连话语都很少。

  王亚梅看着他屌屌的,喜欢他身上的那份痞气。

  其实帕孜勒不是真的痞,而是在天山草原上长大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规矩。

  “哦、哦——”棒梗带着一大群孩子围着婚车起哄:“接新娘子喽!”

  “哈哈哈——”

  众人见到王亚梅被抱下来的那一刻,齐齐地笑了出来。

  红裙、红鞋、红盖头,大喜的日子乐悠悠。

  婚车就停在大院门口,帕孜勒很是轻松地就把王亚梅抱了起来。

  按照沈国栋带头起的哄,他抱着羞涩的王亚梅一路走到了后院家里。

  直到把王亚梅放在了铺着红色毛毯的炕上,众人这才大笑着给鼓起了掌。

  能抱着爱人穿过大院走到家里,是每一对新人唯一有的一次机会。

  哪怕是到了明天早晨,你再这样都不成了,人家要笑话你的。

  沈国栋起哄归起哄的,热闹上一点都不差。

  “当妹夫的,给发烟啊!”

  “当妹夫的,给发糖啊!”

  “当妹夫的,招待客啊!”

  傻柱被他指使的团团转,今天可算是被他给逮着了。

  没办法,看着老,也真老,但确确实实是小妹夫。

  算起来,小舅哥、老妹夫,都是老牛吃嫩草。

  迪丽雅和王亚梅的岁数都不大,众人笑闹着,但又都羡慕着。

  婚礼现场就是需要沈国栋等人这样能闹能笑的人才行。

  真要依着帕孜勒,这婚礼真就没啥意思了。

  “哈哈!糖!”

  棒梗怀里揣着,手里攥着,嘴里含着,一溜烟地跑了出来。

  他后面还跟着闻三儿的大儿子张新民,也是一样的喜糖大丰收。

  小当倒是也挤了去抢喜糖,就是没见抢太多,还得照顾着槐花。

  孩子们的参与,更是让婚礼有了足够热闹的氛围。

  其实棒梗还想抢喜烟来着,被李学武踢了一脚,嘿嘿笑着跑开了。

  淘气都可以,但要是小小年纪就开始抽这个,真是短打了。

  在院里帮忙的秦淮茹见儿子挨踢也是无可奈何。

  棒梗实在是管不住了,男孩儿一到这个年龄就剩下淘气了。

  看着满院傻乐呵的儿女,再看看热闹的后院婚房,她的目光里也带了几分惆怅。

  其实不仅仅是她羡慕这种场面,没结婚的,或者结了婚等于没结的都羡慕。

  甚至是有孩子到了该结婚找对象年龄的,也都笑着并羡慕着。

  婚礼对于未婚青年男女实在是不友好,因为反衬得他们愈发的孤单。

  “瞅啥呢?”

  傻柱看着婚房里的热闹,回头对妹子雨水问道:“羡慕了?”

  “别没话找话啊——”

  雨水十分拒绝跟她哥讨论个人感情相关的问题,因为那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说喜欢,他哥的理解就是已经上炕了,她说未来,他哥的理解就是她怀孕了,一点都不带拐弯的。

  所以,拒绝沟通,就做一对单纯的兄妹就好,维持最基本的交流方式。

  “你看你,又急——”

  傻柱一皱眉头,无奈地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又没说你啥。”

  “打住——”

  雨水翻了个白眼,从窗台边上转回身,一边下炕一边说道:“我不看行了吧。”

  她这屋有后窗户,正能看见后院新房里的热闹。

  只是好位置和好心情都被她哥给搅和黄了,下地就往外走。

  傻柱站在后窗户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大舅哥的喜庆,只能是羡慕着。

  别误会,他不是想娶个小的,而是羡慕大舅哥的职业和身份。

  其实当初也不是没想过,把自己妹妹跟帕孜勒撮合一下的。

  但左思右想,这种混乱的关系还是不要有了。

  倒不是担心迪丽雅不同意,而是怕大舅哥和雨水不同意。

  毕竟这个年代,至少是城里,互相娶妹妹的情况还是少见的。

  你要说后世……还是不说了,狗都能……

  (群里谁发的,你们啥玩意都能找得到!)

