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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4猛兽出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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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时?

  自打罗三知道夏侯梨背靠康国,他的旧部也间接入康国阵营,罗三便有意恶补康国相关情报。他最先接触的便是两册名臣名士传,康时虽未上榜,但有在名士备采出没。

  康时,刑部尚书,掌管康国刑法。

  据传闻是个铁面无私、竭诚尽节之人。

  这些评价源于康国官方材料,在民间又是另一番评价。崇敬他的人不惜溢美之词,憎恶他的人恨不得挖他祖宗十八代祖坟,说他是个淫刑酷吏,爱钻营骇人听闻的东西。

  整体而言还算是个正常人。

  听夏侯女君这话,对方似有其他面孔?

  “此事跟康尚书有何干系?”

  “额,他这人有点克主。”

  罗三轻蔑嗤笑道:“克主?康国主居然相信这等荒诞流言?想来也不是什么胸襟阔达之辈,推说臣僚克主不是在掩盖自身无能?”

  沈棠:“……”

  你这老登说就说,咋骂人呢?

  她正要开口,老登又茶茶地补了句:“退一万步说,这个康时真要是克主,康国主还敢将刑部尚书重任托付于他,想来此人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老夫一介白身,僭越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夏侯女君应该不会跟老夫计较吧?”

  沈棠:“……自然不会。”

  老登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二十等彻侯就是腰杆子硬,人家别说当着她的面蛐蛐本尊了,就算当街拉屎也没人敢逼逼赖赖。呵呵呵,期待康时瘟一把罗三的那天。

  人说不听,遇事一教就懂。

  夏侯御没跟其他人透露沈棠的打算,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从每天有粮队将粮食送往粮仓、士兵操练频率暴增等痕迹也能发现端倪。文士还能稳得住,武将已经开始期待。

  磨刀霍霍,万事俱备,只待主公振臂!

  终于——

  在一个无风无雨无波澜的平常日子,一封檄文横空出世,如一滴水落入热油,瞬间油滴飞溅,劈啪作响,惊动整个启国——夏侯君布告启国臣民知悉,为叶公讨伐启国!

  总结一下内容就是说现在这个启国国主脑子有坑,带头卖官鬻爵做假账,贪墨敛财不择手段;王室宗亲食民脂、刮民膏,滥杀无辜;朝中文武,余子碌碌,尸位素餐……

  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德不配位!

  理该让日月换新。

  启国此前给夏侯梨甩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泼了一堆污水,她原本想息事宁人的,但启国得寸进尺,听说朝中忠良义士叶公也因此遭难,她叔可忍婶不可忍,决定掀桌!

  垃圾就该丢进垃圾堆!

  启国底层庶民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国境之内有这么一支军阀势力,更不知道檄文中的叶公是谁,他们只知道战火即将落到头上。那些豪族大家表现稍微好点儿,他们知道这支军阀日渐做大,甚至让王庭平叛兵马吃了大亏,还有去无回。

  军阀做大了,结果不外乎三种——被王庭平定,被王庭招安,干掉王庭取而代之。

  第一种已经失败,第二种目前还没看到苗头,军阀头目夏侯梨主动选择了第三种。

  豪族大家对此有心理准备,也不诧异。

  他们诧异的是檄文中的叶公是谁?

  此人何德何能变成此战导火索?

  呵,别说他们,甚至连启国国主本人在看到檄文的第一反应也是又惊又怒,一阵寒意直冲天灵盖,浑身毛孔竖起,气血倒流!略微冷静,第二反应才思索叶公何其人也。

  再想想,想起前阵子被下牢狱的替死鬼。

  哦,那人似乎就姓叶。

  一个一辈子没什么建树,高不成低不就,靠着祖辈余荫吃着启国俸禄的庸碌之才。脾性跟茅坑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不会说话,在朝中也没多少知交。启国国主每次想修缮宫殿、建造行宫,甚至多纳几个妃妾,在内廷多豢养几个伶人取乐,姓叶的都喜欢管。

  启国国主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上回调查出他跟同党贪污军粮,中饱私囊,哪怕这案子疑点重重,启国国主也没派人复查,直接定罪,抄家问斩。万万没想到,此人真跟乱臣贼子有勾结,试图颠覆启国的社稷!自己也不算是冤枉此人!他忍下心头怒火,将檄文掷在地上:“他如何了?”

