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军府……”嫣儿面露惊恐,挣扎着挣脱开了那老妇人的手,狂奔而去。
随后,一大群村民们手持武器纷纷赶來。
“哪里,将军府的人在哪里。”
“爹爹,就是她……她说,她是将军府的老夫人。”嫣儿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冰凉,那老妇人的掌心里都是血。
众人立刻将那奄奄一息的老妇人团团围住,可是看着她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模样,“会不会,是个疯子。”
“昨日傍晚,我进京城买肉的时候,听说威远将军府的老夫人在回府的途中被人掳走了。你们看,会不会真的是她。”
众人面面相窥,随后目光落在了这名妇人身上的衣料。哪怕沾满了泥土,也依旧看得出是真丝面料。
难道说,真的让他们遇见了威远将军府的老夫人。
“那将军府的人可是在这附近找了一个晚上了。”有人幽幽的來了这么一句。
众人一想起这些年來受到将军府的压迫,心中便升起一丝快意。
嫣儿看向村长,“爹爹,要不要……”
“哪儿來的疯妇。将她赶走。”
“是啊。赶走她。赶走她。”各位村民一致认为,要当成完全沒有这么一回事儿,威远老夫人又怎么会來到他们的村子呢。
立刻有数名壮丁将这奄奄一息的老妇人扛了起來。
“等等。”
村长发话,他们立刻停下了动作。
“将她,丢进那边的猪圈里。”
几名壮丁眼前一亮,“好。”便拖着威远老夫人走向那散发着臭气的猪圈。
一名农妇恨恨的将地上的馒头和水端走,“哼,这个村子的一口水一粒米,都不能再给将军府。”
脑中一片混沌,鼻间充满了刺鼻的臭味,似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泼在她的脸上,威远老夫人的意识慢慢清醒,她幽幽的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眼前,一个个粉色的鼻子正拱着她的脸。
“啊,,”她本想大叫,不想沙哑的喉咙却只能艰难的发出一个字。四周,数头壮硕的猪拥挤着她,她的手掌心传來一阵恶心的粘稠感,颤抖着抬起手來一看,“啊。啊。”
这里到处都是猪的排泄之物,而她的身上,居然沾着酸臭的泔水。这里的村民明知道他们将老夫人丢在这里面,故意把给猪喂食的泔水撒进來。
老夫人此刻身上巨臭无比,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干呕起來。
艰难的爬起身,不想身后一头壮硕的猪撞了过來,让她脚下一个不稳再一次跌坐在地,这一次,她的身上沾染了更多的污秽之物。
“……可,可恶……”
昨晚的大战,她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久,那些人并沒有要她的性命,而是不断的拳脚相加。每每等自己痛昏过去之后,醒來继续遭受折磨。
直到天亮,等自己醒來之后那些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夫人一刻都无法忍受这里的恶臭,她手脚并用,狼狈无比的爬了出來,用手掰开那栅栏,而身后的猪居然想要跟着她冲出來,她立刻用尽浑身的力气将栅栏关上。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老夫人只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这时,她察觉到四周投來的异样目光。
几名村民安静的站在原地,那眼神中充满了敌意,然而,眼前一片眩晕,老夫人勉强撑着身子,已经无力再说些什么。
那些敌意的目光好像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脸上,她如今这副模样,若和旁人说是威远将军夫人,岂不是会贻笑大方。
心中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老夫人决定,自己一步一步走回京都。
四周路过的村民开始指指点点起來,所有人都与她保持着距离,而脸上时不时露出嘲笑的神色。
老夫人伸出手去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这一碰,一股刺痛辛辣得让她龇牙咧嘴。
不知何时,她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此刻那伤口还未粘结,泛着淡淡的红色液体。
热闹的京都街道上。
“啊,,疯子。”
“好臭,哪來的臭味。啊,滚开,滚开。”
四周的商贩驱赶着那摇摇晃晃的身影,所有人退避三舍。
从昨日开始,威远老夫人便沒有进食,在卫村之外的小河里喝了几口水,不想又遇见了几名捣乱的孩童,脏了河水不让她饮用。
此刻的威远老夫人只觉得头昏眼花,胃中翻滚得厉害。
身上的臭味令她难以忍受,哪怕已经除去了最脏的外衫,那股味道就好像已经沾染在她的发丝上。
“包子,好吃热腾腾的包子呦。”
包子。此刻,这等平日里在她眼中无疑是糟糠的食物,现在闻起來也是美味无比。
威远老夫人艰难的朝着那包子摊挪过去,立刻引來一阵阵的惊呼。
“啊,哪來的叫花子,滚。别拦了老子的生意。”
“……包子,我,要一个……”
“滚。叫花子吃什么包子。”
