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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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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颗人头,被筑成京观,堆筑于襄平城外,震慑宵小。

  李满打马穿梭于百姓之间,抬手向南指了指,道:“城南二十里外,设有粥棚,每日供以麦粥果腹,每日十石,先到先得,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百姓不疑有他,纷纷拉家带口向南方行去。

  李满之策与李杨向自己提出的建议有异曲同工之妙,这里有几个关键词,必须要注意一下,城南二十里施粥,每日限量十石,先到先得,过时不候。

  论脚力,老弱与青壮之间,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此举,即可达成赈济青壮的目的,又不会弱了自己的名声,堪称两全其美之法。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在灾难面前,青壮贵,老弱轻,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

  值得一提的是,李满言罢,竟然无人发出质疑的声音,这便是名望带来的好处。

  人的名,树的影,李满之名,在辽东郡内,如同圣旨一般,甚至犹有过之。

  李满在辽东郡内的声望几乎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在辽东百姓看来:府君怎么说,咱们怎么做便是。

  李满的名声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幽州。

  李满之名,对内,是为清名,而非威名,对外,则为威名,靠人头积攒出来的威名。

  李满并无非分之想,更无不臣之心,李满之心,天地可鉴,百姓看在眼中,天子亦看在眼里,在刘宏看来,李满是一位值得信任与托付的耿耿忠臣。

  李满领兵出城之时,身着官袍,并未穿戴甲胄。

  可当他打马回城之后,却命人助自己顶盔掼甲,而后点齐一千兵马,径直向北而去。

  临行前,李满命人代自己向李杨几人传话:“乌桓寇边,为父去去便回,若想观战,可令王福随行护卫。”

  习武一途,勤加苦练固然重要,但是,若能亲临战场去看一看,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体会一把身临其境的感觉,对习武之人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李杨几人自习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也该去感受一下战场上的血雨腥风了。

  老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若是一上战场就吓得尿了裤子,那还不如趁早打消了习武的念头。

  李虎早已跃跃欲试,不住的摩拳擦掌,一脸的急不可耐。

  韩豹亦是双眼泛光,目光灼灼的望着李杨,只待李杨一声令下,便要径直向北而去。

  李杨并未急着做决断,而是侧头看向福伯,皱眉问道:“此行是否有危险?”

  福伯闻言微微躬身,摇头道:“三位公子可直入新昌县观战,新昌县与望平县相距百十里,是以,并无危险可言。”

  “啊?”,李虎一惊一乍道:“父亲不是说让吾等前往望平城下观战吗?为何要如缩头乌龟般躲进新昌县啊?”

  “哎呦!”,李虎话音刚落,便吃了李杨一记暴栗,见李虎揉着脑袋的滑稽模样,李杨好笑道:“父亲只说让吾等感受一下战争的氛围,并无让吾等踏足战场之意,你可莫要会错了意。”

  李虎不服气道:“可新昌与望平之间相隔数十里,实在无趣的很。”

  李杨作势要打,李虎见状连忙一个侧身闪开,李杨没好气道:“去不去?给句痛快话。”

  “去!去!去!何曾说不去了。”

  搞定李虎之后,李杨看向韩豹与王良,二人见状连忙表态:一切唯兄长(公子)之命是从。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对福伯道:“有劳福伯。”

  “不敢。”,王福躬身行礼道:“马车早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福伯话音刚落,李虎一个箭步便窜了出去,韩豹紧随其后,王良则是与李杨一同不紧不慢的走下城墙,在李虎不住的催促下,先后钻入了马车之中。

  马车缓缓启动,在福伯与一百五十名百战精骑的护卫之下,径直向北而去。

  为了安全起见,马车走的很慢,福伯深知责任重大,是以异常的谨慎小心,每至一地,便要派出精骑四处查探,其探查范围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余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非战区,一行人马距离前线战场可还远着呢。

  车队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上,沿途随处可见瘦骨嶙峋的流民,行出五十里之后,意外发生了。

  起初,一些流民壮着胆子上前来祈要钱粮,而李杨则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李杨心生恻隐之心,向车外撒了一把铜钱。

  李杨之举,唬了福伯一跳,当福伯想出言阻止时,已为时已晚。

  李杨之举,令数以千计的流民蜂拥而至,围着马车哭嚎不止。

  有要钱的,有要饭的,有无事生非的,亦有趁乱生事的。

  福伯一反常态的保持了沉默,他先命精骑紧紧护住马车,而后抽出挂在腰间的环首刀,立于车夫身旁,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吵嚷不休的流民,细心将流民与闹事之人一一甄别开来。

  福伯心中存有考校李杨之意,有些事情,总要亲身经历一番,才能将那些个不切实际的妇人之仁完全摒弃掉,否则,心中总会存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杨甫一扔出铜钱,便有些后悔了。

  眼见流民聚集的越来越多,李杨一脸阴晴不定的暗骂自己一句:“这里是汉末,并非盛世,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自打穿越以来,已长达八年之久,可李杨却仍然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没办法,前世在和谐世界里生活的太久,思想与行为早已形成了固有的模式,一时间很难转变过来。

  正因为此,李杨才会在流民前来祈要钱粮之时,想都没想便向车外撒了一把为数不小的五铢钱。

  人之初,性本善,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在有能力帮助流民的情况下,李杨不介意出手帮其一把。

  如今,由于他的天真行为,将自己与弟弟们被置于险境之中,他十分懊恼,亦十分后悔。

  望着愈发失控的流民队伍,李杨面露羞愤之色,冲马车外嘶声怒喝道:“王福,你他娘的还傻愣着做什么。”,情急之下,李杨也顾不得尊称一声福伯了!

  福伯闻言微微一怔,他还从未见过长公子有如此失态的时候,知长公子动了真怒,连忙转身行礼道:“老奴在此,不知长公子唤我何事?还请长公子明示。”

  福伯需要李杨给自己一句明白话。

  李杨闻言,愣是被福伯给气笑了,笑过之后,他长舒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清道。”

  福伯的嘴角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躬身道:“老奴,领命。”

  福伯对李杨给出的答复十分的满意,在他看来,一句清道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起码长公子已经看清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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