  贴身宦官将檄文捡了起来。

  躬身道:“今日问斩。”

  启国国主道:“哼,死得好。”

  夏侯梨不是打着姓叶的旗帜讨伐自己?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问斩之后,命人将其首级送至乱臣贼子军中,让启国臣民看看,不忠不义是个什么下场!”檄文上罗列的一堆罪名,自己不认,又能拿他如何?启国都是他的,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怎么用都是他的自由,又何来罪名一说?

  他用自己的东西,还需要外人同意?

  至于民间物议沸腾……

  “下令,禁止庶民妄议君上,若有谈论此封檄文者,皆视同乱臣贼子,杀无赦!”

  识字的庶民本就不多,官府限制这封檄文传播,知晓它的人就更少了。不过几日,这件惊天大事就被完全压制下来,再无一滴水花,远离前线的地区也无人敢议论此事。

  民间安静了,启国国主就安心了。

  庶民光是活着就能耗空一身的气力,他们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渠道去了解生存以外的消息。许多人甚至在战火燃起来的当天才知道附近要打仗了,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报——”

  启国使者在阵前送来一份“大礼”,言明要夏侯梨亲自接收,就怕她没这胆子看。

  沈棠嗤笑:“我有什么不敢看的?”

  那是一口紧闭的大箱子。

  箱子的重量跟它的体积不相符。

  铜锁未打开,沈棠已嗅到一股夹杂着腐臭的血腥味,对箱内的东西有了心理准备。

  一道剑光闪过,剑刃劈开铜锁。

  沈棠用剑尖挑开箱盖,耳畔传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动静——箱子里面装着十几颗高度腐败的头颅。无数黄白色蛆虫在腐败的皮肉中蠕动,从颌面部爬到眼窝,浓烈腐臭味霸道钻入众人的鼻腔。承受能力弱一些的,光看这画面就忍不住喉头涌上痉挛之感。

  “这些首级是——”

  夏侯御面色镇定,上前仔细端详辨认。

  头颅腐败严重,发丝沾着的凝固血块早被尸水泡软,又干了一轮,不同人的头发黏在一起打了结。头颅主人的年龄性别不难下判断,年纪也有一个粗估。箱子里不仅有青壮男子,也有耄耋妇孺、总角小儿,瞧着像一家子。

  夏侯御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些人。

  他们应该不是哪位同窗及其家小。

  联系最近的事情,他有了猜测。

  起身环视道:“认一认,可有认识的?”

  众人俱是摇头:“没印象。”

  夏侯御心下轻叹一声,七成把握也变成了十成。他冲沈棠作揖行礼,建议主公可以让前任杉永郡守舅甥过来认一认,或许会认识。

  沈棠也猜到了:“嗯。”

  前任杉永郡守只是多年以前见过舅舅这位同窗,匆匆一眼,印象不深刻,未能第一时间认出。倒是他舅舅看到箱中头颅的瞬间,口中溢出高亢惨叫,面色青白如鬼魅。整个人像是被抽掉脊梁骨,跟面条似得立刻瘫软在地。

  死沉死沉,怎么也搀扶不起来。

  “舅舅?舅舅?”

  “舅舅他昏过去了!”

  “啊啊——呼吸都停了!”

  一阵手忙脚乱,直到军医过来才将被刺激到闭气的人扎醒。醒来也是浑浑噩噩,看着一箱子被蛆虫爬满的头颅嚎啕大哭,不敢相信!

  “我与昏君,势不两立!”

  字字泣血,几乎要咬碎牙齿。

  “势不两立!”

  友人不过替自己说了句公道话,昏君就下此狠手,将其抄家灭门,辱其身后名!这些哪里是个人能干出来的?要是启国国主现在在他跟前,他能扑上去将对方脖子咬断!

  扒皮萱草,饮血啖肉!

  启国使者命人送完礼物,洋洋得意想着沈棠他们的反应,是惊是惧还是悔不当初?

  惬意呷了一口酒水,吊梢眼微微眯起。

  他用尖细嗓子问:“你是哪的人?”