威远老夫人喘着气,在腰间摸索着什么,“我,有银子……”
“滚开,不做你的生意。快滚,臭死了。”
“你。大胆,我可是威远将军夫人。”老夫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气,这么一吼,四周立刻投來无数异样的目光。
“她说她是将军夫人。”
“将军府好像确实丢了老夫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可真脏,沒想到还能活着回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议论纷纷的声音让威远老夫人倒吸了口凉气,这样的屈辱,她一辈子都沒有受过。
人群之中,有数人靠了过來,“哪里,威远将军府的老夫人在哪里……”
这些人衣衫整洁,然而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老夫人立刻知道,只怕他们又是那些闹事的,当下便想要离开。
“在那里。她说她是将军夫人。”
众人纷纷指着那脏乱不堪的老妇人,那群人不由分说便围了过來,“哼,是吗。你是威远将军夫人。”
“不,不是……”
“哦。那就是冒牌的了。沒关系,冒牌的也要打。上。”为首的男子一声令下,几名男子立刻围了上去,拳脚相加。
此刻的威远老夫人根本沒有力气反抗,一下子便被打翻在地,她抱着自己的头,身上传來阵阵剧痛,耳边嗡嗡作响。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威远将军夫人,众人只觉得心中畅快,要知道将军府的人可沒少在京都之中作威作福,可是众人敢怒不敢言,而现在将这个自称是老夫人的人暴打一顿,真是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妇人似乎沒有了动静,不远处传來一声冷喝。“住手。”
云姝带着昌荣侯府的一干侍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那几名男子立刻让开了一条道,地上的老夫人微微起伏着胸膛,云姝立刻上前,给她服下了一颗药丸。
“将老夫人带回将军府。”
“那不是永吉县主吗。”
“是啊,好像就是县主。”如今,云姝是京都之中最受尊敬的人之一,她要将人带走,沒有谁敢提出异议。
威远将军府陷入了一阵混乱之中。
“老夫人回來了,”只是,老管家看着那伤痕累累的老夫人,已经吓得瘫软了双腿。
威远老将军和雷将军纷纷赶到,昌荣侯府只留下了几名侍卫。
“快,快将老夫人抬进屋里,唤大夫來,”
威远将军看着那几名侍卫,其中一人上前,“我等在街上遇见老夫人昏倒在地,立刻将她带了回來,告辞,”
他们沒有说威远老夫人被暴打的事情,只留下这么一个人情便离开了将军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丫鬟们一边忍着恶心,一边为老夫人擦拭身子。
“什么。皮肉伤。”威远将军难以置信,他的夫人被掳走之后,看似遭受了一整晚的皮肉之苦。
这样的伤势,若换成是年轻的男子,休息一两个月便可以康复,但是老夫人年事已高,要痊愈的话可是十分困难。
“父亲,看來那帮贼人并不想要母亲的性命,否则又怎么可能会让母亲活着回來。”
雷将军皱着眉头,这对于将军府來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究竟是谁,要与将军府作对,”
这一连串的事情,老将军并不觉得是巧合,似乎有一张阴谋的大网正笼罩在将军府上。
外面传來了老管家的声音,“将军,老夫人醒來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起身朝着老夫人的屋子里走去。
然而只是站在门口,他们便闻见了那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已经清理了一日,这味道还残留在空气中久久无法散开。
老管家早有准备,拿着两块涂了香料的帕子递了上去。
原本威远将军不打算接过來,可是这一阵阵的味道从里头涌出,他眉头一蹙便接过了管家手里的香帕。
“呕……”然而一进去,却是看见老夫人俯着身子不住的作呕着。
“这是怎么了。”
“回将军的话,老夫人醒來之后说肚饿,奴婢便去膳房拿了些清淡小粥,沒想到老夫人吃了几口后就呕吐不止……”
丫鬟不敢去看雷将军的脸色,如今一直照顾老夫人饮食起居的嬷嬷已经不在了,她生怕自己一个沒做好就会被责罚。
然而只有老夫人知道,她刚咽下的食物,让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恶心的猪圈,最难受的莫过于明明饥饿难耐,却什么也吃不下。
立刻有丫鬟伺候着老夫人喝了杯温水,众人手忙脚乱的清理着地上的秽物。
“母亲,您可知道是何人所为。”两位将军上前,而雷将军一手握着那香帕,佯装在擦汗的模样。
威远老夫人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无比疲惫的躺下身來,此刻的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沒有。
这时,军中却是來了人。
“将军,丞相大人今日來军中,可是将军不在,便问了我们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