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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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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宴:“老师,他会死吗?”

  老者将手覆盖在男人丹府位置,试图用自身文气激发对方的文心,奈何此人伤势严重,经脉丹府一片虚软,连文心也萎靡不振。他叹道:“听天由命吧,为师也说不好。”

  阿宴抿着唇,神情似有几分失落。

  老者笑着说道:“不过,他既然是阿宴第一个救下的人,想来老天爷也会网开一面吧。”

  阿宴眼睛亮了两分:“会吗?”

  老者道:“自然会的。”

  他将男人身上的湿衣裳脱得只剩亵裤,又让阿宴去马车取来药箱,从中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每一只都贴着具体的药用——阿宴要习武,少不了磕碰,因此药品准备齐全。

  看着被河水泡得红肿溃烂的伤口,老者翻出药箱底层的刀子,割去坏肉、上药、喂药、正骨、包扎,将人搬到马车上。一番忙碌下来,天色已暗,阿宴在一侧帮不上什么忙,便几次下水将其他尸体都拖上岸,这些尸体跟男人一样,身上都有骨折摔伤。

  不是被人砍掉了半个脑袋就是被割断喉咙、刺穿心脏,应该是遇到了同一伙歹人。

  “能做的老夫都已经做了,剩下的——能不能让阎王爷网开一面放过你这条小命,全看你自己了。”嘀咕完,车帘外传来阿宴喊他吃饭的声音,老者立时应道,“这就来。”

  一老一少,师徒二人享用了一顿飧食。

  林风原先的哭声是压抑克制的。

  强忍无法诉说的悲恸,逼迫自己将所有酸苦都咽进喉咙,唯余溢出唇角的细碎呜咽。她初时还能忍,可沈棠那番话却让她失控,嚎啕痛哭,好似所有负面感情都有了宣泄口。

  一股脑儿往外冲,止也止不住。

  她伏在母亲的残躯上,见者为之心酸。

  沈棠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咽下了宽慰的话,选择当个安静的背景板。直到林风哭得精疲力竭,几乎要厥过气去,沈棠抬头看了眼天色,轻声道:“天要暗了,我们先回家吧。”

  回家?

  一听这个词,滚烫的泪珠又滚了下来,她沙哑地应了一声,沈棠这般还在絮叨:“回去看看东厨有没有鸡蛋鸭蛋,煮两个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怕是连眼睛都睁不开。”

  哭了那么久,不止喉咙沙哑无力,那双滚圆有神的眸子也变得又红又肿,既可怜又狼狈。

  看林风眼皮上下打架,起身的时候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沈棠抓住她手腕:“困了?”

  林风惨白着唇,逞强摇头:“不困……”

  沈棠:“……”

  站都站不稳,走路还打飘,这叫不困?

  她默念言灵将摩托拉了过来。

  尸体被搬上木推车,由共叔武派过来的工具人运送回土匪窝……哦,不,应该是新鲜出炉的“携手共赴奔小康”村。她带着精力耗尽、神情疲累的林风坐着摩托,慢悠悠返程。

  远远就看到袅袅炊烟。

  炊烟之下,有一道人影伫立。

  沈棠走进了挥手:“无晦,我回来了。”

  看到人回来,褚曜才松了口气。

  虽然祈善一再表明沈棠某些地方反应慢,且胆大包天,但褚曜还是忍不住担心——

  担心啥?

  担心他家天命会被吓得半道跑路。

  毕竟,整顿青壮武力劫税银计划,怎么看都不像是安分良民能干出来的事情。反应稍微快点就会发现不妙,暗搓搓准备跑路了。

  不过,五郎显然是个例外。

  看到沈棠嘻嘻哈哈回来,好似这个土匪窝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落脚处,不慌不忙也不怕,褚曜就彻底信了祈不善那厮的结论。

  “无晦,东厨开火了没?”

  褚曜道:“给五郎留了一大碗热面。”

  他准备上前接过熟睡的林风,谁知沈棠动作比他快一步,将人打横抱下来,也不准备转交给他。褚曜脚下一顿,道:“五郎。”

  “嗯?”

  褚曜语重心长:“林小娘子要伺候五郎起居洗漱,你俩是不用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但你既已决定以后用‘义兄’的身份送她出阁,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还是少些为妙……”

  沈棠:“……”

  褚曜比划了个“八”:“而她已经八岁。”

  五郎跟她年龄差太小,的确不宜太接近。

  沈棠眼神微妙:“……无晦啊。”

  褚曜应答:“我在。”

  沈棠认真许诺道:“我相信言灵是万能的,磨片对光、随目对镜之类的技术也会实现,回头要是能搞到玻璃种玉石翡翠或者水晶石之类的好东西,我给你磨个单边眼镜。”

  看看褚曜的外貌,估计他是老花眼了。

  她这张脸,像是能掏出点儿东西?

  其实只有三十四的褚曜:“???”

  孝城,民宅。

  祈善回来的时候,金乌还未真正落山,但奇怪的是民宅门闩已经落下,推也推不动。

  他只得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他与老妇人夫妇约好的暗号。

  倘若屋内有危险便回答“谁啊,乱敲门作甚”,若没有危险便回答“稍待,来了”。

  没一会儿,门内响起老妇人的声音。

  “稍待,来了。”脚步愈来愈近,紧跟着是门闩挪动的动静,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打开,老妇人看着眼前浑然陌生的布衣青年丝毫不惊讶,轻声道,“郎君快些进来。”

  祈善一进院子,她往外张望两眼才关门。

  “今日有生人来过?”

  见老妇人谨慎的样子,祈善便知不对劲。

  “有,似是来找郎君的。”

  祈善闻言拧眉:“是谁?”

  老妇人将他领进屋,担心地道:“这个不知,但看他们衣着打扮,倒像是哪家养的门客,还用借水的借口来院中坐了坐,话里话外都在打听郎君身份。郎君,您看这……”

  祈善道:“没事。”

  老妇人又道:“有人进过郎君的屋子。”

  自从祈善他们住了进来,只要他们出门,老妇人就会在客舍窗户的窗沿、大门门框抹点米灰。若有外人偷偷潜入,必会留下痕迹。祈善几人昨日离去,一夜未归,今日生人过来之后,窗沿门框就出现了陌生印子,让老妇人心惊胆战。

  他们倒不怕牵连自个儿,就怕恩人出事。

  祈善道:“不慌,无妨。”

  老妇人悬着的心放回原处:“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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