  貌美侍女弯腰凑了上来,娇滴滴的嗓音能掐出水:“是将军命奴家来伺候使者。”

  “倒是个识趣的。”

  使者虽是宦官,但仍有生理需求。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发泄,日积月累就发酵成了更深的破坏欲,跟他对食的宫娥少有不遭罪的。

  现在有个免费送上门,还是个知情识趣会服侍人的漂亮女人,他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在怀中侍女殷勤侍奉下喝了半壶酒,有些微醺。正欲做些别的,有人急匆匆闯入营帐撞破他的意图,侍女受惊,低呼一声侧过身整理凌乱衣襟腰带。使者的不满化成了怒火,手中酒盏飞向冒失的闯入者,将额头砸出血坑。

  “放肆——”

  那人顶着满脸血,跪地上瑟瑟发抖求饶。

  使者压下怒火:“说罢,什么事儿?”

  “干爹,敌兵杀过来了!”

  使者猛地起身,一把将侍女推倒,屏风凭几哐当倒了一地。他瞧也不瞧,抬腿踢飞了桌案,勃然大怒道:“这些贼子不识抬举!”

  凝神细听,确实能听到极远处有喊杀声。

  “吾等有高城深池,怕贼子作甚?”

  这个干儿子实在是碍眼了。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随着侍女又一声惨叫,来报信的使者干儿子咽气倒地。临死之前,眼底还留着被杀时的不可置信。侍女瑟缩躲在角落,生怕下一个死的人是自己。万幸的是她逃过一劫。

  良久,预料中的死亡并未降临。

  侍女喘息着放下双手,抬眼只看到黝黑营帐空无一人,躺在地上的尸体逐渐变凉。

  她几乎手脚并用着爬过去。

  脱下外衫当做包袱,拽了一些看着名贵的饰物,从地上捡起一些散落的吃食当做逃难干粮。营帐外已经乱作一团,漆黑夜空不时闪烁各色光芒,幽幽喊杀声飘过高墙钻入她的耳朵。周遭守营士兵应该都跑去御敌了,她跑了一路也没碰见人影,不多会儿就混入附近逃难的庶民队伍,被拥挤人群推搡着往前……

  “啊——”

  脚下地面倏忽剧烈颤抖。

  侍女被后方推挤的人绊倒。

  四面八方都是脚,眼看着要被踩死。

  千钧一发之际,更大的爆炸声以及地动山摇动静传来,原先还能站稳的逃难队伍倒下了七七八八。侍女顾不上狼狈,用尽力气推开压倒在身上的手脚,努力往角落靠近。

  其他人也只顾着逃命,慌乱之中想抓住什么爬起来。侍女抬脚踹了好几人,衣衫被撕得不成样子,裸露皮肤上还有指甲划出来的血痕。刚站定,爆炸产生的气浪将她吹得东摇西摆,不知哪里飞来的碎石在脸上留下血印。

  她喘息不过来,近乎绝望。

  头顶屋檐终于承受不住,在又一次冲击中坍塌,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躲不开了。

  “救命——”

  她的声音被更多的呼救声淹没。

  不知该不该说她幸运,厚重木梁擦着她肩膀落下,这个高度的瓦片砸不死人。一阵晕眩过后,爆炸似乎停了下来,喧闹声音也像是被调低了音量,只能听到模糊的动静。

  来不及细想原因,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出去,活下来!

  她翻过坍塌的院墙,想另辟蹊径避开拥挤人群,惊悚发现头顶月光突然被什么东西吞没了。抬头一看,险些魂飞魄散。一颗硕大巨石从天外飞来,眼看要砸中这片区域。

  完了!

  她绝望等待死亡的亲吻。

  已经能想到身体被砸成血肉模糊的样子。

  巨石即将落地瞬间,莫名化成“沙石雨”。

  侍女在下方被淋了个正着。

  脸上的血混合沙土,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她趴在地上喘息,震惊自己居然还活着。

  忍着难受睁开眼,隐约看到有什么雪亮东西从天空划过,跟着一道近乎顶天立地的虚幻人影被雪亮东西劈断右手。后者往后踉跄了两步,光芒抵上人影面门,一声呵斥。

  “下去!”

  虚幻人影的面部被巨力打得凹陷。

  哎,可乐打翻将服役的铝坨坨键盘弄脏了,只能换一把。

  想着明天还要拆开洗干净,头疼。

  PS:习惯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和手感,换个声音安静的键盘还真不适应了,总觉得手感太肉了些(再也不买铝厂的键盘了,小王子联名的玫瑰之约键盘表现还赶不上平价的小厂铝坨坨,一坨屎!这把键盘还是去年四月买的,买来拆了没用两回。今天一用,终于想起来当时干嘛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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