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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6家养的苗子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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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赐?

  赵奉和秦礼对视一眼。

  秦礼平静:“无功不受禄。”

  毕竟他们还是新人,未有寸功,贸然收下这份赏赐,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议论。相较于秦礼的谨慎,赵奉反应就直接多了。

  他好奇伸长脖子:“什么赏赐?”

  徐诠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主公交给末将,让末将务必亲手交到先生手中。”

  赵奉摩挲胡须猜测:“莫非是金子?”

  他此前在主公帐下挂职好久,虽说因为当时身份缘故,没机会接触太多核心,但主公很豪爽,从未刻意避讳赵奉。一来二去,赵奉也摸清她的一些喜好,她非常爱钱。

  平日对下属很大方,时有赏赐,赏赐物件也五花八门,但极少能看到金银踪迹。

  过年压祟钱都只是几个铜板。

  看着木盒的份量,莫非是一盒金银?

  秦礼莞尔:“主公岂会如此庸俗?”

  上位者喜欢通过赏赐表达对僚属的看重和喜爱,但不代表物件越贵重越有份量,而是心思!金银珠宝就显得过于敷衍了。

  一侧的徐诠险些被口水呛到。

  倘若庸俗就能拥有赏赐金银的自由,主公估计要上赶着当这个庸俗的人。其他主公不好说,但自家主公的赏赐,首先要排除“金银”。不是她不想,实在是没这能力。

  心有余,力不足。

  忍下咳嗽的冲动,徐诠又跟秦礼卖了个可怜:“主公说先生肯定会喜欢,若您不肯收下,末将回头不好跟主公交代。”

  徐诠这么说,秦礼只好收下。

  本来想等赵奉和徐诠走了再打开盒子,但二人双脚生根,两双眼睛盛满了好奇,他只得好笑着打开木盒。待看清盒子里的物件,他愣了愣,赵奉两个也伸长脖子凑来。

  跟着,二人脸色都添了几分古怪。

  木盒子装了满满一盒的戒指。

  金的,银的,玉的,金镶玉的……

  成品戒指的戒圈是男士规格,剩下大部分都是未经雕琢的原材料状态,但从大小轮廓来看,也都是戒胚。也不知道主公上哪儿搜罗这么多玩意儿,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主公赠了戒指啊!!!

  秦礼啪得一声关上了木盒,调整心态。

  略有为难:“主公赏赐此物……”

  尽管下半句没说出来,但徐诠明白:“先生莫要误会,主公绝对没有那意思!”

  哪个意思?

  自然是向秦礼明晃晃表达爱意。

  但这绝对不可能的!

  徐诠这话让秦礼稍微放心。

  直到徐诠离开,赵奉还懵:“公肃啊,你说主公突然送这么多……有何用意?”

  “大概是误会我喜欢吧。”

  聪慧如秦礼,不过片刻就闹明白其中缘由——他那天特地盛装去见她,戴了几枚自己比较喜欢的指环,主公也盯着他手指看了好一会儿,估计就是那时产生了误会?

  难怪她会说他一定喜欢。

  秦礼确实有长期佩戴戒指的习惯,大部分擅长骑射剑术的文士都有,它除了装饰还有辅助作用。不过大部分人就戴一两枚,而秦礼那天的阵仗,确实有些太显眼了……

  秦礼稍作解释,赵奉拍着大腿大笑。

  结果乐极生悲拍到了伤口,笑容扭曲。

  他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压下疼痛,说道:“既然是主公的心意,那你就戴着呗,隔三差五换一轮。唉,说起来要不是……公肃的多宝阁应该都是这些心爱之物……”

  怎么说也曾是王公贵族,秦礼又是继承宗正的大宗继承人,府上珍宝不知凡几。

  只是这些看似永恒的财富,在战火摧残下,全都成了指间流沙。握不住,留不下。当年国破逃难,秦礼在匆忙间也带了不少心爱之物出来。随着时间推移,一一变卖。

  他偶尔午夜梦回,会梦见故国战火,会梦见一路上的颠沛流离,也会梦到秦礼将心爱之物变卖典当时的表情——被变卖掉的不止是珍宝,还有珍宝见证过的秦公子。

  意气风发尽数糅杂成另外的深沉颜色。

  随着年岁渐长,愈发苛待自身,大部分家底都拿去抚恤阵亡将士的遗孤遗孀。看秦礼过得清贫,赵奉就觉得很不对劲儿。唉,他还是比较习惯当年金装玉裹的秦公子。

  秦礼看了一眼赵奉。

  “你当我是娇养闺阁的女君?”

