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陆晨宛若被一只蹂躏过的破抹布一般躺在草地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是真没想到,开启了二度暴血和八阶金刚,竟还被雅雅稳稳的压制。
对方的寒冰妖力经过百年的修习,可谓又精又纯,和曾经完全靠庞大的妖力乱打的那个小女孩儿,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陆晨几次突进近身,都被寒冰给逼了回来,若是强突,可能要被冻成冰雕。
“哼哼哼,舒服了。”
雅雅站在陆晨身边,脸上带着笑意,感觉上辈子的恶气一下出了,身心都感到愉悦。
她看着陆晨,甚至有点上瘾的感觉,琢磨着趁这几年对方还没长大,一定要多揍几次。
陆晨看到雅雅的眼神,只能在内心叹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决定了,以后在转世完,在没有能防止被蹂躏的力量前,最好不回涂山。
“雅儿,不要太过分,该回去了。”
红红走过来,见雅雅还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教训道。
雅雅乖巧的点头,在姐姐面前她永远是个乖女孩儿。
各种事情处理好,红红便带着众人返回涂山,今天她来杨家救场,说实话影响不太好,也不知一气道盟会不会对涂山有动作。
而且苦情树下还镇压着一个人,她不在涂山,怕对方搞小动作。
半日后,陆晨再次见到了那熟悉的风景,四月的天,春风和煦,百花齐放。
以陆晨的目力,可以看到花海中那些小花妖在幸福快乐的劳作。
看来精神状态不错嘛,花返生刚好也要开始下一阶段的修炼了,百多年过去,也不知道花妖们的工作效率有没有下降。
正在花田中玩耍的小花妖们,忽然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心头像是有不好的预感。
一名头顶菊花的小花妖纳闷儿的自语道:“怎么回事,为何忽然感到心中一阵恶寒?大魔王这些年来一直闭关,已经很安分了啊?”
他身旁的一名百合花妖戳了戳他,指向天空,“大魔王回来了,她没有在闭关!”
菊花妖抬头看去,视线却没有在雅雅大魔王身上,而是锁定在一个黑衣的小男孩儿上,他身子颤抖了下。
这一天,他又想起了被真正大魔王支配的恐惧,还有那不敢反抗的屈辱。
陆晨自是不知道小花妖们此时的心里变化,和红红姐她们进入涂山。
涂山红红因为现在成了大当家,事务繁多,就没有多留,她也觉得小妹可能会有很多话想和小日落私聊,便识趣的离开。
雅雅似乎有点不想走,看见小妹期待的目光,还是不做那个电灯泡了。
绘梨衣拉着陆晨的手在涂山走过大街小巷,故地重游,以两人现在的体型来看,倒像是姐姐拉着小弟弟。
来到涂山后方的墓园,陆晨在一块墓碑前停下。
“百年不过人一世,不过你也算是寿终正寝,安享晚年了。”
陆晨感慨道,眼前的墓碑是小道士小凡的,前世他在涂山没什么“男朋友”,小凡算是一个,他俩成年后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说烂话。
小凡在修炼上没什么好天赋,但他在涂山做一个“下人”,日子却是过的很充实。
要说遗憾,那就是没能泡到妹子留下后代了,但小凡似乎不太在意这个,在涂山一直过的很开心。
这里没有人歧视他,每个人都会跟他说话,在他八十九岁那年,在卧榻上,于睡眠中去世。
“这坛酒是小凡留给你的。”
绘梨衣取出一个酒坛,看上去有很多年岁了,外面贴纸上的字都有些模糊,泥封却很严实。
陆晨接过酒坛,想起往事,记得有一次喝酒时,小凡说总喝他的酒,很不好意思,他准备自己酿一坛酒,来一起喝。
这酒一酿就是好多年,久到还没酿成,陆晨就先去世了。
等这坛酒酿成,陆晨已然不在,小凡就将这坛酒埋在了地下,相等陆晨来世复活后再共饮。
可百年过去,陆晨并未转生,他却已经老死了。
陆晨拍开泥封,这跨越百年的一坛酒,终究是入喉了。
芬芳、辛辣、和那淡淡的暖流,这是一种灵酒,虽不是上佳的灵酒,却是小凡从生活费中节省出来慢慢收集材料酿造的。
“真好喝。”
陆晨喝了一半,将剩下的倒在墓前,“小凡,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你我共饮。”
他在墓前坐了片刻,绘梨衣也并不打扰。
过了一会儿,陆晨起身,拉着绘梨衣的手离开。
前尘事今生了,今生事今生毕。
“凤牺阿姨呢?”
