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其昏暗的角落里。
陆雨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他还没有看清自己身在何处,已经闻到了扑鼻而来的与腥臭味。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捆在身后,被人扔在一尊破旧的石雕像下面。
当视线终于适应了此处的光线,他深深蹙眉,流露出惊愕与畏惧的神色。
这地方看上去阴森恐怖,高耸的石偶之中,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旁边左右各一有小一号的小棺材,上面都雕着繁复的花纹。没有电灯,没有窗户,只有呛人的黄土气。石壁两侧,各有四枚蜡烛托,上面燃着粗大的白蜡烛。这蜡烛倒还是簇新的,燃烧了不过五分之一的长度,与四周灰突突的摆件,显得格格不入。
陆雨霖打量着四周,发现石壁上还雕着石画与小篆,貌似声情并茂,讲述着某位古代大官的生平。毫无疑问,这鬼地方应该是一个被废弃的古墓了。也就是说,自己此时此刻,被禁锢在一个地下墓室中。
“见鬼,老不死的。”他忍不住低声诅咒,以及焦灼挣扎着。
折腾了几分钟,他好不容易坐起了上半身。这才发现,烛影交错中,隐约还有个坐在轮椅上老妇人,她正背朝着自己,一动不动的。那人的背影,好熟悉啊。他的心不知为何,跳动的速度加快起来。
“白熙湖,你出来!”他恶狠狠的大声吼叫着。
还好双腿并未被缚住,陆雨霖勉强能站起来,紧张的四处观察。这地方又潮湿又阴森,让人不禁毛骨悚然。但他忍不住好奇,情不自禁往角落深处的轮椅探索而去。
“阿雨,老夫一直都在。分明是你看不清……形势。”
陆雨霖蓦然转身,看到了正从最昏暗的雕像身后,缓缓走出来的白熙湖。
他目光矍铄,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包括那个手指断了的雪峰。后者的伤,已经被包扎好并用夹板固定,悬挂在胸前。看来,他们果然有备而来。
“白熙湖,你搞什么鬼,为什么把我抓到这个地方来?”陆雨霖不客气的大声问着。
白熙湖笑而不语,有人搬来了两把太师椅,面对面放着。
陆雨霖讥讽的冷笑起来:“你还挺能装啊。你设计困住了我,又把我绑到这个鬼地方来,到底想做什么?”
“阿雨,九叔疼你,为了让你心愿得偿,才费尽心思,把你……请到落羽山曾家大墓之下的墓室。”白熙湖缓缓道,他气定神闲落座在太师椅上,先入为主。
“曾家大墓?果然被你找到了……”陆雨霖倒吸冷气,有些嫉妒:“想当年,我们一直在找它,没想到还是被你捷足先登!你的运气倒还真好。”
“错了,这个隐秘的墓室,是云鹤当年就找到的。其实,我们早就找到了宝藏,不过一直息事宁人。毕竟,已经借了人家的宝贝,再让更多的人去扰人家清静,实在不好。曾家,果然是帝都当年首富之家。这一点儿,老夫还真的谢谢云鹤,老夫的好夫人。她很听话,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老夫若没有这第一桶金,如何建立白氏帝国,如何让你们马首是瞻。”
提到云鹤,陆雨霖的神色狰狞起来,他被白熙湖故意挑拨的话,完完全全激怒了:“胡说,她当年若不是被你花言巧语哄骗,怎么会嫁给你。如果没有嫁给你,又怎么能受了这些年的罪。白熙湖,你老奸巨猾,故意用云鹤的下落迷惑我,知道我见她心切,才会中了你的圈套。说到底,你才是我们之中最阴险,最歹毒的老狐狸。”
“稍安勿躁,阿雨……你不就是想见你小婶婶吗?老夫都说了,一定会让你在闭眼之前,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不然,若你死不瞑目,老夫于心不忍。”白熙湖话中有话,眼神阴鸷毒辣。
“你……还想骗我?云鹤,早就被白一尘保护起来了吧,他才不会把亲奶奶,再交给你这个狡猾的老东西。你那个孙子啊,恐怕早就识破你了。他不过一直再逗你我玩而已,愚蠢的老东西。你根本也不知道,云鹤到底在哪里吧?”陆雨霖鄙视道,他故意激将。
“究竟,谁才是控局之人,也只有这棋局的结尾,方能真相大白。本来,老夫还真拿你没办法……结果还不是云鹤又帮了老夫。这么多年了,你依旧觊觎自己的小婶婶,是龌龊的让你万劫不复。哎,你也年纪一大把,儿孙满堂的人了,怎么就不知悔改呢?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算了,来人啊,把人弄醒了,推过来。”白熙湖淡淡道,他接过一把玲珑的小巧紫砂壶,嘴对着壶嘴,惬意的喝着普洱茶。
雪峰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走到角落的轮椅旁,其中一个人给轮椅上的老妇人,注射了一支蓝色的针剂。另一个则推着轮椅,朝着白熙湖他们走过来。
“刚才给她注射的,是最大剂量的兴奋剂。能让人,很快就醒过来。不过,即便人醒了,老夫可不能保证,她还能认识你。”白熙湖摇摇头,似乎也挺无奈的。
陆雨霖猛然扭头,他心烦意乱的盯着缓缓而来的轮椅,终于看清了上面的人,她的模样和神情。是她,果然是她!