  “今天谁掌勺?”

  李学武并没有挤进婚房里热闹,只是站在客厅里看了一会。

  沈国栋闹都可以,他却是不行的,因为他已经结婚了。

  而且新娘子他又是太熟悉了,王亚娟等一众娘家人就在屋里坐着呢,他咋好意思热闹去。

  所以见着傻柱在这边站着,便也走了过来。

  “杨师傅,我特意托请的。”

  傻柱笑了笑,示意了隔壁西院道:“你早晨来的时候没见着?”

  “没,跟着去接亲了。”

  李学武站在阴凉处,抱着胳膊看了看家里,无奈地说道:“非要我跟着去。”

  “你是当哥哥的,不是你去谁去?”

  傻柱笑着瞅了他一眼,目光里意味深长,只是一瞬间,又看向了婚房。

  “雨水换工作的事……”他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呢。”

  见李学武没有立即回话,他也是知道自己妹子不是省油的灯,叹气道:“我知道,雨水让你为难了。”

  “雨水让我为难了,”李学武回头看向他,说道:“你也没放过我啊。”

  “她任性,你这当哥哥的装好人,把责任都往我这边堆了。”

  “哎——这话怎么说的。”

  傻柱一咧嘴,满脸的尴尬,道:“我这不是管不了她嘛!”

  “你瞧瞧她现在,我刚说一句,她有十八句等着顶我呢。”

  知道这件事自己做的不够厚道,他也十分的不好意思。

  真好像笃定李学武不会欺负雨水,拿这个逼着李学武帮忙安排工作了似的。

  其实他哪里有这个心眼啊,只是当时稀里糊涂的,就想着别让妹子钻牛角尖。

  你要说雨水奸猾,恐怕李学武也是不信的,当天在东院哭的那么厉害。

  所以说雨水得偿所愿,从纺织厂调到了红星厂,还去了国际饭店,真是得好好感谢李学武才是。

  “我也用不着你感谢我,”李学武看着婚房的方向说道:“只是别再来这个了,赶紧找个婆家嫁了得了。”

  “你说,她准听你的——”

  傻柱很是认真地讲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这当亲哥的都不如你说话好使。”

  他捅咕了一下李学武,小声说道:“你这么会保媒,对吧,雨水这事……”

  “我是会保媒,不是会卖人!”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回头气恼地说道:“你这当哥哥的也太失败了吧?”

  “我承认,我失败!”

  傻柱真是干脆,滚刀肉一块,坦然地讲道:“从小我都糊弄不住她,到大了更是如此,我是没辙了。”

  他拍了拍李学武的胳膊,干脆道:“你要能卖出去,我一个大子儿不要,好处都给你。”

  “可有一样,你要是卖不出去,擎等着砸手里,我是概不退货。”

  “你是真豁得出去啊!”

李学武嘴角一歪,示意了前院说道:“等会儿我去大街上问问,给两张  我就把她送人。”

  “哎!这是你说的啊!”

  傻柱一摆手,正经地说道:“你要啥我不管,我还倒贴一份正经的嫁妆。”

  “只要你能拉得来人,我就敢嫁妹妹!”

  “棒梗!过来!”

  李学武一招手,对傻柱说道:“你要不怕死,我是真不怕埋。”

  还没等傻柱反应过来呢,他便对跑到跟前的棒梗问道:“糖好不好吃?”

  “好吃!特好吃!”

  大脸猫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抢了一大堆呢,你要不要?”

  “这有啥,只要结婚就有糖吃。”

  李学武眨了眨眼睛,看着棒梗问道:“你想不想再吃一回喜糖?”

  “我想!谁要结婚了?”

