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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一 先做件大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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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随着地叟和禅净方丈走进去没有多久,就见得巫俑和颍川先生两个也来到归墟的边缘,只见得他们身后的地界已经变得彻底崩溃。

  天地深处,归墟的末层正缓缓塌陷。

  九重光环的残息如乱絮般在虚空漂浮,断裂的灵脉蜿蜒成丝,恍若整座界域在梦中追寻自己的形状。

  整片天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手从内部撕开。光线塌陷成河,山势倒映入云,连那曾经环绕周天的符文都被时光的裂缝吸入,化为层层灰白的尘雾。

  巫俑抬目望去,只见身后天地正以一种近乎“安静”的方式毁灭。那并非爆裂,而是归寂。九重环光一层层折叠,最终化作一片无形的漩涡。

  天地万象都被其吸入,如卷轴自尾而卷,万物在最后一刻竟仍保持着原样,却又像是油彩被水漫过,色泽一点点淡去。

  风声全无。

  唯有灵息在流散,虚空在低鸣,像是在替自己奏响挽歌。

  就在此时,前方那片“无色”的虚空再次震荡,似有某种召唤从深处传来。颍川先生立于崩界之边,神色温润如旧,只是唇角微微一牵,露出一抹极轻的笑。

  他那笑并不生硬,却奇异地与天地的灭息气机相悖,恍若那笑意并非出自他之唇,而是天地借他的唇在笑。

  “玄阳掌门,”他轻声道,语气恍若从两层声音中传出地道:“看来他们二位已然进入其中,咱们也要加快了。”

  “好。”

  巫俑则稳稳应声,语气沉稳,目光却不自觉地掠过颍川的背后。

  只见那层青光似已渐薄,那朵“逆花”仍在缓缓蠕动。花身的纹理隐入肉骨之间,像是以一种极缓的频率与他的经脉共振。

  每当那纹路微颤,四周的光线便似被“点名”,忽然陷入死寂。死寂之下,如同连时间都迟疑了半瞬。而花心那一点幽光更是时隐时现,恍若在眨眼。

  那一刻,巫俑心底微微一沉,却并未言语。

  他缓缓捏起指尖,灰焰在指间游走,一字一顿地道:“此地气机……似乎愈发诡谲。即便我等前路可行,仍需在意谨慎。”

  “哈哈哈哈!”

  颍川先生则再一次笑了,那笑声柔和,却在末尾轻轻裂开,像是某个被撕扯的音节仍在空气里挣扎。

  他神情自若,有如未觉任何异样,反倒是依旧胸有成竹一般,淡淡地道:“我那分身传来的消息,只要我等加速而入,或可赶在那暗魔与妙广前头。”

  “若真能毁了阵心,看他们还如何能藏身匿迹?”话音落下,那朵“逆花”的纹理忽地轻颤,恍若在无声般随他言笑。

  青光外溢的轮廓中,隐约浮现出几缕极细的暗影,如墨丝般轻轻飘荡,却在巫俑注视之下倏然隐没,似乎那东西也在“看他”。

  只是那一眼,像是从极深的幽暗之底浮出水面。

  而巫俑的眉心则微微轻动,他抬眼间,眼神如灰焰一般冷寂,似要将那花的幻象烧尽。然而下一瞬,他又垂下目光,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地道:“好!”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只在最后那一声“好”字后,指尖的灰焰忽然熄灭,掌心轻握。

  而就在此刻,前方那片无色的虚空再度震荡,一条若隐若现的光路缓缓浮现。

  颍川先生立刻当先迈步而上,他的背影融入那层雾光之间,青色衣襟轻轻摇曳,背上的那朵“逆花”在淡光中微微亮起,像是对着天地露出了一只极浅的“眼”。

  而巫俑则眼看着颍川先生迈步入内,自己则也好似深思似的凝立良久,目光深深落在那条“理光之路”的尽头。

  他似在思索,又似在倾听什么。虚空深处的风声极低,低得几乎与心跳同频。

  片刻之后,终于他轻轻抬头,步履稳然地踏了进去。

  霎时间,天地一换。

  那本应无色的虚空,骤然如镜面碎裂,化作无数层交叠的界面。

  他只觉脚下并无实地,而是踏在无数透明的“倒影”之上。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影便溅起涟漪,旋即归于死寂,如踏在自己倒影的呼吸上。

  四周看似空无一物,然而细观之下,天穹倒悬如井口。

  那“天”并非天,而是一片垂落的黑水,水面泛着金与白的微光,偶尔有星点坠落,却在半途冻结,化为嵌入虚空的明珠。

  整座天地像被倒悬的井所吞,光线在此不升不落,只在无声中沉坠。

  巫俑心念微动,灰焰轻燃。他抬眼望去,只见得不远处,颍川先生已然负手而立,神情间隐有不耐地望着四周道:

  “装神弄鬼!”

  他见颍川先生大约刚才已用神识将四周扫过,未觉有异。

  因此这才冷哼一声,声音在这空洞世界中被拉得极长,恍若回音不是来自四周,而是从他自己的体内反射出来。

  而此时那颍川先生见巫俑进入,更加眼神冷厉。只见他直接一步踏出,脚下的倒影竟被踩碎成万千微光地道:“我看那暗魔与妙广,也不过技止于此。既如此,咱们便快快破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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