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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密教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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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幸的目光跟随着艾文,看着这个古神狂信徒一举一动中流露出的虔诚和疯狂,感知早已悄然铺开。

  白布后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秘密。

  那里有一团污秽气息,能量波动并不大,倒是展现出了一些空间流动的现象,再结合艾文的话,虞幸猜测,白布后可能是个传送阵一类的东西。

  他缓步跟上,站定到艾文身边。

  “其实大多数时候,密教的集会需要在更深沉的夜色掩护下进行,他们会邀请我——因为我是我主在此地惟一的代行者。”艾文的手指捏紧了厚重帆布的一角,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神圣的庄重感,他没有立刻掀开,而是侧过头,用那双沉淀了过多阴郁的眼睛望向虞幸,嘴角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

  “但今天不一样。”

  “如今,母神教会的主力被愚蠢地引向了西边的密林,混沌雨的灾祸让那些愚昧的镇民不敢出门,连工厂的轰鸣都已停歇……密教决定将集会提前到白天……看,连命运都在为我们创造好机会,不是吗?”

  “他们依旧邀请了我,而我,会带上你一起,时间就要到了,我的朋友,我们要走一条更便捷的道路。”

  在艾文叭叭叭的时候,虞幸就双手插兜的听着,看上去油盐不进,不过艾文此时也不介意这种态度了,一提到古神,他的精神就亢奋起来,不正常得相当明显。

  “恐惧源于未知,而力量……也源于未知。”艾文收回目光,沙哑地说,“虞幸先生,你即将踏出的这一步,将彻底撕开蒙蔽你双眼的帷幕。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拥抱这份……真实。”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扬!

  “哗——”

  厚重的白色帆布被整个掀开,向后飘落,堆积在地板上,扬起一片细微的尘埃。

  帆布之下,赫然是一扇“门”。

  一扇被直接绘制在画布上的门。

  它的边框是由无数纠缠、蠕动的暗红色线条构成,仔细看去,那些线条竟是一个个微缩的、痛苦哀嚎的人形轮廓,它们彼此挤压、融合,形成了门框扭曲繁复的花纹。

  门板本身则是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在这片漆黑之上,用某种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苍白颜料,勾勒出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符号——那像是一只臃肿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的位置却是一个不断缓慢旋转的混沌漩涡。

  仅仅是注视着这扇门,就有一股冰冷、粘稠的恶意顺着视线蔓延而来,试图钻入观者的脑海。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了腐烂花果的甜腥气味,那是属于古神力量的、令人作呕的芬芳。

  虞幸的目光落在那个漩涡般的瞳孔上,他从中感受到了和看到《星空》时差不多的“空无”感,不过这扇门没有诅咒的功能,和他预料的一样,是被包装成“门”的模样的传送阵。

  还是个连镇子范围都出不去的短距离传送阵。

  其实这东西光是虞幸认识的推演者当中,就有好几个能制作,他之前在死寂岛副本里断联时还和npc卡洛迪学了不少阵法知识,对方那种能送他穿梭副本的传送阵,才算是真正的强大。

  可眼前的“门”不过是个玩笑一样的阵,就让艾文视作神迹了……除去副本维度有限,古神远远比不上阴阳城的诡神体系外,虞幸觉得也有着古神压根不在乎艾文的原因在。

  不然这个狂信徒怎么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子,普通货色也要当宝贝。

  由于虞幸在心中吐槽了几句,落在艾文眼中就是他“盯着”门看恍惚了。

  艾文低笑一声,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用指尖轻轻触碰那扇画中之门瞳孔位置的漩涡。

  “以无瞳之眼为见证,以寂静之喉吟诵……”他口中念诵着拗短而亵渎的音节,那不像任何已知的语言,但虞幸能听懂一些。

  随着他的吟诵,他指尖触碰的位置,那混沌漩涡的旋转骤然加速!

  苍白磷光变得刺目,整个门扉上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哀嚎的人形轮廓挣扎得更加剧烈,门框的暗红色线条如同血管般搏动。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鸣响起。

  那扇画在画布上的门,中央那一片漆黑的区域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来,颜色迅速变淡、透明,最终化作了一片不断扭曲、旋转的灰白色光幕。

  光幕之后,隐约可见一条狭窄、肮脏、堆满杂物的通道景象,与画廊内部典雅静谧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股更加浓郁、混杂着霉味、污物和某种生物腐败气息的恶臭,从光幕另一端扑面而来。

  “通道已经开启了。”艾文收回手指,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显然开启这扇“门”对他而言也并非全无代价。

  他看向虞幸,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蛊惑的光芒:“去吧,虞幸先生,我们该去见见真正的‘同路人’了。”

  虞幸露出警惕表情:“这通道通向哪里?”