  棒梗惊喜地问道:“是咱们院的吗?”

  “没错,就是咱们院的!”

  李学武瞥了傻柱一眼,笑着说道:“我问你,有人给你一套房子,一屋子家具和电器,再给你一箱子喜糖你愿意不?”

  “武叔,你别蒙我,哪——有这种好事啊!”

  棒梗拉长音,一副你逗小孩儿玩的表情,撇嘴道:“你给我,我就要!”

  “那再添个要求!”

  李学武笑着问道:“这些都给你,还给你安排个人,天天伺候你,洗衣做饭,你愿不愿意?”

  “武叔,我现在确定你就是在逗我呢!”

  大脸猫也不傻,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绝对是武叔逗他呢。

  “我说话你都不信吗?”

  李学武一横了眼睛,道:“千真万确,不信问你柱子叔。”

  “别扯淡了……是是是!”

  傻柱一撇嘴,刚想说话,见李学武看过来,想起刚刚的约定,只能认投。

  他现在要反驳,那就等于先破了约定,自己的妹子还得自己管。

  现在捏着鼻子应了棒梗询问的眼神。

  “还真有这种好事?”

  棒梗惊讶地看着武叔问道:“不对啊,真有这种好事,你咋会想起我?”

  他抬了抬眉毛,道:“你自己咋不留着?”

  “我不稀罕这个,”李学武一扭头,正经地说道:“住的太远了,咱们关系又这样好,我第一个想起你了。”

  “那我要了——”

  棒梗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忍不住诱惑,点头道:“房子在哪啊?”

  “问你大舅哥——”

  李学武一扭头,示意了站在身边的傻柱道:“年龄刚刚好,小胖子今年十二,再等六年雨水的脾气也好了……”

  “啥玩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棒梗已经从生无可恋的傻叔眼里看出了不屑和无奈。

  大脸猫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今年上了武叔多少当了,当当不一样啊。

  “啥啥玩意?给你娶媳妇不要啊?”

  李学武一挑眉毛解释道:“你大舅哥答应陪嫁一套房,一箱糖,这还不行?”

  “啥玩意啊,我不要雨水!”

  棒梗气恼地嗔道:“我奶奶说她脾气可大了,一看就不招人稀罕……”

  “别这么说话,”李学武见大脸猫真急了,连大实话都说出来了。

  赶紧的,趁傻柱急眼前把他拽了过来,道:“本来就嫁不出去,你还说!”

  “那也不能坑我啊!”

  棒梗抬起头,一脸气愤地看着李学武说道:“咱们去把她杀了吧!”

  宴席依旧是摆在了西院北仓库,地方大,桌椅板凳都不缺。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该来的亲朋好友就都来了。

  北仓库门口摆了一张桌子,请的账房来写礼账,搭配一个收礼钱的。

  按照帕孜勒的意思,这次结婚能简则简,没想着收礼钱。

  但沈国栋和傻柱劝了他,不论这些兄弟们,他单位同事也得走礼钱。

  再一个,他不在街道工作,王亚梅以后是要在这工作的。

  所以该摆礼账还得摆,写多少算多少,按礼账上还礼就是了。

  李家是按照分家的情况写的,刘茵写了一份,李学武写了一份。

  因为是好战友,又是好兄弟,所以他随了一份大的。

  像是沈国栋他们,也都写了礼钱,毕竟他们还要办喜事的。

  就连在钢城的老彪子都托李学武写了一份,当初帕孜勒可是随了他的礼来着。

  帕孜勒不想欠人情,但傻柱教给他,想要落地生根,就得有人情往来,不然谁记得你是谁啊。

  但是吧,帕孜勒在大院实属没什么太多的关系。

  像是李家和傻柱家,以及倒座房这些关系不用说,其他就没什么了。

  不过大院里娶亲,西院里招待,住在四合院里住户就得寻思寻思了。

  不去也行,毕竟帕孜勒不在大院里生活,可王亚梅要在这边工作的。

  去了吧,最少也得一毛钱,人家以后要去丈人家生活的,这钱有可能打水漂。

  所以有的人家跟双方没干系,干脆装看不见。

  或者说个吉祥话,看个热闹就算了。

  反正我没吃你的席,你也不用要我的礼。

  但差就差在有点关系,但不多的这种关系。

  秦淮茹跟家里收拾完了,便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去吃席了。

  瞧见婆婆还坐在那里喂着针线,便催促道:“怎么还忙活啊,不吃饭了啊?”

