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孙琳琳向来不是自我局限的人。也因此,即使她的认知里,并不把钟尉泱这个“丈夫”角色当成一回事,但当“夫妻”身分正式落实在生活里,她也就无可无不可的接受同居嘛,比比皆是,多她一组人马也没啥了不起,何况她怀疑自己若持反对意见会 有用。那家伙的意志力强悍到子弹也打不穿的地步。
她必须承认,她或许是两人中最顽劣的人,但他绝对是最后胜利的那一个。她的层次只是顽劣而已,而且是兴之所至的发作,不管时与地;但他不,他通常会有一套计画 来捍卫目标被精准的执行,用的是绝不放弃的意志力作后盾。
十年前她怎么会惹上这一号人物?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后悔”两个字该怎么写。
一同生活了半个月,她渐渐对他有了认知。在他的强势作风之下,想不了解他都不 真是没长进!
忍不住暗暗斥责自己。
十年前他们为了一些小垃圾争执,而她气得他面孔变得铁青,她不该在快意之余与 他愈杠愈得意。她从没深思那家伙何以每次都杠上她,在互无好感、互不顺眼的情况下,
她的做法会是揍人一顿;但他却不。他是那种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对盘就敬而远之的人,
没理由总是找她麻烦;何况他那时快要联考了,忙着浸在书海里都来不及,哪来的空闲 理会她!
真是可悲!直到十年后的现在,她才一一推敲出来个概括,这还是因为两人不幸又 纠缠上,扯不开之余,她才动脑去回想。
钟尉泱是个律己甚严的人。
伍尉泱是个具有钢铁意志的人。
钟尉泱同时也该死的是个心思细密、善用每一分信息化为他有利筹码的人。
他最常说她的评语是:你真是没药救了。
那代表她的顽劣出乎他的想象,也激得他愈挫愈勇。在多次被激得失去理智之后,
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待。她破了他诸多纪录,每次都令他的斯文表相瓦解得零零落落、
溃不成军!这令他难以相信。
所以她猜,此番他以“丈夫”身分靠过来,也不过是好胜心使然。她这人心胸还算宽阔,不会计较太多。说真的,他来屈就她,还真的是委屈了。天晓得他干嘛这么想不 先不提外表、学历的差别。瞧,地他在扫,饭他在煮,还常常被她气得青面獠牙,
坏了他一贯的斯文面具,他是何苦来哉呀?
莫名其妙。她只能这么下结论。
今天她陪他到台中,他的第三间pub将开在这里。她坐在还没装上窗框的窗台上,冷眼看着浑身脏兮兮的钟尉泱正一手拿着设计图,一边和装潢工人齐心协力动造他想 要的设计成果。
好端端的不当他奸诈律师、光鲜亮丽的充雅痞,却到这儿当工人来了。这人脑袋里 的问题可真不小。
“嗨,不会嫌无聊吧?”
钟尉泱浑身是汗的走过来她这边,手上端着两杯茶,一杯递给她。
“无聊。”她不客气的一语双关。
他笑意不减,背靠着她身边的墙壁,面向着已略具雏型的店面。
“记不记得你嘲笑过我是一个只会乖乖听师长安排、没有自我思想的公子哥儿?”
拜托!她哪记得?她哪一次不是对他恶言相向的?她撇撇嘴角,等他下文。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
“因为父亲早逝,从我有记忆以来,就被教育着以先父的遗志为念,在我没有机会 加以选择之前,便已被强势主导了未来理应如何。即使那不是我要的。”
“你想要什么?”她好奇。
他摇头。
“相信吗?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或适合什么。唯一的想法是:除了当律师之外,我应该尝试任何一种我不熟悉、或做不来的工作。后来发现,任何一种学习过程都 好玩得紧。”
她有丝诧异道:
“就因为我可能有口无心的说过你除了当律师,什么也不行之类的话?”不会吧?!
他笑。
“不能这么说。首先,你确实否定过我的其它能力;再来,我必须声明,当律师是为了尽一份为人子的心意,那毕竟不是一份见不得人的工作。我不会因为你的嫌恶而放 弃。”
孙琳琳以下巴点了点这间装潢中的店面:
“为什么是开pub呢?以前你对这种声色场所可是厌恶极了。”有一次她从舞厅出来 被他堵到,两人还打了起来,他那时候总对她有数不完的成见。
他似乎也想起了那件事,问道:
“你成年后还常跑那种地方吗?”
她是很想说有来气死他啦,但事实上她从年少时期就不爱去那种地方,所以也不为 难,坦率摇头。
“被你堵到的那一次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地下舞厅。”既然提起了,那 就顺便问一下:“喂,那次你怎么会去那附近?”