  艾文咧开嘴角:“当然是密教徒们的集会地点了。好了,我的朋友,别问那么多,很多事情等你到了地方自然就会知晓。”

  他伸手轻推虞幸一把:“不要犹豫,迈向黑暗吧。”

  虞幸将身一扭,把还不太信任他的犟种调查员扮演了个十成十:“你先,如果你进去没有发生别的事,我会跟上。”

  艾文的眼里露出一丝轻蔑来,似乎对他一遇到古神相关的造物就胆怯的行为感到嘲讽,又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好吧,当然。”他答应道,“这是我给初次见识我主赐福的同路人的优待……记得快点跟上,可别让灵魂在通道里迷了路。”

  没有丝毫犹豫,艾文抬脚便迈入了那灰白色的光幕之中,他的身影如同被水面吞噬,瞬间消失在荡漾的波纹之后。

  虞幸站在原地,最后扫了一眼这间充斥着油彩松节油气味的画室,他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随即不再停留,一步踏出,紧跟着艾文没入了那扭曲的光幕。

  穿过光幕的感觉十分奇异,仿佛一瞬间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胶质,短暂的失重和方向感错乱之后,双脚便踏上了坚实却有些湿滑的地面。

  身后的光幕在他完全进入后便迅速黯淡、收缩,最终消失不见,重新化作了坚实的、布满污垢的砖墙。

  笑死,才这么点距离,哪有迷路的可能?

  虞幸的意识像枝条一样发表出意见,他轻轻按下,迅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显然是一处建筑物的内部,但绝非画廊那样的地方。

  空间低矮逼仄,头顶是裸露的、布满蛛网和霉斑的木梁,空气中弥漫着之前闻到的那股混合型恶臭,更加浓烈刺鼻。

  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混杂着不明来源的污渍和水洼。

  墙壁是粗糙的红砖,很多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黑色的填充物,唯一的光源来自墙角几个燃烧着惨绿色火焰的烛台,那火焰跳动不定,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鬼影幢幢。

  他们正站在一条狭窄通道的尽头,前方似乎连接着一个稍大些的空间,隐约有压低的交谈声传来。

  “给。”艾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两件厚重的、带着霉味的黑色斗篷,将其中一件递给了虞幸。

  “穿上它,在这里,不必要的面容和身份是一种奢侈,也是一种保护。”

  他自己率先将另一件斗篷披上,宽大的兜帽落下,将他那头显眼的棕发和苍白的脸孔彻底隐藏在了阴影之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下颌轮廓。

  虞幸接过斗篷,入手粗糙冰凉。

  他没有多问,依言穿上,拉起了兜帽。

  斗篷似乎经过特殊处理,不仅隔绝了部分令人不适的气味,似乎还有轻微干扰感知的效果,和曲衔青之前探知到的在密教小窝点里看见的密教徒情况差不多。

  “记住,在这里,你暂时是一个‘新人’。”艾文压低声音,带着他向前走去,“我会为你引荐一个人,但在那之前,我们会先参加一场完整的集会,你必须贩卖或购买一样被教会列为违禁物的东西,以证明你和我们是一伙儿了。”

  虞幸也压低声音,融入得飞快:“好。”

  通道很短,几步就走到了头。

  眼前是一个大约几十平米的地下室,格局不规则,看起来是由某个废弃酒窖或者储藏间改造而成。

  惨绿色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更加诡异。

  约有十几个人影零散地分布在地下室中,他们无一例外都穿着同样的黑色斗篷,兜帽低垂,遮掩了面容。

  有些人独自站在阴影里,沉默如同雕像;有些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极低的声音交谈着,那声音嘶哑、模糊,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空气中除了固有的恶臭,还飘荡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某种草药燃烧后的刺鼻烟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疯狂与堕落的压抑氛围。

  虞幸和艾文的到来引起了一些注意。

  几道隐藏在兜帽下的视线扫了过来,冰冷、审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探究,这些目光如同实质,刮过虞幸的斗篷,试图穿透布料,看清下面隐藏的究竟是谁。

  艾文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他带着虞幸走到地下室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并没有急于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什么。

  虞幸默不作声地站在艾文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自己完全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

  他的感官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悄然向着整个地下室铺开。

  这些密教徒的身高体型各异,但从站姿、习惯性的小动作以及偶尔流露出的气息判断,他们并非乌合之众。

  其中有几个,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相当不弱,带着一种扭曲而危险的特质,约摸和丰收母神教堂里的一些执事旗鼓相当。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与琐碎的低语中缓缓流逝。

  大约过了半小时,地下室内的人数似乎达到了一个峰值,约莫有二十人左右。

  这时,一个站在地下室中央、身形较为高大的斗篷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让所有交谈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虞幸和艾文,都集中到了那人身上。

  那人没有摘下兜帽,只是用一种经过刻意扭曲、分辨不出原本音色的沙哑声音开口道:“时间到了,今天,其他人正在大祭司的安排下与教会周旋,大祭司本人也忙于将在明日开启的堕落坐标仪式,所以,集会主持由我担任。”

  没有多余的废话,集会似乎就以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开始了。

  只见分散在各处的密教徒们缓缓围拢过来,没人对主持的话有异议,他们安静地站着,等待主持的指示。

  虞幸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这密教斗篷上微弱的感知干扰对他而言就跟没有一样,在刚刚的半小时中,他已经探到了每一张斗篷下的面容。

  有些人红光满面,看上去过得相当不错,有些人的面容枯槁,脸上的线条饱含痛苦与磋磨。

  富有者与贫民,在地上泾渭分明的两种人,此时聚在这间破旧的地下室里,却毫不在意地穿插站在一块儿,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探知神秘的欲望。

  主持人就是一个高壮的运输工。

  他身上遍布疤痕,皮肤上烙印着风吹日晒的痕迹,脊柱因常年的苦力劳动而微微弯折,可此刻,看着满场的密教同路人都在等待他的指令,黑色斗篷之下,他那被遮住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个有些病态兴奋的笑容。

  “和往常一样,先来交流一下彼此的情报和需求吧。”他发号施令,仿佛在做一件极为了不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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