  “我不饿——”

  贾张氏一拧身子,嘀咕道:“又不沾亲带故的,随什么礼啊。”

  “又开始小心眼了是吧?”

  秦淮茹一看就知道了,多余问这一句。

  她拿着木梳梳着头发,嘴里咬着皮筋含糊着说道:“又不用您花钱,我请您吃饭还不成啊。”

  “你请我?哼——”

  贾张氏不耐地说道:“那还不是咱家的钱啊,干点啥不好。”

  她抬起头埋怨道:“我也不是挡着你维护人情,只是人家跟咱们没干系啊。”

  “你还要随一块的,这得吃多少才能吃得回来啊!”

  “您这眼睛就看家门口这一块地儿了是吧?”

  秦淮茹看着镜子里的婆婆,从嘴里拿下皮筋捆着头发,道:“您就不想想以后的?”

  “啥以后?以后指望他们?”

  贾张氏不忿道:“我能用着他们啥啊,卖破烂啊?”

  “瞧瞧,又来劲了——”

  秦淮茹倒是没生气,自打她稳定了家里的地位以后,婆婆少有跟她顶着来的。

  又是照顾家里,又是伺候孩子的,她也不愿意批评她,压制她。

  转回身,看着婆婆问道:“您就知道王亚梅在回收站上班,不知道她跟李学武的关系是吧?”

  “他今天帮兄弟结婚,也是嫁妹妹呢,不然能撮合这两人在一起?”

  没理会婆婆的惊讶,她走到炕跟前,拿了对方手里的鞋底,道:“再一个,您再想想帕孜勒的妹妹,人家跟您可客气着呢。”

  “棒梗大了,都十二了,往后没有正经工作安排,你说送当兵去成不成?”

  “那也用不着巴结他啊——”

  贾张氏这话只说了一半,下半句没有说,但眼神里已经都表露出来了。

  秦淮茹懒得说她,站起身催促道:“赶紧的吧,一块钱的礼钱,咱家一年能有几回啊。”

  “您要是不去,我可带着孩子自己去了啊,您在家吃剩饭剩菜吧。”

  “去!去!去还不成嘛!”

  贾张氏也寻思过味儿来了,这一块钱不仅仅是随给帕孜勒和王亚梅的,还有迪丽雅和傻柱,以及李学武这边。

  所以秦淮茹解释清楚了,又说了她一通,便也就下地穿鞋了。

  “哎呦,一块钱的礼钱,得吃多少啊——”

  “能吃多少吃多少!”

  秦淮茹站在外屋翻了个白眼,道:“亏着啥也别亏着您的胃。”

  “去干啥呀?多没味儿啊!”

  前院,闫家,侯庆华见闫富贵换了身衣服就要翻钱,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写礼账都没找你,你还倒上赶着了,他认识你是谁啊?”

  “别挑刺了啊——”

  闫富贵叽咕叽咕眼睛,弯着腰在抽屉里扒拉着钱,心里算计着随多少。

  一毛钱太少了,人民教师有点拿不出手。

  两毛钱好像太多了,他一人又吃不回来。

  可也没有随一毛五分钱的,这可真为难。

  什么?带着全家一起去吃?

  那不能够,街坊邻居结婚还成,这西院停着好几台车呢,眼瞅着是干部。

  真带一家子人过去吃席,那得随多少才有面子啊。

  不成不成,得算一算。

  一个人随多少又有里又有面,吃的回来不吃亏。

  “那是我挑刺嘛,那是事实在这摆着呢——”

  侯庆华不满地说道:“既没给你下请帖,也没给你打招呼,你浪的啊?”