“我一个同学住附近,我去帮他补习,不希望他因家庭因素而放弃自己。”
“你这人看起来并不鸡婆,可是对有些人却又多事得要命,我猜那位同学并不感激 你。”她冷哼。
“是啊,直到我打赢了他,他才相信他还是乖乖读书以求日后出人头地比较好。”
他永远忘不了那位同学震惊得连下巴都合不拢的表情。
“所以有时候拳头大比什么都来得有用。”这人打架的功力高深,还不是跟她切磋 来的,啧!
“那你呢?为什么去地下舞厅,还鼻青脸肿的出来?”礼尚往来,当年总是以打架 来不欢而散,没什么机会谈论其它。
她想了一下——
“我有个手下交了男朋友,偏偏我不幸地知道那王八蛋是个下流胚子,叫几个姐妹暗中保护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告诉我。然后那一天那个家伙找了几个人带她到地下舞厅跳舞,准备让她吃下强奸药丸,我及时赶到了,将那王八蛋口袋里的药丸全化到 水里,送他们一人一杯,顺便欣赏脱衣舞。”
“他们同意?”他挑眉。
“我没问。”她挥了挥拳头。不驯的眼正等他开口训诫老八股,不介意请他双眼吃 黑轮。
但他却只是笑看她倔强防备的表情,伸出一手,掠向她半长不短的乱发。
“虽然你总是鼻青脸肿,但从没打输过是吗?”
“就算打输,我也要对方死得比我更惨。”
“是啊。”他低下头吻住她,好玩的发现她楞楞的表情非常可爱。“我喜欢你的凡 事全力以赴。”他暧昧的说着,意在言外。像舔冰淇淋似的不断经含她双唇。
向来粗枝大叶的孙琳琳忽地“轰”上了满面酡红,不知如何是好,竟不敢直视他那 双看起来很——很想吃了她的眼……
老天啊!她是怎么了?!居然被他撩拨得手足无措!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该挖了他 色眼惩戒一番的,却没用的低下头懊恼……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钟尉泱开pub不会是为了向母亲的权威挑战吧?
孙琳琳看着眼前的情况,非常置身事外的闪得老远,绝不轻易涉入其中搅和一气,
顺道沾个一身腥。
真是一场奇遇——奇怪的相遇。
不相干的人突然凑成一气,居然还牵拖得出八竿子以内的关系,真是不可思议呀!
自从同居以后,他们很自然而然的过起两人生活。但凡住在一起的人,总会有所互 动,不太可能过回独居时的我行我素。当然,钟尉泱的主动与强势是肇因。
趁着寒流刚离开台湾上空,他们有志一同的驱车前往量贩店补充公寓里宣告弹尽粮 绝的冰箱,务必把冰箱塞满以备下一波寒流再莅临时有食物可吃。
采购得很累,自然会找间餐厅犒赏自己的辛劳。要她选择。路边摊的牛肉面就很能满足两人胃的需求了,但钟尉泱偏偏龟毛的拒绝,拧了拧她红通通的鼻子,表示他拒绝再和一名重感冒的女人共处。外边呼呼冷风只会使她的病期延得更长,所以两人最后仍是往一间知名的餐厅走去。真是爱记恨的家伙!只不过是因为感冒使得她全身肌肤敏感不已,稍有亲密的接触就会令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蠕动得像一只毛毛虫,顺带踹他下 床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他去另一间睡不就成了,偏偏他就是记恨。这家伙!
好吧!她承认他下巴的青紫是她的错,但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结果一走入知名食堂,就遇见了钟尉泱的母亲——林雯女士,以及李举鹏。
这么些人凑在一块着实诡异。侦探做久了,自然懂得趋吉避凶的自保法则,她闪得 好远——
但显然不够远。
“你是谁?”
一位身著名牌套装,满身精明能干况味的美女站在她面前问着。
孙琳琳记得这个女人。而这份“记得”令她暗自诧异不已!她叫岳如诗,当年是杨慈女中的学生,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正是孙琳琳第一次遇见钟尉泱的时候。事实上可以说 因为岳如诗出声喝斥她们这群小太妹而导致钟尉泱从此与孙琳琳结下了……呃……孽缘。
她会记得岳如诗全是因为岳如诗曾多次出现在钟尉泱周遭,甚至每天放学特地搭车 过来陪钟尉泱一同搭公车回家。孙琳琳不是过目不忘的人,但她却在不自觉的情况下,
记住了岳如诗这个人。
为什么会记住这个不相干的人?
孙琳琳闷闷的自问完后,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可能出现的答案。用力甩了下头,她邪 笑的对上岳如诗——
“你又是谁?”
不管为了什么使她记得岳如诗,但绝不会错看的是岳如诗眼中的爱恋多年来只挂在 钟尉泱身上。这一点令她感到很——不——爽!口气自然就好不起来。
岳如诗微颦了眉头,仍努力要维持礼貌——
“你好,我叫岳如诗,是尉泱的——好朋友。你是他pub里面的员工吗?”
