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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卷146章混沌与秩序的永恒之舞(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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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对泉天栖的防御能力非常担忧,泉天栖则不紧不慢道:“放心,防得住。”

  可又一剑砍下来后,众人正上方的那一面出现了一条醒目的裂痕,泉天栖底气没那么足了,说道:“应该砍不下来吧。”

  可“暗瘾”的大剑上也卷着虚空的混沌性,是可以把规则之物撕扯碎的。

  “啧,还挺强。”泉天栖抬起右手,做着打响指的手势,低声道:“切片。”

  刹那间,从“暗瘾”的大剑剑尖开始,每隔一段就会出现一道空间面,数十道空间面将“暗瘾”......

  夜风穿过焚宫残破的檐角,吹动了千年未熄的归墟火。那火不燃木,不照物,只静静悬浮于祭坛中央,如一颗跳动的心脏。它已不再需要燃料,因为它本身就是记忆的凝结是无数人临终前最后一句“我想你”,是母亲在孩子坟前低语的童谣,是战死将士手中滑落的最后一枚家书。

  少年站在火边,背影单薄却挺直。他叫云启,静眉之子,那个曾在百日时握住微型星辰、让第十柱投影扭曲成轮回地图的孩子。如今他十七岁,双目全盲,可他的“看见”比任何人都清晰。他能听见火焰中的低语,能感知地脉里亡魂的脚步声,甚至能在梦中行走于星海之间,与那位坐在光茧中央的存在对话。

  今夜,是他第一次独自举行归语祭。

  焚宫之外,跪满了前来诉说的人。有白发苍苍的老妇,抱着丈夫生前穿过的旧袍;有年轻的父亲,怀里抱着夭折婴儿的骨灰坛;还有一位东海渔女,手中提着一盏蓝焰灯笼,那是她未婚夫出海遇难前留下的信物。他们不哭,也不喧哗,只是默默点燃心火,在归墟花芽前低声说出那些埋藏多年的话。

  “爹,今年稻子收成了,我按您教的方法种的。”

  “阿,我终于学会做你最爱吃的槐花饼了。”

  “郎君,灯我一直点着,你说过,回来时要顺着光走。”

  每一句话出口,归墟花的嫩芽便轻轻震颤一次,金色汁液自根部渗出,顺着石槽流入地下,汇入通往归墟的地脉。而在遥远北方,第十圣柱顶端的七颗星辰逐一亮起,将这些话语一字一句转达给彼岸之人。

  云启盘膝而坐,手掌贴地。他虽看不见,却“看”得最远。在他的意识中,整座焚宫化作一片流动的光网,每一点灯火都是一段情感的节点,每一缕青烟都是灵魂的回响。他听见了千年前言江的声音:“守望不是等待,而是回应。”

  忽然,他的眉头微皱。

  一股异样的波动自归墟深处传来不是亡魂的呢喃,也不是桥梁的震颤,而是一种……撕裂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从门后挣脱出来。

  云启猛地抬头,尽管他眼中无光,但整个焚宫的火焰在同一瞬间剧烈摇曳,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归墟花骤然闭合,叶片由蓝转黑,根系发出细微的断裂声。与此同时,第十柱投影在空中浮现,不再是往常的稳定虚影,而是剧烈扭曲,竟拼凑出一行新的文字:

  门将启,非愿者入。

  云启浑身一震。

  这不是预言,是警报。

  他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冲向后殿密室。那里藏着一部用归墟血墨写就的《守望录》,记录着三千年来所有守护者的见闻与禁忌。翻开泛黄的纸页,他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段被刻意抹去又重新浮现的文字:

  “若有人未经渡魂之誓而踏入轮回之门,其魂不归星海,反堕‘虚妄之渊’。彼处藏有初代执念残影,久积成魇,一旦苏醒,可惑生者心智,乱阴阳秩序。唯‘真听者’可察其形,唯‘无怨之心’能封其口。”

  云启指尖颤抖。他知道,“真听者”指的是像他这样天生无法以耳听声、却能以心闻道之人;而“无怨之心”……正是渡魂仪式的核心条件。

  可现在,竟有人想强行闯门?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召来焚宫长老会。静眉已年过九旬,须发皆白,却仍坚持拄杖而来。当她听到消息时,脸色骤变:“不可能!归墟之门唯有渡魂者可用意志开启,外力不可破!”