  “什么话这是!”

  闫富贵掐着一毛钱直起腰,瞪了侯庆华一眼,道:“我生病的时候迪丽雅也是来看了。”

  “那她坐月子我还看她了呢!”

  侯庆华走过来要抢他手里的钱,嘴里拦着道:“不许去啊,一毛钱都不能随。”

  “你傻啊你!面子还要不要了,”闫富贵气呼呼地提醒她道:“我是这院里的三大爷,有事能落下吗?”

  “你这大爷早让人给捋了!”

  侯庆华不依不饶地说道:“再说了,他们也不是院里的人啊!”

  “在这院里结婚,怎么不算院里的人,别胡搅蛮缠——”

  闫富贵扯了她的胳膊,道:“你该干啥干啥去得了,这事不用你管。”

  “不许去,”侯庆华拦在了门口,威胁道:“你敢去,我跟你去掀桌子你信不信?”

  “说不通你了是不是!”

  闫富贵一瞪眼睛,示意了窗外,小声提醒道:“老二两口子都去了!”

  说完一扒拉她,嘴里不满地训斥道:“头发长见识短,跟你说不清楚。”

  等走出门了,又觉得不耐烦,回头低声强调道:“你见我有吃亏的时候吗?”

  “一大爷,二大爷,您抽烟。”

  李学武过来西院的时候,正见着易忠海等院里人坐在账桌子边上。

  他主动打了招呼,给几人散了兜里的烟。

  这是帕孜勒的事情,他必须得维护着,况且他也是这院里的人。

  现在李学武走到哪,多少双眼睛就跟到哪,其实他比新人更惹人注目。

  主要是厂里的人,都知道他的权势。

  易忠海和刘海中客气着接了他的烟,笑着问了几句闲话。

  现场也就他们有资格跟李学武搭话,再往后年轻的就只能站在一边看热闹。

  “二大妈身体挺好的?”

  李学武没瞧见对方,刚刚在后院也没见着她出来,想起那天刘光福匆匆回来,便当闲话打听了一嘴。

  刘海中点点头,语气稍显无奈地说道:“还是那样,将就着能下地干点力所能及的。”

  “行啊,慢慢恢复吧。”

  李学武由着小年轻的让座,坐在了两人的身边。

  “听国栋说光福孝心,在小工厂上班还知道回来给他妈做中午饭。”

  “呵呵呵,他也是瞎糊弄。”

  刘海中听李学武说起刘光福,也是欣慰的,只是嘴里很谦虚。

  “刘光福现在可行了,”易忠海抽了一口烟,看着刘海中说道:“听说一个月比三级工挣得都多了。”

  “嗨,暂时的——”

  刘海中的嘴角都压不住了,但还是谦虚着,但怎么听怎么有股子骄傲的味道。

  “还得说国栋他们照顾他,不然出来了哪有他的饭吃。”

  骄傲是骄傲的,在李学武的面前哪有骄傲的本钱。

  所以说到这,刘海中还记得感谢李学武和回收站的人情。

  “那也得自己争气才行啊。”

  一大爷笑着点点头,见着闫解放两口子抱着孩子过来,便说道:“解放也出息了,咱们院小伙子都立事了。”

  “一大爷,二大爷,李哥……”

  闫解放这大半年下来,确实像换了个人似的。

  没有了以前的郁闷和戾气,性格沉稳随和了许多。

  见着李学武很坦然地打了招呼,脸上还带着谦虚温和的笑容。

  “今天没出车啊?”

  李学武拍了拍手,笑着要接他怀里的小姑娘。

  闫解放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孩子递给了李学武,同时答道:“歇一天,吃王亚梅的喜酒。”

  “呵呵呵——”

  李学武轻笑着逗了逗怀里的小姑娘,道:“瞧瞧,长得多好,怕不怕我啊?”

