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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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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忙碌装修的事情,一直到晚上才带着众人回府。

  临进府,周正再次交代刘六辙,道:“这个月每个人多发一两银子,别忘了。”

  刘六辙十分不想,但当着一众家丁的面又无法直说,只得闷闷的应下。

  周正迈脚一转头,刚要进府就看到福伯含笑的看着他。

  周正看着他,犹豫了下,还是道:“爹,知道了?”

  福伯神情倒是很轻松,道“嗯,老爷请二少爷过去,一起吃饭。”

  周正倒是不在意,道“好。”说完,就熟门熟路的奔着后厅走去。

  周清荔正常吃饭,见周正进来,道:“坐下吃吧。”

  对于这位周老爹,周正的评价还是不错的,基本是属于那种怀才不遇型。

  不过,大明这个时候怀才不遇,或者有遇也做不成事的大有人在。

  总的说来,非战之罪。

  周正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他也不生,想吃什么菜就夹,快慢随心,没那么拘束。

  周清荔对这些也不甚在意,自顾的吃着饭。

  父子俩坐在饭厅里,只有吃饭的声音,除了开始的寒暄,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周正吃了一阵,心里微动,停下筷子,观察着周老爹的神色,片刻道:“有事?”

  周清荔抬头看向周正,对着他的目光,哦了声,又叹了口气,道:“李恒秉祖上三代荫封尚书,家资不菲,说他贪污受贿可能有些冤枉,但眼高手低,好清名,误国事是不假。”

  这说的是周正砖头砸那李恒秉的事,显然周清荔已经知道了。

  周正的几句话是针针见血,刺透了李恒秉以及他为代表的很多清流。

  但是,能认真思考,明悟的人却不多,即便是李恒秉本人,最后也不觉得他有错,还语重心长的教育了周正一番。

  周正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当时也是看不惯,明明为恶,还一身正气,受人膜拜,天下的道理简直都反了。”

  周清荔似乎没了胃口,放下碗筷,紧皱着眉头,道:“现在官场的风气极其不好,一部分人为邀清名不顾一切,什么事都干做,什么话都敢说;一部分不知廉耻,毫无节操,卖官鬻爵,贪污受贿,祸国殃民……”

  周正看着他的脸色,道“你有事?”

  周清荔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周正关心的神色,心里有些安慰,轻轻点头,道:“吏部几位大人要辞官了。”

  周正顿时恍然,却没有说话。

  吏部尚书是周应秋,这个人是阉党的十狗之首,他因为年纪比魏忠贤大,想了个辙,让他儿子认魏忠贤做了干爷爷,由此就可见这人是多么无耻。

  吏部是阉党的一个大本营,清流在这里如何能生存?

  再说了,现在的官场倾轧可以说是极其惨烈,清流的代表东林党已经被打杀的抬不起头,众多大佬被逼死,流放,何况其他的小喽啰。

  周正看着周老爹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语气镇定的道:“辞官未必不好,明年复起或许能更进一步。”

  周正这话说的是相当保守了,崇祯清算阉党那叫一个狠,明年空出的官位那叫一个多!

  周清荔没有注意到周正话里的‘明年复起’,只当是安慰他,点点头,没有再说。

  实则上,他心里也有辞官的打算了。

  在工科做事,相对单纯很多,又是小吏,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但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就不同了,盯着他的人太多。周清荔又不收礼,不偏私,得罪的人自然与日俱增。

  一个字:难!

  周正没有再多劝说,周清荔的位置不算高,没人会想弄死他,只要不死,明年就飞黄腾达!

  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最重要的就是坚持!

  父子俩各怀心事,吃完饭,简单说了两句,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周正再次带着一大群家丁前往他的铺子,今天要做的事情非常多。

  刷墙,吊天花板,打柜具,再买各种材料,还要准备架桥,事情着实太多。

  周正等人是忙的脚不沾地,各种敲敲打打。

  尽管这里是偏僻之地,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驻足议论,甚至劝说周正。

  “哎,这里是偏僻之地,做什么都不赚钱,你看看我们附近这十几家,哪家不是惨淡经营,铺子想卖都卖不出去……”

  “公子,我劝你别白费劲了,能试的办法我们都试过了,一赔到底,无人问津啊……”

  “公子,如果有银子,往街那头,那边几个铺子都不错,买下来,做点生意,回本不难……”

  周正对于这些好心的劝说都报以微笑,没有解释太多。

  临近的几个铺子倒是都很热心,见周正人手不足,还拿着工具过来帮忙。

  中午的时候,周正自然留着五位邻居吃饭,边吃边聊,不动声色的摸着附近的商业脉络。

  这五位掌柜经营的基本收是米醋酱油,家具,鞋帽之类,在这里浸淫多年,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问一答,给了周正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样一忙就是两三天,墙壁,柜子等基本完成,可以开始铺地板了。

  周正赶时间,将家丁分了两波,另一部分着手开始架桥。

  周正这个院子后面的小河不足两丈宽,是一个狭窄处,架一座桥倒是不难。

  刘六辙在顺天府备过案,又找来一个架桥的工匠,在这位工匠的指挥下,家丁们开始架桥。

  这个动静就大了,主要是吸引对岸,北居贤坊的人。对岸是一处热闹的商业街,人流特别大,本来过不去的南居贤坊,现在突然要多了一道桥,将省去不知多少的绕道功夫!

  这一时间,引来了诸多的人围观议论,甚至一些人还迫不及待,希望周正尽快架好。

  对岸的周正不管,倒是帮了他几天忙的几个掌柜,啧啧称奇。

  “周掌柜,不厚道啊,我说你怎么花这么大力气装修,感情是要架桥啊……”

  “别说做生意了,就这桥一架,周掌柜这铺子,起码值二百两,甚至更多!”

  “周掌柜这眼光,这想法,佩服佩服啊!”

  周正对此倒是从容,微笑着道:“不止是我,几位老哥的铺子怕也要有热闹了,趁着我还没架好桥,合计合计,改改营生?”

  五位掌柜一听,猛的会意过来。

  “哎呀,周掌柜不说我还忘记了,走走,我这就回去跟我婆娘商量一下……”

  “周掌柜,承情承情,改天一定去我那喝一杯!”

  “周掌柜,你忙着,有事招呼……”

  五个人急匆匆的走了,他们都在周正铺子两边,周正首当其冲,从这里向南走,几家又是在最前,生意哪能不好?

  周正应着,专心的装修着他的铺子,盯着逐渐架好的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正心潮澎湃,准备了这么多,就差最后的一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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