怎么?她的气质就只能是太妹或打工的小妹吗?
“喔,你是钟的——好朋友?请问有多好呢?”
高级美女显然极端不适应在她观念中等而下之的无礼,但却又不得不忍受,毕竟人 人层次不同。
“你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她有礼的提醒。
我欠你啊?!她在心底冷哼。
“我个人比较有兴趣知道你和他有多“好”。”
岳如诗终于认清眼前这个平凡普通又一身刺的女子根本无礼到连客套也不懂,硬是 给她难堪。她深吸一口气:
“你不必这么一身刺,我无须对你的自卑负责。”
“自卑?谁?”她突然变得非常有礼貌:“请问你是在说我自卑吗?”
岳如诗淡然笑道:
“你心里明白你和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你对我充满敌意,因为你害怕自己的不足被比较了出来。但其实你无须这么想的,因为尉泱从来就不属于你,苦苦追寻高不可攀的偶像,不如务实的低头从身边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过一生。平凡才是真幸福,眼 光高也得要自己有条件去匹配才行。”这种女孩,十几年来她见多了。
孙琳琳低声笑了下。好多年没人这么惹她了,想来还真万分怀念。她缓缓走近岳如 “请问你的狗眼是怎么区分门当户对的标准?”
岳如诗因她粗鲁且具攻击性的言词而拧眉。
“你不会懂的。”她忍耐的补充:“即使是灰姑娘的故事,也别忘了灰姑娘本身就是千金小姐,有良好的教养,才使得王子倾心,她的落难只是一时,并非天生就属于下 阶层的人。”
“你令我非常不爽。”孙琳琳笑得好温和。“我好久没有揍女人了,赐给你这个荣 幸吧……”她快狠准的送出右直拳——
“琳琳。”右直拳被擒住,堪堪停顿在岳如诗花容月貌前三公分左右。李举鹏悠闲的神色未变分毫,轻轻将她的手臂收拢在自己臂弯里,带着薄薄的责备,他道:“人家 小姐禁不起吓,你别作弄人了。”
孙琳琳顽皮一笑,耸耸肩。
“玩玩嘛,彼此开个玩笑礼尚往来无伤大雅。哇!用了好几个成语,大哥大,我的 气质有没有长进一点啊?”
原来在另一头以言语对峙的母子也中止了谈话,往这边走过来。钟尉泱从刚才的互 相介绍知道了李举鹏是孙琳琳的姻亲大哥,但那并不表示他会容许他们有过度的亲密。
“怎么了吗?”不着痕迹的,他边问边揽过孙琳琳,并退开了两步,令李举鹏再无 碰触她的机会。
孙琳琳抬头看他,玩味着他斯文笑容下的醋味。居然有男人为了她吃醋!多么不可 思议!
“如诗,你怎么了?脸色很苍白。”林雯走到世侄女身边,冷淡的眼神扫了孙琳琳 一下,并没放在心上,但对儿子不当的举止倒是不以为然的皱起眉头。
岳如诗苍白的脸色因为看到心上人的举止而益加青惨,她不置信的低语:
“尉泱,你和……她……?”
钟尉泱笑了一笑,终于有机会慎重的介绍琳琳了。虽然今天时机不顶恰当,但择期 不如撞日,正好衔接刚才中断的争执,他道:
“妈,很抱歉我得拒绝明天晚上的洗尘宴,如诗学成归国我衷心替她感到高兴,反正今天是见过了,倒也不必太拘泥于形式。再来,容我介绍我的妻子……”不理会周遭 传来的抽气声,他继续道:“她叫孙琳琳,我的妻子。”
孙琳琳不以为然的瞄他。
“这有什么好说的?无聊!”农历年之后他们就要离婚了,何必说出来吓那两个一 本正经的女人?
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他母亲呢。不孝子!
李举鹏愉快的对林雯道:
“啊!这么说来我们也算得上是姻亲了,亲家母。”
本欲厉声喝斥的林雯忌惮于李举鹏这名大客户在场不宜失态,硬生生的忍下怒火,
僵硬道:
“请别这么称呼,事实上我这个失败的母亲全然不知自己的独生子已娶妻。如果不 是纯粹说着玩,那么就是没把我这个母亲看在眼内了。对不对呀,尉泱?”