  “不怕生,”闫解放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看着闺女道:“跟我出去干活,见着人还知道笑呢。”

  “够辛苦的,解放这钱不好挣——”

  易忠海夸赞道:“不过凭本事养家糊口,到多暂都得说你是个爷们。”

  “值不当您夸,嘿嘿——”

  闫解放轻笑了一声,见葛淑琴写好了礼账,这才从李学武的手里接了孩子,一起往饭桌那边去了。

  “人穷志不短,身残心不残。”

  易忠海点头感慨道:“管咋地呢,人家把钱挣回来了,把家撑起来了,把孩子养活了。”

  刘海中坐在那一直没有说话,只等着葛淑琴两人走了,这才附和着点点头。

  现在谁瞧不起谁啊?

  你说葛淑琴是个寡妇,曾经不守妇道,又嫁了小叔子。

  闫解放不学无术,浪荡不堪,把腿混瘸了。

  但人家现在上着正经的班,挣着正经的钱,还把孩子养得好好的。

  你别说院里没人讲究他们,就是街坊邻居也没有说叨他们的。

  这才解放十几年,多少苦日子,多少艰难事记忆犹新。

  这样浪子回头的例子可是不多,没人坏下水的去贬低人家。

  小两口的日子是从泥里爬出来的,不伸手拉一把没关系,谁又狠心踹人家一脚呢。

  “呦!你们早啊——”

  闫解放两口子刚进去,闫富贵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

  他笑着跟坐在这边的院里人打了声招呼,便去写礼账了。

  有好事儿的老七凑跟前儿听了,只等写账的落笔,他这才笑闹道:“三大爷,您不厚道啊——”

  “去,老七,别闹——”

  闫富贵知道他要说什么,小眼睛眨了眨,摆手哄了对方道:“啥日子你都闹。”

  “啥日子您也是不厚道——”

  老七嘿嘿挑了眉毛,道:“您家解放都随两毛呢,您这人民教师就随一毛?”

  “他们是两口子一起来的,我这不是一人嘛——”

  闫富贵真拉得下脸来,跟这算上数学题了。

  他只解释了一句,便往二大爷这边凑了凑,拉了个板凳坐下了。

  瞧见大家手里都有烟,便把目光看向了李学武这边。

  甭想,一定是李学武散的烟,大前门的味道他太熟悉了。

  经常能闻见别人抽!

  你说你会过日子,你能有我闫富贵会过日子?

  你抽烟要钱,我抽二手烟可不要钱!

  我想抽什么就抽什么,有时候赶巧了,还能抽着中华呢!

  “给您点一支?”

  李学武没为难他,更没有逗他,掏出烟盒给他上了一支烟。

  要是以前,他兴许要跟闫富贵闹一闹,但现在不合适了。

  甭说今天的日子,就是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随便开玩笑的。

  闫富贵其实舍不得现在抽,但大家都抽着,李学武又亲自给点了,便也就抽了。

  “好好,嘶——!”

  “烟还是要少抽。”

  李学武见他抽的回味和投入,忍不住笑着提醒道:“您脑袋里的血管不喜欢它。”

  “嗨,我也是解馋——”

  闫富贵笑了笑,说道:“我哪有钱抽大前门啊。”

  “礼账不带补的,”老七坏笑道:“您用不着跟我们哭穷。”

  “就是,人民教师呢——”

  有人就是看不惯闫富贵既要又要的德行,风凉话说的可凉快了。

  不过闫富贵也不在意,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顺着李学武问他身体的事,他转头看向了一大爷,问道:“听说后院聋老太太不太好了?”

  这算是较为隐晦的问法了,没问身体不好了,或者哪不好了,就是全不好了。

  大喜的日子,易忠海是没想着说这个的。

  不过李学武在这,闫富贵又问起来了,他也就点点头确定了。

  “跟柱子商量着后事呢。”

  “这么严重?”