陆晨看着涂山面貌的改变,问道。
“银月守卫大统领空青离开涂山,凤牺阿姨此时被红红姐关押在苦情树下的空间。”
绘梨衣提起这个,也是情绪低迷,凤牺终究还是走上了老路,她们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
即使已经被红红关押起来,凤牺也未曾吐露原因,她只说看透了苦情树的残酷。
红红和凤牺的那一战她没有看到,连雅雅也不知此事,容容姐可能知晓,但并不与其他人说。
“你就忙着睡大觉了是吧?”
陆晨调侃道。
“睡觉很好啊,躺着就能变强。”
绘梨衣巧笑嫣然。
陆晨沉默了下,“对不起。”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在,绘梨衣因为无聊,才一直入梦修炼的。
绘梨衣捏了捏陆晨的脸,“你这个样子装深沉,真的很好笑诶,你要真觉得抱歉的话,不如我们切磋下?”
陆晨愣了愣,看向绘梨衣,“你也来!?”
绘梨衣虽然此时看上去是个小女孩儿,但她的妖力强大程度,在涂山之内恐怕仅次于红红,精神属性已经接近一百点。
再加上之前在杨家时,见绘梨衣露的那一手,陆晨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老婆了。
千秋梦,绘梨衣究竟都领悟了些什么?连他也看不懂那一手虚实之间的转化。
绘梨衣鼓了鼓脸,佯做不快的样子,撇过头去,“怎么,不愿意陪我切磋吗?”
陆晨立马神色一正,“乐意之至!”
涂山以东,与龙湾海滩交界处,爆发了一场大战。
海水与沙潮逆转,星辰与日月轮换,虚幻与现实混淆。
十分钟后,陆晨看着手指点在自己额前的绘梨衣,举起双手道:“投降!”
输给别人他当然不爽,但眼前的人例外,此时眼中反而带着惊喜。
“哼哼,我现在是不是很强?”
绘梨衣嬉笑道,她还是头一次正面碾压自己的丈夫。
这一瞬,她忽然有些明白雅雅姐的感觉了,原来暴揍自己一直打不过的人,真的很爽,要不要趁godzilla还没长大,多“欺负”一下呢?
“刚刚那是什么技能?怎么做到的?”
陆晨好奇的问道,他有两次攻近绘梨衣身侧,当然是不敢真砍的,出招时随时准备停下,但绘梨衣主动迎了上来,却穿过去了。
那种挥空的感觉极其怪异,就像是穿过了泡影,仿佛是实体与虚幻梦境的交接。
“哦?居然没看出来嘛,看来我领悟到的这个技能还挺厉害的。”
绘梨衣有些自得,解释道:“这是千秋梦小成后妖力变化的效果,可以将自身虚幻梦化,不受现实物理干涉,而且消耗还不大。”
陆晨听了后有些惊讶,这听起来好高端啊!不愧是圣物级仙侠功法衍生出的技能。
理论上来说,绘梨衣只要虚化,没有特殊的针对性技能,是根本伤不到她的,弑君也不行。
因为弑君是针对魂体,绘梨衣的虚化并不是魂体,倒像是梦所显化的场景,自己如果出刀,砍到的根本就是和绘梨衣没有直接联系的东西。
简直是bug级的技能,天生立于不败之地,而且更强的是,绘梨衣虚化时,还能放其他技能。
比如她可以一边站在那里看自己“耍猴戏”,一边用审判对自己进行轰炸。
当然,这招肯定不是无懈可击,陆晨没有看出破绽,只是因为他的精神力远低于绘梨衣,感知方面被压制。
理论上来说,既然能进行虚实之间的转换,那就必然有虚幻与真实的链接点媒介,如果绘梨衣的敌人能感知到那个“点”,就能以此为突破口伤到她。
像自己这样蛮干的人,也有其他的解决方式,比如刀意,此时的刀意如果斩不中人,是没有伤害的,但陆晨一世轮回,小有所感,对刀意的更高境界也有了些头绪。
刀意的下一阶段,应该是能斩破虚妄的,从纯粹的物理攻击,转变为带着概念性质的攻击。
“有名字了吗?”