  “但门已在动。”云启沉声道,“我能感觉到……有人在呼唤它,不是思念,不是告别,而是……渴望永生。”

  殿内一片死寂。

  许久,一位西漠来的流浪僧低声开口:“三年前,南荒出现一座‘长生祠’,供奉一尊无面神像,传言只要献上至亲之血,便可换得不死之躯。起初无人相信,可后来……真的有人病死复生,只是眼神空洞,口中不断重复一句话:‘门开了,我看见光。’”

  云启猛然回头:“那些人,死后去了哪里?”

  “没人见过他们的归墟印。”僧人摇头,“他们没有踏上桥,也没有化为星辰。就像……从未真正死去。”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云启终于明白有人发现了轮回的秘密,却不理解它的规则。他们以为死亡可以绕过,灵魂可以强留,殊不知生死有序,乃是天地根基。若任由这般邪念蔓延,终将引来虚妄之渊的觉醒,届时不只是个别灵魂迷失,而是整个归墟系统崩塌,桥梁断裂,执念失控,人间将陷入永夜般的混乱。

  他必须行动。

  但这一次,不能靠仪式,也不能靠牺牲。因为敌人不在彼岸,而在人间;不是亡魂,而是活人中的贪婪与恐惧。

  翌日清晨,云启启程南下。

  他没有带随从,也没有披祭袍,只背着一只装满归墟花种子的布囊,手持一根由心火木枝干制成的盲杖。沿途百姓认出他是焚宫少主,纷纷跪地祈福。他一一回应,却不停留。他知道,这场战争不需要信徒,只需要真相。

  三个月后,他抵达南荒腹地。

  昔日肥沃的土地如今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腐香与铁锈味。一座巨大的石庙矗立在山巅,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扭曲符文,门前堆满骨灰与鲜血浇灌的祭坛。庙顶悬浮着一团诡异的红光,如同搏动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引得方圆十里内的灯火齐齐熄灭。

  这就是“长生祠”。

  云启站在山脚,虽看不见,却能“听”到庙中传来的声音那不是祈祷,而是千万个声音在哀嚎。那些所谓“复活”的人,并未真正归来,他们的身体被某种力量操控,灵魂却被困在虚妄之渊边缘,既不能投胎,也无法安息。

  他缓缓登山。

  每一步落下,盲杖轻点地面,归墟花种子便随风洒落。奇怪的是,这些种子一触泥土,竟立刻发芽,绽放出幽蓝火焰,形成一道环形屏障,将整座山峦缓缓包围。

  当他抵达庙门前,守卫们举刀相向。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个盲眼少年根本不惧怕他们。他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悲悯,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

  “你们以为自己在追求永生。”云启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整座石庙,“可你们打开的,是一扇吞噬灵魂的门。”

  话音未落,庙内红光骤然暴涨,一道黑影从中飞出,化作人形,悬浮半空。那是一个身穿古祭司服饰的男人,面容俊美却毫无生气,双眼泛着猩红光芒。

  “我是颛王东第三十二代后裔,掌握《续命经》真解。”他冷冷道,“我不需要你的说教。我要的是永恒,是超越轮回的权力!”

  云启摇头:“你读错了经文。‘续命’不是延续生命,而是延续守望。你们供奉的不是神,是虚妄之渊的第一缕执念那个三千年前不愿死去、妄图逆改天道的失败者。”

  那人狂笑:“笑话!若真有天道,为何强者早逝,弱者长寿?若真有轮回,为何亲人永别?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替世人打破枷锁!”

  “那你告诉我,”云启突然抬手,指向庙内,“那些‘复活’的人,他们还记得爱吗?他们还会流泪吗?他们会拥抱亲人,还是只会机械地说‘我回来了’?”