  李学武微微一皱眉,道:“上次回来,我跟门口还见着她遛弯呢。”

  “那得多暂了——”

  易忠海微微摇了摇头,感慨道:“人老了就这样,说话沾着工夫的事。”

  他看了看李学武,说道:“没事,我跟柱子都商量好了,保证稳稳当当的。”

  “那后院的房子……”

  闫富贵是真败兴,这边正说着事呢,他一嘴给岔歪了。

  刘海中嫌弃地挪了挪凳子,坐远了一点,他怕沾染上铜臭味。

  而易忠海脾气好,懒得搭理他。

  不过赶上这个场合了,院里人都在,他问起来要是不说,容易误会了。

  “房子的事,老太太早就定下了,给何壮,算是给重孙子的。”

  他很坦荡地讲道:“柱子跟老太太的关系不用说,街道也来人问过这件事了。”

  聋老太太其实没啥身份,就是孤寡老人,街道确实有照顾。

  那房子也是当初分下来,就落在聋老太太身上的,没人能抢了去。

  现在一大爷明说了,自己没有占有的意思,且街道也来人证明了,谁又能绕过傻柱去。

  闫富贵倒是有心思,可他也没那个胆子。

  且不说何雨柱跟后院老太太的亲近关系,就是一大妈伺候了这么多年,得也应该是一大爷得房子。

  现在一大爷两口子没争竞,都看傻柱的,众人也只能跟着眼馋。

  李学武倒是没说什么,只在开席的时候悄悄给一大爷支应了一声,到时候给他个信。

  其实他跟聋老太太也没少干系,只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后来又成了邻居。

  管咋地,最后一程了,也得送送。

  他是想着今天完事了以后,拎点东西去看看的。

  活着看看,没了也就不用惦记了。

  “你大姐结婚了,上个月。”

  席上,李学武敬了一圈的酒,回来坐在了母亲的边上,听她絮叨着家里的事。

  “上个月?咋没跟我说呢?”

  李学武听得一愣,他大姐就是李娟,二叔家大闺女。

  当初他去吉城的时候,就知道大姐处对象了。

  一直没听到喜讯,这对象处的时间还挺长,也看得出二婶的谨慎来了。

  “跟你说啥,你能去咋地?”

  刘茵瞅了一眼儿子,道:“忙的都脚不沾地了,你二叔也没想着让你折腾。”

  “送礼了嘛?”

  李学武从母亲怀里把李宁接了过来,小家伙开始抓东西了。

  他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道:“早知道我安排一下,让您和我爸过去看看的。”

  “算了吧,太折腾了。”

  刘茵摇了摇头,道:“你二叔也不愿意我们过去,那边没怎么招待。”

  “咋地了?”

  李学武听出了什么,微微一愣道:“有事啊?我大姐?”

  “没事,能有啥事——”

  刘茵绕过了这个话题,道:“对象叫沈建兵,我没给邮东西,太不值,直接给了五十块钱。”

  李学武听着就是有事,不过这会儿也不方便问,便没继续这个话题。

  不时的有人过来叫他喝酒,他抱着孩子,端着酒杯,当着儿子的面闹着玩。

  虽然帕孜勒不在大院里住,但今天来的人确实是不少的。

  甭管随多少礼,捧个人场就算是客气。

  卫三团来的人坐了一桌,四合院的坐了四桌,回收站的坐了三桌,这边娘家人和家里人坐了四桌。

  满满登登,杨老二掌得勺,这酒席自然是有滋有味。

  帕孜勒带着换了衣服的王亚梅来桌上敬酒,李学武还笑着单独跟他们喝了一杯。

  这是正经的媒人,不过李学武没认,请了王小琴当媒人,沈放当证婚人。

  两人也是代表卫三团来的,半公半私。

  帕孜勒正经地给李学武敬了一个礼,李学武回了一个礼。

  王亚梅哭着要来抱他,被他嫌弃地给推开了,惹得众人笑出了声。

  等两人去下一桌了,沈国栋笑着过来逗他:“咋没见你去陪娘家且?”