好厉害的婆娘!有这种婆婆,身为媳妇有十条命也不够死。幸好她快要卸任了,钟 尉泱人是不错,但她怀疑有哪一个女人愿意嫁他。孙琳琳置身事外的想着。
钟尉泱摇了摇头。
“妈,今天你会来这里,是为了公事不是吗?我也只打算来用餐而已。私人的事,
改日我会前去向你报告,不急于一时。我想李先生的时间相当宝贵,别耽误在这种私事 上。”
林雯咬牙点头,决定了时间:
“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办公室等你一起用餐。”
“咦?后天你台中店不是要开幕?”孙琳琳故意提起这件大事来嘲弄钟家妈妈的独 裁。“告诉她没空,改天好了。”
钟尉泱并不斥责她的多嘴,抽出一张面纸盖住她鼻子。“擤一下鼻水吧你。”他对 母亲点头。“就后天中午。失陪了,琳琳有点感冒。”
“再见啊,婆婆,后天如果我也闲着,就会一起去,”孙琳琳恶意的说着,然后不 抗拒的任由钟尉泱搂着离开。根本不在乎自己在林雯眼中是什么评价。
反正她就快与他离婚了不是吗?
钟尉泱的母亲尽可去当他的恶婆婆,但绝对没机会苦毒到她身上来。钟小媳妇的位 置就留给梦想当现代阿信的笨女人去承受吧。
不过,她可不许那个岳如诗是雀屏中选的那一个。谁都可以,就是不许那个女人来 得意!
北风在窗外呼啸,撞击着玻璃砰砰作响,冬夜的气温至在十度左右,幸好钟尉泱买 来了电毯,窝在暖呼呼的被子里头,冰冷的冬天也就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这时再喝上一杯蜜姜茶,简直是幸福透了!
孙琳琳通体温暖佣懒的倚在钟尉泱怀中,半瞇着眼听他说话,说着他与他母亲之间 的种种……
“我母亲出生在富裕人家,能力强又聪明,加上一辈子顺遂,使得她独断、不轻易接纳别人的意见。最明显的是力排众议,嫁给我父亲。原本她应该嫁给另一户富甲一方的人家,但她中意我父亲的上进聪明。她不在乎男人没有烜赫的家世,唯一不能忍受的是笨蛋。她拒绝嫁给任何一个比她笨的人。所以她不仅重视学历,更重视在一流的学历 之外,是否还能游刃有余的在各方面表现出色。我父亲据说是一时之选。”
“她只要最好的?并认为那才足以配得上她?”孙琳琳只觉得那个女人一辈子都太 好命了,才由得她独断专横到这把年纪还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对他人的苛求。
他笑:
“我三岁丧父,对父亲没什么记忆。可是父亲会的才艺,母亲要求我全部学会,并且必须得奖来表示学出了成果。运动的奖杯、小提琴、钢琴、作文、演讲……当然,基 本的学业成绩不能有第一名以外的失误。”
“你父亲真的那么行?”超人也做不到吧?
“不,他不见得精通,只是我母亲的标准不容许任何瑕疵存在。在我二十六岁以前,
我没拿过第二名;打了几场官司,也幸运的胜诉。”
孙琳琳抬头问他:
“维持第一很辛苦吧?”这人算不算另类受虐儿呀?
“并不,那些都有诀窍。比如国小时期任何一种才艺检定都很容易过关,也容易拿第一。通常我只要得过第一名,母亲就不会强迫我再继续学下去。所以在国中以前、那 些演讲、朗读、钢琴之类的学习全都结束了。我只须全心应付功课就好。”
孙琳琳嫉妒地哼道:
“你不错嘛,都第一名喔。”
钟尉泱悄声在她耳边招认:
“我作弊过,你信不信?”
呵哈!奇迹耶!
顾不得会冷,她飞快转身面对他,差点把电毯踢到床下去。“优等生也会作弊?怎 么做?有没有比我们这种放牛班还高杆?”
他拉回毛毯,再密密盖回两人身上。
“其实也没什么高明。有一次以一分之差落到第二,我怕母亲的冷眼,利用检讨考 卷的机会偷偷把选择题改成正确的数字,向老师追加两分,变回第一名。我也只会这样,
其它就不会了。”
“我想你的老师绝对没料到你会做这种事。”她酸溜溜的说着。
“那可不。”
“你别再讲古了,免得我愈听愈心理不平衡。”她身子往床面摊平,将他推得老远。
“我要睡了,滚开。”
钟尉泱偎了过来。
“嘿,别睡,我要听你说你的童年。”
“理你呢,闪远些。”她背对着他,脚丫子往后一踢,依然是恶形恶状的泼辣,但 力道与语气都沾染了不自觉的柔软。
她不自觉,他却是看在眼底的。
厮缠了过去,磨着她一同温存,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她开口,静静体会着日渐融合的 互属,浅浅的幸福早已在周遭拢成浓密的氛围。
她还想离婚呢!居然真以为在共同生活上了瘾之后,他会放开她。习惯是一种可怕 的瘾呵……
粗枝大叶的丫头!怎么总是忘了他是一个律师——
而且还是个很奸诈的律师哩。