  那人语塞。

  就在此时,归墟花的蓝焰已完全环绕山体,火焰中浮现出一个个模糊身影正是那些被强行召回的亡魂。他们张嘴无声,眼中充满痛苦与挣扎。

  云启闭上眼,开始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那是归语祭中最基础的安魂曲,简单到孩童都能学会。可当他唱起,整片天地为之共振。归墟花的火焰猛然升高,化作无数条光丝,缠绕住那些被困的灵魂,轻轻将他们拉离肉身。

  庙中红光剧烈闪烁,那“祭司”怒吼一声,双手结印,欲施禁术。然而云启的歌声并未中断,反而越来越清晰,直至响彻云霄。他的身体开始发光,不是火焰,而是纯粹的蓝光,如同当年云昭化身心火一般。

  “我不是来战斗的。”他说,“我是来倾听的。”

  刹那间,他的意识脱离肉身,顺着歌声流入虚妄之渊。

  那里没有尽头,只有无穷无尽的倒影每一个都是“不愿死去”的人,他们重复着临终前的最后一刻,一遍又一遍地拒绝放手。有的是帝王,临死前抓着玉玺嘶吼“朕不能死”;有的是母亲,抱着夭折的孩子哭喊“还给我”;还有战士、学者、恋人……他们的执念交织成网,形成了这深渊的核心。

  云启行走在其中,不躲避,不攻击,只是轻声问每一个人:

  “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被人拥抱的感觉吗?”

  “你最爱的人,是否还在为你点灯?”

  “如果你回去,会让他们更快乐,还是更痛苦?”

  问题如针,刺入执念深处。

  渐渐地,一些影子开始动摇。一个老将军放下了剑,喃喃道:“孙儿已经长大成人……他娶妻了。”

  一位女子松开怀中的幻象婴儿,泪流满面:“原来……我已经忘了她的笑脸。”

  最后,连那个最初的“失败者”也现身了。他穿着远古典籍记载的祭司服,正是第一位试图逆转轮回之人。

  “你以为你能劝服我?”他冷笑,“我比你更懂死亡的残酷!”

  云启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知道言江为什么能成为轴心之锚吗?因为他不怕死,也不贪生。他选择留下,不是为了永生,而是为了让别人能安心离去。”

  那人怔住。

  “而你,”云启轻声道,“你一直不肯走,是因为害怕被遗忘吧?”

  沉默良久,那人终于低头,声音沙哑:“我只是……不想变成一缕风,吹散在无人记得的地方。”

  “那就让我记住你。”云启伸出手,“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人颤抖着,终于说出那个早已湮灭于史册的名字。

  云启点头,将这个名字轻轻放入心中,如同珍藏一枚落叶。

  随即,他转身,在虚妄之渊的最深处点燃了一簇蓝焰。那火不烧物,只照心。随着火焰升起,万千执念开始融化,化作细碎星光,顺着归墟之流缓缓上升,回归星海,等待真正的轮回。

  外界,长生祠轰然崩塌。

  红光消散,被操控的“复活者”纷纷倒地,安然闭目,脸上带着久违的宁静。归墟花的火焰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蓝光,如同夏夜萤火,温柔地覆盖了这片曾被欲望玷污的土地。

  云启瘫坐在废墟之中,精疲力竭,却嘴角含笑。

  他知道,这一战不会终结所有贪婪,但至少,有些人会开始思考:什么是真正的永生?

  一年后,南荒建起一座新庙,不供神像,不收香火,只有一面墙,上面刻满了名字那些曾被“复活”又最终安息的人。每天都有人来此献花、点灯、低声说话。孩子们在这里学习第一课不是识字,而是学会告别。

  而云启回到了焚宫。

  他没有成为大祭司,也没有登上高台。他只是每天坐在归墟花旁,教孩子们如何倾听火焰的语言,如何用一颗无怨的心,去回应远方的思念。

  直到某天夜里,第十柱再次显现异象。

  投影不再是地图,也不是警告,而是一幅画面:在轮回之门后方,那片无垠星海中,多了一颗新的光茧。它微微pulsing,散发出熟悉的气息。

  云启伸手触摸归墟花,轻声问:“是你回来了吗?”

  风起了,花瓣飘落,仿佛有人在微笑。

  他知道,有些牺牲不会消失,只会换一种方式继续守望。

  又一个春分之夜,归语祭如期举行。

  这一次,一个小女孩走到祭坛前,点燃心火,稚嫩的声音响起:

  “爷爷,我学会写字了。我给您写了信,娘说,您一定能收到。”

  归墟花轻轻震颤,蓝焰升腾,化作一只光影蝴蝶,翩然北去。

  而在归墟桥头,那道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接过蝴蝶,展开一看,竟是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我想你了。”

  他笑了,将信贴在胸口,望向南方。

  他还在这里。

  他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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