  “我哪有那个资格——”

  李学武知道他是啥意思,瞪了他一眼,让他赶紧滚蛋。

  刘茵听着话,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向了娘家且的那一桌。

  那边坐着的是王亚梅的父母和亲属,当然也有王亚梅的姐姐王亚娟。

  其实不用别人介绍,刘茵也知道那是谁,不仅她知道,对方也知道他们家。

  双方差点成了亲家,又都是在这一片住,咋可能不知道对方是谁呢。

  王亚娟的父亲王东海,母亲刘丽萍。

  李顺给她讲过,自己家这头猪怎么拱了人家的小白菜的。

  只是今天再见着,早就物是人非,自己儿子也结婚生子了,真是有些尴尬。

  倒也不用沈国栋欠欠儿的过来提醒,李学武早就看见那边的情况了。

  王亚娟没什么,他爸妈倒是往自己这边看了好几次。

  上午接亲的时候,他说不想去,硬是被几个孙子给押上车的。

  为啥?想看他的热闹呗!

  面上当然没人说,可私下里都当王亚梅是他小姨子呢。

  就连王亚梅自己都这么认为,你说还有个不看他热闹的?

  迎亲的时候他再往后躲,也得有打招呼的时候。

  他是想含糊着过去,可沈国栋这损小子没打算放过他。

  就在他跟娘家这边打招呼的时候,沈国栋故意介绍了他的名字和家住哪。

  用不着他多嘴,李学武一下车就被王亚娟她爹给盯上了,就像当年盯贼一样。

  只是今时非同往日,往日不堪回首了。

  李学武这两年没少照顾王亚娟和王亚梅,尤其是打架那回事。

  要不是李学武在背后支持,他们家早就遭殃了。

  后来王亚梅来回收站上班,王亚娟去红星厂上班,乃至到现在王亚梅找对象结婚,李学武真有个当“姐夫”的样。

  你就说,比他这个当爹的做得都多,他还能说什么。

  所以在接亲的时候,李学武见便宜老丈人主动伸手,他也笑着握了对方的手。

  是你小子啊!

  是你老登啊!

  当初你可没少往我们家来啊!

  当初你可没少围追堵截我啊!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曾经的猫和老鼠终于握手言和了。

  李学武当然还记得对方像脱了缰的野狗一样从二楼王亚娟的房间一直追自己到新街口的历史。

  她爸是部队下来的,真特么能跑啊,幸好当初的李学武也不赖,否则早特么被打死了。

  你就说,你养了十五年的闺女,一个小黄毛骑着电驴停你家门口了,问你叫老登,你是啥心情?

  关键李学武不是去一次啊,跟特么打游击战似的,他们两口子上班李学武上门,他们两口子下班他出门。

  现在见这面了,知道长大了,成熟了,客气了,李学武也是很感慨。

  要不是王东海一跃下二楼,怒追三条街,当初为他“闹人命”的就是王亚娟,而不是董文文了。

  你当送董文文走时李学武的眼泪为谁流的,那是曾经的爱人啊。

  不过他知道的是董文文为他做过牺牲,不知道的有多少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下午你干啥去?”

  李学武从西院回来,路过倒座房的时候被于丽叫住了。

  “周小白和左杰在俱乐部搞了个活动,想让你晚上过去坐坐呢。”

  “干啥的?读书会啊?”

  李学武手好笑道:“知道现在风大,都特么来树荫下面避风躲雨来了呗。”

  “那我就不知道了,”于丽撇了撇嘴角,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左杰没安好心眼,这都是跟你学的。”

  “艾嗨!污蔑!造谣!”

  李学武点了点她,笑着往外走,嘴里说道:“你们就欺负我这老实人吧!”

  PS:赞成李学武是老实人的请举手!不赞成的拉出去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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