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几乎全线崩溃。他剧烈的喘息着,脸色一下子奇白无比。
好不容易顺了气,他费力的爬起来,用尽力气踉踉跄跄跑过去,因为双手依旧被缚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跪倒在轮椅前,阻止了来者的去路。
陆雨霖半张着嘴,痴痴的由下往上紧盯着云鹤。看她瘦削苍白的脸颊,满发的银色狂发,以及浑浊不安的眼眸。
还未说话,他的眼泪已经不可抑制的落下。他情不自禁把脸贴在她的膝盖上,终于嚎啕大哭:“云朵儿,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我是小雨,你记不记得?我终于找到了你,太好了,老天爷啊,您真的有眼,让我找到了云朵。”
云鹤被面前人的失态,生生吓了一大跳。她恐惧的推开陆雨霖涕泪交流的脸,尖叫的摇晃着双手,厉声嘶喊着:“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坏人,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的儿子。救命,救命啊……”
陆雨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奋力挣扎着手臂,扭头就想撞向白熙湖:“你他么做了什么?这个老王八蛋,你对云朵儿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不认识我了。她……”
“她疯了!疯了三十几年。”白熙湖顺利躲开陆雨霖的袭击。
雪峰冷漠的一脚踢开了扑过来的陆雨霖,这个身材瘦削的老头儿毕竟年纪不清了,闷哼一声就面门朝下,磕在冰冷的石地上。他狼狈的抬起上半身,噗噗吐了两口鲜血,血水中还赫然有两颗黄破牙齿。看来,摔得不轻。
陆雨霖虽然受了伤,但此时也足够硬气,他艰难的再次站起身来,用瘦小的身躯,坚定挡在云鹤的轮椅面前。
“白熙湖,算你厉害。我认输!你把云朵交给我,我可以拿陆家所有的生意跟你交换。你让她跟我走,我帮你解决白一尘。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云朵跟我走!”他斩钉截铁,气喘吁吁。
“呸!恶心!你果然还对老夫的女人,心有觊觎。老夫就知道,你们两个人,当年一定有私情。她的情夫就是你吧!王八犊子,敢搞老夫的女人”白熙湖终于按奈不住醋意,破口大骂,儒雅之气早就荡然无存。
他狠狠把紫砂壶扔在地上,将其摔得粉粉碎,依旧不解气,便用苍老的双手,紧紧拽住陆雨霖的衣襟,用尽自己的力气左右开弓的扇着耳光。
还一边咬牙切齿愤恨痛骂:“狗男女,下贱,下贱!你们就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敢背叛老夫,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你们。陆雨霖,你给老夫听好了,你的生意,你的钱,老夫统统都要。但你的性命,老夫也不想放过。既然你那么想带走她,不如你就跟她一起去死吧。你们这对狗男女,早就该一起下地狱了,该死,该千刀万剐。你……还有你,你到底背叛了老夫!贱人!疯女人!”
白熙湖气喘吁吁的推开陆雨霖,他冲到轮椅前,一脚踢翻了轮椅,他狠狠踩踏着跌倒在地上的云鹤,诅骂着:“贱人,贱人,你到底背着老夫,勾搭了多少男人。你去死,去死,都去死吧。”
陆雨霖看着云鹤被踢得连声呼痛,他像一头爆发的老狮子,冲开了保镖的包围,直直就扑倒在她身上。
他一边护着身下的老妇人,一边诅咒着:“白熙湖,你这个王八蛋,你他么最该死最该下地狱。云朵被你害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还不肯放过她。她从来没有背叛你,如果她肯跟我走,你他么还能这样伤害她?你就是个懦夫,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鬼。你以为你还是白家的王,见鬼去吧。你敢弄死我,你也别想活!我死了,你那些烂事儿就会世人皆知。你以为,我敢赴约就没留什么后手?”
“住口,住口,老夫是云鹤的男人,她这辈子,生生死死都是老夫说了算。陆雨霖,你对长辈之妻起妄念,你他么才不是个东西,该千刀万剐,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我呸!”暴怒的白熙湖,一张老脸燃烧着炽烈的恨意。
“胡说,不地道的人是你。分明,我和云朵认识在先,是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她。我所做的一起,都为了把她抢回来。白熙湖,又是你把她害成了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云鹤,自始至终,那么爱你维护你,却换来你无情无义。我真替她冤枉,替她不值。”陆雨霖冷笑着,狠狠盯住白熙湖,字字诛心。
“胡说,你胡说……是你让她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是你!是你让云鹤成了疯女人,因为是你杀了她唯一的儿子,是你毁了她的生活,是你逼疯了她!陆雨霖,老夫必须杀了你,因为你是老夫的杀子仇人。翦风,老夫最爱的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白熙湖浑身一哆嗦,他颤抖的指住对手,气急败坏。
“说谎的人是你。杀了她最爱的人,凶手是你白熙湖!”陆雨霖鄙视的嘲笑着:“没错,刹车的手脚是我派人做的。可当年我为什么会这样做,还不因为你威胁我。你用云朵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必须想办法除掉那渔。不然,你的儿子只听她的话,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只能弄坏那渔的车子刹车,再安排一辆肇事的大货车。结果,你没想到吧,你的儿子因为心疼媳妇生病,非要做那天的司机。啧啧,白熙湖,你才是杀人凶手,我……充其量就是个帮凶。”
白熙湖犹如被雷击中般,一下子就瘫倒在太师椅里,没了半分力气。
他痛苦的颤抖着嘴唇,眼神有过刹那间的涣散。
“胡说……你胡说,不是老夫,老夫没有……老夫没有杀死自己的儿子,没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