陆晨是问绘梨衣有没有给新招式起名字,他也想帮着参谋下。
“上次我帮godzilla起了功法名字,这次命名权就交给你吧。”
绘梨衣很大度的道,但还是提醒了下,“不准很奇怪哦。”
陆晨思索了下,“虚实相生,又千秋梦而出,便叫梦中人吧。”
绘梨衣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挺好听的,就用这个啦。”
两人切磋完,互相了解了下各自现在的状况后,返回涂山内。
他们准备去看看凤牺的情况,虽然如果把凤牺身上的问题解决掉,恐怕后面的剧情会完全混乱,他们作为探索者的先知优势将荡然无存。
但陆晨和绘梨衣对于这个曾经照顾他们的阿姨还是挺有好感的,不想见她误入歧途。
“什么?你们怎么知道的?”
红红见陆晨和绘梨衣来找自己,有些意外,她把目光对准在一旁看书的小容容。
小容容连忙摇了摇头,“姐姐,不是我。”
红红更加疑惑,这件事只有她和容容知道,依依是怎么知道的?
凤牺的消失,对外的说法是和空青一样,因为续缘情殇,离开了涂山不知所踪。
“姐姐,其实那天我用游梦之术,都看到了……”
绘梨衣解释道,然而那天她其实……睡的死死的,正在梦里愉快的打电动呢。
“这样吗……”
红红皱了皱眉,有些发愁,没想到这事儿连依依都知道了,她就是怕妹妹们太感情用事,容易出问题,才瞒了下来。
不过还好,最冲动的那个,还不知道。
“罢了,你们随我来,但要记得,等会儿不准乱动,听我安排。”
红红叹了口气,示意陆晨和绘梨衣跟上。
少许后,她带着两人走入一处密道,通往苦情树下的空间。
陆晨看到洞窟中上方满是各种树根,这棵树在下方的规模远超人的想象,看一些根须的长度,不知能延伸多远,恐怕笼罩了整个涂山。
一直来到洞窟的最深处,他们见到那个被根须缠绕帮助的身影,依旧是熟悉的白色衣裙,银发披散,紧闭的双眸听到声音睁开。
凤牺原以为是红红来劝说自己,正欲让红红离开,却意外的看到了其他两个人。
“依依小姐……还有,你是……”
凤牺看着陆晨,“是吗,你们找到他了。”
她目光投向红红,嘴角带着自嘲,“怎么,现在带小日落来,是为了让我死心,告诉我涂山现在的战力有多强吗?”
红红没有开口,陆晨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被绑在半空中的凤牺道:“凤牺阿姨,是我要来见您的。”
“一百多年了吗……”
凤牺看着和记忆中初见一般的小男孩儿,有些感慨,“可惜你回来的太晚了。”
陆晨摇头道:“还不晚,只要凤牺阿姨愿意说出,你这么做的原因,我们可以帮你。”
凤牺有些意外,随后笑了笑,“当年真没白对你好啊,小日落……”
但她还是叹息道:“不过这件事是无解的,就把我困在苦情树下,恐怕是最好的结局。”
陆晨心中无语,能不能别玩谜语人这套?有什么困难说一下,我们才能想办法着实解决啊。
“风牺阿姨,我能知道,您的续缘对象是谁吗?”
绘梨衣开口问道。
“我的续缘对象?你们以为是因为这个吗?”
凤牺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的问题,和他无关,只是因为苦情树……”
她看了下缠绕住自身的苦情树根,又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