  后者什么心思他能不知?

  只是,有一件事情他不懂——这微妙的,打扮儿子的心态,究竟怎么养起来的?

  被戳穿心思的赵奉挠头,讷讷道:“哈哈——那什么,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秦礼:“……”

  徐诠回来跟沈棠复命的时候,沈棠正趴在桌案上画着什么:“文释,办完了?”

  “回禀主公,事情已经办妥。”

  “公肃有说什么吗?喜欢不喜欢?”

  徐诠自然不能隐瞒真相,如实道来的同时还要提一下误会,在沈棠开口前道:“不过主公放心,末将已经解释清楚。”

  “嗯嗯,解释清楚就好。”

  沈棠松了口气,也怪她自己常识不多,险些闹笑话。她需要的是秦礼的才华,需要他替自己办事儿,替自己拼搏事业。若是因为这个误会导致双方尴尬,那也太亏了。

  说完,她看着图纸瘪嘴。

  “戒指不能搞么……”

  她设计的年礼戒指都画好了。

  徐诠离得近,瞥见桌案上的图纸。

  瞬间,他沉默了。

  主公的画工与审美,他果然不懂。

  “主公,这是什么?”徐诠今日值班,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当了回好奇宝宝。

  沈棠拿起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这是我抽空设计的,没有占用工作时间,准备定稿之后给工匠去制作,今年过年给大家伙儿一人一枚。先前看公肃戴戒指就觉得很好看,咱也搞一个当企业符号。”

  徐诠:“……”

  沈棠:“之前过年礼物都是蚕丝被,总不能今年还是老一套吧?收缴那么多战利品,也不送点贵重的……显得没有心意。”

  她唯一庆幸的是这些礼物都是走公库而不是私库,现在的私库比她脸蛋还干净。

  呜呜,今年压祟钱铜板都发不出来了。

  沈棠表面上稳重,实则内心泪如雨下。

  徐诠选择了沉默是金。

  鉴于康季寿的霉运威力还在,沈棠现在也不敢在外头溜达,老老实实蹲在临时议厅处理事务。但晌午未过,她就被迫搬离。

  昨夜庆功宴之后,虞紫辗转反侧许久未睡,熬到天亮才真正下定了决心来找沈棠,结果扑了空:“……主公在何处?”

  眼前的废墟就是临时议厅。

  几个士兵在处理砖瓦,打捞书简。

  负责此事的小吏认识虞紫,上前行礼,解释缘由:“……或许是此前打仗动静太大影响了房梁结构,大厅突然倒塌……”

  附近的建筑屁事儿没有。

  就沈棠待着的临时议厅倒了。

  满打满算,沈棠已经数日未眠,忙完一部分就打算到后堂小憩一会儿,结果刚看到周公的衣角,房梁就塌了!她没受伤,上值的亲卫反应也快,用武气撑起了即将砸地上的房梁,争取时间让一众小吏安全撤离。

  办公场所只能挪到帐篷。

  虞紫稍作思考就知道怎么回事。

  给康季寿当主公,八字不硬都不行。

  她头疼地揉着眉心,一腔孤勇被这个插曲打搅,瞬间泄了大半,犹豫占了上风。

  凑巧,这时候有人拍她肩膀。

  “微恒想什么呢?喊你都没反应。”

  虞紫扭头便看到林风的脸蛋,后者身上还带着些许的酒气。昨晚庆功宴林风喝得比女营武将还狠,仅凭她一人就撂倒一群。喝完脸不红气不喘,一点儿醉意都没有。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风怀中抱着几卷厚重书简:“自然是公事要紧,老师那边活多,人手紧缺。”

  褚曜培养林风全面发展就是为了现在——一众同僚浑身反骨,不好使唤,但学生没太多顾忌,哪里需要就将她丢哪里。

  虞紫:“……”

  她刚发现眼前的林风是文气化身。

  她深呼吸:“有事情要找主公。”

  “我知道主公在哪儿。”林风给她指了方向和帐篷位置,跟小吏刚才说的不同。

  林风道:“之前的帐篷塌了。”

  虞紫:“……”

  林风勾唇笑道:“我刚从主公那边回来,位置应该是正确的,不过微恒要是再拖延一会儿,估计又得重新找位置了……”

  “康军师这会儿,他的良心应该很痛。”虞紫忍不住吐槽,旋即又皱眉否认了这点,“没良心的人怎么可能良心痛……”

  她深深怀疑——

  自己那个文士之道就是康时带歪的!

  虞紫见到沈棠的时候,她已经搬到第四个帐篷,前面三个帐篷除了塌了的,还有无端着火的,还有一个莫名地裂。沈棠连人带桌差点儿掉进地缝,万幸没什么大事。

  有人过来检查,答案还是那一套——这都是打仗动静太大造成的!在这战力不正常世界,战后莫名出现地裂或者建筑倒塌很常见,只是自家主公比较倒霉都踩雷而已。

  沈棠:“……”

  呵呵呵,她还能说什么呢?

  算了,能活着就很好了。她收拾好心态,努力挤出一抹阳光开朗的正能量笑容。

  “微恒找我有事?”

  虞紫浑身戒备着行礼:“属下有禀。”

  沈棠目光温柔等她开口,虞紫支支吾吾:“此事……关乎属下……文士之道。”

  文士之道???

  沈棠耳朵瞬间支棱起来,笑盈盈问:“微恒获得文士之道?什么时候觉醒的?”

  对她而言,林风虞紫几个是不同的。

  其他人都是成熟后移栽到她的篱笆地,虞紫和林风几个却是她从幼苗就开始精心浇灌,完完全全是她一手培养的。付出的心血不同,自然意义也不同。林风有天赋,又有褚曜这个面面俱到的老师,凡事都不用沈棠操心,相较之下虞紫的条件就差些。

  倒不是说她叔祖哪里差,而是虞紫起步年纪大,天赋也弱,几年也没觉醒文士之道的苗头。沈棠说不上失望,但也焦心。

  她迫切需要成熟的女性文士走上舞台。

  一个宁燕,一个林风,根本不够。

  奈何篱笆地的苗子太少,即使下了资源集中培养书院那一批,但效果还要等几年才能看到。她也怕揠苗助长不利于她们的未来。虞紫是目前最有希望的那一棵苗子。

  本以为开花结果还要几年……

  孰料,虞紫能给自己这么大惊喜。

  虞紫垂首道:“就前两日阵前。”

  “阵前觉醒?这也太冒险了!”沈棠不由得想起林风获得文士之道的情形,对方昏迷好几个时辰,阵前兵荒马乱,虞紫一个不慎就可能嘎了,“对你身体可有妨碍?”

  沈棠担心的神色让虞紫愈发恐慌委屈。

  于是,啪嗒啪嗒——

  几滴眼泪猝不及防就滚落眼眶。

  着实将沈棠吓了一跳,掏出手帕上手擦:“微恒你这是……文士之道觉醒失败了也没事,文心文士没有文士之道的多了去了,咱没有这个一样能建功立业。莫要哭。”

  沈棠擦去眼泪就滚落更多。

  虞紫由无声哭泣逐渐加大声音。

  沈棠上前安慰,哭着哭着就哭到了沈棠怀中,待虞紫意识到这点,窘迫得浑身发红滚烫。还不待她想着如何应对,沈棠口中一声咒骂,扛着虞紫就往帐外狂奔——

  “康季寿啊——”

  刚刚搭建的帐篷被一块石头砸塌。

  沈棠彻底绷不住了,当场破防,破口大骂:“艹!之前那几回也就罢了,为什么天上还会掉石头?附近又没有高山,难不成是流星陨石吗?走霉运也要照着基本法走啊!”

  虞紫被沈棠肩膀顶到了胃部。

  忍着反胃,艰难道:“这是有的。”

  只是不怎么常见。

  诸如荀贞这种特殊文士靠千金散尽还复来当言灵前摇,撒出去的钱大部分会在方圆一定范围掉落,自然也有人会掉石头。按陆地面积和人口密度,砸人几率极小。

  沈棠:“……”

  呵呵呵,这让她说什么才好呢?

  一阵兵荒马乱,沈棠干脆露天办公,也不忘用言灵搭一个屏障防着漏网之鸟屎。

  沈棠看着情绪略有稳定的虞紫,尽可能和颜悦色:“说罢,文士之道怎么回事?”

  虞紫小声道:“恶紫夺朱。”

  好消息,文士之道觉醒很顺利很丝滑。

  坏消息,这个文士之道损人不利己。

  迫害同僚,迫害主公,双倍!

  沈棠:“……”

  十几息之后——

  沈棠咆哮充斥着营寨各处:“康季寿——康季寿——康季寿,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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